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英才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威脅,這會兒正心累呢,便拿起水杯,揚了揚,道:“你先說吧。”
蕭黎神神秘秘道:“江師兄喜歡男人!”
這話一出,叫趙錦英嘴裏的一口水全噴在了蕭黎的臉上。
趙錦英被嗆了一下,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你……咳咳,你說什麽?”
這好比你以爲自己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人徹底推翻了一般。
可趙錦英自認江銘昀喜歡江七白這事兒,是他醉酒後自己承認的!
蕭黎一副‘我猜到了你不知道這事兒’的模樣看着趙錦英,不緊不慢的擦着臉上的水漬,“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就昨晚,我瞧見江師兄房門開着,本來要去跟他彙報今日妖族太子的調查情況。結果一開門,江師兄抱着個男人呢!”
趙錦英:“……”
合着昨晚被吓跑的那個人不是旁人,是蕭黎?!
趙錦英咳嗽了幾聲,道:“或許……是誤會呢!”
蕭黎道:“親眼瞧見的還能有假?而且江師兄自己說的,他說他們在恩愛呢,讓我不準看。”
趙錦英撓了撓頭,隐隐約約好像真的有這麽回事。
他真是要被江銘昀給害死了,好在他當時沒有轉身,不然的話,不知道要傳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流言呢!
平生第一次吃瓜吃到自己的瓜,趙錦英内心實在崩潰。
他反駁,“可你就隻看到了一個背影,你怎麽就能斷定,江銘昀抱的是個男人?”
蕭黎愣了愣,“趙師兄,你怎麽知道我隻看到了背影?”
這一問,生生地把趙錦英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我……我猜的,猜……猜猜猜的。”
好在蕭黎沒有計較,隻是笑了笑,說:“你也太厲害了,這都能猜中。不過,雖然我隻看到一個背影,但是那人束着發,頭上戴着白玉冠,女人誰用發冠啊?”
趙錦英摸了一把冷汗,笑得更難看了。
蕭黎突然發現了什麽似的,驚呼一聲,“哎……就跟趙師兄你這個發冠差不多的,一看就是男人的東西,錯不了。”
“哈……哈哈……原……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的有可能哦。蕭師弟,我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點事要忙,要不,你先回吧!”趙錦英讪笑着站起身來,生怕蕭黎再多呆一秒,就會意識到他可能就是那個被抱住的——男人!
蕭黎皺了皺眉,道:“可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八卦呢,禮尚往來,你怎麽聽了我的,不說自己的?”
趙錦英怎麽說?
說自己昨晚趁着江銘昀酒醉聽到了他喜歡江七白的話?
那他怎麽解釋自己昨晚如何聽到的?
他隻好道:“也沒什麽,我隻是聽說門中有幾個女修瞧上了妖族太子,跟你這個一比,實在是不算什麽。”
蕭黎聽了果然一副失望的樣子,“就這個啊?這還用聽說?就昨日,長老派了弟子随太子外出調查,我也在其中,那些個師姐師妹,一路上都閑不住的跟太子搭話呢。”
“哎,”蕭黎歎了一聲,“說來也怪,你看硯師兄那麽清冷孤僻,他這位太子兄長倒是彬彬有禮。那麽多女人,跟蒼蠅似的圍着他轉,他竟也沒有不耐煩,一一回答她們的話。這樣的耐心,難怪能做太子。”
說完之後,蕭黎才注意到趙錦英已經神遊天際了。
他猛地拍了一把趙錦英的肩膀,吓得趙錦英口無遮攔,“不是我,不是我!”
蕭黎也被吓到了,“趙師兄,你怎麽了?我沒說你啊,我說太子呢!”
趙錦英松了口氣,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下次有别的事兒,我再告訴你。”
蕭黎點點頭,道:“好,我正好要去打探打探呢,看看能不能找出江師兄的小情郎。”
瞧見蕭黎蹦蹦跳跳的走了,趙錦英喉頭的那一口老血才終于按捺下去。
清吾一直在房間裏躺着,從天亮躺到天黑,連自己都沒動一下。
若不是外頭吵吵嚷嚷的好像出了什麽大事,清吾準備渾渾噩噩的躺到第二日的。
她一開門,瞧見幾個少年修士擡着一個人,那人奄奄一息,一動不動,被修士們擋住了面容,瞧不清楚是誰。
但全身黑乎乎的,看着挺髒的。
直到那人被擡進了江銘昀的房間。
“……”江銘昀?他怎麽又受傷了?該不會是酒沒醒,掉溝裏了吧?
清吾正想跟過去瞧瞧,卻瞧見硯塵珏從外面回來。
她連忙停住了腳,整個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要命的是,硯塵珏沒回房間,反而徑直的朝她走了過來。
清吾本能的想跑,轉身跑了兩步,頭咣當一聲撞在門框上,頓時便有一道血淌了下來。
她痛的咬牙,連忙用手去捂傷口,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硯塵珏拉着她進了屋,把她按在卧榻上,清吾起身,“不麻煩太子殿下了,我自己來。”
少年再次按着她的肩膀逼她坐下,清吾還想起身,卻見少年冷着一張臉,她突然有點慫了。
畢竟現在把柄在人家手上呢,清吾可不敢得罪他。
硯塵珏看着她額角的傷口,很心疼,但也很生氣。
她就那麽不想看到他?
一見到他就躲,不惜傷害自己?
硯塵珏氣呼呼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傷口,疼的清吾龇牙咧嘴,“疼,太子殿下,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少年按着她的肩膀,沒再小心眼兒的報複,指尖輕輕的覆在傷口上,很快,傷口便完全愈合了。
“以後還敢不敢了?”硯塵珏問。
清吾覺得他像是在教育小孩子的語氣很讓她别扭,可又不敢反抗他,“我不敢了,太子殿下,昨日的事,你有沒有告訴他?”
硯塵珏稍稍緩和的臉色頓時又難看到了極點,她就隻在意這個?
他咬着牙,道:“我說到做到,他已經知道了。”
事實上,硯塵珏并沒有告訴江銘昀,隻是用了點手段,讓那小子長長記性,别總惦記着他不該惦記的人。
清吾的臉色煞白,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
她這反應……
硯塵珏氣急,恨不得咬她一口。
“你就這麽在乎他的想法?”他質問道。
清吾垂着眸子,茫茫然的點頭。
何止是在乎,是非常在乎。
他那麽脆弱,說不定會哭的。
硯塵珏捏緊了拳頭,冷聲道:“我沒有告訴他,你放心,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說罷,硯塵珏怒氣沖沖地走了。
清吾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難過。
按理來說,硯塵珏沒有告訴硯塵燼,她是該高興的,可是……就算他不告訴阿燼,這件事就能當作沒發生過嗎?
清吾歎了口氣,無力的躺下。
江銘昀是真的掉溝裏了,而且是條滿是污泥的臭水溝。
聽說是硯塵珏從妖獸體内逼出了殘魂,在殘魂的指引下,衆人前往尋找,也不知江銘昀怎麽搞得,一不留神就掉進溝裏去了。
同行的修士們從溝中的黑泥裏找到了兩具白骨,聽說在這兩具白骨上發現了端倪,是以這幾日硯塵珏都不在華光門。
他不在,清吾才敢出門。
江銘昀身上的傷都是小傷,調理之後便恢複了,但先前在混沌山被女鬼所傷,傷及筋脈。
這一回又引得舊傷複發,一連躺了三日。
清吾去瞧他的時候,他身子已經恢複了大半,偶爾可以下床倒個水了。
江銘昀冷眼看她,道:“你來看我,還得我這個病人給你倒水,你面子可真大。”
被他這一句話将思緒拉回來,清吾連忙從他手裏接過水壺,自己倒了一杯。
倒水倒的水都溢出來了,清吾才回過神。
江銘昀歎了口氣,“你這是來探病的,還是來給我添亂的?”
清吾放下水壺,歎了口氣,道:“我看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給你添亂,我先回去了。”
江銘昀見她走路左腳拌右腳,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知道他受傷,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他喊住清吾,“路姚清,你回來。”
清吾腦袋懵懵的,甚至沒意識到他喊得是自己,悶着頭往外走。
江銘昀又喊,“路姚清?”
喊第二回的時候,清吾才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臉不解,“還有事?”
江銘昀坐回卧榻上,皺着眉,“你過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清吾擺擺手,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我沒事兒,放心吧,出門不會掉溝裏的。”
“……”江銘昀怒目,“你在嘲諷誰?”
清吾這回是真的沒想嘲諷他,隻是随口一說,恰好撞上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哎呀,我沒事,你别管我了。”
江銘昀瞪她一眼,“你以爲我想管你?我隻是……看在你安慰過我的份兒上。”
清吾思索良久,還是回來坐下,茫茫然的問他,“如果說,你喝醉了酒,一覺醒來發現你卧榻上有個人。”
江銘昀眉心抽搐了下,心想:她怎麽知道的?
他已經警告過趙錦英不準說出去,這小子竟然陽奉陰違?
清吾說着頓了頓,跟江銘昀說這些有什麽用?
他是個情感白癡,又幫不上忙!
她搖搖頭,道:“算了算了,你當我沒說過。”
清吾起身要走,江銘昀一把扯住她手腕,“你給我坐下,這事兒有多少人知道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不大對勁兒啊?
清吾不解,“我怎麽知道?”
江銘昀一心以爲她說的是他和趙錦英的事兒,便更是要刨根問底了。
“說完,然後呢?”江銘昀問。
清吾猶豫了許久,見他一副‘你不說完别想走’的模樣,她隻好重新坐下,道:“你一覺醒來發現你卧榻上有個人,那個人他不是别人,還是你喜歡的人的哥哥,你該怎麽辦?”
江銘昀臉上難得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這人一貫冷傲,此刻呆呆地樣子竟然有些……滑稽。
良久,江銘昀才不解的問:“你和硯塵珏睡了?”
清吾:“……”
“我說,我說如果,你别亂猜!”清吾大聲辯解,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賊心虛似的。
她這樣跟直接說出硯塵珏的名字有什麽區别?
江銘昀盯着她看了一陣兒,道:“首先,我不會跟任何人的哥哥睡在一起!”
清吾:“……”
“其次,如果是硯塵珏的話,我佩服你的勇氣。硯塵珏不是你能把控得住的人,如果他不生氣,你該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如果你惹他生氣了,我想你會死的很慘!”他說這話的時候,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清吾覺得自己已然暴露了,心想江銘昀愛端架子,倒也不會出去亂說。
于是,她幹脆破罐子破摔,“我不在乎硯塵珏生不生氣,我想知道阿燼會不會生氣!”
江銘昀不理解,“硯塵燼生不生氣,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不是被拒絕了嗎?他又不喜歡你,爲什麽要生氣?”
清吾:“……”
這他倒是記得清楚!
額,說起來,可能不是這樣的!
清吾本來就很亂,現在被江銘昀搞得更亂了。
她搓了搓頭發,“算了算了,我說不清楚。”
江銘昀皺了皺眉,道:“不管怎麽樣,硯塵珏這人絕非善類,你還是小心些的好。”
“怎麽說?”
清吾對硯塵珏的印象不錯,其中大部分是硯塵燼對她說的,他哥哥很好;另外一半是她覺得他,無論是修養還是學識甚至是修爲都獨樹一幟,讓人感佩。
今日倒是第一次聽到“絕非善類”這樣的詞被用來形容硯塵珏的。
江銘昀道:“你久居華光門,對妖族之事并不了解。妖王二十三個兒子,個個都非凡品,卻唯獨硯塵珏拔得頭籌,成爲太子,可見此人手段了得。三年前,硯塵珏成爲妖族太子,曾經同他争奪太子之位的幾個弟兄便紛紛銷聲匿迹,生死不明,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清吾像是沒聽進去,在意的點卻是……“二十三個兒子?不是二十二個嗎?”
江銘昀:硯塵燼,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吃個醋總拿我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