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家裏長輩皆反對,他甚至做出了私找媒人的舉措。隻是在錢塘地面混的媒人也不是傻的,在正經事上誰會真聽纨绔子弟的差遣呢!
何苗因爲家宅不甯,再加上她又因爲林婉婉傷筋動骨,簡直恨死了林婉婉,認爲一切都是林婉婉的錯,并言辭激烈地給林婉婉寫了一封信,痛斥她的無恥行徑。
林婉婉在大唐除了收過蕭翀的信,還沒有第二人給她寫過。拿到何苗的信時還有些怪怪的情緒。
隻是一看内容,她便嗤之以鼻了。
這個刁蠻的貴族小姐,還以爲世界圍着她轉呢,自家哥哥亂發花癡的錯,竟然也能怪到自己的頭上,簡直莫名其妙。
爲表不屑,林婉婉沒有浪費筆墨給她回信,而是從現代網購了一條土狗,吩咐跑腿的小厮給她送了過去,并帶了一句口信給她:“我在坊市遇到貨郎在賣這隻小奶狗,商家言此狗擅捉耗子,送于三娘,想必你會喜歡它的。”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句歇後語出自清朝文學家文康寫的《兒女英雄傳》,距離大唐還有一千年呢!
何苗自然理解不了林婉婉的惡趣味,莫名其妙收到小奶狗,還以爲林婉婉是借着送小奶狗向她們家道歉,倒還有些歡喜。
林婉婉得知小厮回禀的何苗反應之後,頓時一陣無語,這古人與現代人之間,果然隔着深深的文化代溝啊!
不過轉念一想,林婉婉又開心了,這不就是古代文人最喜歡的罵人方式嘛,罵了你,你還聽不懂,油然而生一種文化和智商上的優越感!
古文人最愛相互引經據典吐槽,以對方參不透爲佳。
抛開何苗的事不想,林婉婉今日在逛坊市時竟意外遇見了一位老熟人。
雖然東市内人來人往,且蕭翀也隻是一身半新不舊的書生服,但他無論出現在哪,都會被動将周圍的光源都吸引走,卓爾不凡,令人想忽視都難。
“表兄,好巧,你怎麽也在錢塘?縣令不是很忙的嗎?”林婉婉把馬交給昆侖,安步走到蕭翀旁邊。
蕭翀聽到聲音轉過身,低頭看着林婉婉道:“樂安鄉君别來無恙,說起來,某出現在此還與你有關,正是爲了向錢塘縣令傳播祥瑞而來。”
林婉婉好奇:“祥瑞?番薯嗎?”
蕭翀道:“非也。去歲冬天你給我的種子忘了嗎?”
林婉婉恍然道:“噢,土豆!”
蕭翀笑着點頭:“畝産如此之高,又是一個祥瑞,某爲你請功請早了。”
林婉婉笑道:“不早不早,剛剛好。若非時機湊得如此妙,我要擺脫那朵爛桃花說不準還得費些功夫。”
蕭翀笑而不語,并沒有順便打聽爛桃花是甚麽的意思。
林婉婉自然更沒有要解釋的想法,但瞧着蕭翀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站定,沉吟片刻,望着他道:“不對呀,表兄,林家莊的人并不知我外家住哪個裏坊,給天使指路的不會是你吧?”
蕭翀笑了一下道:“天使在踏入鄮縣地界之後,自然由某指路。”
林婉婉定定地瞧着蕭翀道:“表兄不會早知道何府的人要來納我爲妾吧?”
蕭翀并不回答,隻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有了樂安鄉君身份,今後表妹或嫁或獨身,自由權大很多,恭喜表妹。”
林婉婉皮笑肉不笑道:“呵呵。”
蕭翀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片刻,忽然問道:“表妹何日回鄮縣?”
林婉婉回:“不出意外的話是後日,我族兄們會開船來接我。”
蕭翀點頭:“不知表妹是否方便搭某一程?某也是後日回去。”
“行呀!”林婉婉自然同意。
“表妹這一次來錢塘待的時日頗久,上元節過得如何?”
林婉婉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道:“别提了,三天都是跟着孫老救死扶傷去了,放花燈時踩踏擠傷了好幾個人。”
“表妹辛苦。”蕭翀說了一句,“曆年上元節對于官府而言都是意外事故最多也最忙亂的時間,想來對醫者亦是。”
林婉婉聳肩道:“可不是嘛!尤其是在宵禁的大城之中,難得有幾天狂歡日,大家不出來瘋才怪。”
蕭翀淡笑贊同。
又說了幾句,林婉婉正欲告辭離開,此時邊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吵鬧。一群人快速朝前面移動着,顯然那邊有什麽熱鬧發生了,林婉婉和蕭翀被迫被擠到邊上的一家茶肆的牆邊。
林婉婉好奇地張望過去,華濃已經得了林婉婉的眼色跑去打探消息。書棋悄然立在蕭翀身前,将混亂的人群與蕭翀隔開。昆侖亦牽馬過來,将林婉婉護在身後。
片刻之後,華濃逆流擠了回來,興奮地對林婉婉道:“娘子,前頭牙子搭了高台,公開叫賣一位漂亮的女樂呢!奴聽邊上人議論,那女樂還是從長史府裏放出來的。她現在高台上彈箜篌曲兒,彈得可好聽了!跟蕭明府彈琴一般好聽!”
蕭翀聞言面無異色,倒是邊上書棋蹙眉道:“胡鬧,豈可将郎君與此等下賤女樂相提并論?”
也就是華濃了,若換一個奴婢這麽說,書棋這暴脾氣都要打人了。
華濃被喝,瑟縮了一下,低頭認錯:“奴失言了,蕭明府莫怪。”
蕭翀淡然道:“無妨。”
“長史府裏的?”林婉婉驚訝地重複了一句,又偏頭擡眼看着蕭翀,“還能這樣嗎?”
蕭翀臉色平靜道:“能,隻少見。”
林婉婉見他明顯了解内情的模樣,但卻惜字如金,不肯八卦給她聽,不由失望。
于是又湊到華濃耳邊與她說了幾句話,華濃頻頻點頭,然後一轉身,又鑽進了人群之中。
蕭翀垂眸看着林婉婉道:“表妹對箜篌有興趣?”
林婉婉道:“華濃說她彈得這樣好,我确實起了一點興趣,反正閑着也是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