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七白咬了咬牙,道:“路姚清,不是我朋友,你說過的,她是個壞女人,讓我……不要和她來往,所以,不是朋友!這屋子,我們說了不算!”
大概是被江七白的堅決逼得無路可退,郭席瑞在挨了壯漢的兩拳之後,終于妥協了,“我錯了,七白,我錯了,路姚清不是我說的那樣,是我诋毀她,是我混賬,是我胡說八道。”
終究是等到郭席瑞服了軟,求了饒,江七白才把自己做工的錢拿出來。
雖然隻能抵上賭債的一半,但是大胡子還是願意網開一面,讓他們日後還錢。
說到底,賭坊也隻是爲了拿錢回去,要是真鬧出了人命,對誰都沒有好處。
郭席瑞是真的怕了,被打怕了。
他跟江七白低了頭,也不再說清吾的壞話。
想起那些往事,江七白側目看了一眼清吾,心想,如果不是阿清,或許她不會像現在這麽堅強。
清吾注意到她的視線,笑了笑,“怎麽了?”
江七白搖搖頭,握着清吾的手緊了緊,道:“沒事,隻是覺得……阿清在我身邊,我就很有底氣。”
進主屋的時候,硯塵珏還是擋在了兩人身前,“還是我來開吧!”
畢竟裏面有兩個人,若是趁着江七白開門的功夫兒攻擊人,怕是會有危險。
江七白心裏明白,清吾如今懷着身孕,不能受半點兒風險,于是點了點頭。
硯塵珏扶着清吾往後退了兩步,“站這裏。”
清吾覺得他小題大做,撅了撅嘴巴,“你幹嘛!”
江七白也跟着勸道:“阿清,聽硯公子的吧,我們等他先進去。”
有了江七白勸說,清吾這才沒跟他計較,沖江七白笑了笑,道:“嗯,我聽七白的。”
硯塵珏一腳踢開房門,便感覺到一個黑影沖了出來。
他本能的往清吾身邊偏過去,擋在她身前。
隻見屋子裏的黑影沖出來,卻撲了個空,重重的摔在地上,揚起了不少沙土。
那人身材臃腫,髒兮兮的,正是郭席瑞。
郭席瑞咬了咬牙,還想起身再次襲擊硯塵珏,卻被硯塵珏長腿一邁,狠狠地踩在背上。
硯塵珏臉色陰沉,聲音更是冷的吓人,“你可真是找死!”
說着,腳下稍一用力,郭席瑞便是一聲凄厲的慘叫。
清吾扶着硯塵珏的腰,往郭席瑞身上踢了兩腳,而後對江七白說:“七白,你也過來踹他兩腳,解解氣。”
然而,江七白并沒有這麽做,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隻覺得惡心。
江七白想,可能在這近乎一年的時間裏,她見識到了郭席瑞各種面目,早就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
之所以那麽苦苦的熬下來,隻是爲了擁有一個家。
可如今,隻要一想到郭席瑞的背叛,她就惡心的想吐出來。
江七白并不想報複誰,她隻是想跟郭席瑞斷絕關系,從此以後互不相欠。
正在這時,屋裏的女人兩手舉着一把榔頭沖了出來,惡狠狠的往硯塵珏身上砸過去。
小小凡人,在硯塵珏這裏根本就看不上眼。
他隻是擡了擡手,那女人手裏的榔頭便從她手裏掙脫出來,平穩的落在硯塵珏手心。
硯塵珏側目看着被吓壞了的女人,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将榔頭扔了回去。
女人驚慌失措的躲了躲,那榔頭便砸在她腳上,整個腳背都被砸的血肉模糊了。
“啊……”一聲尖銳的女人喊叫聲劃破天際。
地上的榔頭飛起,沾着女人腳上的血污堵住了女人的嘴巴。
榔頭太大,女人的下巴都快被撐掉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沖洗着榔頭上的髒血。
做完這一切,硯塵珏才小心翼翼地看清吾,瞧見她臉色有些白,顯然是被吓到了。
女人肚子上重重的挨了一道掌風,整個人摔進屋裏去了。
屋子裏昏暗的很,從清吾的角度,瞧不見那女人了。
硯塵珏攬着清吾的腰,小聲說:“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清吾是真的有被吓到,這血淋淋的場面,讓她想起了華光門被攻打的那一日,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弟子厮殺的慘狀。
她攥緊了硯塵珏的手臂,“沒……沒事。”
然而,瞧見了突破口的郭席瑞卻哈哈大笑起來,“賤人就是賤人,裝模做樣的真惡心。路姚清,這是又攀上了哪個高枝兒?”
他說着,艱難的仰着頭看硯塵珏,“這位公子,你怕是不了解這女人,以前黏黏乎乎的和硯塵燼勾搭,如今又換了公子。你可不要被這女人騙了,大着肚子還不忘攀附男人,這肚子裏懷着的,還不知道是誰的……”
話還沒說完,江七白一腳狠狠地踢在他臉上,“郭席瑞,你……你閉嘴!”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清吾今日算是親眼瞧見了。
她看着江七白氣得渾身發抖,不由得驚訝,“七白,你……”
江七白握着清吾的手,“阿清,你别生氣,别氣壞了身子。”
清吾點了點頭,隻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她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沒怎麽被人維護過,如今除了硯塵珏,又多了一個替她說話的人,清吾心裏感動。
硯塵珏隻是冷冷的掃了郭席瑞一眼,仿佛多看一下,都讓他覺得浪費,“你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少年長腿一掀,踢開地上的郭席瑞,揮了揮袖袍,便有一股黑氣從他袖子裏飄出來,直奔郭席瑞而去。
他怕吓壞了清吾,幹脆一把捂住清吾的眼睛,聲音溫柔,“清姐姐,别看。”
黑氣輕巧的落在地上,頓時變化成一條一條黑蛇,蛇的體型不大,最粗的也隻有拇指這麽粗,但是數量巨多,密密麻麻。
蛇群翻滾着,好似地上有個泉眼,不停的從泉眼中爬出更多的黑蛇。
那些蛇并沒有襲擊郭席瑞,可身處于蛇群中央,已經讓郭席瑞吓得屁滾尿流。
褲子的邊緣開始暈濕,那不中用的人已經吓得尿了褲子。
小蛇順着郭席瑞的褲管,衣袖爬了進去,如同水流似的,源源不絕。
冰涼的蛇鱗讓郭席瑞瑟瑟發抖,但他不敢喊叫,因爲不光是身上,他的臉上也爬了不少黑蛇。
隻要他一張開嘴巴,黑蛇就會順着他的喉嚨鑽進去。
此時此刻,即便是他想求饒,也求不得了。
硯塵珏的眸子紅了紅,那些蛇更加肆無忌憚的在郭席瑞身上纏繞,直到有兩條細小的蛇要從他鼻子鑽進去,他吓得張開了嘴巴。
可這一下,更是給了蛇群可乘之機,烏泱泱的蛇順着他的嘴巴鑽進了他肚子裏。
等他想要閉嘴,想要喊叫,已經來不及了。
全身的蛇都像是有了目的地似的鑽進了郭席瑞的肚子裏,肉眼可見的,那個瑟瑟發抖的臃腫男人,肚子一點點鼓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條蛇也爬進了郭席瑞的嘴巴,他看上去幾乎和懷孕的女人一模一樣。
那些蛇并沒有撕咬,隻是憑着龐大的數量占據着郭席瑞的五髒六腑,就已經讓他生不如死了。
這時,硯塵珏才放下擋在清吾眼前的大手。
清吾還是被那個大肚子的男人吓到了,她趴在硯塵珏胸前,小聲問:“你做了什麽?”
硯塵珏勾了勾唇,笑得十分妖冶,“隻是讓他嘗嘗有孕的辛苦罷了。”
瞧着那個肚子鼓脹地像是要炸裂開來的男人,清吾下意識地揉了揉肚子,“有娃娃是幸運,便宜他了。”
清吾方才沒有瞧見事情發生的經過,若是她看見了,此時怕是要像江七白一樣,慘白着一張臉,吓得說不出話來。
郭席瑞疼得在地上打滾兒,嘴巴大張着,卻說不出一句話,喊不出一聲痛。
黑蛇都快堵到他嗓子眼兒了,讓他根本無法發聲。
他疼,但又不敢翻滾的太厲害,那肚子裏的東西好似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破腹而出。
“他看上去好疼啊,我要生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疼?”清吾揪着硯塵珏的衣袖問他。
硯塵珏搖搖頭,“不會的,我們的孩子會像我一樣喜歡你,舍不得讓你痛。”
原本硯塵珏是打算讓那些蛇群折磨夠了郭席瑞,漲破他的五髒六腑的。
可聽了清吾的話,他不打算這麽做了。
若是真的被清吾瞧見那樣的場面,怕是她會有陰影,生産的時候會害怕的。
江七白冷靜下來,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黃紙,上面是她昨晚寫的和離書。
她鼓起勇氣才敢靠近郭席瑞,“這個是和離書,是你……背叛我在先,我們和離,從今往後……再無幹系。”
說着,她蹲在郭席瑞身邊。
可那人已經疼得什麽都聽不到了。
清吾拉着硯塵珏的手走過去,正要抱着肚子蹲下來,卻被江七白阻止了,“阿清,别靠太近。”
顯然,清吾有些沒明白,以爲江七白是擔心郭席瑞左右翻滾,撞到她,淺笑了下,“沒事的,七白。”
江七白擡眸看了看硯塵珏,瞧見他點了下頭,這才沒說什麽。
硯塵珏一腳踩住郭席瑞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清吾蹲下身的同時,硯塵珏也跟着彎下腰,一條手臂穩穩地給她抓着。
隻見清吾擡手在郭席瑞指頭上一劃,頓時手指冒出血水來。
大約是五髒六腑的擠壓感已經讓郭席瑞疼得沒有知覺了,手指被劃破,他絲毫反應也沒有。
清吾從江七白手裏拿過和離書,蓋在郭席瑞的手指上,一個完完整整的紅色手印便蓋好了。
起身時,清吾有些眩暈,靠着硯塵珏好一會兒才恢複。
她把和離書交給江七白,“七白,以後你就跟這個混蛋沒有幹系了。”
江七白抱着和離書,感激地看着清吾,“阿清,謝謝你,若不是有你在,我真的沒有勇氣。”
清吾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以後會一直做你的後盾。”
“嗯。”
硯塵珏扶着清吾離開的時候,她下意識回頭看了郭席瑞一眼,小聲問硯塵珏,“他不會真的生個孩子出來吧?”
沒等硯塵珏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别讓他生孩子,不然辜負了一條小生命。”
少年淺笑着點點頭,“他生不出孩子的。”
回去的一路上,江七白一直很沉默。
途中,清吾安慰她,“七白,你沒事吧,是不是心裏還難過呀?你難過要告訴我,說出來會舒坦些。”
江七白卻隻是搖頭,道:“阿清,我沒事的。”
清吾還想再說什麽,硯塵珏小聲道:“清姐姐,江姑娘的現在需要自己冷靜一下,我們不要打攪她,好嗎?”
自從有孕之後,硯塵珏跟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哄孩子。
清吾捏了下他的腰,“知道啦。”
回到客棧,江銘昀早就急得屋裏打轉兒了。
硯塵珏推開房門的刹那,江銘昀一臉緊張的看向江七白,“解決了嗎?”
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心急,别扭的撇開了視線。
清吾立刻沖硯塵珏眨眨眼睛,道:“阿珏,我們下去再開兩間房吧,别到了晚上又沒空房間了。江銘昀,你先陪陪七白。”
說罷,她也沒給江銘昀和江七白拒絕的機會,連忙拉着硯塵珏出了房門,還十分貼心的把門關上。
兩人開了相鄰的兩間上房,清吾坐在桌子旁,拄着下巴,“你說七白剛才有沒有對郭席瑞心軟啊,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硯塵珏搖搖頭,給她倒了杯茶水,又從乾坤袋裏拿出零嘴,讓清吾吃着。
“不會,看樣子江姑娘跟着郭席瑞受了不少苦,心裏早就對他沒什麽感情了,今日她是下了決心的,不會心軟。”
清吾吃着糕點,道:“嗯,你看人的眼光比我看人準,我相信你。”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補充道:“除了看情敵以外。”
硯塵珏哼了聲,“感情用事的時候,很難靜下心來判斷的。”
清吾笑着摸摸他的臉,“沒怪你。”
吃了幾口,清吾又忍不住想起了郭席瑞的慘樣兒,有些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