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要出門？”
林婉婉點頭：“去一趟布料市場。”
“去那幹什麽？”蕭翀好奇多問了一句。
“想買一塊布當房間的窗簾。”林婉婉也不覺得有隐瞞的必要，直接說了原因。
“你買布還得自己加工，直接網上買成品不就好了嗎？”
“我沒有賬号，不方便網購。”對于上大學之前連QQ都沒有的人，哪裏會有别的呢。
蕭翀懶懶道：“我有啊，何必舍近求遠。”
說話間，他從運動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支智能水果手機，解鎖後點開購物app遞給林婉婉：“網上可多了，你可以慢慢挑。”
林婉婉接過他的手機，輸入窗簾兩個字，頁面上頓時出現一堆選項。
蕭翀轉着籃球邀請：“走吧，一起去我家，慢慢挑。”
林婉婉有點裹足不前，怕太麻煩對方：“你不是要回你爸媽家嗎？”
“不差這一時半會，午飯前回去就行。”說話間，他已經率先朝自己家走去了。
林婉婉還拿着他的手機呢，隻能快步跟上。
“你坐着挑選，有看中的直接下單，兩百以内小額免密的。”蕭翀斷定林婉婉買窗簾不可能會超過兩百元的額度，“我先上去沖個涼換身衣服。”
“噢。”林婉婉沙發上落坐，捧着手機，逆着光，兀自選着窗簾，背後是自二樓直下的大大的挑空落地窗。
“挑得怎麽樣了？”
十分鍾後，一身清爽的蕭翀走下了樓梯，他的頭發隻吹了半幹，帶着些許濕氣。
林婉婉擡頭看着很快走到近前的蕭翀，想了一下，把手機遞給他：“我挑好了，你幫我下單，我付你現金。”
蕭翀接過手機一看，神色一怔，忽而唇角微揚：“你喜歡這幅畫？”
這窗簾上印着一幅海上日出的畫，巧得很，正是蕭翀化名楚狂拍賣的第一幅畫作，畫的是他心中懷念千年的與表妹共賞海上日出的那一幕。
看來，他與婉婉真的是心有靈犀。
就在他要點下付款之時，忽又改變了主意，沒有按下付款，而是把手機往褲袋裏一放，淡然自若道：“拍好了，等過幾天到貨了，我拿給你。”
“好，謝謝你哈！”林婉婉不疑有他，起身道謝，從口袋裏掏錢給他。
其實她還糾結了好一會兒的——起碼得糾結了有五分鍾！
因爲這幅印着海上日出的窗簾布要158，遠超她的心裏預計了。
她原本隻是想買一塊擋光的布，十幾二十幾元一米的那種。但自從看到了這幅畫，不知爲何就再也挪不開眼，特别想擁有。
最終還是咬咬牙，決定買下來了。
蕭翀收了林婉婉的一百五十元錢，道：“我沒有零錢找你，就給我這麽多吧。”
“那不行，怎麽能讓你倒貼。”林婉婉說着就轉身往門外走，“你等着我，我去拿零錢，我有零錢。”
說完便穿好鞋跑了出去，蕭翀目送她離開後，取出手機快速下單了一塊跟林婉婉選中的窗簾一樣尺寸的白布。
既然要挂他的畫，怎麽能挂毫無靈魂的複制品呢？
等林婉婉從自己的房間取了零錢回到蕭翀家時，他在廚房磨豆漿。
“蕭翀，我把八塊錢給你放茶幾上哈！”對于林婉婉這個高中生來說，八塊也不是小錢，可以買三碗白象酸辣粉，所以當然不能不給。
“好。”蕭翀不在意這些，她喜歡算清楚那便算清楚。
“婉婉，過來，我磨了豆漿，一起喝，你負責清洗豆漿機。”蕭翀毫不客氣地給林婉婉分派家務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噢。”林婉婉乖乖聽話地走到廚房，伸手遞給蕭翀，“給你，巧克力。”
每天都吃蕭翀的，她有可以回饋的了，當然也要第一時間拿來。
蕭翀望着林婉婉手心裏放着的兩粒費列羅巧克力，微微一笑，拿了後道謝：“謝謝你哦。”
“不客氣啦！我也常吃你的嘛！”
給出了巧克力，林婉婉開始在水槽裏沖洗豆漿機。
等她洗完擦幹手，一杯熱豆漿端到面前。
“謝謝。”林婉婉接了過來，喝了一口。
這種現磨的原味豆漿，帶着濃郁的黃豆香，比菜市場邊早餐店裏一塊錢一袋的甜豆漿好喝太多了。
林婉婉被蕭翀連續投喂了兩個月後，有點愛上這個味道。
蕭翀望着林婉婉被染着半圈豆漿沫的上唇，眼神一緊，腦海裏莫名就冒出千餘年前他品嘗過的那份甜美，不由暗暗滾了滾喉結，移開了視線。
要克制，不能太放肆。
兩人正喝着豆漿，院門口裏忽然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兒子，你媽讓我來接你回家。”蕭父人未至，聲先到。
“好。”
林婉婉快速把豆漿喝完，走進廚房沖洗杯子，想着趕緊告辭，不耽誤人家。
蕭翀倒是神色自若，對着院子裏走進來的蕭父舉了舉手裏的杯子：“等我把豆漿喝完，父親可要來一點？煮熟的黃豆還有一些，我剛冰進冰箱。”
“我不要。”蕭父拒絕了，“你早飯就喝豆漿？”
“沒，早飯在附近菜場那兒的早餐店裏解決的。”
洗完杯子的林婉婉從廚房出來，落落大方地同蕭父打招呼：“阿伯，您好。”
蕭父對于廚房裏忽然走出來一個少女顯然很意外，但很快反應過來，這就是住隔壁的蕭翀同學。
“你好，你是住隔壁的是吧，跟我們翀兒是同學。”
“是的，我來找蕭翀借他的手機幫忙買個東西，現在買好了。”林婉婉解釋了一句，然後走到玄關邊換鞋，“你們忙，我回去了，阿伯再見。”
“再玩一會兒好咧。”蕭父客套了一句。
“不了，再見，阿伯。”林婉婉擺擺手，又對蕭翀點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被家長抓到了跟女孩子獨處一室，蕭翀的臉上沒有半分心虛，畢竟他又不是真正的沒有獨立能力的十五歲少年。
蕭父倒是在林婉婉走後打趣了一句：“兒子，以前沒見你跟哪個女孩子會一起玩啊，現在開竅了？”
跟蕭母的緊張不同，蕭父是屬于那種很開明的家長，甚至不反對兒子早戀，因爲蕭父覺得少年時期的感情最純粹。
不過他的兒子蕭翀，顯然在那方面還沒開竅——至少以前在面對甬大家屬院裏來找他玩的女孩兒時，表現得毫無興趣。
蕭翀沒有正面回答，隻淡笑了一下：“爸，你很八卦。”
“哎呦，咱爺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蕭父也就是有口無心地調侃一句，事實上，他并沒懷疑蕭翀早戀的意思。
因爲以前在甬大家屬院時，像林婉婉這樣上門來找着蕭翀玩的小女孩兒太多了。就是他自己表姐家的小女兒，都愛纏着他兒子。
蕭翀由于超高的顔值，從小到大都吸引人，不僅同齡的小孩子喜歡找他玩，他的同事們也愛逗他。
身爲他的父親，蕭鼎已經對這種事習以爲常。
“爸，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行啊，早點回去，咱爺倆還能在午飯前去打場籃球。”
“好。”
十一月的第一周，早自習上鬧哄哄的。
林婉婉走進班級時，就看到有好多同學圍在黑闆報前。
很顯然，10月份的月考，同時也是期中考的成績出來了。
這一次跟九月份的榜單不一樣，除了班級排名，還在旁邊貼了年級前一百的排名名單。
林婉婉擠上前，看自己的成績，二十五名！
看着自己名字後面跟着的分數和名次，林婉婉開心地笑了一下。
她有感覺這次的成績應該有進步，不隻是分數的進步，名次應該也可以，但是她沒想到會一下進步那麽多。
在其他班，往上走或許不難。可一班，競争太激烈了，每一分都是一場厮殺。
她得感謝蕭翀，這段時間請教了他不少題，他的多種解題思路，爲她這一次攻克拉分的大題提供了很重要的幫助。
果然馬無夜草不肥，難怪大家都絞盡腦汁地想着去名牌補習班，開小竈的感覺，确實不一樣。
心裏暗暗感謝了一番蕭翀，林婉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榜首，兩張榜單上都寫着蕭翀。
這一位，才是真的穩健。
可是這位穩健的第一名，一直到第一節課的鈴聲響起，都沒有來學校。
林婉婉心裏奇怪極了，但她沒有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又問不了。
好在她的同桌也足夠好奇，第一節課後就跟後座打聽起了蕭翀的消息。
宓雲直說：“阿翀生病請假了，真難以想象，他這樣強壯的人，居然會是班裏第一個因爲生病請假的人。”
林婉婉神色微怔，暗忖：原來是感冒了，是因爲昨天早上隻穿着短袖籃球服打籃球才凍着了嗎？
她在心裏想着他生病的原因，而“生病”的某人，卻正在家中寬敞的閣樓書房地上鋪着白布作畫，哪裏有一點點生病的樣子。
對于穩定的年級第一名生病請假，老班是一點點的懷疑都沒有。學習好的人，身上天然帶着讓老師信任的濾鏡。
蕭翀的這場病假，一請就是三天。要不是老班要家訪來探望他，可能還會繼續病下去。
第四天他來上學時，同學們紛紛對他表示關心。
連林婉婉都忍不住轉頭問他怎麽樣，蕭翀當然回以陽光健康的笑。
這三天蕭翀都沒有準時出現在書房學習，令林婉婉還怪擔心的呢。
就連說好了的搭夥都沒有實行，因爲他說怕傳染給他們。
不過今天起，蕭翀就會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放學的時候，兩人默契地一前一後騎自行車回家。
在學校裏保持距離，是林婉婉提的要求，她怕同學們起哄。
高中生，最喜歡對男男女女起哄。隻要有一點點暧昧的苗頭，就會被傳得人盡皆知。
林婉婉不想成爲人群的焦點。
今天的晚餐格外豐盛，有好幾樣海鮮。
“阿爺，今天買了這麽多的菜呀？是因爲蕭翀嗎？”
林外公搬出最後一道蔥油白蟹，笑呵呵道：“哎，是的，正好你也喜歡的。你去隔壁喊他來吃飯吧，飯菜都做好了。”
“哦，好。”
林婉婉正要換鞋出門，蕭翀倒是卡着時間自己上門了。
隻要林外公在家，一般都是不鎖院門和大門的，所以蕭翀進來也是暢通無阻。
“你來了，正好，可以開飯了。”林婉婉停下了換鞋的動作，說了一句。
蕭翀手裏還提着一個紙袋和一根伸縮杆，見此問道：“嗯，你要出去？”
“沒有，本來是要去隔壁叫你。”
“噢。”蕭翀點點頭，“喏，你買的窗簾到了。”
林婉婉開心地伸手欲接：“謝謝。”
蕭翀手一縮，沒遞給她，直接道：“吃完飯我幫你去挂吧。”
林婉婉想了想，房間裏沒有不能見人的地方，于是道謝：“好啊，那等會麻煩你了。”
“小事。”
三個人坐在小圓桌上吃飯，蕭翀恰到好處地誇着林外公的廚藝，引得林外公開懷大笑。
高情商的好話，誰不愛聽呢？
林婉婉瞅瞅外公，又瞅瞅蕭翀，心裏挺佩服蕭翀，他是怎麽做到跟長輩都能談笑風生的？難怪學校裏的老師都喜歡他。
這種讀書好、情商高、會說話的暖男，很難讓人不喜歡啊！
吃完飯，林婉婉照例搶在外公之前收拾碗筷。
蕭翀跟進了廚房說道：“碗拿我家洗碗機洗吧？”
“不用了，就這麽幾隻碗。”林婉婉就要打開水龍頭沖洗。
蕭翀已經開始往盆子裏裝碗，語氣裏絕不是客套：“以後我都過來這裏一起吃了，洗碗機買了不用也會壞。”
“那好吧。”
林婉婉其實也不是那麽想要洗碗，見蕭翀堅持，當然也就順勢而爲了，反正兩家離得近。
至于林外公，說了一句他們倆瞎折騰後，就不管了。
放完碗出來，蕭翀說道：“我打算在我們兩家的圍欄這裏開一道門，再鋪個鵝卵石小道，外公也同意了。這樣以後不用去院子外繞一圈，近不少。”
确實，這樣就剩幾步路了。
林婉婉對此當然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