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回:“自己做的。”
“哇!美女厲害噢!”洪益靜誇張地朝林婉婉豎起了大拇指,“讓我也嘗嘗。”
“我也來點!”宓雲直緊随其後。
一共也就十六塊紫菜包飯,眨眼便被一搶而空。
“這個點心看起來真不錯啊。”齊冰瓊瓊捏起一個蕭翀帶來的香蕉酥,放嘴裏。
“這肯定是阿翀自己做的,對不對?”宓雲直說的是問句,但語氣卻很笃定。
“嗯。”盤膝而坐的蕭翀灑然點頭。
當年林婉婉送他的一本《軍地兩用人才之友》續集本裏,記載了太多吃食的配方了。
蕭翀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研究這些,練了一手點心師的技藝。
“我就說嘛!”宓雲直得意地望着蕭翀,仿佛做這點心的人是他自己一樣,這迷一樣的與有榮焉感。
“啊,蕭翀你還會自己做點心?這麽牛的嗎?”齊冰瓊掩口表示震驚。
“略懂。”蕭翀謙虛了一句,“大家一起吃。”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嗯。”
“哇,太牛了!這個看起來就好好吃。”
“你别搶啊!”
“靠,你屬豬的啊,吃那麽快!”
幾個少年吃着吃着就打鬧了起來,氣氛熱烈。
林婉婉因爲自己帶的紫菜包飯已經被搶完了,便也吃了幾個蕭翀帶來的點心。
蕭翀打開一瓶可樂遞給她:“喝點飲料,别噎着。”
“謝謝。”林婉婉接了過來。
齊冰瓊的眼光在兩人的身上轉了轉,忽然道:“這個月的31号是周五,正好我生日哎,你們有空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嗎?想邀請你們一起來參加,時間定在了晚上六點,在時代酒店。”
林婉婉聽到齊冰瓊的話一怔,問道:“31号?你過的是陽曆還是農曆?”
齊冰瓊看着林婉婉反問道:“啊?城裏誰生日過農曆啊?隻有農村那裏的人才這樣吧!太老土了。”
林婉婉微微一笑,沒接話。
對于甬城市的城裏人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她表示無語。往上數三代,誰不是農民呢?
蕭翀擡眸瞥向林婉婉,在大唐,大家都過農曆的生日,齊冰瓊說的那個日子,正對應今年林婉婉的農曆生日。
“我就身份證上十月三十一日的生日啦!”齊冰瓊又說了一句,“怎麽樣,都有空嗎?”
“可以啊,我沒問題。”同是七中初中部一起升上來的方俊傑第一個答應。
林婉婉看着齊冰瓊抱歉道:“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參加。”
齊冰瓊一臉意外地看着林婉婉問:“爲什麽啊?”
還能爲什麽呢,林婉婉不想有互送禮物、互請客的人情往來,這對她是一種負擔。
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歡跟這位經常無心噎住别人的同桌交朋友。
瞧不起農村人的人,大家三觀有壁,維持同學關系就好。
“我家裏除了上夜自習,晚上的其餘時間不讓我出門。”林婉婉給出的理由很符合邏輯。
高中生被家裏管的嚴,非常正常。
“我生日派對不會很晚啦,最多到晚上九點多。”
林婉婉堅持:“真的對不起。”
“啊~”齊冰瓊拖着長長的尾音歎了一聲,但并沒有太失望,“那好吧。”
她的目光又轉向蕭翀等三人。
宓雲直和洪益靜都看着蕭翀,顯然是要以他的意見爲準了。
蕭翀面色淡然地開口道:“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不過我月底有事,沒法參加,不好意思。”
“什麽事啊?真的不能來嗎?”齊冰瓊被最想邀請的少年拒絕,小臉立刻有點挂不住。
蕭翀溫和但堅決地回:“抱歉,真有事。”
對于嘴裏會無意間貶低農民的人,蕭翀不喜,自然不願意深交。
别說那一天正好是林婉婉的生日,就沒有這個原因,他也不會參加對方的生日派對的。私交沒到這個程度,也永遠不會到這個程度。
在他曾經的世界,士農工商,齊冰瓊這種家裏開公司的商人家庭,才是賤籍,沒有科舉資格,而農民都是良民,是撐起朝廷的支柱。
他上一世,可是一直在爲民謀福祉,對于底層農民更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所有看不起農民的人,都跟他三觀不合。
他避而遠之,不屑交際。
宓雲直見蕭翀這麽說,笑嘻嘻地開口道:“啊,我想起來了,下個月籃球聯賽就開始了,翀現在是絕對主力。他得集訓,我得幫他加油,也不去了。”
兩個死黨都說了不去,洪益靜自然也不會去。
齊冰瓊不高興地“噢”了一聲,後面都沒怎麽說話。
不過四個男生自己就有話題聊,完全沒注意到齊冰瓊的小情緒,何況不時還有邊上的同學過來找他們玩鬧閑聊。
說實話,除了方俊傑之外,其餘三個人與齊冰瓊也就是才當了一個月的同學,不算熟,不在意她很正常。
中午野餐完,收拾好垃圾,大家便集合起來準備去下一站了。
下午的安排是去博物館參觀。
衆人到達陸氏博物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拿身份證排隊過安檢後,自由參觀。
博物館很空曠,裏面空調開得也很低,甫一入内,冷氣便撲面而來。
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林婉婉也跟在人群中,依次參觀過去。
這裏展覽的古董保存得都特别好,一看就是逃過了不少浩劫的樣子,裏面還有許多頗有名氣的物件。
一層看下來,一邊看實物,一邊看邊上打印着的解說,長了不少見識。
走到二層,林婉婉正看得入迷,邊上有喧嘩聲傳來。
她循聲望了過去,發現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在展出一幅新的作品,看起來像是字畫,就是不知道爲什麽圍了那麽多人。
人都有從衆心理,林婉婉也難免起了好奇心,擠了過去一看究竟,這才發現了大家都擠在這裏的原因。
原來這一片是大唐名臣蕭翀的展區啊,因爲跟他們班的蕭翀同名,所以才引起騷動吧。
曆史上的蕭翀,是有名的美男子,位極人臣,隻可惜不到五十歲就意外身亡了,史載是死在赈災的路上。
他在古鄮縣當縣令期間,造它山堰,挖日湖,修水庫等等,改變了整個鄮縣老百姓的生存環境,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因此很受古鄮縣老百姓的敬仰。
在他死後,古鄮縣老百姓特意爲他修了紀念祠堂,至今流傳于世。
在鄮縣的曆史上,除了蕭翀,就是他們本地的樂安鄉君最有名氣了。現在的國立博物館裏,還收藏着當年李世民給林氏的冊封敕旨呢。
此時在這裏看到蕭翀的真迹,許多人拉着他們班裏同名同姓的蕭翀調侃。
“哎,這是你哎!”宓雲直以手肘輕擊了一下身旁的蕭翀,揚了揚眉毛。
“嗯,是我。”蕭翀隻是微微揚起唇角,坦然承認。
“靠!不要臉啊!”宓雲直笑罵了一句。
蕭翀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不置一詞。
看,世人隻信他們想信的。
他望着這裏挂起來的有着些許修補痕迹的二十多個桃符和一幅褪了色的對聯,心中百感交集。
沒想到還能在現代見到這些。
當時被表妹拉着一起做桃符、寫對聯的場景,曆曆在目,轉眼已是千年。
片刻後,蕭翀的目光從桃符和對聯上滑過,落在旁邊被單獨保存展出的一幅人像畫上。
畫中是一位側卧在貴妃榻上酣睡的古代美女,臉帶嬌憨,睫毛纖長,體态如山川起伏,極盡柔美。
整幅畫最令人震撼的不是畫中人的美貌,也不是千年以前就存在的如此寫實的畫法,而是畫卷中透出來的若有似無的情意。
這是一幅特别走心的畫,即便再不懂藝術的人,看了也會叫好。
“這畫裏的人,一定是蕭翀所愛吧。”擠過來一起欣賞的林婉婉喃喃地說了一句。
“嗯,一生所愛。”蕭翀在一旁應了一句。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林婉婉在他的注視下,毫不設防地一點一點泛起瞌睡,沉沉睡去的場景。
如果在那個暧昧的下午,他就求婚便好了。那他在上一世,就能擁有她了,時機真的很重要。
林婉婉回眸,仰頭看着側後方的蕭翀,說道:“你又不是真的曆史上的蕭翀,怎麽還一幅煞有介事的樣子。”
“你不覺得畫中人有點像你嗎?”蕭翀回神,垂眸望着林婉婉,淡淡一笑,有點神秘莫測。
“啊?”林婉婉心底微動,轉頭細看畫作。
被蕭翀這樣一說,她看着畫裏的人也越看越像自己。隻是比自己成熟一些,少了一點嬰兒肥,感覺有些驚奇。
蕭翀看着她一臉訝異的模樣,懵懵的,呆呆的,眼神清澈裏透着單純,直撓人的心尖,頓時手指發癢,好想捏捏她的臉啊!
雖然她沒有千年以前的記憶,可一颦一笑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啊,是他所鍾愛的人。
在衆人沒注意到的三樓工作人員區域,一個站在欄杆邊的吊兒郎當的青年,忽然用一種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語氣喊着邊上年輕英俊的男人:“哎,陸少,你看那邊那幅畫前的女孩,是不是像畫裏走出來的一樣?怎麽那麽像啊!”
此人正是還在大學暑假期間的汪博誠,被他喚做陸少的男人從手裏的文件中擡起頭,順着他的手望過去,見到了站在展區前的衆人,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蕭翀和林婉婉。
蕭翀出于武者的警惕性,對于投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最敏感。
他擡眸望向欄杆,與樓上的英俊青年四目相對,均從彼此的眼裏看出了欣賞之意。
陸守約輕輕向蕭翀點了一下頭,後者回以禮貌的颔首,收回目光。
當陸守約的目光落在林婉婉的臉上時,不由一怔,心髒一陣莫名騷動。
奇怪,那女孩怎麽如此面熟,總感覺似曾相識,就好像從他心裏長出來的一樣。
“哎,陸少,你倒是說句話啊,看傻了?”汪博誠又在邊上給了他一肘子。
陸守約回過神,看看林婉婉,再看看挂在展示窗裏的畫,贊同道:“确實像。”
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婉的校服上,心裏不知爲何有些異樣感覺。
汪博誠瞧着他的神色,怪叫道:“不會吧,陸少,你終于鐵樹開花啦?看上人家了?”
陸守約回過神,沒好氣地回了汪博誠一肘子:“胡說八道什麽啊,人家不過是一個中學小朋友。走吧,汪少,别站這裏了,進去請你喝茶。”
“中學怎麽了,說不定我未來的老婆還在讀幼兒園呢!”汪博誠特沒節操地嚷了一句。
“你變态啊!”
“你都22歲了還是條單身狗,投懷送抱的美女都不要,你才變态!”
“我不像你這麽沒節操。”
兩損友吵吵鬧鬧着離開了欄杆。
林婉婉似有所感,擡頭望向三樓的欄杆處,隻看到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離去的背影。
蕭翀問:“你在看什麽?”
“噢,沒什麽。”林婉婉搖搖頭,繼續看蕭翀的下一幅字貼,感歎道,“蕭翀真驚才絕豔啊,這字寫得真好!”
蕭翀輕揚唇角:“多謝誇獎。”
林婉婉擡眸瞪他:“你這樣有點中二哎!”
“中二?”蕭翀挑起好看的眉毛,故作疑惑道,“不是你在誇我的嗎?”
别拿他當古人,他的學習能力可是很強的。十二年,足夠他了解這個世界,包括新奇的詞彙。
林婉婉還要說話,邊上的齊冰瓊忽然插入進來,好奇道:“你們倆個在聊什麽啊?”
“沒什麽,就說曆史上的蕭翀很有才華。”
“嗯。”齊冰瓊看了身旁的蕭翀一眼,低聲道,“叫蕭翀的人都好厲害。”
對于她的彩虹屁,蕭翀毫無反應,充耳不聞。
齊冰瓊不由有些洩氣,她感覺好像今日的野餐之後,蕭翀對她忽然疏離了起來。
雖然之前一個月也沒多親近,但現在是更加冷淡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爲什麽會這樣。
隻因爲她提出了生日派對的邀請,就惹了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