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見完拜年的人，林婉婉與打扮得像粉團子一樣的小青玉一起用完午膳，陪着玩了五子棋，享受了會親子時光。
待小青玉打着瞌睡躺下後，林婉婉輕輕在她粉嘟嘟的臉上親了一口，這才開始整理明日出遠門要帶的行禮。
沒錯，大年初二，正是适合去拜見外家的好日子。古代山長路遠，車馬很慢，一旦走起親戚，必然是動辄數月的事情。
因此林婉婉要帶的東西也特别多，光是衣衫就好幾箱，還有送人的禮也是好幾箱，除此之外，小青玉的玩具也有好幾箱。
這次出門，華濃、雲裳和昆侖必然是要帶的，攏共就這麽三個伺候慣了的人，不帶排場太小了，恐怕融入不了大唐貴族之家。
而從瓊州買來的十個小孩子以及孫鋤藥和他老母親，因爲年紀及語言問題，被林婉婉留下來看家。
林婉婉也不怕他們把她家搬空，如果孫鋤藥隻憑十個小孩子和一個老婆子，就能在林家莊所有彪悍族人的眼皮子底下搬空她的家，那她也認了。
不能随侍林婉婉左右，孫鋤藥還是挺失落的，但一想到自己被委以看家的重任，他又覺得可以打起精神來了。
主人對他的能力，還是如此信任，他決不能辜負。
他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林婉婉從錢塘回家之前，把十個小仆人以及自己的老母親，都教會基本的鄮縣土話。其實這件事，從離開瓊州起，他就已經開始做了。
隻是這世上像他跟他女兒這般擁有語言天賦的人，真的并不多，急也急不來。
他的女兒蓉蓉，如今已能簡單說上一兩句鄮縣話，而且也聽得懂不少，至少與主子小青玉的交流沒有太大障礙。這一次，她也是瓊州來的人裏唯一一個要跟着一起去錢塘的人。
雲裳本來對于林婉婉隻留下孫鋤藥這一群瓊州來的奴隸看家頗有些擔心，但一聽說會帶着蓉蓉一起時，她又放下了心，開開心心地幫着林婉婉整理出行的行囊。
林婉婉最初買的三個奴隸中，就屬雲裳最有見識，因爲她曾是以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頭的标準培養的。
林婉婉對于雲裳的能力也挺滿意，對方雖然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有一點小權利欲。但總體來說，仍是忠仆，放現代家政市場絕對是會被瘋搶的那種。
元日的夜晚過得很平靜，林婉婉還抽空回了一趟現代。
這一個月來，她待在唐朝都有些樂不思蜀，不太想回現代了，若不是爲了學車以及賣海鮮、補充物資，她可以一直留在唐朝。
畢竟比起冷冷清清，隻在牆上挂着兩副遺像的郊區小别墅，大唐的海邊小樓溫暖多了。那裏有三五不時給她撈海鮮的堂兄，還有軟軟糯糯全心全意愛她的小青玉。
現代除了方便的環境和充裕的物資，在精神生活上，實在難以滿足她的需求。
林婉婉離開大唐時是初一的夜晚七點，而現代則已經是初二的清晨五點了。
冬天的太陽出來的晚，五點的天空仍然是一片深沉的黑。
林婉婉提上從大唐準備的經文、香和水果，推開小别墅的門，戴上口罩打了網約車，前往外公外婆長眠的公墓祭掃。
過年仍在爲生活奔波的網約車司機很健談，一路都試圖與林婉婉交流，發現她比較冷淡之後，又獨自哼起了歌。看得出來，即便大過年的仍要工作，但他一點都不抱怨生活。
下了車，林婉婉除了車費外，另外還打賞了一筆小費，權當是感激他傳播了快樂給自己。
年初二灰蒙蒙的清晨，來掃墓的人稀稀疏疏不多。與林婉婉走一條山道的那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談着天，仿佛不是掃墓，而是春遊，隻有林婉婉獨自沉默。
世人的悲歡并不相通，她隻覺得他們吵鬧。
沒有爬太久，林婉婉便來到半山腰埋着外公外婆的墓前，發現這裏竟然有點過香、燒過紙的痕迹，是誰比她還早地來祭拜過呢？肯定不會是遠在美國的舅舅一家，難道是姨夫家？
想起姨夫，林婉婉不由失笑了。
那位在姨媽生前與之極爲恩愛的老實男人，按部就班的生活、工資悉數上交，在姨媽病了後，也頗有情誼地在海市和京城大醫院都替姨媽求過醫，當時甚至舍不得爲自己多花錢買一份快餐，隻吃泡面。
就這種若是上新聞必然可以感動中國的好男人，在她的姨媽去世後不足一月，便又經人介紹，娶了新婦。
仿佛曾經的恩愛隻是一場鏡花水月，隻是一份責任而已。
當時才初中的林婉婉，根本理解不了這種感情。
姨媽死在外婆離去前的那一年，也是在她的童年裏爲數不多給她愛和溫暖的長輩之一。
自從姨媽沒了後，姨夫也就跟外公外婆少了來往，甚至在外公的葬禮上，對方也不過是與遠房親戚一般，匆匆鞠個躬而已。
所以，這大清早會來默默祭拜的事情，實在不像是那位沒有了姨媽做橋梁就寡恩的姨夫會做的事啊，到底會是誰呢？難道是表弟？
林婉婉一邊想着，一邊放下竹籃裏的水果，點上幾支香，坐在墓碑前的大理石上，靜靜地眺望着黑夜，回憶着外公外婆生前的點點滴滴，等待香燃盡。
如果她能選擇，她最想穿越的時光是父母出事的那一年。那時候，她有父有母，有外公有外婆，是個被愛包圍的小公主。
時光漫漫，她現在甚至都記不起父母的模樣了，他們留下的黑白照片也早就被歲月褪了顔色。失去他們的時候，林婉婉還太小，無法理解死别的含義。等她明白時，又記不起關于他們的事情了。
外公外婆家與爺爺奶奶家并不在一座城市，自從林婉婉沒了父母後，兩家也是直接斷了來往。
林婉婉從來就沒被外公外婆帶去給自己的父母掃過墓，隻在他們的生祭和死祭之日，在外公外婆做的庚飯桌前對着香拜拜。
她至今都不知父母葬于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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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