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高級的别墅,浴室的隔音卻也不怎麽樣,嘩嘩的水聲直逼耳膜,把林婉婉聽得心驚肉跳的。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門被拉開,蕭翀一邊擦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走了出來。
林婉婉回頭看他,并不是想象中半披浴袍、敞露胸肌的模樣。
他穿得是一套短袖加長褲的深藍色絲質睡衣,款式十分保守,氣質清新幹淨。
剛洗完澡的男人,格外俊秀,眉目如畫,瞧着一點都沒有攻擊性,像個不懂愛情的少年。
林婉婉收回視線,抓了自己的睡衣跑進浴室。
這套睡衣還是蕭翀今天給她買的衆多衣服之一,一回來,蕭翀就讓别墅裏的傭人把衣服全拿去空氣洗消毒殺菌了。
林婉婉洗得很慢很慢,心裏亂七八糟地冒出很多念頭,直到浴室的門上忽然響起清脆的敲門聲:“婉婉,你還在洗嗎?”
“嗯。”
“你洗了好久。”
“我馬上好了。”林婉婉胡亂拿自己帶來的毛巾擦幹了身體,然後穿上這套新買的白色泡泡袖睡衣和睡褲。
穿完走到外面鏡子前看看自己,又重新脫了,穿上内衣,再穿回睡衣,這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浴室的門。
坐在卧室沙發上看書的蕭翀,應聲擡眸望了過來:“怎麽洗那麽久?快一個半小時了,我都擔心你在浴室裏面暈了。”
“有那麽久嗎?”林婉婉低頭擦着頭發,不看他。
蕭翀的視線一直追着她:“這麽晚了,用吹風機吹吧。”
“我不知道吹風機在哪裏。”林婉婉回了一句。
“我幫你找。”
蕭翀從沙發上起身,去浴室裏随便找了一下,就在裕鏡下面的櫃子裏發現了一個圓筒吹風機。
“找到了。”他喊了一聲。
“喔。”林婉婉走進浴室,從他手裏接過吹風機吹頭發。
這個吹風機聲音非常小,風力卻很強勁,而且吹起來超快,不到十分鍾,林婉婉的頭發就有七八成幹了,比她家裏那隻大聲量的效率高N倍。
不過雖然吹得差不多了,林婉婉卻還是遲遲不出去。
就在這時,蕭翀出現在了門邊,單手倚着門,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婉婉:“婉婉,你是在故意拖時間嗎?”
“我哪有!”林婉婉很大聲地否認,并關掉了吹風機,往卧室裏走。
因爲蕭翀倚在門口,她隻能側身擠出去,未料蕭翀卻忽然伸出手來。
林婉婉吓得立刻閉上了眼睛,并緊緊抓着蕭翀的衣襟,想象中的被公主抱着騰空而起的事,并沒有發生,耳邊隻有“啪”地一聲關掉浴室電燈開關的聲音。
蕭翀帶笑的聲音在林婉婉的耳邊響起:“婉婉,你抓着我的衣服幹嘛?别對我想入非非啊。”
林婉婉承受他吐息的半邊臉,瞬間像被星火燎原了一樣,“騰”地通紅。
“誰……誰想入非非。”林婉婉氣結,這人居然倒打一耙,她就不信他沒動歪腦筋。
不然爲什麽要把她安排在跟他一個套房裏,陸守約是他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怎麽分房間還不是他說了算!
想到此,林婉婉嘟着嘴瞪了蕭翀一眼。
下一秒,蕭翀靠近了她,輕而易舉地将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大床上。
一直到身體陷進柔軟的蠶絲被中,林婉婉才晃過神來。
卧室床頭壁燈的光線很暗,蕭翀懸空在她的身體上方,粗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壓迫感十足,像是百獸之王在凝視他的獵物。
林婉婉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心跳如鼓。
事到臨頭,林婉婉才發現,其實她根本沒做好接受這更進一步的親密關系的心理準備。
畢竟她隻是一個才剛剛高中畢業的單純少女,她的内心還沒有脫離象牙塔。
就在她緊張地要窒息時,蕭翀卻隻是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單純的吻:“睡吧,我睡沙發。”
說完便扯了一條薄毯、拿起枕頭,真躺到了床邊的沙發上。
林婉婉呼吸還是亂,難以平靜下來。
雖然蕭翀離開了,可她還是覺得周遭都殘留着百獸之王灑下的雄性氣息,令人心有餘悸。
她渾身發軟地扭動身體鑽進被窩裏,擡手關了壁燈,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驚醒了某隻兇獸。
就這樣僵硬了很久,林婉婉才終于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蕭翀在黑暗中望着屋頂,心中苦笑。
若說他對林婉婉沒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她那麽緊張,随便他怎麽開玩笑都放松不下來,他又能怎麽辦呢。
忍耐和等待,大概是此時此刻最富有智慧的四個字了。
翌日林婉婉睡晚了,她起床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蕭翀的影子。
洗漱完,她挑了一件昨天買的紗質白色連衣裙換上,然後拿出外公給她新買的手機發信息:“你在哪裏?”
蕭翀很快回複了過來:“健身房,跟陸兄過過招。”
林婉婉:“噢。”
蕭翀:“我們都吃完早餐了,你也去吃吧,吃完就出發去藝術展,時間差不多了。”
林婉婉:“好的。”
按了鎖屏,林婉婉打開門走下樓,在樓梯上遇到兩個正在擦扶手的傭人。
“林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港島别墅裏的傭人規矩到讓林婉婉都不習慣,好像進了舊社會一樣,還小姐、少爺的。
不過如果林婉婉知道他們拿多少工資的話,大概就會立刻放棄人人平等的概念,轉身求兼職的。
畢竟她外公以前那麽辛苦地上夜班、端盤子,拿到的報酬卻隻是他們的零頭。
餐廳特别大,早點也準備得像自助餐一樣豐富,還有廚師候在邊上。林婉婉卻隻選了最簡單的白粥配腐乳,再吃了一個荷包蛋喝了半杯牛奶就飽了。
等她吃完,蕭翀和陸守約仿佛算着時間一般同時現身。
兩人都是一幅發梢濕漉漉的模樣,看起來剛沖過澡,都穿着挺正式的襯衫和西褲,手裏拎着西裝外套。
“早上好啊,弟妹。”
“早上好啊,婉婉。”
兩個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帥哥,同時朝着林婉婉走來,這氣場,無敵了,令她心跳莫名加快。
“走吧,婉婉,出發。”蕭翀手裏還拎着一個白色的迷你金球包,也是昨天買買買的時候買下來的女包。
“好。”林婉婉抓起手機伸手接過包包自己背上,感覺跟蕭翀真是心有靈犀。
他怎麽就知道今天自己會挑白裙子穿呀,拿了一個那麽相配的包。
三個人照舊是分兩輛車。
林婉婉還是第一次參加藝術展,有點緊張。
不過最後真進入了展館裏,林婉婉又放松下來了。
人好多,混在人群中很自在。
林婉婉的膽子不算小的,她隻是沒什麽閱曆,比較嫩而已。
蕭翀牽着林婉婉的手,在裏面慢慢欣賞作品。
兩人走到“楚狂”的書畫作品前,發現這裏的參觀者比别處都要多一些。
他畫的畫真的是突破林婉婉對中國畫的想象,筆力雄厚到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能有的。尤其是那一手書法,林婉婉看得更懂一些。
林婉婉仰頭看着蕭翀笑,滿眼都是小星星,崇拜之色一覽無餘:“你真厲害。”
蕭翀輕壓了一下她的腦袋,謙虛道:“還行。”
這裏顯然沒有幾個人知道蕭翀就是這些作品的創作者。
雖然因爲兩人超高的顔值,看過來的視線不少,但幾乎沒人會把蕭翀跟作品聯系起來——實在是因爲他太年輕,而作品筆力太老辣。
兩人沒有遇到能猜出蕭翀身份的,但是星探倒遇到了三個,都是跟着參觀藝術展的明星一起過來的經紀人。
看到兩人這麽出衆的顔值,這些人忍不住遞出了橄榄枝。
不過兩人都沒有心動。
畢竟林婉婉已經考上了最高學府啊,未來可期,不可能現在放棄學業出道的。
至于蕭翀就更不可能了。
他并非看不起這些,他曾生活的朝代還沒有戲子出現,從平民到貴族,都喜歡唱歌跳舞。
每年的大朝會,他們還得跟皇帝一起跳舞呢,沒有人覺得這些事低賤,他隻是沒有時間。
參觀完藝術展出來已是中午,陸守約還要忙,林婉婉和蕭翀先行撤了。
蕭翀的正事忙完,兩人繼續逛吃逛吃。
到了晚上跟陸守約彙合,三個人一起殺到了一間私人會所。
裏面是會員制的,菜單都沒有價目表,所有食材全是最新鮮空運來的,有些是海上直接交易,有些是拍賣場剛下來,絕對是饕餮最愛。
今晚仍是陸守約做東,三位吃貨都吃得心滿意足。
林婉婉本來對于牛羊肉興趣不大的,但是今天吃着專門的牧場養出來的名貴牛,沾一點鹽,用嘴撕下一條吃,竟然出奇好吃!
在港島待了三天兩夜後,兩人辭别陸守約,去了蚝鏡。
到這裏來似乎就不能不去賭場逛一逛,不過兩人對于賭都沒興趣,于是這個地點就取消沒去。
蕭翀定的酒店在威尼斯度假村裏,這次直接訂了兩間房。令林婉婉感覺特别輕松,玩得輕松,住的也很輕松。
坐着小船,在仿威尼斯水城的運河區裏感受城市的慢生活,平添幾分浪漫。
參觀蚝鏡老城區葡式建築時,蕭翀忍不住吐槽:“這些建築毫無風水格局可言,太醜。”
林婉婉哈哈大笑,難得看到蕭翀會這樣直白的吐槽。
她發現了,蕭翀對于華夏文明有着迷之自信,對于外面的則大部分嗤之以鼻,隻是表現地不明顯而已。
不說古建築了,就是在旁人眼裏的漂亮的白種美人、混血兒等,在他眼裏也都不堪入目。
離開之前,兩人還去看了一場盛大的音樂會,是一隻外國的交響樂團演奏的。
出來後蕭翀評價:“不堪入耳。”
林婉婉:“……”
“華夏的禮樂比之磅礴百倍,莊嚴百倍,神聖百倍。”
“行行行,你彈琴厲害,你說了算。”林婉婉壓根就聽不懂這些音樂,完全就是湊熱鬧。
時間飛快,在蚝鏡隻待了兩天一晚,到第二天的傍晚,兩人就去機場坐飛機前往京城了。
下了飛機,先去學校報道。
由于蕭翀在港島給林婉婉買了太多衣服鞋和包包,原本林婉婉帶着的一個行李箱根本不夠,又增加了三個大行李箱才勉強夠放。
蕭翀也是機靈,直接在機場點了三個攬客的地接導遊服務,讓人幫忙安排妥一切。
聽到他們倆是來北大報道的,人導遊本來還熱情地要指引他們去迎新大巴處。
不過蕭翀不想要跟一群新生擠在一起,還是點了導遊幫他們去安排報道事宜。
其實對于大學,蕭翀本是熟門熟路。
畢竟他來過好幾次,高三的時候還來參加了春季營和秋季營。
但他不願意讓林婉婉進校的第一天就因爲行李搞得那麽狼狽,反正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錢。
在大唐過慣了奴仆成群生活的士子,他太習慣被人伺候了。
有三個導遊幫着兩人報道找宿舍,忙前忙後跑手續,根本用不着麻煩迎接新生的師兄師姐。
蕭翀戴着鴨舌帽,一手插兜,一手給林婉婉撐着大大的遮陽傘,林婉婉則拿個迷你電風扇,隻需跟在後面簽字就可以,輕松地一塌糊塗。
隻除了蕭翀本人在北大居然還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一路走來到處都是圍觀的視線,讓林婉婉感覺略微不适之外,其餘都好。
雖然距離蕭翀拿獎和被封“金牌校草”的熱搜已經過去一年,但因爲北大拿他做了招生宣傳,在校園裏,他就是個明星人物。
林婉婉跟他一起走,一路都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嫉妒的目光。她隻好把迷你電風扇舉在臉前,以遮擋旁人的目光了。
蕭翀自己倒是一派自然,全無異色。
就算習慣了追捧的大明星遇到粉絲,表現的都不會比他更淡定了。
說實話,在大唐長安城裏,有時候蕭翀遇到的圍觀比現在的情況還要嚴重地多了,他早習以爲常。
就是在七中,高三那一年,他哪次回學校不到處都是“大佬”的呼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