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任瑰還想推辭一下,可見李元吉言辭真切,不像是在跟他客氣,他遲疑了起來。
他也相信他自己的能力,他也需要一個一展所長,并且證明自己的機會。
可李元吉一下子将他拔到了河北道大行台右仆射的位置上,讓他覺得不真實,也讓他心裏沒低。
他不明白李元吉爲何不像是試探權旭一樣試探他,而是開門見山的給了他相當高的職位。
他是一個剛剛從李建成手底下叛出來的叛臣啊。
李元吉怎麽敢不試探他?
又怎麽敢如此放心的任用他?
他實在是不明白。
“任公,殿下是真心誠意的待你,又如此厚愛你,你還猶豫什麽?”
權旭見任瑰有些遲疑,立馬勸起了任瑰。
任瑰也沒有藏着掖着,深吸了一口氣後,盯着李元吉,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臣剛剛從太子殿下門下,轉投到您門下,您也不試試臣是不是對您忠臣,是不是真的投靠您,您就如此重用臣。
臣實在是趕到惶恐啊。”
李元吉好笑的道:“任公啊,這種話伱在我面前說說就好,在别人面前說,别人會懷疑你怎麽坐到國公的位置上的。”
任瑰有些汗顔。
這個問題問的确實有失水準。
但是李元吉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多的讓他覺得心裏不踏實,所以他不得不問。
哪怕因此被人認爲名不副實,哪怕因此被人嘲笑問了一個蠢問題,他也要問清楚。
問清楚了,他才能安心。
“還請殿下如實告知。”
任瑰拱着手求教。
李元吉感慨道:“既然任公非知道不可,那我就跟任公說道說道。任公爲我大唐效力多年,屢獲戰功,可以說是勞苦功高,所以我對任公的忠心不會有任何懷疑。
至于任公說的是不是真的投靠我。
我認爲任公坐到這裏了,就是真的投靠我。
如果不是真的投靠我的話,任公恐怕也不會坐在這裏吧。”
任瑰聽完李元吉一席話,愣愣的張着嘴。
良久以後,突然感慨着笑道:“殿下的回答,臣心悅誠服。”
說到此處,任瑰緩緩起身,向李元吉鄭重的一禮,“臣任瑰,願向殿下效犬馬之勞。”
“哈哈哈……”
李元吉暢快的一笑,起身扶起了任瑰,道:“效犬馬之勞就不必了,拿出你的真本事,讓天下人好好看看你任瑰的能耐就夠了。”
任瑰抿着嘴,鄭重的點頭。
李元吉請任瑰坐下,又陪着任瑰和權旭寒暄了一會兒。
說了一點私密話,很快就變得親近了不少。
任瑰和權旭也逐漸的放開了。
任瑰在請教完了河北道的現狀,以及河北道如今最緊要的事情以後,由衷的感慨道:“世人皆道,殿下嚣張跋扈、纨绔不仁、無所事事。
聽完了殿下在河北道的所作所爲以後,臣才發現,世人所說的不實啊。”
李元吉請了任瑰一盞酒,失笑道:“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任瑰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舉着酒盞道:“自然是誇殿下。”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道:“那我就愧領了?”
任瑰笑的更開懷了。
李元吉誇他和權旭是妙人。
如今跟李元吉一番交談下來,他發現,李元吉也是個妙人。
妙人跟妙人湊在一起,就是一樁很有意思的事情。
也能處得來。
任瑰在開懷大笑之餘,又想起了跟李建成相處時的場景。
他發現,跟李建成相處的時候,他是如坐針氈,如同身處于牢獄。
跟李元吉相處的時候,就如遇春風,如同跟經年的老友相會。
就憑這一點,他就敢斷定,這一次他是跟對人了。
“殿下,臣以爲,河北道諸事,現在對您而言隻是次要的。您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盯着點長安城裏的變化。”
任瑰覺得自己跟對人了,又被委以重任了,自然得拿出點能力給李元吉看。
所以一開口就點出了現在最值得關注,也最緊要的事情。
權旭也跟着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李元吉現在更應該關注的是長安城裏的事情。
準确的說是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間的鬥争,以及以後何去何從。
李元吉笑着點點頭道:“任公說的不錯,不過此事我自有計較。不如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詳談?”
任瑰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裏雖然沒什麽人來,但是不夠隐蔽,更不能保證李世民以及李世民的人随時随地會出現,所以确實需要找一個隐蔽一點的地方詳談。
畢竟,他談的可是事關争龍的大事,必須謹慎行事。
不過,在去新的地方之前,任瑰拱了拱手道:“殿下以後稱臣子玮即可,萬萬不可再稱臣任公了,臣受之有愧。”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贊同道:“如此也好,那我已經就稱你子玮?”
子玮是任瑰的字。
隻是除了李淵外,很少有人叫過。
所以猛然間說出來,很多人都會覺得陌生。
不過李元吉并不覺得陌生。
因爲他不僅做過權旭的功課,也重新複習了一遍任瑰的功課。
已經盡可能的在書面上對任瑰和權旭做到了最了解。
“甚好。”
任瑰笑着點頭。
李元吉率先起身,帶着任瑰、權旭、淩敬準備找個隐蔽的地方去詳談。
結果剛出了暖棚,就撞上了匆匆而來的謝叔方。
謝叔方在看到任瑰和權旭以後,明顯的一愣,不過并沒有多說什麽。
而是向李元吉施禮道:“殿下,秦王殿下請您到較技場一行。”
李元吉聽到這話,原本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明明他已經盡力的在躲過此‘劫’了,結果李世民還是不肯放過他。
他要是死賴着不去的話,倒是能躲過一‘劫’,隻是以後在長安城裏就沒辦法做人了。
畢竟,目前爲止,長安城裏的武勳之間互相比鬥,還沒有知難而退的。
即便是知道不敵,也得上。
輸了不丢人,也不會被人看不起。
畏戰卻會丢人,也會被人說成是慫包,看不起。
一旦遇到了戰事,一衆武勳請戰的時候,這種事情會被拿出來反複說,弄的你灰頭土臉,不敢請戰爲止。
所以遇到這種事情,根本不能退縮,隻能硬着頭皮上。
不過,李元吉也沒急着過去,而是先向謝叔方介紹起了任瑰和權旭,“這位是任公,随後會出任河北道大行台右仆射。這位是權旭,随後會出任預備營統領。
你們互相見見。”
謝叔方聽到李元吉介紹,主動向任瑰和權旭見禮。
任瑰和權旭也對謝叔方客客氣氣的。
雙方不僅互換了姓名,也互換了字。
謝叔方對于李元吉新招納的這兩位同僚,沒有任何抵觸,反而還很欣喜。
他是李元吉麾下的老人,是一步一步看着李元吉麾下的人手從一到二,從二到三,從三到衆的。
他希望看到李元吉麾下人才濟濟。
也希望看到李元吉能夠越來越強大。
那樣的話,李元吉的位置會越來越穩固,而他也能安安穩穩的跟着李元吉大富大貴。
“你們是先行離開,還是陪我一起過去瞅瞅?”
李元吉在任瑰、權旭和謝叔方寒暄完了以後,緩緩開口。
任瑰和權旭對視了一眼,剛要開口。
李元吉又道:“我得先提醒你們一下,我二哥請我過去,可沒什麽好事。我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要讓他麾下的衆将找你們切磋,有可能還會出現車輪戰。
你們即便是實力不俗,也未必應付的過來。
所以要考慮清楚再回答。”
任瑰呵呵一笑,率先回答道:“臣等既然投入了殿下門下,自然得跟一衆同僚共同進退。哪有因爲敵人太強,就丢下同僚自己跑路的道理。”
權旭也笑着道:“臣亦是如此。”
李元吉好笑的道:“你們也不比逞強,我二哥并不知道你們過來,所以你們即便是不去,也沒幾個人知道。”
任瑰緩緩的挺起胸膛,哈哈笑道:“臣雖老,但亦能戰他兩将,臣願打頭陣。”
權旭也跟着哈哈笑道:“臣雖然不堪,但也能戰他兩将,臣也願打頭陣。”
李元吉聽到這話,就明白了任瑰和權旭心意已決,當即哭笑不得的道:“你們自己非要過去找打,那我就不勸了。
不過你們挨了打以後,可别埋怨我沒提前提醒你們。”
任瑰毫不猶豫的道:“臣等如果挨了打,那隻能說明臣等技不如人,怨不得殿下。”
李元吉點點頭,沒再多說,帶着任瑰、權旭、淩敬、謝叔方趕往了較技場。
較技場在南苑獵場的西北角上,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周圍插着一圈的旌旗,場邊不僅有供給一衆武将們起碼比鬥的戰馬,還有各種各樣卸了利刃的兵器。
場邊還有一處高台,專門供給有身份的人坐在上面觀戰。
李元吉帶着人趕到較技場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尉遲恭單手奪了程咬金手裏的馬槊,程咬金被迫騎馬逃竄,一邊逃還一邊罵罵咧咧的。
在後世的演義中,程咬金使的兵器是宣華大斧,慣使三闆斧。
實際上程咬金是一個使槊的高手。
準确的說,大唐但凡是稱得上猛将的,幾乎都是使槊的高手。
鮮有使其他兵器的。
倒不是說其他兵器不強,而是馬槊這種兵器,在戰馬上使出來,效果遠比其他的兵器要好。
“還算有品,沒有趁人之危。”
李元吉在看過了較技場上的情景以後,下意識的就找了找自己的人。
發現薛萬述、阚棱等人都完好無損,并沒有下過場以後,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
這句話是說李世民的。
李世民并沒有趁着他不在,就欺負他的人,說明李世民在這方面的人品還行。
這要是換李建成主導此事的話,他的人恐怕已經躺下了。
……
……
【PS:今晚還是兩更,去做核酸了……隊排的老長了,啥時候是個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