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是寅時初,天剛剛蒙蒙亮,人睡得正香的時候,所以裏面并沒有傳來回應。
“笃!笃!”隻見那小鳥又對着窗棂啄了兩下。
這時屋裏有了動靜,先是傳來起身穿衣的聲音,之後就是趿拉着鞋走路的腳步聲。
很快窗戶被輕輕的打開一條縫,小鳥歪頭看了看,直接從縫隙鑽了進去。
屋内是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用火折子點燃紗罩裏的油燈。
伸手在桌邊的一個小壇子裏,捏出幾條幹癟的小蟲幹,朝那站在窗邊的小鳥伸出手。
小鳥快速的飛過去落在桌子上,男子把蟲幹喂給小鳥,神情嚴肅的把小鳥腿上的竹筒解了下來。
仔細看過之後,便放在油燈上點燃,扔進一邊的空火盆裏,看着它化爲灰燼。
之後取了紙筆,寫了同樣文字的紙條放進竹筒裏,綁在小鳥的腿上,再次打開窗戶,看着小鳥拍拍翅膀飛了出去。
佳音挑了挑眉,看來這人就是海盜們,放在武陵城内的内應了。
沒想到這些海盜,不光是在海上做惡,各個城池竟也都有他們的内應。
聽了剛剛的對話,佳音也知道,這幾人應該和上次他們抓的那些海盜是一夥的,因爲裏面有那個三當家的弟弟。
再加上這武陵城内有内應,所以那三當家才會這麽快就得了信。
畢竟當時也沒有瞞着,大張旗鼓的送了幾十号海盜過去,武陵城裏的内應怎麽可能不知道。
想通這些,佳音想着要不讓青竹給三井村的于富貴村長傳音,讓于村長幫着送個信給韓府尉,告訴韓府尉,他兒子的下落。
可是如此一來的話也有些麻煩,第一,三井村于村長就算現在趕往武陵城,也不一定能立時見到韓府尉。
畢竟一個平民,哪怕他是村長,在堂堂府尉那裏也挂不上号。
還有可能直接被下面的人攔截下來,打發走,再一個有那内應在,而且還不一定就那一個内應。
若是于村長過去城内被他們發現,很可能便會暴露。
到時候說不好,那韓府尉的兒子要被提前處理,死于非命。
萬一韓府尉遷怒于于村長,到時不就連累于村長了。
佳音想了想,決定幹脆直接跟那韓府尉傳音,告訴他這件事情,還有内應的事情也一并說了。
如此一來,韓府尉也有個準備,還不會牽連到别人。
也不知道韓府尉的兒子,爲什麽會跑到江城去,這裏離江城可有半個月的路程呢。
佳音不知道,那韓府尉的家鄉就在江城,他雖然是一府的府尉,在此地當值。
家中父母卻在江城祖宅,所以妻兒留在江城家中幫他盡孝。
佳音把神識探入府尉府,在後院兒的一個院子,找到了韓府尉,他此時正摟着小妾睡覺。
佳音可不管那些,也不管韓府尉醒沒醒,直接對着他傳音道:“韓府尉,我乃龍神使者。
上次抓來的那些海盜中,有一人是海盜三當家的弟弟,那海盜三當家爲了救他弟弟,把你兒子抓走了。
此時就在江城中心街的一座小院裏,武陵城内也有那些海盜的内應,就在西北角的一家雜貨鋪裏,是一男子,留着山羊胡子。
江城也有,那些海盜可能在各個城池都留有内應,若是想要救你兒子,就要快些行動。
江城那邊,若是有手下的話,就讓他們趕緊去救人,省得海盜收到了消息對你兒子不利。”
韓府尉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腦海中的聲音,吓的一激靈,直接睜大眼睛坐了起來。
旁邊的小妾被他吓了一跳,剛想說話,韓府尉就擡手制止了她,直到佳音傳音完畢,韓府尉已經面沉如水。
韓府尉倒不懷疑佳音所說的話,尤其是對方能傳音入他腦中,就算不是龍神使者,也是一個世外高人。
更何況前幾天,剛剛聽說龍神使者的事,韓府尉現在很是相信,尤其是對方說,江城那邊他兒子被抓的事情。
雖說祖籍江城這事兒不是什麽秘密,但韓府尉也沒有大肆宣揚,并不是什麽人都知道的。
若是真的是龍神使者,有什麽神仙手段那就無可厚非了。
而且這種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若是兒子真的被抓,晚一刻就會多一分危險。
别看韓府尉在武陵城這邊有幾個妾室,但是兒子就隻有原配夫人給他生的那個。
而且兒子也很是上進,學問非常好,明年就要下場考取舉人。
韓府尉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非常重視,每年都會派人去江城接兒子,過來武陵城住幾個月的時間。
若不是父母不願意随他來武陵赴任,一定要在江城老宅居住,韓府尉其實是想把他們都接過來的。
隻是父母隻有韓府尉這一個孩子,其他的兄弟姐妹早早便夭折了。
他不在家,隻留下妻子在家盡孝也說不過去,才會把兒子留在江城替他盡孝。
沒想到反連累兒子受苦了,甚至還可能有性命之憂。
韓府尉連忙起身,穿衣就往外走,那小妾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他,韓府尉并沒有對小妾說什麽,隻是急匆匆的走到書房。
打發走剛剛被他吵醒,前來伺候的小厮,關上書房的門,點上燈便在房中跪了下來。
“韓守業拜見龍神使者大人,還望龍神使者大人幫幫在下。”說完虔誠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江城雖然有心腹手下在,可現在鞭長莫及,等派人送信回去,說不得已經誤了救人的時機。
當然,韓府尉也可以先等對方傳消息過來,再與對方虛以委蛇拖延時間。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對方知道他的打算,手起刀落,那兒子的命可就沒了,畢竟人在那些海盜手裏,再怎麽小心也不爲過。
而且牽扯到自己的獨子,韓府尉已經慌了心神,哪那還能鎮定的安排。
現在龍神使者給他來報信,說明使者大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那海盜肯定是作惡多端,龍神使者定是正義的一方,如此,韓府尉才會祈求龍神使者幫忙。
聞言佳音想了想,還真是,這事兒對于她而言,隻是舉手之勞,确實沒有必要,讓人家的兒子在那裏涉險。
便與韓府尉道:“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把伱兒子救出來,難保對方沒有後手。
要不然,我把你家裏人都給你送過來吧,如何?你可能保護他們?”
韓府尉先是一驚,後是一喜,沒想到龍神使者如此體貼,竟然要把他家人都送到武陵城來。
韓府尉倒不知道,佳音是瞬間就可以把人送過來,隻以爲是使者大人親自把人護送過來。
連忙又磕了三個頭,回道:“能能能,在下能保護家人,多謝使者大人大恩。”
怎麽說他也是一城的府尉,此地算是他的地盤,就算那些海盜在武陵城有内應。
韓府尉手裏有兵權,不可能讓家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于是佳音說道:“那你現在便收拾出來一間房間,或者是安排好一個位置吧,我把他們送過來。”
雖然佳音不怕被人知道,但是萬一此事洩露,讓那些海盜有了準備或是逃走,不就麻煩了。
“現在?”韓府尉心裏一驚,沒想到使者大人,如此神通廣大。
佳音說道:“是,不然就直接給你送到書房來,你自己負責跟你家人解釋。”
她可不想各個給他們傳一遍音。
韓府尉激動的連忙又磕頭道:“如此多謝使者大人,多謝使者大人。”
佳音之所以不說自己是龍神,主要是之前,青竹已經冒過頭,以青竹的名義方便一些,她懶得解釋那麽多。
然後佳音又道:“我隻能幫你把家人弄過來,至于抓人之事,我就不參與了。”
若是她把事情都做完了,那要對方做什麽?
當然,若是海盜三當家幾人,想要在江城那邊行兇,她也會制止,而且也會盯着他們,不會讓那些海盜跑了。
韓府尉連忙點頭道:“當然,當然,這是在下分内之事,怎敢事事勞煩使者大人。讓大人幫忙救在下家人,在下已經感激不盡。”
佳音滿意的點點頭,直接問了韓府尉家祖宅的位置。
畢竟自己又不認識韓家人,他兒子到是好說,剛剛見過。
韓府尉說了一下,自家祖宅的位置,還有父母和妻子的大概長相。
其實韓府尉也有兩年,沒見過妻子和父母了,不知道有沒有變化,隻能憑着記憶說了。
佳音記住三人比較明顯的特質,然後按照韓府尉說的位置,用神識探了過去。
就見江城東南角那裏,有一座不小的府邸,門前匾額上寫着韓府兩字。
想來這韓府尉家,本來就是比較殷實的家庭。
佳音現在也明白了這些,除了靠科舉,會出現一些所謂的寒門子弟。
像府尉這種武将出身的,極少數能憑着軍功封官拜爵,大多都是祖上有餘蔭的。
佳音二話不說,先把韓府尉的兒子用神識包裹住,給韓府尉送了過來。
他兒子後來被三當家,又踹了幾腳,已經暈過去了,被扔在了角落裏。
到是省了被佳音突然移走受到驚吓,畢竟突然換一個位置,确實也挺吓人的。
他不像劉玉兒,當時是被關了一年的時間,突然自由又見到自己的親人,隻有驚喜和意外,沒有驚吓。
而韓府尉的兒子,之前剛挨完打,突然見到自家爹,估計要以爲是做夢了。
韓府尉雖已有心理準備,可看到突然出現在腳底下的麻袋,還是吓了一跳。
幸虧佳音告訴,這裏面是他兒子,要不然韓府尉還想,用腳踢踢看裏面是什麽東西。
韓府尉連忙蹲下身子,解開麻袋上系的繩子,輕輕的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家兒子。
隻是兒子本來清俊的臉,竟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當下心疼的不行,輕輕抱住自家兒子,眼淚都流出來了。
要不是一大早,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都想大聲哭出來。
主要是怕,自己家人突然出現在府裏,對外不好解釋。
他準備先把家人藏兩天,再讓心腹手下,弄個馬車出去做個戲,讓外人以爲家人被自己接過來了。
之後佳音按照韓府尉說的,把他爹娘和妻子在睡夢中,直接都用神識給他送了過來。
幸虧韓府尉這書房,有軟榻和内室,内室裏有床,應該是韓府尉偶爾不想找小妾的時候,或者是辦公太晚休息的位置。
佳音直接把他爹娘,放進内室的床榻上,他妻子則是放在軟榻上,總不能三口人放在一張床上,有公爹在可不太好。
佳音現在也知道,這方世界的一些世俗規矩,還有所謂的避嫌。
韓府尉見妻子和父母都來了,整個心便放了下來。
先是檢查了一下兒子身上的傷勢,畢竟是習武之人,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外傷的處理方法。
發現兒子外傷不重,除了臉上,隻有胸口有片青紫,摸了摸,應該沒有傷到骨頭,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内傷。
輕輕拍了拍兒子沒有青腫的半邊臉,韓府尉沒有把兒子嘴上的布解下來,怕兒子突然大叫引來外人。
韓少爺被拍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自家爹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
就像佳音以爲的那樣,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就又閉上了眼睛。
韓府尉有些着急,輕聲道:“承嘉,承嘉,是爹,爹找人把你救出來了。”
韓承嘉韓少爺聞言,連忙又睜開了眼,嗚嗚了兩聲。
韓府尉再次輕聲道:“爹這就給你解開,你不要出太大的聲音。
現在雖然是在爹的府裏,但爹是暗中請人把你們接過來的,那些海盜在武陵城也有内應。
爹還沒有把他們一網打盡,你們的行蹤還不能洩露,以免讓那些海盜逃掉。”
韓承嘉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韓府尉輕輕的把綁在兒子腦後的布條解開,拿出他嘴裏塞的破布。
看到自家兒子嘴角兩邊都破裂出血,眸底深處再次醞釀着怒火。
可想而知,那些人對自家兒子多麽粗魯。
那一大團的破布,塞進兒子的嘴裏,把嘴角都撐破了,還有兒子臉上的傷……
想到此,韓府尉問道:“你身上别處可還有傷,有沒有傷及内髒?”
韓承嘉搖頭輕聲道:“我被抓了以後,就是被那人踢了幾腳,多數踢到我的臉上,還有我的胸口,不是很重,對方沒有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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