“殿下,我家殿下恭候您多時了。”
李元吉在較技場邊上待了沒多久,李世民身邊的玄甲軍統領段志玄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甕聲甕氣的說着。
段志玄是一個遠比尋常人高了半頭的壯漢,身形高大且魁梧,如同鐵塔一般,身上穿着一身勒的緊緊的黑色戎裝,能清晰的看到充滿了力量感的肌肉輪廓,黑色的戎裝在他身上就跟緊身衣似的。
不過,段志玄之所以這麽穿,可不是爲了秀肌肉,也不是爲了滿足内心深處某種變态的嗜好,而是爲了穿戴玄甲軍統一配備的重甲。
玄甲軍配備的甲胄,并不是隻有單一的一身鐵甲,還有各種應對不同需求所配備的各種戎裝和甲胄。
比如全甲上陣的時候,爲了防止鐵甲破損對身體造成傷害,所以會在鐵甲内再穿戴一身貼身的戎裝。
比如日常行軍的時候,爲了滿足輕車簡從的需求,爲了提高機動性,所以會穿戴一身布甲。
再比如臨時充任輕騎兵的時候,爲了提高機動性,爲了擁有一定的防禦力,所以會穿戴一身皮甲。
總之,玄甲軍在面對不同需求的時候,有着不同的裝備配備。
這也是玄甲軍無論在任何場合都能跟随在李世民左右的原因。
這也是玄甲軍能屢屢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原因之一。
而在玄甲軍的諸多裝備中,重甲無疑是最能拿得出手的甲胄,也是對他們提升裏最大的甲胄。
所以爲了方便随時随地穿戴重甲,爲了适應長時間的穿戴着重甲作戰,大部分的玄甲軍将士,在閑暇的時候也會穿戴上一身束身的戎裝,一些對自己要求嚴格的還會自行負重。
在這種自我的嚴格要求下,玄甲軍的戰鬥力想不強都難,玄甲軍想不成爲天下鼎鼎有名的強軍也難。
李元吉很欣賞玄甲軍的這種自我嚴格要求的習慣,但不怎麽欣賞段志玄這個人。
因爲這厮在說話的時候,一點兒感情也沒有,一點兒神色也沒有,就像是個木頭。
若不是這厮鼻孔間時不時的有熱氣冒出來,李元吉甚至都會懷疑這厮是個僵屍。
人之所以被稱之爲人,就是因爲人有七情六欲。
人要是沒有七情六欲,那即便是能耐再大,也不能算是個人了。
德行高尚的會被稱之爲神仙、聖佛。
德行卑劣的會被稱之爲妖魔、鬼怪。
總而言之,絕對不會被稱之爲人。
段志玄毫無疑問是成不了神仙和聖佛的,所以他明顯的在向妖魔、鬼怪方面發展。
向這方面發展的人,李元吉是一個也欣賞不來。
李元吉也不喜歡跟這種人對話,所以隻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帶路吧。”
段志玄生硬的施了一禮,帶着李元吉往高台所在的位置走去。
高台是用土磚混合搭建而成的。
基座是用蓋城牆的那種混合土澆築夯成的。
在基座上又用青磚蓋了一個約莫三尺高的磚台。
磚台不大,僅有三丈方圓。
在插滿了各色旌旗,擺下了有身份的人才能做的案幾,圍上了三面布牆以後,就沒多少空閑的地方了。
李世民就坐在磚台正中的一張案幾前,案幾上擺着兩盤寒酸的青菜,以及大量的肉食,還有一甕正在溫着的酒。
屈突通和長孫無忌陪坐在兩側,于志甯和韓良正在伺候。
李元吉上了磚台,李世民就樂呵呵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笑道:“元吉,快過來坐,等候你多時了。”
李世民看着比之前開快了不少,想來是在剛才比拼各自所獲的獵物的時候拔得了頭籌,所以很開心。
李元吉也沒客氣,沖着李世民拱了拱手,叫了一聲‘二哥’以後,就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李世民身側坐下。
屈突通、長孫無忌、于志甯、韓良等人齊齊向李元吉見禮。
李元吉擺了擺手,“無需客套。”
屈突通等人重新坐下。
任瑰、權旭、淩敬等人在屈突通等人坐下以後,齊齊向李世民施禮。
李世民看到了任瑰和權旭,明顯的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異色,然後也不急着讓任瑰、權旭、淩敬等人起身,而是笑着對李元吉道:“元吉,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李元吉瞥了李世民一眼,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不信李世民不認識任瑰和權旭。
不過,李世民既然問了,那他就不得不介紹。
當即,李元吉以手爲掌,向着任瑰和權旭,介紹道:“這位是任公子玮,此前在徐州充任總管,如今在我府上擔任河北道大行台右仆射。
這位是千金郡公權子明,此前充任的是閑職,如今在我府上擔任統軍府統領。”
李世民聽完這番介紹,一臉恍然的看着任瑰感慨道:“原來是管國公啊。我此前征讨窦建德和劉黑闼的時候,可沒少跟管國公共事。
隻是我此前一直忙着戰事,沒能跟管國公一見。
如今見到了,就當盛飲一杯。”
說着,李世民端着酒盞起身,先是吩咐人給任瑰安排了座位,上了一桌酒菜,然後帶着屈突通等人向任瑰敬酒。
任瑰不卑不亢的陪着李世民喝了一杯,又跟李世民寒暄了幾句。
李世民一個勁的爲昔日征戰的時候沒能跟任瑰一見喊可惜。
任瑰隻是笑笑,并沒有多話。
李世民寒暄着寒暄着,猛然間就‘想’起了麾下的張公謹曾經在任瑰手下充任大将,又吩咐人将張公謹叫來,跟任瑰叙舊。
張公謹見到任瑰,其實挺尴尬的。
因爲他當年在任瑰手下爲将的時候,任瑰待他是真不錯,也有意将他舉薦給李建成。
隻是還沒等到任瑰付諸于行動,他就在一次馳援尉遲恭等人的行動中結識了尉遲恭等人,然後在尉遲恭等人的介紹下,加入了天策府,背叛了任瑰。
所以他對任瑰而言,是一個叛徒。
他根本沒臉跟任瑰叙舊。
任瑰見到張公謹,倒是一臉的泰然自若,臉上還帶着從容的笑意,一個勁的對張公謹噓寒問暖。
弄的張公謹如坐針氈,尴尬的笑着,生硬的回着話。
“哈哈哈,看來公謹有些放不開啊。”
李世民眼看着張公謹在任瑰的噓寒問暖下越來越尴尬,哈哈笑着幫張公謹解圍。
有了李世民打岔,張公謹在面對任瑰的時候就自然了一些。
李世民在‘照顧’好了任瑰以後,又跟權旭搭起了話,簡單的寒暄了兩句,捧了一把權旭的曾祖父、祖父、父親以後,又猛然間‘想’起了權旭的堂兄權弘壽在他手底下爲官。
當即又派人召來了權弘壽跟權旭叙舊。
權弘壽的名聲跟權旭一樣,并不顯赫,但是在李世民手底下的地位卻不低,在朝廷上的地位也不低。
他在李世民府上充任的是長史,也就是李思行此前在李元吉府上充任的位置,在朝廷上充任的是太仆卿,位居高官之列。
此外,他的爵位也屬于高爵,爵封天水郡公。
雖然比秦瓊、程咬金等人的國公弱一線,但秦瓊和程咬金等人可沒人敢小瞧他,也沒人敢怠慢他。
因爲同樣的一句話,秦瓊、程咬金等人在秦王府,亦或者朝堂上,說出來未必管用,但權弘壽說出來絕對管用。
權弘壽在跟權旭叙舊的時候,就沒有像是張公謹和任瑰叙舊是那麽尴尬了。
相反,權弘壽和權旭相處的很融洽。
就是權弘壽偶爾在看權旭的時候,目光中帶着一絲責備,以及無奈。
想來權旭投到李元吉門下,沒跟權弘壽商量過,亦或者說沒跟家裏的其他人商量過。
李元吉由于是第一次見權弘壽,再加上權弘壽跟他剛剛收入門下的權旭是堂兄弟關系,所以多關注了權弘壽幾眼,看到了權弘壽那異樣的眼神。
隻是李元吉并沒有說什麽。
一來,這種場合并不适合将這種事情說出來。
二來,權弘壽和權旭之間無論有什麽問題,那都是權氏的家事,他也不好瞎摻和。
李元吉在看到李世民分别給任瑰、權旭找了‘故人’叙舊以後,調侃着對李世民道:“二哥府上果然是人才濟濟啊。順便找兩個人過來,就跟我府上的人有舊。
我看淩敬如今一個待着也挺孤單的,不如二哥也幫淩敬找個有舊的人。”
李世民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爽朗的笑道:“你還别說,我府上确實也有一個人跟淩長史有舊。”
說到此處,李世民招呼道:“來人呐,請曹将軍過來一叙。”
李世民此話一出。
李元吉和淩敬眉頭皆是一揚。
李世民口中的曹将軍,應該就是窦婠的舅舅曹旦。
李世民稱呼府上的其他人,不是喊職位就是喊字,唯獨稱呼曹旦的時候,喊曹将軍。
也不知道李世民是不信任曹旦,跟曹旦隔着一層,所以才這麽稱呼曹旦的,還是李世民很認可曹旦昔日向大唐獻上八枚寶玺的功績,所以用這種稱呼來顯示對曹旦的敬重。
如果是前者,那以後就不好再借着曹旦去了解李世民的一些秘密的消息了。
不然曹旦遲早會被李世民五馬分屍。
如果是後者,那倒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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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