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留了這間店店主的微信,打算先觀察一陣子再說。
倒不是她忽然不信任偉光正了,而是忽然想到在急需用錢的時候,這種踩在灰色地帶的店,是不是可以幫她快速出掉手裏的古董。
當然了,要論信任度和規模,自然是陸守約的不周齋更上一層樓,但多一個選擇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
像上次她被王安妮陷害,林婉婉都不敢快速出手古董變現,然後跟對方砸錢玩兒。
現代社會的橫财是越來越難藏啦!銀行卡裏多了十萬出來,就有銀行的人打電話問來源,還要給你推銷理财産品。
沒有秘密可言呐,真就隻是想不想查的事!
還好她現在有了甬唐,大不了多交一點稅,總要把大唐的資産安全地轉移一些過來。
因爲開實體店,弄跨境電商,再砸了一些廣告,買了一些流量,林婉婉之前賣古琴和文字譜這些弄來的現金,都快花掉一大半了。
銀行卡裏存款變少,安全感一下子就少了。
所以林婉婉又把腦筋動在古董字畫上了,可是好的東西,她又舍不得賣,比如展子虔的上元夜宴圖,顧野王的蟲草圖,哪一樣她舍得賣啊?
這些好東西,在大唐也不好拿呢!反正買是買不到的。
還好現在她來到長安了,有機會的話,肯定要搜羅一批名家字畫再走。
她要穿越的不是貞觀朝就好了,穿到李治的朝代,那時候有王勃、駱賓王這種在仕途上不順利,寫碑文賣錢的大佬。
林婉婉要是遇到那個時候的他們,必然要天天問他們買墨寶,當他們的榜一大姐,她甚至可以專門買一套房,就放他們的字畫!
隻可惜她現在穿梭的是貞觀初期呐,這個時期的曆史名人,還沒有到要賣文字的地步呐!
逛完夜市,林婉婉回到住的小院時已近十一點了。
爲了防止穿梭兩界的時候既要倒時差,還得倒季節,林婉婉向來是喜歡盡量把時間都刷平的,有一些輕微的強迫症。
這一次因爲趕路不方便穿梭時空,現代的時間流速已經遠遠落後于大唐了。所以她打算在長安的這段時間裏,每天夜晚都回現代來刷時間。
大唐一晚上消失十個小時,她在現代就能待四十個小時,近兩天兩夜了。
洗漱完正打算入睡,手機裏又有了新的信息。
林婉婉點開一看又是關于講座的廣告,講座地點就在古都大學裏,講題是大唐的趣味史。
她放在現代房間裏的手機,已經收到好幾條一樣的推廣了,一天一條。
沒想到這種講座居然還會做宣傳推廣,林婉婉也挺意外的,她看了下時間就在明天下午。
反正也是沒事,她決定去蹭個課,長點知識。
難得來一趟古都,明早林婉婉還要再去一次大慈恩寺和大唐芙蓉園參觀,感受一下千年時光的差距。下午再去古都大學參觀,順便聽講座。
腦海裏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林婉婉就打開空調上床睡覺了。
這套小院的裝修很老了,空調也是十幾年的老爺機,開啓後噪音很重,林婉婉在夢裏都忍不住捂着耳朵。
屋子好不好還真不能隻看外表。
小院雖靜谧,但設備太老。早知道她就一應該租一套新一點的高端住宅小區的,這樣體驗感也許會更舒服一些。
就在林婉婉陷入睡眠之時,與她相隔三公裏的時代酒店套房裏,有一個男人正坐在窗前寫字桌前,沉默地畫着畫。
他的身後是暗夜,他的筆下是美人。
夜裏冷空氣來襲,忽然降溫了,寒風在窗外呼呼地吹,二月底的古都冷起來仍刺骨。
開着中央空調和地暖的酒店套房内,一片溫暖,黑夜裏的寒冷半點都傳不進來。
但整間套房太安靜,太寂寞,隻有鉛筆在畫紙上“沙沙”塗畫的聲音。
陸守約讨厭寂寞,偏偏卻又時常感到寂寞。也許人生就是這般矛盾。
他的手指十分修長,好像是一雙藝術家的手,而他現在所做的事,也有點頹廢藝術家的味道。
他一筆一畫地描繪着女子的輪廓,沒用太久,女子就像在紙上活過來了一般,生動、柔美又狡黠。
從小學習都毫不費力的他,有很多學習外的時間,可以學課外的琴棋書畫等等愛好。
陸守約的畫功不賴,而眼下的這幅素描更見功底精湛。因爲畫上的這個人早就深深占據了他的心,不必在他眼前,一颦一笑也能自動浮現。
畫完了,陸守約癡癡地瞧着畫像,半晌後,他擡手抓過邊上放的酒,拔了瓶蓋就對瓶喝,滿懷蕭索。
這是從解玉廷那兒買的美酒,原本他已經很久沒去他的私家菜館吃飯了,隻爲了避開某人。
可後來陸守約發現這樣一點用都沒有,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有的人出現就像是一場劫,從第一眼開始,就注定了他的淪陷。
就像是一顆種子,穿越了歲月的貧瘠沙漠,忽然在他的心上長出綠洲,讓他不得不忍受破土而出的痛苦。
見過許許多多的美人,偏偏就是那個人哪哪都長在了他的審美上。仿佛不是忽然出現的人,而是從他心底裏冒出來的一般。
若隻是被外表吸引也還罷了,偏偏他又去鬼迷心竅地接觸了解,以緻于再難退出。
各種情感書上不是都寫愛隻是一時沖動,一時多巴胺紊亂嗎?爲什麽他遠離了對方,卻反而感覺感情更熾熱呢!
見得到她時,她是鮮活而明媚的;見不到她時,他反而給她賦予了更多瑰麗,越陷越深,越想越愛。
這段時間,汪博誠等幾個發小拉着他參加了許多的酒會宴會,燈紅酒綠,紅男綠女,可是怎可能讓他心動呢?
他們都不懂,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一壺酒喝完,陸守約腳步沉重地站起來,草草洗漱一番,然後倒在床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郵箱。
對方告訴他,今天的宣傳短信也已經都發出去了。
陸守約苦笑一聲,放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