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翀還未成年,但蕭家夫婦倆從他進他們家拿第一筆見面禮起,就給他辦好了自己的銀行卡,讓他自己管自己的小金庫。
孩子自己掙的錢,他們絕不會拿。
夫婦倆其實都不清楚自己這兒子身價有多少,想來是不會少的,
他們倆身爲監護人,都替他簽過好幾次拍賣合同了。
一年前,蕭翀還用拍賣的畫錢,給住市區鼓樓老小區的爺爺奶奶,置換了一套臨日湖的豪華中式别墅。
他們蕭家還沒把他養成年,就已經享受他的孝敬了。
這一棟學校附近的小别墅,也是蕭翀自己一聲不吭掏的全款。
這麽大一筆錢,要他們夫婦倆一下子掏出來,都還有些困難呢。但小小年紀的蕭翀,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全款買好了。
這邊蕭翀一家其樂融融地吃着夜宵,說着閑話,隔壁的小别墅裏卻冷冷清清的。
林婉婉的外公今天排到的是值夜班,所以偌大的房,如今隻剩她一個人。
夜宵什麽的是不會浪費時間去煮的,一回到家,林婉婉就直接上二樓沖澡洗漱回房了。
她的房間在二樓西北角,房裏南北方向擺了一張一米二的小床,床上裝着一個蒙古包一樣的懶人蚊帳。
床的右前方放着她的寫字台,靠着南面的牆,西邊牆上開了一扇很大的窗,接近落地窗,房間采光不錯。
房間外面是公衛,南邊是一個十六七平方的大露台。因爲房子夠住,這露台并沒有封起來。
本來西邊的房間因爲日曬的關系會比較悶熱,但這一排一共兩棟别墅,林婉婉外公家的是東邊套,另一棟是西邊套。
兩棟相隔不遠,也就三米多的距離,所以林婉婉的西窗是被隔壁的東窗擋掉一些西曬太陽光的,也就不會太悶熱。
洗漱完,換了初中短袖短衫夏季運動校服當睡衣的林婉婉,出現在西窗口的寫字台前。
擰開台燈,林婉婉還要再學習一會兒,今夜的夜自修都是班會課,根本沒有時間好好自習。
與這扇西窗相對的隔壁别墅的東窗下,此時也亮起了台燈。
因隔壁的别墅空置了好幾年,林婉婉早就習慣了把對面當空氣了,所以也沒有注意對面的動靜。
林婉婉房間的窗戶是沒有窗簾的——事實上,别墅裏除了一樓客廳挂有裝飾的花邊窗簾,其餘的房間都沒有挂,連衛生間裏也是貼的便宜的防窺膜。
老兩口裝修時,就沒想過房間窗簾的事。老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需要窗簾擋光,習慣了。
林婉婉自小這麽住着,也習慣了,主要她房間西邊窗戶對着的别墅是常年空置的,不影響她這裏。
但很快,林婉婉就感覺到跟以往的不一樣了。
對面來回走動的聲音傳了過來,令她不由轉頭望向窗外,正見對面窗口下的一身居家服的蕭翀在搬着書,好像是整理房間。
林婉婉微微一愣,她沒想到蕭翀的房間居然就在她的對面。
這時蕭翀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目光了,偏頭望了過來,對着林婉婉微微一笑。
林婉婉臉頰一燙,偷看别人被抓包,她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又轉回頭,拉着凳子往前縮了一點,避開窗口。
過了一會兒,林婉婉又忍不住挪後凳子,朝着西窗望出去,蕭翀還在忙着,白色的棉麻窗簾從他打開的窗戶裏飄出來了一些,還有一些涼涼的風送過來。
林婉婉第一次感覺自己應該也有一道窗簾,要不然太尴尬了,對面可以直接看到她半張床。
僵硬地坐了一會兒,盡量忽略對面的情況,埋首做題,林婉婉想着這個周末一定要去買一塊窗簾。
進入題海的世界後,林婉婉倒是很快摒棄雜念,不再被對面的人影響了。
一直做到十一點,林婉婉才放下筆,看了一眼書桌上的小鬧鍾,再偏頭望一眼還亮着燈的對面,收拾好書本文具,關掉台燈,往床上一鑽,睡覺了。
見對面的燈暗了,蕭翀也拿起書桌上放着的全屋遙控,關掉了燈,然後轉身默立窗前,在一層白色半透窗簾的遮掩下,目光柔和地望着對面窗下隐約可見的屋内擺設。
在買下這座小别墅時,他就觀察過位置,最終挑了二樓東邊的兩個房間,打通了做成大主卧。
南邊放床,有一扇可以去小陽台的落地玻璃門,對着床的這邊是一扇接近落地的大玻璃窗,采光極佳。
往北依次是步入式衣帽間、幹濕分離的衛生間、以及實木落地書架環繞的大書房,整個主卧套房頗具古韻。
他書房的東窗,正對林婉婉卧室的西窗,站在這裏,可以清楚看到對面朦胧的一體式蚊帳。隻是他有一些奇怪,婉婉睡覺居然不拉窗簾。
翌日一早,吃完早餐的林婉婉推着鳳凰牌女式自行車出門,隔壁蕭翀也同時推着單車出來。
“早啊。”
林婉婉看了對方一眼,輕輕點頭沒說話。
蕭翀踩了兩腳單車輪子,來到與林婉婉并肩的位置,塞給她一個裝着熱飲的玻璃随手杯:“早上送過來的羊奶,來一杯。”
林婉婉都來不及拒絕,蕭翀已經收回手,一踩單車騎遠了。
林婉婉看了看手中的羊奶,沉吟片刻,又返回家裏,把這瓶羊奶放到冰箱的冷藏格。
昨天林外公做的是夜班,現在還在睡覺,林婉婉盡量小聲地再次出門,騎上自行車往學校去。
一天的課波瀾不驚地上完,傍晚回家匆匆吃了晚飯,回到學校,夜自修又開始了。
今天的夜自習第一二節仍然被班主任霸占了開班會,重點是要選班幹部。
齊冰瓊也參加了班長的競選,她的成績還不錯,是班上的十号,選班長也算是可以。
白天的時候,她已經在座位附近都拉過票了,林婉婉身爲同桌更不必說。
對于林婉婉來說,選誰都一樣的。反正班級裏的人,她基本都不認識,偶有幾個同初中的也是名字和臉對不上号,非常不熟。
不記名投票的方式選班幹部,進度非常快,很快就都選好了。齊冰瓊的班長沒選上,不過她的票數是第二名,所以她成了副班長。
班長是一個皮膚非常白的女孩子,名叫韓筱燕,戴一副眼鏡,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氣質溫溫柔柔的,屬于耐看型的美女。更難得的是,她的學号是二号,也就是說,她才貌雙全。
林婉婉和齊冰瓊的後座洪益靜當選了體育委員,其他的班幹部對現在的林婉婉來說,就沒有什麽記憶點了。
選完班幹部,陳國毅忽然來了一句:“蕭翀,數學課代表就由你來當吧。”
陳國毅就是教數學的,顯然對于蕭翀什麽班幹部都不主動報的行爲有點看不下去,硬是給他安排了一個。
蕭翀搔搔頭,起身道:“陳老師,可我已經是地理課代表了。”
也是今天上地理課時老師直接指定的,說讓一号當他的課代表。
陳國毅萬萬沒想到居然被人搶了先,但是蕭翀可是初中奧數比賽拿獎的人,還直接保送了海中,雖然不知道他最後爲什麽會選擇來七中,反正他數學很強是毋庸置疑的,于是強硬道:“沒事,那你就兼任地理課代表好了。”
蕭翀無奈苦笑,隻得同意,尊師重道的思維,讓他很難因爲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拒絕老師。
雖然他其實一點都不想當這種沒什麽意義的學生幹部,上輩子當了一輩子的官,看不上學校裏這種過家家式的小官兒。
而且這輩子他更散漫,一點都不想累自己。
蕭翀坐下後,宓雲直笑着踢踢他的椅子腳,說:“我就說你逃不掉班幹部吧!”
洪益靜也是笑:“能者多勞,你就别想偷懶。”
蕭翀低低地歎氣:“真是傷腦筋啊。”
宓雲直和洪益靜都是跟蕭翀一個初中的,其中宓雲直還是跟蕭翀一個家屬院的,從小就跟着蕭翀混。
本來以爲上高中後他們這支“蕭翀軍團”就要分崩離析,沒想到最後還能剩下四個人——他,蕭翀、洪益靜,還有高一三班的高望。
筆尖一直停在題目上方的齊冰瓊聽完後桌的談話,悄悄湊到林婉婉的耳邊,低聲道:“待會兒還要分學習小組,我們跟後面兩桌選在一起吧?”
林婉婉無所謂:“我都可以。”
齊冰瓊于是回頭,對着後座的兩人道:“一會兒分學習小組,我們選一起吧?”
問的是兩個人,但目光隻看向蕭翀。
洪益靜笑嘻嘻道:“可以啊,你同桌也跟我們一起吧?”
“一起一起,我們坐一起的,分一組也方便嘛!蕭翀你覺得呢?”
蕭翀擡起眸子,淡然道:“啊?這不用自己選,必定是按座位分。”
“你怎麽知道的呀?”齊冰瓊眼睛微微睜大,用特無辜的眼神望着蕭翀。
蕭翀笑而不語,沒有解釋。
以陳國毅這兩天表現出來的看,蕭翀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他的處事方式。對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陳國毅來說,按座位分是最省心的方案。
而且,陳國毅是個獨斷專行的人,不會聽學生的意見。
果然,之後開始分學習小組,陳國毅爲了方便,直接按座位劃分,一共八組,每組六人。
林婉婉的位置是第四列的第四排,正好跟後面的蕭翀和宓雲直兩桌湊成一個學習小組。
分學習小組互幫互助是七中教學的老傳統了,校領導認爲學習小組能增進同學間的了解,有利于促進你追我趕的良性循環。
通過同齡人思維的交流碰撞,利于共同進步。
陳國毅認爲新生的座位都是開學第一天大家自己選的,也等于是自己選了學習小組夥伴,所以他這麽安排也算是很民主了。
至于學生們是不是也這麽認爲,那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反正陳國毅不在乎。
林婉婉這一組,大家倒是都挺滿意的。
他們六個人,林婉婉、齊冰瓊、方俊傑都是七中初中直升的,剩下三人來自甬大附中,倒很平均。
夜自習放學後,林婉婉和蕭翀還是跟昨天一樣,一前一後地騎着自行車回家。
到了院門前,林婉婉停車等了一會兒,等到蕭翀經過時喊住了他:“你等一等。”
說完推車進院,林婉婉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羊奶,朝門外走去,蕭翀還等在院門外。
看到林婉婉原封不動地拿着羊奶出來,蕭翀失笑:“羊奶你也不喜歡?”
林婉婉把羊奶遞還給他,答非所問:“我冰在冰箱裏的,還可以喝,沒壞。”
蕭翀接過來,笑:“放了一天了我不喝,口感沒了。”
聽聽,這什麽少爺做派啊。
蕭翀說完便一蹬車輪,騎到了自家門口,随意伸手擺了擺:“晚安,婉婉。”
林婉婉沒接話,回身進門。
本已經睡了的外公聽到動靜起來了,看到林婉婉笑着問她:“婉婉,放學了?餓不餓,阿爺給你燒點吃的。”
“嗯,放學了。我不餓,阿爺,你睡吧,我也上樓睡了。”
“不餓啊?餓的話弄點吃的。”
“我不餓,我上去了,阿爺。”
“好好。”
今天蕭翀家裏就比較冷清了,隻有他一個人,養父母都留在了甬大西區家屬院。
對養父母來說,蕭翀已經長大,獨自住小别墅也可以了。他們爲了工作,日常還是住在甬大西區家屬院裏方便。
小别墅裏的衛生,蕭翀包了小區物業的鍾點工服務,不用他自己幹活。
就是夜宵沒有人做了,這對大吃貨來說是唯一的缺點。
進屋開燈,蕭翀把書包往沙發一飛,拿着羊奶搖頭失笑,現代的婉婉比大唐時高冷多了,真難讨好啊!
不過不要緊,他有的是耐心與精力。
蕭翀三兩步跨上樓,進主衛簡單洗了個澡,換上居家服,倒了一杯水,來到書房,站在窗口邊看着林婉婉。
林婉婉此時已經換上了充當睡衣的初中運動校服,坐在書桌前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