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臉無害地蹲在林婉婉的旁邊,狗臉上寫滿了雲淡風輕。
林婉婉蹲下來撸了撸它的狗頭,誇道:“富貴真棒。”
那個花蝴蝶一樣招搖的富二代,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草地上一動不動的比特犬旁邊,彎腰觀察了一會兒,頓時怒氣值拉滿,朝着林婉婉氣勢洶洶地過來。
“你的狗咬死了我的狗!賠錢!我的狗要十二萬一隻,養了一年花了三十萬,你得都賠我!”
富貴一看男人氣勢洶洶的,頓時擺了個進攻的姿勢,龇着牙,喉嚨裏發出“嗚嗚”地警告聲。
那花蝴蝶停住了腳步,色厲内荏地沖着林婉婉叫嚣。
他的狗關系着他今晚七位數的賭約,再美的人,此時在他眼裏也不如錢重要了。
林婉婉冷冷道:“你的狗攻擊小孩,我家富貴是見義勇爲,憑什麽賠你?一分錢都不會陪你!法盲先去學學法,不是我賠你,是你要賠那小孩精神損失費!”
“就是就是!噶兇一隻狗,撲倒小孩了!”
邊上拍着視頻的吃瓜群衆也紛紛議論了起來,那個心有餘悸的老人更是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沖到花蝴蝶的面前,對他破口大罵,讨要說法。
“侬咋回事體!噶兇一隻狗不牽繩就放了出來!侬莫以爲有幾個銅錢就了不起了,我家孫子吓出個事體來,我不會給你好過。”
一時之間,花蝴蝶被群衆的指責、大媽的超火力輸出,孩子的“哇哇”大哭聲包圍。
别說找林婉婉的麻煩了,能從人群中突圍出去就算好的了。
林婉婉瞥了草坪上一動不動的比特犬一眼,又看了看身上有血污的富貴,對古靜雨道:“靜雨,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吧。”
古靜雨亦正有此意,連忙推着嬰兒推車道:“是,我們快走。”
走出公園,進了人行道上,古靜雨才輕呼一口氣:“婉婉,你養的這狗真厲害。”
“是啊,它以前進過軍犬候選。”林婉婉說了一句,“靜雨,我先走了,帶富貴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我們下次再約。”
“好,你去吧,開車小心。”
林婉婉急于帶富貴去寵物醫院檢查,也不跟古靜雨多說了,本欲從包裏取出訂婚宴的請帖,不知爲何又住了手。
到了寵物醫院,醫生給富貴全套檢查下來,發現它身上也就是有兩個血印,掉了幾簇毛,身上看着危險的血污隻是濺到的,不是自己流的。
這樣林婉婉就放心了,照例讓寵物護士給富貴洗了個澡,吹幹毛發後帶着它回家,順便點了家附近酒店的外賣。
才吃完不久,林婉婉就接到了陸守約的電話。
他剛從海城忙完回來,一到甬城的地界,就忍不住來找林婉婉。
林婉婉告訴對方自己在家裏,剛用了晚餐。
當林婉婉把碗碟收拾好放進洗碗機裏,院子裏就響起來富貴興奮的“汪”聲。
養了富貴這麽久,林婉婉已經能分辨出它叫聲裏的情緒了。
這個叫聲就是在表示高興的意思,定然是陸守約到了。
果然,下一秒,林婉婉家的大門密碼鎖就有了響動。
某人早已經把林婉婉家的院門和大門密碼記熟了。
林婉婉下意識地走到了門口,門一開,一道英俊的修長身影便朝她撲了過來。
“婉婉,你這兩天有沒有想我?”陸守約抱着林婉婉耳鬓厮磨,他可太想她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誰想你呀!”林婉婉在他的懷裏掙紮了一下。
陸守約離開甬城有兩天時間,算上在大唐的時間,其實林婉婉都已經有四五天沒見他了。
她嘴上說的不想,但剛才大門一打開,見到陸守約的那一瞬間,心髒分明跳得飛快。
“哎,你不想我,我傷心了。”陸守約故作受傷的嚷了一句。
林婉婉克制着笑意地擡頭問他:“你吃了晚飯嗎?”
陸守約笑着咬她的耳垂:“你就是我的晚餐呀!”
林婉婉連忙後仰躲開:“我說正經的呢!”
陸守約追逐着她不放:“我也是說正經的啊。”
鬧了一會兒後,兩人才從連體嬰的狀态分開。
陸守約的晚餐在車上湊合吃過了,他現在過來,一方面是因爲想林婉婉,一方面也是爲了跟她商量訂婚宴場地布置的事。
兩人一起上了三樓閣樓的茶室,在星光下泡茶對飲。
說起訂婚宴的場地,林婉婉默了默,沒有馬上接口。
過了片刻後,她忽然下定決心般,神色鄭重地打斷了陸守約關于訂婚宴的暢談,說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陸守約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你想說什麽?”
林婉婉暗暗吸了口氣,望着陸守約道:“陸老師,我……我不太想辦訂婚宴。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覺得好像沒有必要特意辦那麽一場盛大的宴席,請那麽多人吃飯,告訴那麽多人我們的關系。”
陸守約收起了笑容,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盯着林婉婉。
林婉婉垂下眼,不與他的目光對視:“陸老師,對于感情我一直都沒有把握,也不太主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但我想,我們現在才戀愛了半年而已,談婚姻是不是有一點過早?你想要的我可能還給不起,我,我不太想結……”
“婉婉,我知道!你别說了,我知道!”陸守約忽然打斷了林婉婉的話,眼眸中瞬間就泛起了五光十色。
林婉婉擡眸,看到他傷心的樣子,心莫名揪了一下。
他望着她,眸底湧出無盡悲涼,越過茶幾,坐在她的身邊,把她擁在懷裏,頭埋在她瘦削的肩上,語音凄涼:“我知道,你隻是想跟我談一場戀愛,并不想參與我的未來。但是婉婉,我不會放手了,這輩子都不會。”
他收攏自己的懷抱,用一種幾乎要把她不盈一握的腰折斷的力量,喃喃道:“你答應我了,就不可以再反悔,這輩子都是我的人,走不掉。”
他仿佛是在跟林婉婉說,又仿佛是在告訴自己。
林婉婉呆愣了一會兒,反手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說:“我沒有要走,我……我喜歡你,可能沒有你喜歡的那麽多,但是我真的喜歡你。”
陸守約松開了一點懷抱,手捧住她的臉,好讓自己能看見她。
他低頭望進她的眼眸深處,與她脈脈對視,想從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心靈深處,分辨出她嘴裏的喜歡,到底有幾分真心。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别的事他都可以洞若觀火,唯有感情,他看不穿也握不住。
他完全被她握在了手心,他的愛成了她手中的鞭子,想怎麽折磨他,就怎麽折磨他,他竟毫無辦法。
天堂地獄隻在她一念之間,自己無力抗拒。
望着這雙墨黑如漆的眸子,陸守約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溫熱的呼吸交織在兩人唇齒之間。
林婉婉沒有掙紮地投降了,甚至忘情地回應着他,每一根神經都感受到了戰栗,任憑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也許内心深處,也帶着一些害怕他會放棄的讨好。
她不是不在乎,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的唇順着她修長的脖頸一路吻至胸前的衣服扣子上,停頓了一下,忽然加力,把狂熱傳染給了她。
林婉婉感覺自己都要暈眩了,一股熱流席卷四肢,幾乎坐不穩,全靠陸守約的力量托着。
陸守約心裏很清楚,林婉婉是在默認他可以更近一步。
他推倒了她,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她除了身體微微有些僵硬,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微微顫着,其他一點抗拒都沒有,他可以爲所欲爲。
但他還是及時刹住了車,克制住了本能的吸引。
想要得到極緻的快樂,就要先學會忍耐。
單純的欲或許也能讓他沉淪,也能讓他快樂。可他要的不隻是這些,他要她毫無保留的真心,她的人生,她的未來。
他不想因爲原始的本能影響内心的判斷,隻有低等生物才隻遵循本能。
他停了下來,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之間,半晌之後,才放平呼吸緩緩開口道:“婉婉,結婚的事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訂婚還是按原計劃,好嗎?”
林婉婉沒有回答,一顆心狂跳不已,後背的皮膚還在顫栗,大大的眼睛猶如蒙着迷霧一般。
她的神情是恍惚而遙遠的。
陸守約複又低頭輕啄了幾口她的唇和臉,帶着一絲安撫和哄騙。
“婉婉,答應我,快答應我,我們先訂婚。”
“好……”林婉婉昏頭昏腦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真說出口了,她忽然又覺一陣輕松,有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理。
反正,順其自然吧。
陸守約眼中閃起一股奇異的光,他撐在她的身體上方,停下了吻,又慢慢靠近,臉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
林婉婉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眸,準備迎接他又一波的狂風暴雨。
但是他卻沒有繼續碰她,反而輕輕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拉起她,捉着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口:“那寶貝,晚安。”
林婉婉睜開眼,看着陸守約,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迷惘。
“你……”
她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挽留他,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時陸守約已經起身往樓梯口去了,毫不停留地下樓。
林婉婉追到樓下,站在樓梯口,無意識地握着扶手的圓木,目送他在玄關嵌入式鞋櫃邊換了鞋,回眸沖她一笑,便開門出去了。
一道冷風吹了進來,林婉婉忍不住一哆嗦。
她轉身上樓,沒有心思學習,直接洗漱好就躺床上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
林婉婉拿過來一看,是一條微信發了進來。
她立刻就打開微信,結果發現并不是陸守約發來的消息,而是幾乎沒有聯系的肖俊甯。
她失望地點開對話框,對方發來簡短的一句話:“你還記得欠我一頓美食嗎?”
林婉婉沒有感情地回:“記得。”
肖俊甯:“明天我在甬城有個活動,結束後聯系你。”
林婉婉簡短地回:“好。”
發出去後,她忽然後知後覺地想到,上次隻是因爲去看望陳老師,而偶遇了初中時的老同學,說笑了兩句,被路邊等着她的某人看見,就急急忙忙下車走到她的身邊,攬着她的腰,跟人家打招呼宣示主權呢。
某人是個很愛吃飛醋的家夥!
林婉婉回憶起那一幕,唇邊忍不住溢出一絲笑意,她抓過手機又給肖俊甯發去了消息:“大明星,介不介意我帶上男朋友一起呢?這樣對你也好些,萬一被拍了不愁讓人看圖說話。”
等了一會兒,對面不見回複,林婉婉又放下了手機。
反正他答不答應,林婉婉都決定要跟陸守約說一下的,以防對方誤會。
正這麽想着,肖俊甯的回複來了:“呵呵,看時間吧,不一定空。”
“喔,沒事,我等你通知。”林婉婉發了一句。
肖俊甯再沒有回過。
其實上次林婉婉在微博上官宣男朋友後的一周,拍完封閉戲份的肖俊甯,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忍了好久,終于在這一部磨人的超級大片徹底殺青後,決定見一見林婉婉。
隻是沒想到,他約了她,她卻說要帶上男朋友。
既然這樣,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他這樣的偶像身份,本來也不應該心存幻想。
林婉婉自然不可能會知道肖俊甯七拐八彎的想法,對她來說,肖俊甯隻是個曾經幫助過她,她欠着人情的同校師弟。
她現在隻關心跟陸守約的關系,會不會因爲她今天的坦白而發生改變。
如果他決定放棄這份感情了,她能不能承受失去。
沒有人會永遠在原地等待的。
這一點,林婉婉清楚。
“唉!”林婉婉歎了口氣,想象了一下如果跟陸守約結婚的話,又會怎麽樣。
“登登登登……”視頻電話的聲音忽然響起,林婉婉掏起手機一看,是陸守約。
她馬上接了起來,畫面裏的陸守約剛洗完澡,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發絲的水滴順着他刀刻的輪廓流了下來。
他待的地方,好像是他的琴房。
“婉婉,你睡了?我想給你彈琴,你躺着聽,怎麽樣?”
“好呀。”林婉婉自然同意,擺好了角度,看陸守約把手機固定在旁邊的支架上,然後真的彈起了鋼琴,是一曲夢中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