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爸,媽,之前告訴過你們,隔壁鄰居是我同學。以後,我想去他們家搭夥,外賣不幹淨。”
蕭母手上頓了一下,接着又恢複動作,說:“好啊,你喜歡就行,那我等會去拜訪一下人家。”
“隔壁的爺爺不在家,去值夜班了。”
“這麽大年紀,還要上夜班?”蕭父意外了。
“嗯,他得養我同學,挺辛苦的。”
蕭母瞬間同情心上來了:“你同學也是挺可憐的,小小年紀爸媽就沒了,以後你多照顧照顧人家。”
“嗯,好。”蕭翀颔首,“爸、媽,你們若是有合适的輕松的活,也可以介紹一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行,我留意留意。”蕭父一口應下。
對于這個兒子,他說了解也算不上,從小就心思沉,又聰明絕頂,根本不像是個小孩子。
但是有一點,蕭父蕭母都很确定,那就是他人品端方,對底層特别同情。
他經常去敬老院和孤兒院做義工,還用自己賺的錢,資助了好幾個貧困學生、抗戰老兵。
初中的時候,他還幫甬大周邊的農民弄了個直播賣菜,生意居然奇好。出鏡的是村裏一個長相慈祥的老人,現在都成了小網紅,後來那賬号交給村裏的大學生繼續運營了。
現在蕭翀提出要幫助隔壁相依爲命的一老一少,那是一點都不奇怪的,蕭父蕭母已經習以爲常。
兩人一起在廚房忙碌着弄晚餐,蕭翀則坐在外面的茶室烹茶。
他得喝點重口的大唐茶湯壓一壓酒味,剛剛他都不敢靠近兩人。
家裏養父母在他初三那年看到他偷喝酒之後,就苦口婆心勸他不要,說什麽影響智力。
但身爲喝了一輩子酒的老酒鬼,蕭翀實在難以抗拒此杯中物。
可父母之命不該明目張膽違逆,于是此後他都是把酒藏起來喝。
等蕭翀行雲流水地把茶煮好,坦然自若地喝了一碗後,蕭父蕭母遲來的晚餐也做好了。
“呦,今天又烹茶了?我也來喝一杯。”
蕭鼎走過去,盤膝坐在茶桌前的席子上,看着對面正襟危坐的蕭翀,一舉一動從骨子裏透出來高貴優雅,心裏老懷欣慰。
也不知道他這一身的古韻是從哪裏學來的,以前小時候,甬大家屬院裏的老教授,最喜歡看小小年紀的他一臉老成地烹茶了。
隻要上了茶桌,蕭翀身上的小古董之氣就會全面複蘇,比浸淫茶道多年的考古系老何都穩,說起茶道來,從水到茶餅,頭頭是道。
“父親,請。”蕭翀爲蕭鼎添了一杯茶,特講究地隻倒了七分滿。
這些規矩他們夫婦倆從來沒有教過蕭翀——事實上他們自己都沒研究,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也一樣沒涉獵,仿佛蕭翀天生的。
“好。”蕭鼎端起茶杯喝了口,這種加了各種調料的茶湯,一開始喝不習慣,但這麽多年下來,竟然也喝出趣味來了。
“什麽時候空了回家屬院,小區裏的老教授們都想着你呢。”蕭鼎喝完茶湯,感歎了一句。
“好,明後天回去。”蕭翀笑着回道。
自從蕭翀讀高中搬出了甬大家屬院,裏面想念他的老頭子還真不少,時常念叨。
當夜蕭父蕭母也留在小别墅過夜,兩人住一樓的長輩房,又方便又寬敞。
蕭翀獨自回到二樓,走到書房的窗口望出去,對面的林婉婉還在伏案疾書。
感受到隔壁的動靜,林婉婉偏過頭,正與站在窗邊的蕭翀四目相對。
蕭翀灑然一笑,道:“還在學習?”
“是啊,我不像你成績那麽好啊,就得刷題。”林婉婉點頭,手肘撐在上層窗格上,托着臉,跟他閑聊,“晚上你爸爸媽媽來了?”
“是,周末來住一晚。”蕭翀看着少女在月色燈光下露出來的一截瑩白如玉的手臂,移開了視線。
并不是他古人思維作祟,畢竟大唐在高宗治下時,宮廷婢女袒胸露乳的多的是。
他隻是無法直視林婉婉的誘惑而已,哪怕她是無心的。
林婉婉做題做得有些悶,索性跟蕭翀多聊一會兒放松放松。
“你爸爸媽媽都來了,那明天的格鬥課,是不是不方便上了呀?”
蕭翀回:“不影響,跟以前一樣,他們一早就回學校。”
“噢。”林婉婉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婉婉。”蕭翀忽然于寂靜中喊了她一聲,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林婉婉擡眸,望着逆光處的他:“嗯?”
他總是喚她“婉婉”,聽起來有幾分缱绻,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叫過她,這自來熟的本領也是很強了。
而林婉婉,雖然她不肯承認自己顔控,但實際上她就是因爲蕭翀的顔值才不介意他的靠近的。
一樣的事情,換一個普通男生突兀地叫她“婉婉”,她肯定理也不理。
蕭翀莫名喊了她一聲後,卻又不說話了,仿佛隻是聽到那一聲回應,就足矣。
林婉婉一頭霧水地望着對面的蕭翀,不理解他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是爲什麽。
蕭翀看了她一會兒,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問她:“婉婉,你有沒有看過日出?”
“日出要起很早哎,我沒有。”林婉婉搖頭,她一是起不來,二是沒這閑心。
蕭翀早就猜到了她的這個答案,雖然穿梭千年後,他才隻認識少女期的林婉婉兩個月,但是這時間也足矣他完成對她的了解了。
她還是那個她,性格、愛好以及習慣都沒有變。
“你看過日出了?”林婉婉問,“看日出什麽感覺?”
“很震撼的感覺。”蕭翀的眼眸裏閃着光,仿佛星星的投影,有種把人吸入深處的魔力,“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去看吧,怎麽樣?海上的,山上的,我們都去看看,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蕭翀開始給林婉婉畫餅,用精妙的語言描繪日出。
身爲一位浸淫官道多年的老狐狸,他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給上上下下畫餅。
不會畫餅的官,當不長久。
林婉婉腦海裏想象了一番蕭翀描述的場景,吃下了蕭翀畫的餅,期待道:“好像是很不錯的樣子,有機會要去。”
“那下次我喊你。”
“嗯。”
閑聊過後,林婉婉繼續寫作業,蕭翀也走回自己的書桌前看書了。
夜深人靜,唯有筆尖在紙端滑動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婉婉的房間裏飛過來一個紙飛機。
她擡起頭,起身去撿飛在地闆上的紙飛機,拆開來一看,裏面寫着:十點半了,要不要吃點夜宵補充一下能量?
關于吃,蕭翀永不落後。
林婉婉拿着紙飛機走到窗口,看着對面窗前的蕭翀。
四目相對,蕭翀笑道:“我給你送過來。”
林婉婉搖頭:“不用了吧,我不餓。”
“一起來點,吃不完,浪費了。”
蕭翀一邊說,一邊已經遙控着無人機提着一隻小籃子,朝着林婉婉的房間窗口飛過去了。
這一世的蕭翀,是個沉迷高科技的男孩,各種裝備很齊全。
林婉婉怕無人機會瞎撞,讓開了位置,讓它順利停在自己的寫字台上。
然後上前一看,籃子裏裝着一碗牛奶麥片,上面還點綴了幾顆紅豔豔的車厘子。
每天晚上都給她投喂,林婉婉感覺自己可能會胖了。
她取下碗後,無人機又沿原路飛回。
牛奶麥片是沒加糖的,甜味純靠車厘子輸出,純純的奶味搭配燕麥的幹香,還有切碎的小小牛肉粒,十分可口,比林婉婉的晚餐營養更全面。
吃完宵夜,林婉婉端起碗房間旁邊的公衛洗幹淨碗,然後刷牙洗臉,準備睡覺。
夜深了,該休息了。
她這邊的燈熄滅後不久,對面蕭翀的書房也陷入了黑暗中。
剛吃完夜宵的兩人,一時半會其實還睡不着。
雙方的睡前故事裏,都是對方的影子。
翌日一早,林婉婉聽到隔壁汽車發動的聲音傳來,探出窗外一看,停在蕭翀家别墅後面停車位上的蕭父蕭母的車,啓動了。
一身灰白運動服的蕭翀站在車前,在跟父母說話,距離不算太近,聽不太清。
“爸,媽,看天象待會暴雨,下午我就不回去了。”
“哎,今天要暴雨?”蕭母擡眼望望天,看不懂,又問駕駛座上的蕭父,“今天氣象預報有雨?”
“沒看預報,不過你兒子說要下雨,那肯定下。”蕭父笃定地說了一句。
以前蕭翀小時候,蕭父蕭母帶着全家老小去郊遊,也是蕭翀金口斷雨。尤其是“局部有雨”的天氣,他總是測得特别準。
爲此家裏爺爺奶奶稀罕得不得了,拿養老金地給蕭翀買了台巨貴的天文望遠鏡,現在還放在甬大家屬院蕭翀的房間裏。
“那行吧,那你今天自己在家弄點吃的,冰箱裏都有。明天天氣好的話,讓你爸來接你回家。”蕭母擺擺手,坐上了車。
蕭翀點頭應好。
待車子開遠後,蕭翀似心有靈犀一般偏頭朝林婉婉的房間窗口望過來,正好與她的目光撞上。
他露出一個春花爛漫的笑容,明亮地猶如早晨的天色,揚聲道:“早上好啊,婉婉。”
林婉婉微笑點頭,沒回話,拿起書桌上的作業本,轉身跑出房間下樓。
樓下的長輩房裏,外公正在補眠,林婉婉小心翼翼、蹑手蹑腳地出去,輕輕帶上大門。
十一月的深秋,天氣轉涼了。
林婉婉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t恤,下面是一條校褲,風吹過來感覺有點兒冷。
不過她不打算再返回家裏取外套了,反正就是去隔壁蕭翀家,又不是在室外,再回去等會鬧出動靜把外公吵醒了。
她走進蕭翀家院子裏時,蕭翀正好也是從後門走到前面,拉開了大門歡迎她。
看到林婉婉穿這麽單薄,蕭翀開口道:“今天大降溫,隻有十二度,比昨天低了七度,你穿少了喔。”
“沒事,反正我也不去外面,運動起來就熱了。”林婉婉抱着書從他身旁走進屋裏,很熟練地坐在玄關凳上換拖鞋。
蕭翀看着她手裏的書,說道:“怎麽今天還帶着書,要跟我一起做作業嗎?”
林婉婉擡頭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笑容,說:“我有幾道難題不會,想請教你一下。”
學神就是鄰居,近水樓台哎,不問白不問。
“行,等練完功。”蕭翀颔首,一馬當先上樓,“走吧,今天我可以陪你拆拆招。”
“噢,好。”林婉婉趕緊跟上。
兩人來到位于閣樓的練功房,林婉婉脫了鞋襪開始熱身,并做空擊練習。
在練武這方面,林婉婉還是挺有興趣的。自小沒父母保護,她喜歡自己強一些。
沒練格鬥術之前,她也會挺多野路子的打架招數的。
以前初中的時候,隔壁學校的小太妹莫名其妙找她麻煩,她跟人家幹過好幾架。
現在高中基本上遇不到這種人了,畢竟重點高中的學生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初中的又不可能越級來惹高中。
不過林婉婉還是喜歡武術,練來強身健體也是好的麽。
她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天賦的,身體的條件本身就很高,柔軟度好,力量也可以,因此進度頗快,招數也學得有模有樣的。
林婉婉的自我感覺不錯,不過在蕭翀眼裏,這就是花拳繡腿。
但他本身就有挺多訓練女子習武的經驗的,因此教起林婉婉來,也毫無難度。
跟林婉婉之前擔心的會不會有很多身體接觸不一樣,蕭翀的教習,基本都靠竹笛糾正動作,輕易并不會碰觸。
雖然蕭翀很喜歡林婉婉,但是他還是有基本節操的,訓練的時候不撩人,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今天正式實戰拆招,蕭翀主防,林婉婉進攻。
橫掃踢、側踹、鞭腿,林婉婉一一施展出來,蕭翀單手負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一拆解掉。
一通實戰下來,林婉婉已經氣喘籲籲,額頭逼出晶瑩汗滴了,蕭翀還連半點異狀都看不到,雲淡風輕地好像隻是散了個步。
一個月的相處下來,蕭翀已經發現林婉婉失去了前世的天生神力,所以及時把拳法調整到了腿法。
因材施教,效果顯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