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這時也注意到了腳下的人,被他出氣多進氣少的瀕死模樣吓了一跳。
“這……”阿豪啞了。
陸守約已經快速打量完林婉婉房間内的所有情形,自然也發現了掉在這将死之人身邊的手槍,以及滾在他腳旁的子彈殼。
竟然帶着槍,還開槍了!
“你開槍了,有沒有打傷她?”陸守約上前捉住劍柄晃了一下。
劇痛令老鬼短暫地回光返照了一下,他望着陸守約赤紅的雙目,目露哀求,發出“沒沒”之聲,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在剛才的生死争鬥中,掉落在一旁的還通着話的手機裏,傳來了接線員焦急的聲音。
“喂喂喂,你遇到危險了嗎?你在哪?喂喂喂,聽得到嗎……”
陸守約面無表情地抽出劍。
劍插着,老鬼還能苟延殘喘多活一刻,一抽出來那血就狂飙。
“拖他出去,不能讓他死在這個房間。”陸守約冷酷地下命令,退開幾步防止被血濺到。
同時他撿起手機,沉着地開始跟對面通話。
“是。”
阿豪毫無二話地把人拖了出去,還掀起盜墓賊自己的衣服堵在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上,不讓血濺得到處都是。
身爲富豪的貼身保镖,阿豪自然不會怕惹上麻煩,幹這一行就早做好了面對歹徒的心理準備。
就算這家夥在他的拖動中死去,阿豪也無所謂,因爲他知道陸家會給他安排好後路。
現代這邊,陸守約坐在沙發上等着警察趕過來,一邊擔心着林婉婉的安危,一邊思考着怎麽跟警方交涉。
而在大唐,被空間亂流卷進來的林婉婉正在經曆着刺激、驚險的自由落體!
是的,她從現代直接出現在了大唐鄮縣的虛空中,正在經曆自由落體,垂直往下掉!
若是下落過程中沒有什麽擋一擋,她估計很快就要面臨摔成一攤爛泥的結局了。
失重感的酸爽,讓林婉婉一路“啊啊啊”地尖叫,喉嚨都叫破了。
最終蒼天不負有志人,也是她命不該絕,身爲天選穿越之女,她怎麽會随随便便地就挂了,那顯然是不行滴!
自由落體了一段時間後,她就摔進了一顆巍峨茂密的樹叢中,被連續擋了幾下下落之勢,同時也壓斷了無數枝條後,最終被挂在了大樹最粗大的枝桠上。
在樹底下,正好站着一位芝蘭玉樹的男子,在拿着葉子吹曲。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鄮縣縣令蕭翀,此地也不是别處,正是林婉婉當年跟蕭翀一起掉崖之處。
這兩天剛在鄉間走訪考察番薯棉花等物實際種植情況的蕭翀,就近歇在了村莊裏。
深更半夜之時,失眠的蕭翀悄然起身,獨自循着記憶裏的路線,來到了這一片山林,随手摘了一片樹葉,枯守黑夜,于無人處寂寞吹奏。
林婉婉從天而降的尖叫聲,自然早就把蕭翀驚地擡起了頭。
此時月朗星稀,蕭翀身前不遠處燃着的火堆,照亮了樹丫上橫挂着的狼狽的大美人。
林婉婉驚魂未定地發現自己停了下來,被挂在離地三四米高的枝桠上後,才有精力觀察這是什麽地方。
地方沒看出來,但借着火光,她倒是認出了底下那張驚愕的完美容顔屬于誰。
猜測了許久的真相,忽然就這樣從天而降,令蕭翀也猝不及防。
最怕世界忽然地安靜……
樹上的林婉婉和樹下的蕭翀,一時之間面面相觑,兩臉懵逼。
“呵呵,表……表兄,我說我在爬樹玩,你相信嗎?”挂在樹上的林婉婉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用傻笑掩飾心虛。
隻是她一扭動,這枝桠就再也承受不起她的重量。
“啪”地一聲斷裂,林婉婉應聲而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蕭翀一縱身,上前接住了掉下來的林婉婉,并一個翻滾,巧妙地化去了她下墜的餘勢,誰都沒有受傷。
隻是這姿勢未免尴尬!
蕭翀就這麽呆呆地抱着穿着短袖宮廷睡裙的林婉婉,一起交疊着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真呆了還是裝呆了。
林婉婉等了片刻,對方還是沒有要放開自己的意思,不由掙動起來,雙手推拒着他堅硬的胸膛。
蕭翀這時才好像反應過來,立刻就松開了她,一骨碌扶着她站了起來,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表妹,你……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竟然第一句話是關心自己,而不是拷問自己的來曆。
林婉婉愣了一下,才搖搖頭,又想到蕭翀看不見,開口道:“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蕭翀沉默了片刻,一指火堆旁清理出來的幹淨大石塊,故作淡然道:“表妹,坐着慢慢說。”
林婉婉果然聽話地上前坐下,腦子“嗡嗡嗡”地亂叫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秘密已然暴露人前。
蕭翀會把自己當成妖怪嗎?古代人發現妖怪,都是綁起來燒死一個處理辦法吧?
好多流傳下來的民間傳說裏都是這麽寫。
還是趕快再穿越回去吧,這樣蕭翀說不定就會把今夜的事情當成一場夢遊,懷疑真實性。
她剛剛應該是刺中了賊人的心髒,現在回去對方肯定沒有反抗能力,不怕他的槍了。如果死了最好,沒死她得趕快補刀。
畢竟對方親眼看到了自己穿越,她不可能收那種人當馬仔,那麽隻能是滅口了。
反正對方帶着槍入室搶劫,她反殺是合情合理的,不怕打官司。
想到此,林婉婉連忙摸自己的手腕,這一摸之下,卻吓了一跳,手镯缺了一個口子!
她連忙擡起手腕借着火光仔細一看,果然,手镯真的壞了!
不過,好像天地之間有一絲能量在不停地修補手镯,林婉婉能感覺的出來。
因爲林婉婉露着一截潔白渾圓的胳膊,又露着一截同樣潔白的小腿,這畫面對于生活在大唐的蕭翀而言,實在是太刺激。
所以理智回籠之後,他的雙目就一直眺望着遠方,非禮勿視。
片刻後,他又似想到了什麽,連忙解開腰帶脫下外袍遞給林婉婉:“表妹,風大,披着吧。”
林婉婉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宮廷睡衣在大唐非常地不妥,接過蕭翀的外袍披上後,她順便擡頭瞧了蕭翀一眼,發現對方已經從臉紅到脖子了,竟然還有一點可愛。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隻是下一秒,想到兩人之間的千年差距,卻又笑不起來了。
在現代再尋常不過的一件短袖睡裙,到了大唐卻是令蕭翀不顧失儀也要脫下外袍給她遮蓋的程度。
哎,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