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如果不上夜班的話,林外公都是要在小區裏溜達一圈,跟鄰居們、族親們聊聊天的。
林婉婉直接帶着蕭翀,提上窗簾袋子和伸縮杆,上樓去自己住的房間。
兩世加起來,這還是蕭翀第一次進林婉婉的閨房。他的臉不禁微微有一點發紅,好在林婉婉沒注意到。
房間裏家具不多,很幹淨整潔。
一張小床,床上罩着一頂粉色鑲邊的懶人蚊帳,一個原木色的衣櫃,一張同色系的寫字台,以及配套的方凳。
西側的窗挺大的,窗玻璃被擦的幹幹淨淨。
蕭翀抖開畫了三天三夜晾了一個白天的畫布,拆開免打孔伸縮杆的頭,把窗簾孔穿過杆子,然後爬上方凳,伸展雙臂,調整并固定住窗簾杆的位置。
林婉婉借着室内的燈光,望着被挂起來的窗簾喃喃道:“不可思議,這是隻花一百五十八就能擁有的窗簾嗎?上面的圖案看着都不像是機器印上去的,倒像是手工畫的,色彩也太美了。”
蕭翀微笑不語,跳下方凳與林婉婉并肩站在一處,共同欣賞着這幅畫。
畫布并不是自帶遮光塗料的,雖然材質挺厚,但挂起來還是會有微光透進來,恰到好處地點綴着畫中的留白,形成了光與影的浪漫碰撞。
房間瞬間就有了海景房的氛圍,連空氣都仿佛帶了點濕濕黏黏的味道。
對自己日以繼夜請假翹課畫出來的作品,蕭翀頗爲滿意。
雖然時間緊,但一點都沒有丢失他日常水準。甚至比他陸續畫了一個多月、并且上了拍賣場的那幅原圖,還略勝一籌。
不過一想到有了窗簾,他在隔壁就不方便看到林婉婉了,于是邁步上前,一把拉開,讓窗外的月光無遮無掩地灑進來。
“你幹什麽?”林婉婉還沉浸在窗簾畫面中呢,忽然就被蕭翀打斷了,有點不開心。
蕭翀面不改色道:“現在還早,你不會這麽早就要拉窗簾吧?寫字看書的時候,還是打開窗簾亮堂些。”
林婉婉無語:“拜托,現在都晚上了,外面還能亮堂?”
“總之睡覺之前别拉起來了。”蕭翀望着林婉婉說了一句,黑沉沉的眼睛特别有壓迫性,令人不自覺地服從,無法反對。
林婉婉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低聲“噢”了一下。
蕭翀肯定是蠱王投胎的吧,這雙眼睛自帶催眠功能,對視一會兒就眩暈。
林婉婉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蕭翀環顧四周,來到林婉婉的書桌前道:“婉婉,你這裏沒書櫃嗎?”
林婉婉搖頭:“沒有,不常用的書都放箱子裏,常用的就在寫字台上擺着喽。”
雖然沒有書桌,但是寫字台上有書立架,也能整理收納一排書。
蕭翀看了一眼,基本都是學習用的工具書或教科書,沒有課外書。
寫字台上放着的一本《基督山伯爵》,還是從他書房裏借的。
“走吧,下樓了。”
房間不大,跟蕭翀這麽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擠在一起,仿佛連空氣都變稀薄了,呼吸不暢,所以林婉婉急于下樓。
蕭翀自然也不會賴在她的閨房不走,雙手插兜,施施然跟在她的身後,望着她綁着馬尾辮的毛茸茸的發頂,心情不錯,手很癢,得很克制才沒有伸手去揉一把。
少女期的婉婉有一種純天然的撩而不自知的美,像山中不時引誘小和尚犯戒的小麋鹿,看着就可口極了。
下樓後,蕭翀沒有在林婉婉家多待,很快就告辭而去。
凡事過猶不及,現在的節奏就可以,他并不是個喜歡時時黏在一起的人。
美人和自由,都很重要。
林婉婉簡單打掃了一下家裏衛生,拿出外公和自己的衣服洗了,然後就上樓回房學習了。
她往對面一望,蕭翀書房的燈也亮着,隻是裏面沒人。
就在她打算收回目光時,蕭翀走入了她的視線内,并不閃不避地擡眸望了過來,與林婉婉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然後揚起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林婉婉被美色炫了一下,沖他輕點了一下頭,回以禮貌的笑,轉頭繼續努力攻克題目。
蕭翀也沒出聲打擾她,兀自伏案學習。
到夜宵的點,蕭翀仍是派了無人機給林婉婉飛過來投喂,今晚是一塊料很豐富的披薩和酸奶。
林婉婉好奇地趴在窗口問他:“這個披薩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蕭翀笑:“那沒有,是買的半成品,放烤箱裏烤一下就行。”
“噢,還以爲又是你自己做的呢!”林婉婉一邊吃着披薩配酸奶,一邊跟蕭翀閑聊。
“食不言、寝不語”在林婉婉這沒那規矩,從小到大家裏人主要的交流時間都是在飯桌上。
蕭翀入鄉随俗,也可以一邊吃一邊跟林婉婉聊天。
不僅如此,他還毫無形象地倚靠在窗口,用手拿着披薩吃呢,像極了小區裏的拆遷戶端着飯碗出門吃瓜的模樣。
不過顔值高的人,就算是做這種動作,也不會顯得猥瑣,反而透出一股慵懶的山中隐士氣質。
在裝X這方面,蕭翀是憑外表拿捏地妥妥的。
林婉婉此刻的形象跟他半斤八兩,自然不會感覺有任何不妥。
吃完夜宵,閑聊也結束,能量充滿了,林婉婉繼續埋頭肝習題。
夜漫漫,月未央。
在日複一日的學習生活中,林婉婉拿到了高中後第一個獎項——全市中學生作文競賽一等獎。
這幾日語文老師看林婉婉特别順眼,在一班的時候還不怎麽樣去其他班教學的時候,林婉婉都是被當成楷模拿來打擊人的。
對校園八卦反應慢一拍的林婉婉,還不知道自己的名聲随着語文老師的極力吹捧,已經又變大了。
高中甫一入學,她就因爲顔值上過住校生的睡前夜話會拟定的校花排行榜前列,如今又因爲語文老師的傳播再揚了一次名。
看着校園光榮榜上自己的名字,林婉婉頗有不真實之感。
上個月在階梯教室參加作文比賽時,她是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因爲這場作文比賽不是按年級段來的,而是全市整個高中組一起比,由語文老師挑出班裏作文寫得好的人參賽,都是個中高手。
比賽當天林婉婉寫的是一篇小說,在兩個小時的比賽時間裏,她奮筆疾書寫出了一篇六七千字的短篇小說,閱卷老師說不定都會嫌長懶得看。
她一向覺得議論文在考試和比賽中會更吃香一些。
因爲考試時作文基本都有800字左右的限制,這麽一點字數,根本不夠小說體裁發揮,但是寫議論文的話,就剛剛好。
但是偏偏林婉婉的議論文是弱項,寫起來幹巴巴的。
所以比賽完,語文老師問她寫了什麽選題時,她就說自己寫了小說,估計沒什麽希望。
未料最後居然能跟海中的兩個學霸一起共享一等獎。
全市僅三個高中生能拿的獎,不怪乎語文老師要到處去宣揚。
林婉婉自己也有着小竊喜。
得獎了,不光有證書,還有一個ipad當獎品呢!
拿着獎品回家的那天晚上,林外公得知這個好消息,樂得連叫了林婉婉好幾聲“小寶貝”,給她夾了好幾塊魚肉。
林外公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叫林婉婉“小寶貝”,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
等晚飯後林外公出去上班了,林婉婉對蕭翀讨好地一笑:“我還不太會用這個,你應該很懂吧?教教我。”
蕭翀欣然道:“行啊,ipad沒什麽操作難度的,都是傻瓜式的軟件,很容易上手。”
他示意林婉婉坐在自己身邊,打開ipad,幫她設定鎖屏密碼,然後登陸了自己家的無線網絡,注冊水果賬号,再是下載各種常用軟件。
自小除了學校的機房就沒碰過電腦的林婉婉,對于電子産品幾乎算是一無所知,全憑蕭翀做主。
因爲網絡不好,下載的速度略慢。習慣了快速沖浪的蕭翀,不喜歡這慢吞吞是速度,當即站起身說道:“婉婉,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個wifi信号放大器過來。”
“wifi信号放大器?這是什麽?”
“增強網絡信号的。”蕭翀一邊說着,一邊人已經走到後門換鞋準備出去了。
林婉婉拿回自己新鮮出爐的ipad,好奇地研究着頁面。
他們家因爲外公年紀大了不看電視,林婉婉要讀書也不準看電視,所以沒有裝有限電視,至于網絡,就更沒有了。
所以這次ipad拿回家,林外公完全沒意識到想要使用這獎品,還得再裝個wifi。
林婉婉自然也不好意思跟外公提,好在蕭翀想都不想地就把自己的網絡共享了出來。
蕭翀包的網絡是電信版的,信号很強,非常适合打遊戲,給林婉婉蹭一點完全沒有問題。
但終究是隔了一棟别墅,因此才要回去拆信号放大器。
沒多久,蕭翀拿着信号放大器回來了,對林婉婉揚了揚下巴:“走吧,裝你房間。”
“噢。”
對這些完全懵圈中的林婉婉,後知後覺地想到網費的問題:“這是多少錢一個的?還有網費,我一起付你吧。”
蕭翀笑着道:“蹭個網而已,用不着,别跟我提錢,行嗎?”
林婉婉拿零錢的手頓時僵住了。
信号放大器不用安裝,插上電源就可以自動連接網絡,本身就是蕭翀從自己家拔下來的。
“好了,過來,哥繼續教你怎麽玩ipad。”蕭翀直接往林婉婉房間的凳子上一坐,伸手問她拿ipad。
“噢。”林婉婉忙不疊把ipad遞過去。
房間裏僅有一把凳子,蕭翀坐了,她就隻能在一旁站着了。
床沿罩着蚊帳,是不方便坐人的。
好在網速很快,常用的一些軟件沒一會兒就都下好了。
“婉婉,給你申請了一個QQ和微信,你會用嗎?”
“會啦!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好不好!”
“噢,是嗎?”蕭翀笑着微微偏頭,看向俯身在自己身旁的女孩,眼底猝不及防地撞入一片白膩,眸色一沉,立時起身,并像拎小雞一樣拎着林婉婉的後頸,推她到方凳上:“你坐,我站着。”
“哦。”林婉婉毫無所覺地坐下,興緻勃勃地給剛申請的qq改名。
蕭翀的腦海裏卻已經開始天馬行空起來,臉都有些燒紅了。
離林婉婉太近了,一時之間,他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被對方身上的女兒香占據,嗓子都發幹了。
“哎,這個網名叫子房的是你嗎……”
“我走了。”蕭翀突兀地打斷了林婉婉的話,“有什麽不懂你窗口問我。”
說完不待林婉婉反應,就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門,三兩下跑下了樓,速度快得好像背後有什麽人在追他一樣。
林婉婉目瞪口呆地看着蕭翀離開的背影,不知道他幹嘛溜得這麽快。
難道,是要去上廁所?
算了,不管他。
林婉婉放下ipad,起身下樓去關門落鎖。
今天林外公夜班,會住在門房,家裏就林婉婉一個人,她當然得把樓下門窗都關好。
跑回家的蕭翀徑直沖到水龍頭下沖了沖腦袋,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這身體太年輕了,經不起任何來自心愛女孩的誘惑。
而且今天還是穿着柔軟單薄的褲子,差一點點就要在林婉婉面前出醜,還好跑得快。
蕭翀擡頭,望着鏡子裏頭發濕漉漉的自己,笑罵了一句髒話。
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已不是千年前那個罵人都不帶髒字的士族世界了。
打籃球打久了,難免學到了不少垃圾話。
等他平複心情來到書房時,對面的女孩興沖沖地趴在窗台上,對着他喊話:“蕭翀,我給你發了QQ信息,你看看噢。”
蕭翀笑回:“好。”
他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果然見到沒加幾個好友的QQ上,已經亮着不少代表消息的紅點點了。
林婉婉第一次擁有屬于自己的電子智能産品,興趣盎然,明明開着窗完全可以交流,卻樂此不疲地在QQ上跟蕭翀交流。
好在她還算能控制住自己的人,玩了一會兒後,就把ipad往寫字台抽屜一藏,強迫自己的心神沉浸在書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