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看着舒舒,眼中多了迷茫。
舒舒眨眨眼,道:“爺瞧什麽呢?我胖了?”
哪個女人愛胖呢?
書案上就放着一個支起來的方鏡。
舒舒對着看了兩眼,這陣子吃的不少,可是看下巴好像還沒長肉。
九阿哥指了指她分好的那些匣子,道:“這是一百多萬兩啊,你居然半點舍不得都沒有?咱們之前是打着借錢的旗号湊銀子,不是合股做買賣,這分潤多少不還是咱們自己個兒說了算!”
“可是爺說的一比一啊……”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爺後悔了?可在禦前不是都說了麽,這也沒法改口啊!”
九阿哥輕哼道:“爺是爺們,一口吐沫一個釘兒!可爺就不明白了,你連一百多萬兩銀子都不放在眼中,那你到底稀罕什麽啊?”
舒舒擡起鏡子,對着九阿哥照去,輕哼道:“爺瞅瞅,就曉得我稀罕什麽了!”
九阿哥探身過去,就看到一尺見方的鏡子裏,是自己有些懵的臉。
他的嘴角翹着,眼神黏糊糊的,道:“爺就那麽好,能頂一百多萬兩銀子?”
舒舒挑眉道:“一千萬兩也不換啊!”
銀子再多,都是數字,沒有意義。
九阿哥忍了笑,道:“反正爺好好琢磨琢磨,當時沒想到大家湊的份子這麽多,這一比一的回,就有些顯眼了,還有那地剩下些邊邊角角的地在咱們手中,也不是都能賣了的,說不得還要壓在幾萬畝的林地,出息也有限,可是外頭不知道的,要是往多了算,還以爲咱們賺了幾倍的銀子,别再咱們無私一把,倒讓人當成藏私了,明天爺去禦前,問問汗阿瑪的意思……”
說到這裏,他沉吟道:“三哥那裏素來小氣吧啦的,還嘴碎,給多少也沒好,可其他哥哥那裏,也得小心些,哥哥們沒意見,誰曉得嫂子們怎麽想?要是得了這麽多,還覺得自己虧了,那咱們拉扯他們一回也沒意思……”
舒舒點頭道:“都好,主要看皇上怎麽看,旁人也不曉得爺最初的打算,隻是銀子再多也沒什麽用,這一份不管怎麽分,咱們不沾,大家手頭都寬寬裕裕的,往後少了多少是非。”
九阿哥搖頭道:“你想得簡單了,爺跟他們開口時,這分家銀子才分下去半年,可是都沒了好幾成了,坐吃山空最快……”
說到這裏,他道:“爺想到一個好主意,實在不成就按照五到七成往下分派,剩下的留在汗阿瑪手中,然後過幾年找借口賞銀子,還雨露均沾一下……”
舒舒立時想到了八阿哥,不是很想讓他占便宜。
夫妻倆現在有些心意相通了,一見舒舒不情願,九阿哥就明白了。
他笑道:“汗阿瑪心中有數,不是一味均貧富的,到時候就算是跟着賞了,八哥那邊也會減半,他那個性子,要是隻有兄弟的五成,估摸着比得不到賞賜還難受!”
左右都是要給出去的銀子,不白便宜了哪個就好,舒舒道:“爺看着辦吧,左右這一回對得起大家了……”
“嗯,嗯……”
九阿哥看着舒舒,不想老實了,立時吩咐核桃道:“叫膳房燒水,多燒些,爺跟福晉吃了飯要沐浴!”
晚飯時,九阿哥想起中午四阿哥的夥食,搖頭道:“同樣的吃食,他們就不精心些,對付一口是一口,你說咱們這樣的身份,又不求奢靡,隻要個精緻,有什麽難的,就是不用心罷了。”
舒舒提醒他,道:“往後爺可别在哥哥們面前說這個了,倒像是說嫂子們不好似的,各家過日子有各家的章程,也不能都一模一樣的,我就是閑着,又是自己挑嘴,才在這個上面留意,也就是趕上爺前年有胃病,我這飲食挑剔,對爺還有些好處,要不然的話,說不定就是被長輩嫌棄的饞媳婦。”
九阿哥道:“誰要是挑剔嫌棄你,那是雞蛋裏挑骨頭,是眼氣!要是做皇子福晉也分等,你就是第一等的!”
舒舒笑得不行,道:“今晚也沒有甜口的菜啊,爺怎麽跟吃了蜜似的?”
九阿哥看着她,道:“那你一會兒嘗嘗,見識見識什麽叫心裏甜得都要溢出來了……”
舒舒:“……”
這土味情話,聽得人頭皮發麻。
等到膳桌撤下去,浴盆就擡進來了。
五尺來長,兩尺半寬,兩尺半高。
直接擺在了西次間。
“嘩啦嘩啦”,一桶桶的熱水冷水提進來。
前後用了一刻鍾,才将洗澡水放好。
這也到了掌燈時分,舒舒就吩咐核桃放下窗簾,退了下去。
這一夜故事,不管是心裏甜,還是嘴巴甜,都挺熬人的……
*
次日一早,九阿哥早早醒了。
舒舒懶洋洋地躺在炕上不想動。
九阿哥道:“你好好再補一覺,爺先去園子裏轉一圈……”
他袖子裏揣上了簡單的小湯山賬冊折頁。
哈哈哈哈……
到了顯擺……
不對,到了禀告成果的時候了……
高衍中這大半年是辛苦不假,可是這主意,是福晉跟他出的。
勞心的是他們兩口子。
唯一可惜的是,汗阿瑪并不喜歡女子招搖,所以福晉的本領跟功績還是要隐下。
要是舒舒是男子,走勳爵之路,直接補六部司官,最後估計能熬到戶部尚書;要是走八旗科舉之路,說不得就直接奪魁了,就是滿洲狀元。
九阿哥帶了幾分歎惋,進了暢春園。
他是掐着點兒過來的,就是康熙早膳之前。
這會被翻了牌子候見的官員都陛見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小貓三、兩隻。
正好高衍中在值房候見,見了九阿哥連忙過來請安。
九阿哥道:“汗阿瑪翻牌子了?”
高衍中帶了忐忑,道:“嗯,奴才雖也見過聖駕,可單獨陛見還是頭一回,真有些緊張。”
去年聖駕南巡,高衍中是内務府派出去的随行官員之一,所以見過天顔。
九阿哥道:“爺這皇子府典儀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補,你要是差事順當了就順,不順了還能回皇子府呢,有什麽好擔心的?”
說到這裏,他想了包衣佐領之事,道:“這佐領雖是爺提的,卻是汗阿瑪允的,你要是緊張,就多想想這個恩典,然後勤勉當差,别讓汗阿瑪白恩典了一回!”
高衍中聽了,神色鄭重,果然少了幾分忐忑,多了幾分堅定。
九阿哥看着比較滿意,點了點頭,道:“比剛才強多了,看着老成靠譜。”
這會兒功夫,就有門口的傳話太監出來,道:“皇上有旨,内務府郎中高衍中見駕!”
高衍中忙上前道:“内務府郎中高衍中領旨……”
他随着傳話太監進去了。
九阿哥百無聊賴,看着眼前的一叢竹子跑神。
不知道紅螺寺的竹林還有多少棵竹子。
自家送給了張廷瓒夫婦一盆,桂珍夫婦一盆,這也半年了,還沒有好消息。
要是真有了好消息的話,那要不要試着在小湯山種種竹子……
他的思緒開始放飛。
“九爺,皇上傳呢……”
一直到梁九功在旁叫人,九阿哥才醒過神來。
九阿哥見是梁九功,面上帶了得意,道:“今天大喜,谙達也分潤分潤……”
說着,他将手中把玩的東西,直接塞到梁九功手中。
梁九功一接過來就感覺不對勁了,壓手啊……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個一寸見方的金财神,這雕刻的财神五官看着有些眼熟,這怎麽細眉細眼的?
九阿哥揚着下巴,道:“谙達以後不用叫九爺,直接叫财神爺也行!”
梁九功配合着揉了揉眼睛,看了九阿哥兩眼,道:“怪不得看着九爺就覺得金光閃閃的,罩着光圈呢,這是真神下凡了!”
九阿哥豎起了大拇指的,道:“谙達這眼力是真好,旁人肉眼凡胎都看不出這個來!”
兩人逗了兩句悶子,就進了清溪書屋。
康熙坐在炕上,看着九阿哥道:“又送人去慎刑司了?才安靜了兩日,這又怎麽了?”
九阿哥收了臉上的笑,正經八百地禀了此事。
隻是他掩下了十二阿哥,沒有從十二阿哥說起,就道:“兒子今天去内務府時,路過裕豐樓,就想起了禦膳房私下往外賣肉菜之事,就有些不放心,打發何玉柱去乾西五所将十二阿哥今日的份例擡過來查看一二,結果您猜怎麽着?六斤小豬肉,全是大豬肉,可這内務府的賬冊上,這小豬肉跟大豬肉可不是一個價,他們居然還敢以次充好,糊弄主子,兒子就叫了禦膳房主事呵斥,勒令他查清楚相關人員送慎刑司……”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康熙,說了兩位負責人“随例”之事。
還有十格格跟十四格格處的供給狀況,跟乾西五所處差不多。
另外那每天十八斤肉的去處,他也如實說了,道:“總共涉及其中的人有十二人,鍾粹宮、永和宮的四個首領太監、四個嬷嬷、四個宮女子……”
康熙臉色很是難看,看着九阿哥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九阿哥就将罰銀的事情說了,道:“都是下頭人使壞,兩位妃母哪裏會曉得下頭人每餐吃什麽?這些貪了便宜、得了孝敬的,偏生還都是妃母們的身邊人,直接處置了也重了,還傷妃母們的體面,就暫時先這樣吧,這銀子雖然不能解決一切,可阿哥跟格格們都小,手上也沒有什麽積蓄,多個零花錢,比喊打喊殺的要強……”
康熙看着九阿哥,面上帶了不贊成,道:“同樣是朕的骨肉,你的體面是體面,十二阿哥與兩位格格的體面就不是體面了?”
九阿哥訝然,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這真要追責,就是馬家跟烏雅家把持禦膳房時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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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盟主大大每天的打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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