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此前獻上一船好紙,此紙極利于書寫、作畫,就送去給元吉做束脩吧。”
李世民笑着說道。
長孫也跟着笑了,“那就依你所言,将那些宣城獻上的紙張給元吉送去。”
長孫很了解李世民的性子,李世民這明顯是放棄了去冒險的想法,她心裏也送了一口氣。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對視了一番,一臉的無奈和無語。
合着我們說了半天,還不如‘元吉’二字管用。
“你回去告訴我大哥,就說池面上風大,不宜飲宴,容易感染風寒,不如換做别處。”
李世民笑容爽朗的沖着魏徵說。
魏徵心中一歎,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的應允了一聲,然後快速的跑去給李建成傳話。
“今夜風急浪高,殿下還是要小心爲妙啊。”
杜如晦在魏徵走遠了以後,低聲提醒。
李世民笑着點了點頭。
屈突通低聲向程咬金、尉遲恭、秦瓊等人吩咐,“你們幾個正值壯年,正是氣血最旺盛的時候,也是最能搏殺的時候,伱們今夜寸步不離的跟着殿下。
無論殿下去什麽地方,你們都得跟着。
若是有人攔路,你們就不要客氣。”
程咬金、尉遲恭、秦瓊等人心領神會,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尉遲恭下意識的想嚷嚷點什麽,被程咬金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
尉遲恭瞪起眼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沒好氣的低聲道:“今夜的情況很複雜,收斂收斂你的性子,别胡說八道,不然容易招禍。”
秦瓊、李君羨等人一起點頭,表示贊同。
尉遲恭果斷收回了兇神惡煞的目光。
他是莽撞了一些,跋扈了一些,又不是蠢。
程咬金一個人不讓他胡說八道的話,他可以不在意,但是所有人都不讓他胡說八道的話,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我也算是爲了操了一次心,你上次得到的那本丹集是不是能送給我?”
程咬金笑眯眯的向尉遲恭讨要好處。
不是程咬金趁火打劫,而是程咬金和尉遲恭之間的感情還沒有發展到像是曆史上那麽好。
他們投到李世民麾下也就兩三年,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有達到生死相交的地步。
所以有付出,就必須索要回報。
不能白教人聰明。
尉遲恭又瞪起了眼,“你想都别想。”
程咬金罵罵咧咧的道:“你又不是個道士,收集那麽多丹集做什麽?”
尉遲恭蠻橫的道:“你管我!”
程咬金被尉遲恭這貨給氣消了,“那我總不能白幫你一場吧?”
尉遲恭不滿的哼哼了兩聲道:“你之前惦記的那根馬槊送你了。”
程咬金眼前一亮,“那可是你手上爲數不多的上等馬槊,你舍得?”
尉遲恭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程咬金樂了,“我這下可賺大了。”
說着,沖着身邊的同僚們嘿嘿笑道:“回頭我請你們喝酒。”
一衆同僚們紛紛笑着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
他們都了解程咬金,知道程咬金是個樂呵人。
也知道程咬金向來不一個人占便宜,懂得跟他們分享。
所以他們很喜歡跟程咬金往來。
程咬金也是瓦崗一夥跟他們中間其他人溝通的橋梁。
“秦王殿下,我家殿下說了,您既然不肯上船,那就請移步三水殿。”
程咬金問尉遲恭讨要完好處沒多久,魏徵就回來了,躬身邀請李世民去三水殿。
李世民點了一下頭,答應了。
魏徵又道:“我家殿下希望您不要帶太多人,畢竟,佛舞不是誰都能看的。”
程咬金不等李世民搭話,就蠻橫的喊了起來,“怎麽,我這個國公也不能看嗎?”
魏徵毫不猶豫的笑道:“不能!”
程咬金微微瞪起眼,“太子殿下好威風,連我這個國公也不放在眼裏。”
魏徵笑眯眯的道:“宿國公如果知道獻舞的是誰,就不會說這話了。”
魏徵這話就等于是明示了。
太子宮裏的女眷中,可以不給程咬金這位宿國公面子的,也就是有太子妃鄭觀音。
程咬金就當自己沒聽懂魏徵的話,嚷嚷着道:“無論獻舞的是誰,我都敢說這話。”
魏徵懶得再搭理程咬金這個渾人,笑眯眯的看向了李世民,請李世民自己定奪。
李世民略微沉吟了一下,緩緩道:“我便帶上敬德和叔寶吧。”
說到此處,李世民又看向了長孫,淡然笑道:“你身體不适,就找個暖和的大殿,陪着承乾喝點甜酒吧。”
長孫笑着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李世民之所以這麽安排,也是爲了不讓她和李承乾去犯險。
雖然李建成把宴席的地點從龍船上換到了三水殿裏,但危險仍舊在。
李世民提出的條件,李建成已經滿足了,李世民就不好再推脫了,她也不好再勸了。
更别提鄭觀音在李世民的心裏,有不可估量的影響。
鄭觀音獻舞,李世民内心深處根本拒絕不了。
“敬德,叔寶,随我一起去三水殿。”
李世民叮囑完了長孫,沖着尉遲恭和秦瓊招呼。
尉遲恭和秦瓊鄭重的點了一下頭,趕到了李世民身後。
程咬金等人一個個急切的開口。
“殿下,也帶上臣啊。”
“殿下,臣可不輸給尉遲恭。”
“……”
尉遲恭沖那個跟自己叫闆的人兇狠的瞪了一眼。
人家絲毫不懼的瞪了回來。
房玄齡緊皺着眉頭道:“殿下,僅僅是叔寶和敬德的話,未必能護你周全啊。”
秦瓊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尉遲恭瞪着眼道:“我不死,誰也傷不到殿下。”
房玄齡沒好氣的道:“齊王殿下也不能?”
尉遲恭被怼的說不出話了。
狗日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如邀上淮安王和河間王一起同行。”
杜如晦突然開口。
房玄齡一愣,一個勁的點頭笑道:“不錯不錯。”
有李神通和李孝恭在場的話,李建成即便是想做點什麽,也會投鼠忌器。
李世民略微思量了一下,也點頭應了。
魏徵将所有的一切皆聽在耳中,但是不慌。
李建成爲李世民準備的謀劃,可不是李世民帶多少人,又或者帶誰過去就能化解的。
之所以不讓李世民帶太多人,确實是因爲鄭觀音獻舞不适合太多人看,也是因爲李建成準備的後手不一定能應對李世民身邊的諸多虎贲。
但後手隻是個後手,隻是一道保險,不一定用得上。
魏徵不介意借此幫後手解決一些障礙,混淆一下李世民的視聽。
房玄齡見李世民答應了,立馬派人去邀請李神通和李孝恭。
李神通和李孝恭早就聽說今夜鄭觀音打扮的如同九天仙女一般,要獻舞一場。
隻是李建成沒邀請他們,所以他們沒眼福。
接到李世民的邀請以後,兩個人喜出望外,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在他們看來,李建成除非是瘋了,不然不可能在李淵還春秋鼎盛,李元吉還活蹦亂跳,且羽翼漸豐的情況下對李世民做點什麽,所以他們也沒往這方面想。
李世民在得知李神通和李孝恭答應了以後,毫不猶豫的就帶着秦瓊和尉遲恭趕去跟李神通和李孝恭彙合。
李世民一走,房玄齡和屈突通二人幾乎同時對程咬金等人開口,“你們速速分散,悄無聲息的潛去三水殿。
要是三水殿出現了什麽變故,你們不要有絲毫猶豫,立馬沖進去保護殿下。”
程咬金等人也知道輕重,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應允了下來,然後以各自的方式向三水殿靠近。
李世民在跟李神通和李孝恭彙合以後,很快就趕到了三水殿外。
三水殿在曲池北側的邊上,三面環水,一面臨陸,猶豫是冬日,所以沒什麽風景可看的。
五個人隻能盯着早已被各色的宮燈布滿的三水殿看。
三層的三水殿上,懸着無數的黃燈,映照出淡淡的金輝,金輝中還夾雜着一股異香,十分好聞。
李神通微微嗅了嗅,驚訝的道:“似乎是龍腹香,太子還真是下了血本了。”
如今僅僅是一兩盞龍腹香燈的話,那李神通也不會驚訝。
上千盞龍腹香燈,那就由不得李神通不驚訝了。
李孝恭跟着感慨道:“确實是下血本了。”
李神通也感慨道:“又是請侄媳獻舞,又是點了上千盞龍腹香燈,太子看來很重視這一場宴席啊。”
說完這話,李神通臉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心髒開始狂跳,心裏在狂吼。
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李建成這是要刺秦?
狗日的李建成你是瘋了嗎?
你當你老子容忍你們胡鬧是沒有限度的嗎?
你當藏在九龍潭山的李元吉是個擺設嗎?
你怎麽敢?
李孝恭察覺到了李神通不對,略微愣了一下,狐疑的道:“王叔?”
李神通回神,沒有搭理李孝恭,而是神情僵硬的沖李世民笑道:“世民,我突然想起了我還有重任在身,恐怕沒辦法陪你進去了。”
李孝恭聽到這話也品出了一點不對味了,臉色瞬間一變。
“對,王叔奉旨封鎖九龍潭山,沒王叔在九龍潭山鎮着,武衛的其他人也攔不住元吉。”
李孝恭趕忙幫李神通說了一句話,然後又順勢道:“元吉向來喜歡湊熱鬧,今夜恐怕會耐不住寂寞往外闖,我去幫幫王叔。”
說完就準備帶着李神通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