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蕭翀喊停了林婉婉,“你可以去換洗一下。”
他的話音剛落,外頭就忽然響起一道驚雷,緊接着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
蕭翀看着窗外說道:“看樣子一時間你是回不去了,在我家洗吧?”
林婉婉走到落地窗邊觀察了一會兒外頭的風雨,确定了是打傘都會把傘吹折的程度,于是聳肩道:“算了,那我就不換了。”
蕭翀懶懶道:“出了汗不洗會很不舒服。走吧,去二樓公衛,我給你拿我的校服。”
林婉婉拒絕:“沒關系,不用了。”
她可不想在男生家的浴室洗澡,還穿對方的衣服,怎麽想怎麽奇怪。
這種瓢潑大雨最多就隻會下一會兒,又不是一整天。
見林婉婉堅持,蕭翀便作罷,取出一個150抽的餐巾紙遞給她:“那你擦擦汗。”
林婉婉伸手接過并道謝,去二樓的衛生間把身上的汗簡單擦了擦,然後又跑上閣樓,跟蕭翀一起圍坐在閣樓的書房裏,請教她帶過來的難題。
做完題,風雨未停,時間也還早。
林婉婉從書架上挑了一本《基督山伯爵》,坐在天窗下的沙發椅上看書。
耳邊是雨打玻璃的聲音,身旁是同樣安靜看書的蕭翀。
林婉婉的課外書不多,以前看過的小說,都是在學習圖書館裏借的。
但高中後學業壓力變大了,她就不太看課外小說了,隻看學校發的暑期課外必修讀物集。
這本《基督山伯爵》,她早就聽聞其名,一直也沒有機會好好看看。現在被風雨阻了腳步,正好可以讀一讀。
這場雨,一直下到中午時分都不見停。
林婉婉放下手裏的書,站起來道:“你家有傘嗎?我得回去了,快到午飯時間了,我外公肯定在等我了。”
“傘有,但風大,不頂事。”
“沒關系,反正那麽近。”林婉婉已經決定就算沒傘淋雨也要沖回家了,有傘自然更好。
“那行,下樓。”蕭翀去給林婉婉拿傘,“下午還來我家吧?把作業帶來,一起做作業。”
“你下午不是說要回甬大嗎?”
“雨太大,不去了。”
“噢。”林婉婉應了一句,“再看吧,雨太大就不想出門了。”
林婉婉在玄關櫃前換鞋,蕭翀取了把傘過來了。
她擡頭一看,隻覺離譜,這居然是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紙傘!
“這是拍照用的傘吧?”林婉婉驚奇地接過傘,“打這把傘出去,我怕被風吹折。還是算了,我淋回去得了,這麽好看的傘,弄壞了賠不起。”
蕭翀失笑:“不要看不起我們的非遺文化油紙傘啊,扛風能力比普通量産的尼龍傘要強不少。隻管拿去用,吹壞是它質量不行,絕不要你賠。”
林婉婉将信将疑地打開傘:“真的嗎?”
“試試就知道了。”蕭翀替她打開大門,“大題本先放我這,以免淋濕。”
“噢。”林婉婉小心翼翼地打着傘走入雨幕之中,“噼裏啪啦”的雨點聲落在油紙傘上就像是精靈在起舞,特别動聽,是普通的傘達不到的效果。
蕭翀望着林婉婉撐着油紙傘離去的背影,仿佛一幅從家門口蜿蜒出去的水墨畫,笑容不知不覺揚了起來。
雖然這把油紙傘确實很扛風,沉穩得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樣,但對于四面八方亂飄的雨絲也沒奈何。
短短一段路,林婉婉回到家裏時,褲腿還是被雨打濕了大半。
林外公已經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婉婉,回來啦,快去換個衣服來吃飯。”
“嗯。”林婉婉把傘放在屋檐下晾着,換了鞋,直奔二樓自己的房間,取了一套運動服就鑽進了衛生間沖澡。
等吃完飯、洗完碗,外頭的風居然停了,隻剩蒙蒙細雨飄在空中。
林外公昨夜上夜班,今天本可以全天在家休息,到明天早上才會輪到上白班。
但是他在家裏閑不住,被家旁邊的酒店大堂經理一個電話又喊出去兼職端盤子去了。
那家酒店每次有大型宴席,就會請周邊願意兼職的外援來臨時充當服務員端菜、收碗。
年輕人給十五元一小時的工錢,年齡大一些的八元一小時。
像林外公七十六歲的年紀,已經被嫌太老,人家都不要的。
好在林外公雖然年齡大,但卻也是個帥老頭,外表瞧着比同齡老人要年輕得多。
因此上次林外公被族裏一個族親,帶着一起去了一趟酒店做兼職,對大唐經理說是六十四歲,人家也不懷疑,就這麽留了聯系方式,有空就去做。
林婉婉不想外公那麽辛苦,多次勸他别去做了,但林外公基本不聽。
當初拆遷後,林外公老兩口拿平層置換了這套别墅,其餘的錢大部分都被兒子拿走了,付了他留學、娶老婆的費用。
去年林外婆的一場突發腦溢血,又耗光了這些年老兩口省吃儉用的積蓄。
爲了供林婉婉繼續讀書,林外公肯定要拼命賺錢,光靠一個月一千五的農保,那可不夠。
外公出門後,林婉婉把樓上樓下的地拖了一遍,該洗的衣服洗了晾幹,然後想了想,拿上作業本和蕭翀的油紙傘,撐起家裏的雨傘,又去了隔壁。
蕭翀沒有關院門和大門,林婉婉一路暢通地走了進來。
聽到動靜的蕭翀走出廚房,眉眼微斂,對林婉婉揚了揚下巴,有些勾人:“婉婉,過來,一起做點心。”
他這樣子不像是叫人做點心,倒像是叫人當點心的。
林婉婉放下裝着作業本的塑料袋,關門換鞋走進屋裏,狐疑道:“你真的會自己做點心啊?”
“昂。”蕭翀應了一聲,眼尾略微揚起的桃花眼盛着日光,“秋遊的時候你不是吃過了嗎?”
“我還以爲那是你跟宓雲直他們開玩笑的呢。”
畢竟蕭翀還對着同名同姓的大唐蕭翀作品展覽區,大言不慚地說是兩人是同一人,那些都是他的作品呢!
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是真話,什麽時候在開玩笑瞎吹牛呀!
蕭翀笑意直達眼底:“是不是開玩笑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過來給我打下手。”
身爲世家子,蕭翀一向是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但自從林婉婉送了他來自大唐的工具書後,爲了造福百姓,他就開始親自動手研究了。
民以食爲天麽,書上記載的各種吃食肯定不能忽略的。
現在還有道點心,被命名爲子房餅呢,就跟東坡肉一個意思。
蕭翀家的廚房是個高科技廚房,各類烤箱、蒸箱、微波爐等等電子設備一應俱全,他想做面點是十分方便的。
林婉婉雖然家庭條件一般,但是她外公外婆其實都挺寵愛她的,從來不用她進廚房忙活。
外婆還活着的時候,也用不到林婉婉做打掃衛生、洗衣服的家務。
所以論烘焙技術,她可比大吃貨蕭翀差遠了。
走進廚房,林婉婉發現邊上還架着一個攝像機在攝像。
她吓了一跳,連忙退出鏡頭:“你怎麽還錄像啊?”
蕭翀散漫地回:“放心,隻錄做點心的過程,不露臉,而且後期我會把聲音去掉,重新剪輯一下。”
“爲什麽要錄視頻啊?”林婉婉聽說不會露臉,也就不擔心了,坦然走到他的身邊,在他的示意下幫他遞東西。
“我開了個美食視頻号,偶爾錄個視頻,傳播中華美食,順便賺一些外塊。”
“這還能賺錢?”聽到蕭翀這麽說,林婉婉就來勁了!
傳播文化什麽的高大上的目标她不在意,賺錢她在意啊!
蕭翀一點都不藏私:“當然可以,網絡社會,一切皆有可能。”
他嘴上說着話,一點都不會影響手裏的動作,娴熟得不行。
“可是,高中的學習那麽緊張,你分心弄這些,不會影響你的成績嗎?”
蕭翀充滿自信地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帶着上輩子的記憶穿越,這是多麽大的金手指,區區一些中小學的課業,又怎麽可能影響得了他。
林婉婉被他凡爾賽到了,一時抿着唇,無話可說。
還沒有開啓金手指的林婉婉,現在可是個爲了學習用盡全力的純天然高中女生啊!
她感受不到學霸們輕輕松松就能把書讀好的樂趣,自己可是很費勁巴拉地在學。
高二分文理班,高三再分沖刺班,後者隻有年級前三十的人,才能進的。
林婉婉現在這個排名,很難穩住在一班的地位。
正默默接受着打擊,邊上的方太嵌入式烤箱忽然發出“叮”的一聲,裏面的東西烤好了。
蕭翀這邊的點心也已經壓模成功,放在一邊。
隻見他戴上一隻厚厚的隔熱手套,打開烤箱門,從裏面取出了托盤,上面放着八個賣相不錯的蛋撻。
“蛋撻好了,你嘗嘗好不好吃。”蕭翀把蛋撻一一夾進盤子裏,遞給林婉婉。
八個蛋撻,四種口味,一幅色香味俱全的樣子。
“你居然還會做蛋撻呀?”林婉婉自從進了這廚房,就一直處于驚訝中。
“嗯,其實就調了個蛋液,底座是現成買來的。”蕭翀解釋了一句,然後把剛才做好的那些放進烤箱。
“走吧,去茶室,這邊忙完了,我給你烹茶。”
“噢。”林婉婉端着放蛋撻的盤子跟在蕭翀後面,脫了拖鞋,學着蕭翀的模樣,在類似榻榻米的席子上跪坐下來。
她把蛋撻盤子放在茶幾的邊上,看着蕭翀潇灑不羁的動作,隻覺賞心悅目。
大唐貴族追求的是風雅茶道,講究茶葉好,制茶精,煮茶術,飲茶美。
以蕭翀的顔值做此風雅之事,視覺上的美好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當林婉婉看見蕭翀把奇奇怪怪的料往茶湯裏灑時,頓時忍不住了:“你剛剛往裏面放的什麽呀?茶還能這麽喝嗎?”
蕭翀擡眸看她一眼,淺笑一聲:“這是來自大唐的茶文化。”
林婉婉“呵呵”笑了一下:“好吧。”
反正她是欣賞不來了,感覺不會好喝。
放完料,蕭翀蓋上類似雙耳銀鍋一樣的茶鍋蓋子,看着林婉婉說道:“蛋撻沒那麽燙了,你吃吃看。”
“噢。”林婉婉一手拿一個,遞給蕭翀,“一起吃。”
“好。”蕭翀接了過來,與林婉婉一起吃。
最講究的貴族在品茗時是不會輔以小料的,但蕭翀在大唐就不是個墨守成規的貴族子弟,穿越到了現代,自然更不可能完全守着古禮。
“還挺好吃的,我吃的這個不甜不膩,很清新的味道。”
“裏面加了一點藍莓醬。”
吃完蛋撻,茶也煮好了,蕭翀又給林婉婉沏了一杯茶。
林婉婉蹙眉看着茶碗,猶猶豫豫地抿了一口,然後就很淑女地放下了。
蕭翀看着她笑:“不喜歡?”
“呵呵。”林婉婉婉轉地說道,“我就不愛喝茶啊咖啡啊什麽的。”
蕭翀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那下次給你做果茶。”
婉婉還是跟從前一樣,對茶湯不感興趣。
“果茶?”林婉婉想象了一下,“聽起來還可以的樣子。”
吃完茶與糕點,林婉婉幫蕭翀一起整理清洗茶具和碗碟。
蕭翀的廚房有兩個洗碗機,一個是水槽式的,一個就普通的嵌入式。兩個洗碗機加起來容量很大,洗茶具碗碟是綽綽有餘,無需親自動手。
林婉婉看着蕭翀啓動了洗碗機後感歎一句:“現在的家電想得可真周到啊。”
“嗯,還行吧。”蕭翀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林婉婉家以前是不用她洗碗的,現在外婆沒了,她心疼外公幹活辛苦,洗碗的事都是搶着做的。
但是她本人對于洗碗其實非常不喜歡,油膩膩的難受。現在看到蕭翀這裏都是偷懶的高科技,難免羨慕。
蕭翀對于這些倒不覺得如何,主要是以前的生活哪裏用得着他洗半個碗。現代的科技再高,也不如人力好用啊。
比如洗碗機,總得先把殘渣先倒了才能放進去清洗,而如果是有奴仆伺候的話,碗一放就可走人。
偷懶的路上,永遠不嫌伺候的人多。
蕭翀适應了十二年無人伺候的日子,習慣是習慣了,但喜歡就未必。
不過總體而言,現代的生活肯定比大唐舒适。
謝謝給我投票和打賞的書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