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妹妹,佳音妹妹醒醒,早飯已經做好了。”劉玉兒輕輕的拍了拍佳音。
佳音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把搭在自己身上毛茸茸的大肥爪子放到一邊。
胖胖這家夥,昨天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到床上來了。明明下面給它鋪了一層墊子,讓它在下面睡的,這家夥總是偷偷摸摸的跑到床上來,還要緊挨着她。
瞄了一眼旁邊睡的四仰八叉的胖家夥,佳音揉了揉眼睛,看向劉玉兒道:“玉兒姐姐,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劉玉兒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佳音亂糟糟的頭頂,笑着道:“已經是卯時了,快起來吧。”
佳音眼睛瞬間睜大,竟然已經卯時了!那姜當家的不會已經出門了吧?
爬下床跟着劉玉兒往帳篷外面走,神識已經探向了半山城内的姜家。
就見家的下人們正在忙活着布置靈堂,看來那三少夫人的死訊已經傳出來了。
在姜家個個院子裏面搜尋了一遍,沒有找到姜當家的身影,沒想到這兒媳婦暴斃都擋不住他去找玄空道人的腳步啊!
佳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真是的,自己竟然睡得這麽死,别怪昨天自己聽牆角聽的太晚了,這一睡下去,可不就睡到天光大亮了。
走到山洞的一個角落洗漱。
那裏有他們放好的架子和木盆還有一個木桶,裏面裝了滿滿的一桶水,是早上起來哪個方家哥哥去水潭那裏打回來的。
這木桶倒不是他們拿出來的,而是風道人拿過來給他們用的,怕他們沒有裝水的器物。
有還是有的,不過不好拿出來太多東西,畢竟驢車和馬車就那麽大,他們這麽多人,若是裏面裝的東西太多,也不合常理。
佳音一邊慢悠悠的洗漱,一邊神識朝離着姜家最近的幾個客棧搜尋。
第一家客棧沒有,大廳和客房,佳音都看了一遍。
第二家也沒有。
一直到第三家,離着姜家稍遠,在半山城城中心的一家最大的客棧裏頭,發現了姜當家。
姜當家在二樓一間客房内,此時正坐在房中的太師椅上,案幾的對面坐着一個道士。
佳音眯起了眼,此人身上的氣息是昨天那個道人的氣息,長相卻大相徑庭。
佳音有些氣惱的想到,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易容之術!難道說當年去龍神廟搗亂的時候,是故意裝成那個樣子的?
也不對呀,既然如此的話,他就直接用這個長相就好了,現在看着雖然有些黑瘦,不過那個八字眉變成了劍眉,鼻梁高了,帶毛的黑痣也不見了,就是那一付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倒胃口。
想到這裏,佳音還是有些疑惑,既然如此,昨天用這個長相多好,幹嘛要用那個猥瑣的長相?
至少這樣子讓人看上去更加信服一些,除了那依然有些賊溜溜的眼睛。
佳音在心中嗤笑,看來再怎麽樣,也改變不了那自帶猥瑣的氣質,一點都沒有得道高人的氣場,跟風道人比,差遠了。
别看風道人成天穿着洗的發白的舊袍子,梳着有些亂糟糟的發髻,可人家相由心生,長得是一派正氣。
隻要不是那種先敬衣衫後敬人之徒,看到風道人都會忍不住覺得他是一個得道高人。
“佳音妹妹!你怎麽還沒洗好呀?快來吃飯,要不然菜都涼了。”
方志剛的大嗓門傳來,打斷了佳音的思緒,收回神識回道:“好了好了,馬上就來。”
趕緊把臉上的水擦幹,一路小跑到了飯桌旁,一邊吃着,一邊繼續用神識聽客棧那邊的對話。
隻聽玄空道人說道:“姜當家的放心,本尊答應的事必定會給當家的辦到。
隻是這陣法用的材料較爲特殊,有些比較珍貴的材料本尊身上并無多餘的,還要請姜當家的自行尋找了。”
姜當家點點頭,“玄空道長隻要能爲姜某把這陣法擺出來,材料包在姜某的身上,就是掘地三尺也定會把這些材料給集齊。”
玄空道人滿意的點點頭,随後似有意若無意的說道:“說來也是緣分,本尊也是偶然之間才會救下貴府的三少夫人,也算與姜家有緣,若不然,這種損陰德之事本尊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姜當家的表情一僵,瞬間又恢複過來,笑着對玄空道人道:“與道長有緣是姜某三生有幸,道長可擅長批命改命?”
見對方一臉疑惑,帶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姜某當年爲三子迎娶這三兒媳的時候,曾經找高僧批過命,高僧說我這三兒媳命中有一劫數,就在今年。不知道長可否幫我這三兒媳化解?”
玄空道人一臉高深莫測的笑道:“三少夫人福澤深厚,有什麽劫數自然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不用解也會自行消散,姜當家的不必多慮。”
姜當家的低下頭,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再擡起頭又是一臉笑容,“還沒請教道長師承何處,貴派在哪個山頭,此事若成姜某必要前去還願拜會的。”
玄空道人一臉驕傲的說道:“本尊師從武陵山天尊觀,師傅就是這一任的觀主。本尊是師尊的關門弟子。
我天尊觀曆史悠久,曾爲國教現在也是受華南王供奉的。
姜當家的若有時間,可去武陵山走上一遭,必會有所收獲。”
姜當家的一臉向往的點了點頭,“有機會必定要去的,時間不早了姜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等集齊材料,再來尋道長,道長可是要一直在此處停留?”
玄空道人點點頭,“那是當然,本尊還要在此停留十數日,本尊自己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就等替姜當家的擺陣法。
等陣法有了效用,本尊才會離開,也省得後續有什麽問題姜當家尋爸到本尊。”
姜當家的點了點頭,又抱拳行了一禮,“姜某告辭了。”
說完就往外走去,轉身的時候,臉色刷的的沉了下來。
佳音現在的心裏那真是王八畢業,鼈不住校了(憋不住笑了)。
想想剛剛她神識看到的姜府,明顯都已經開始籌備喪事了。
雖然不知道那姜三少是怎麽處理三少夫人的屍體,怎麽對外說三少夫人的死因,不過明顯就是這個玄空道人不會看面相,不然絕對不會說出福澤深厚這種話。
姜當家的已經知道了三少夫人的死訊,剛剛就是在套那玄空道人的話而已。
沒想到這家夥說三少夫人福澤深厚,還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人都已經涼透了……
想來這姜當家的應該不會再信玄空道人有真本事了,說不好還以爲他是騙錢的,估計風水陣也不了了之了。
想到這裏,佳音也神識直接跟着那玄空道人,就見他從客棧的房間走了出來,直接往東行去。
走了大概有一刻鍾,在一個不起眼的院子門前停下,敲了幾下院門。
很快院門就打開了,露出了一張很普通的臉。
佳音認出來,就是昨天那個趕車的車夫。
把神識探到院子裏面,她就說怎麽昨天沒有看到那輛馬車還有那匹馬呢!
馬竟然被他們養在了廂房裏,也不知道是太珍惜那匹馬了,還是懶得再建一個牲口棚子,直接把那廂房做了牲口棚。
而那輛馬車就在院子裏面,不過車棚上的黑布早就撤了下來。
想來是昨天把三少夫人送到家,就把黑布撤下來了,所以佳音才沒有找到。
想來也是,當時蒙黑布是爲了怕被人發現他們秘密的接三少夫人,送完三少夫人回客棧,若是車棚子上還蓋着黑布,這一看就知道是沒去幹好事,反而引人注目。
佳音隻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會分開行動,一個回了這個小院子,一個住進了客棧裏。
沒錯,就是住進了客棧裏。
之前玄空道人與姜當家會面的那個客棧的房間裏面,床上有個包裹,裝了幾件玄空道人身上穿的這種道袍,想來是換洗用的。
隻聽玄空道人對那馬車夫說道:“王二,讓你打聽的事,你可打聽到了?”
那被喚作王二的男子恭敬的回道:“打聽到了,那姜當家的昨天果然上了半山崖,想來是去找那風道人了,是帶着管家一起去的,不過用的是去送謝禮的借口。
聽那門房說,姜當家的回來的時候,一臉的失望表情,想來是那風道人沒有答應他。”
玄空道人冷哼一聲道:“什麽沒有答應他,除了我,還有誰會擺這種陣法?那風道人自诩正派的修行者,怎麽可能會學習這種陣法。
在他們眼中,這種陣法那就是歪門邪道,真是一幫食古不化的家夥!
哼!何謂歪門邪道?能增加修行就是正道,大道三千,不管走哪一條,最後都是殊途同歸,修成正果就行。
這世間哪有什麽正邪之分?有的隻是利己利人而已。這利人的有幾個能活的好,活到最後的?常言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王二一臉敬佩的看着玄空道人,恭維道:“道長說的極是,那些人就是不知好歹!怪不得他們修爲不得寸進,根本就沒有道長您的悟性。
對了,道長,您讓小的去人伢子那兒買童男童女,小的去過了,已經跟他們說好了,若是有十歲以下的童男童女就通知我。那人牙子也答應了。”
玄空道人皺了皺眉,“她那裏一個都沒有?”
王二撓了撓後脖子說道:“隻有一些年紀大的,這也沒辦法,這幾年整個大炎國風調雨順的,更不用說松原郡這四季如春的地方。
雖不說人人安居樂業,咱們一路行來卻連個小乞丐都見不着,基隻要是有點力氣的都能活命。
凡事能活命的,哪有人往外賣自己的孩子?最多也就是想要進富貴人家的那種女子,自賣自身還多些。”
玄空道人有些煩躁的甩了一下手裏的浮塵,“看來本身就不應該來此地,應該去那祁陽郡或是嘉運郡才對,那裏剛經曆過與越人的戰争,想來有許多人流離失所。”
說着歎了口氣,“當年本尊也是想往那邊去的,隻不過正好碰到了那時候戰事剛起,怕被牽連進去,所以才會往這邊來。
說來,這一路上好像就是此處,一個童男童女都沒有弄到。若如此說的話,那姜家三夫人也是給本尊畫的大餅了,哼!等明天見到人,本尊一定要好好的跟她說道說道……”
聽到這裏佳音也不想再聽下去了,大概情況她也掌握了。
至于那姜當家的爲何要擺這個風水陣?反正把此人收拾了,也沒有人再會擺這種損陰德的陣法。
找不着會擺這種陣法的人,想就想呗,也隻能是空想了。
直接把神識就探入那玄空道人的識海,結果神識一探進去,立馬就收了回來。
佳音使勁兒的揉了揉自己的頭。
這感覺怎麽說呢,就像是你睜着眼睛走到了一團濃濃的煙霧裏,實在是太嗆眼睛了!
那玄空道人不但周身黑氣沉沉的,識海中竟然也是,甚至更甚。
佳音深吸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屏蔽一些感覺,再次神識化線探入玄空道人的識海,把他的記憶剝離出來。
做完這些,神識嗖的一下就縮了回來,好像後面有狗在攆一樣。
隻見那玄空道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睜着眼,張着嘴,一動不動。
剛剛佳音神識踏入的一瞬間,玄空道人是想喊叫的,隻是還沒還來得及,腦中的記憶就被剝離了,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傻傻的愣在了那裏。
王二見他站在那裏不動,連忙問道:“道長,可還有什麽吩咐?”
沒有聽到回答,上前走到玄空道人的正前方。
隻見玄空道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張着嘴,嘴角還流着可疑的液體。
王二使勁兒眨了眨眼。見他表情還是沒變。
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道長,您怎麽了?”
玄空道人還是沒有回答。
王二有些慌了,連忙上前晃了晃玄空道人的手,結果對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王二扶着他,讓他坐在椅子上趕忙往外跑,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