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二所門口,七福晉跟三福晉站着。
妯娌也跟照鏡子似的,一色妝扮。
三福晉望向七福晉腳下,想要問兩句,又住了口。
眼下不是關注七福晉高跟鞋的時候,還要防着舒舒給她沒臉。
她拿着帕子,竟有些忐忑,望向北五所門口。
看到舒舒跟十福晉出來,三福晉抿了抿嘴。
眼見着舒舒閉着嘴巴,沒有叫人的意思,氣氛有些尴尬,七福晉就道:“走吧,咱們離的最近,别落在後頭……”
三福晉點點頭,過來要挽舒舒的胳膊。
舒舒側過身子,避開了,直直地看着三福晉。
“我給你賠不是,這還真記仇了?”三福晉咬着嘴唇,面上帶了懇求,道:“我這人素來不會說話,妹妹就原諒姐姐這一回吧?”
舒舒淡淡地說道:“您樂意窩裏橫,我還不樂意做那個窩裏的,往後勞煩彼此客氣些!”
說着她就退後一步,不跟三福晉并肩。
三福晉臉色漲紅,望向七福晉。
七福晉隻能勸道:“三嫂,這人來人往的,咱們還是先進園子吧?”
眼見着門口的護軍往這邊望過來。
三福晉點點頭,不好這個時候拉扯,跟七福晉走在前頭。
十福晉跟在後頭,忍不住用蒙語嘀咕道:“哪有空口賠不是的?我們草原有句老話,‘懶惰的馬路程遠,吝啬的人朋友遠’……”
蒙古人性子寬厚,不是愛記仇的性子,可是前提是對方知錯,還要真摯的賠禮。
他們待人豪爽,可卻不是傻子。
這兩年她當着皇子福晉,也看着家裏的禮單,三貝勒府這裏明顯不一樣,不是禮尚往來的意思,心裏也存了不滿。
舒舒捏了捏十福晉的手,也用蒙語回道:“這是我們的事,你不要跟着摻和進來,人前還是要多恭敬些。”
十福晉點頭道:“九嫂放心,我早記住了,嫂子們是尊長,不會失禮的。”
舒舒點點頭,沒有再說旁的。
前頭三福晉跟七福晉都聽不懂蒙語。
七福晉還罷,知曉十福晉滿語說的不利索,有時候跟舒舒講蒙語。
三福晉卻是心裏犯嘀咕,覺得十福晉是故意的,肯定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剛才舒舒過來的時候不叫人,十福晉就跟着不叫人。
進了北花園大門,穿過半條甬道,就到了太後所居住行宮。
白嬷嬷迎了出來,道:“五福晉已經到了,娘娘在念叨幾位福晉呢……”
一行人進去,就見太後在炕上坐着,炕邊坐着顯懷了的五福晉。
見衆人進來,五福晉站了起來。
她已經六個半月,肚子凸起很明顯,不過因爲骨架纖細,看着并不笨拙。
“三嫂、七弟妹、九弟妹、十弟妹……”五福晉笑吟吟地跟大家打招呼。
三福晉忙道:“你怎麽也來了?快坐着,這時候腰酸呢……”
太後在旁也道:“是啊,老實坐着。”
五福晉也沒有跟大家客氣,坐了回去。
換了是其他公主還朝,她身子重着可以不出席,可是恪靖公主身份不一樣,是宜妃的養女,這是親大姑子了。
别說五福晉是兄弟媳婦,就是嫂子,這個時候也當過來,給自己的姑奶奶捧場。
大家給太後請了安,也都坐了。
七福晉坐在五福晉旁邊,伸手在她手腕上摸了一把,道:“五嫂是不是太瘦了,府值的太醫怎麽說?”
五福晉笑道:“說尋常,有人身上長肉,有人肚子長肉,我也沒耽擱吃,可這肉就長的慢些……”
第一次生産,瘦下反而比胖了更安心些。
這會兒功夫,太子妃跟四福晉、八福晉也到了。
等到四福晉跟五福晉挨着在一塊,大家就發現了,這兩人肚子居然差不了多少。
太後都忍不住問四福晉道:“是不是跟老五媳婦一個月份懷的?産期也在中秋節前後麽?”
四福晉面色泛紅,搖頭道:“要晚些,太醫說在九月了……”
太後笑道:“那也是前後腳,往後啊小哥倆正好可以班對班的長大,就跟老四跟老五小時候似的。”
八福晉的目光,從四福晉身上挪動五福晉身上。
去年冬月五阿哥送竹子的時候,他們府也得了兩盆,八阿哥一盆擱在正院,一盆擱在富察氏的偏院,可惜,顆粒無收。
真是沒有種子的緣故麽?
可真要那樣的話,皇上看到八阿哥的脈案,這麽多年不會不聞不問,畢竟是子嗣大事。
九阿哥前年查出身體不妥當的時候,皇上可專門指派了太醫,前後喝了半年的藥湯子。
再算一下他們懷孕的時間,這實際上調理的時間整一年。
會不會是脈像上不顯?
許是八阿哥諱疾忌醫,沒有在太醫跟前說實話,所以脈案上也沒人這樣寫?
她竟隐隐地生出幾分期待,希望真的如此。
八阿哥不能生,總比她不能生要好。
否則的話,一府的庶出,她得憋屈死。
四福晉與五福晉都不方便,太子妃身份尊貴,這外頭報了哪個府的福晉、夫人過來,出去迎候的就是三福晉帶着七福晉、八福晉。
舒舒跟十福晉兩個小妯娌,隻負責陪着太後說話。
太後對舒舒贊道:“西瓜好吃,比去年外頭貢的好吃,那個就個頭大,沒這個甜。”
舒舒道:“現在是頭一茬,少了,再過十天八天,都怕您吃不過來,總共種了小二百畝地的西瓜,可能結了……”
“那總共能結多少個西瓜?”太後問道。
舒舒道:“有幾十畝是早熟的西瓜,個頭小,每畝地一千株西瓜秧,能結一千個;剩下一百多畝是大西瓜,一畝地就隻有八百株西瓜秧,能結八百個……”
太後驚訝道:“那可真是不老少。”
宗室福晉到了才一半,恪靖公主的車駕就先一步到了。
這是主客,還是大姑姐。
舒舒與十福晉就跟在幾個嫂子身後,也去外頭迎客。
恪靖公主下了車,見三福晉在,就上前兩步,行了拉手禮,道:“倒是驚動您了……”
三福晉親熱道:“姑奶奶回來,别說我在花園門口迎接,就是接出去八百裏遠,也心甘情願。”
恪靖公主又望向其他人。
七福晉跟八福晉都是認識的,她的目光就落到十福晉臉上。
就這團臉的長相,也錯不了。
她就對十福晉笑道:“還是頭一回見十弟妹,我從歸化帶了炒米回來,明兒給弟妹送些。”
十福晉立時笑道:“那太好了,我等着吃,聽說歸化城附近的炒米最好吃。”
七福晉小聲問舒舒道:“就是咱們前年北巡吃的那個,看着跟小米似的?”
舒舒點頭道:“就是那個,就是炒糜子再磨的。”
《呂氏春秋》中曾提過“飯之美者,玄山之禾、不周之粟、陽山之糜”。
這“陽山之糜”,就是河套地區的糜子。
七福晉小聲道:“那味道還真不錯,跟着酸奶子一起吃正好。”
一行人說着話,簇擁着恪靖公主進了行宮。
不單五福晉這個弟媳婦起身,連帶着太子妃跟四福晉這兩個嫂子也起身了。
姑嫂少不得又行拉手禮。
看到五福晉在,恪靖公主帶了不贊成道:“你也真是的,我不是打發人過去,說了過幾日去探望你麽?又不是旁人,今天還折騰這一回……”
五福晉笑道:“等不及想要見見姐姐,本也要過來給皇祖母請安的。”
恪靖公主又望向四福晉道:“四嫂生過侄兒,我就不啰嗦了,要是有不自在的地方,就先家去,我要過幾個月才走呢,回頭說話的日子還多些。”
四福晉道:“謝公主體恤,還好着,沒有大礙。”
少一時宗親福晉俱全,九格格也帶了十格格出來。
十格格比九格格小兩歲,已經十六歲,雖沒有正式指婚,也有了婚配對象,就是三十一年來投的喀爾喀台吉策棱。
現在策棱的部落被準格爾占領了,帶着弟弟留在京城。
等到什麽時候策棱回喀爾喀,那十格格就會成爲的第二位嫁到漠北蒙古的公主。
恪靖公主比十格格大六歲,早年對這個妹妹的印象就是安靜老實,現在一看,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她跟十格格說了幾句話,心裏歎了口氣。
這個妹妹渾不似滿洲女孩兒,倒像是嬌花一樣的漢人千金。
這樣的溫柔賢淑或許适合京城,卻不适合喀爾喀……
隻是皇父留着失了牧場的策棱兄弟,是不是也抱着分裂喀爾喀的打算?
就算自己沒有回來獻策,等到策棱兄弟的人馬恢複了,是不是也會找個機會放回喀爾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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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盟主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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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