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玉仰着小腦袋問林婉婉：“娘親，你怎麽了？”
林婉婉揉了一把她的小腦袋，說道：“娘親被外頭的雪吹進了眼睛裏啦。”
“啊，那寶寶爲什麽不會被雪吹到眼睛呀？”小家夥到了總是把天聊死的年紀了。
“因爲你厲害，你最厲害！”
今天整個林宅的下人都很小心謹慎，隻因一家之主樂安鄉君心情不好。
連蕭以熏都變得乖巧了很多，小青玉的動物軍團都識相地不鬧出動靜，安靜地蜷縮着。
暖閣之中，林婉婉正陪着小青玉寫字，臨摹的是蕭翀替她寫的字帖。
外面地面都結冰了，林婉婉不讓小青玉跑出去瘋玩，拘在家裏寫大字。
隻要林婉婉肯陪着她，小青玉是不介意寫字的。
天地間一片安靜，甚至能聽到窗外枝頭雪化的聲音。
林婉婉的心就在小青玉的安撫下甯靜下來，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給她的力量卻是無窮的。
練完了字，小青玉坐不住了，林婉婉便索性帶着她一起挑給各家的拜年禮。
林婉婉爲縣衙裏的蕭翀和獨孤頔還有蕭策、醫師陳良一人備了兩套夾棉的錦袍。棉花出自林氏工坊，成衣則出自她自己在小溪鎮收購的成衣鋪子。
除了衣服，大吃貨蕭翀最愛的各色美食當然也少不了。
林婉婉從野碼頭“收了”兩次貨，堂而皇之地讓車馬拖進了林宅，然後就有了送給蕭翀的年禮櫻桃和沙糖桔，還有她自己在花房裏種的向日葵和花生。
用椒鹽翻炒的瓜子和花生，是絕對的休閑美味。
林婉婉不止給蕭翀送了，還給小溪鎮在走動各家也送了。
除了這些人之外，最重要的一份年禮是給錢塘外家準備的。
除了年禮，還要給蕭家大房雙胞胎姐妹準備添妝。
她們倆都訂親了，添妝禮定在了同一天，也就是大後天。
林婉婉給她們的禮物在大唐而言很“奢侈”，是一人一把仿古銅座化妝鏡。
原版一面是正常鏡子，一面是三倍放大鏡。
林婉婉覺得雙面鏡太超前、太珍稀，遂把三倍放大的那面鏡子改裝了一下，變成了一個蘇繡作品，繡的是大唐貴婦最愛的木芍藥（也就是牡丹花）。
精銅底座的銅鏡，林婉婉在現代買一個也就花了一百一十八元。至于蘇繡則是她自家繡坊裏的繡娘出品，不費什麽錢。
繡娘每月的八百工錢和額外的業務獎勵，對林婉婉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畢竟無論是通過綢緞成衣鋪裏賣出去，還是在現代直接以高奢精品賣，那都是數以千倍計的利潤。
選擇将鏡子三倍放大的那一面改成蘇繡，一方面是爲了減少這面鏡子的科技含量，一方面也更能凸顯林婉婉準備禮物的用心。
這一看就知道西洋鏡是精心改過的，可不僅僅是拿錢砸人，俗不可耐。
雙胞胎兩姐妹蕭淑蓮和蕭麗薇的添妝禮當日，最高潮的部分就是專司禮品登記的仆人報出林婉婉的添妝禮了。
琉璃鏡一被報出來，便引起了轟動，并且這個消息很快便在錢塘上上下下傳播開。
從古至今，貴族家裏的八卦永遠都是坊間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隻要有下層仆人存在，大宅院裏就沒有完全的秘密。
何況這種事兒，傳出去也是主家的臉面，自然更沒有阻止仆人們讨論的道理。
世界上第一面精緻的鏡子于1507年出現在意大利後，立刻就轟動了整個歐洲，成爲當時上流社會人人争搶的時髦好貨。
上一次林婉婉在葛仙祠馬球場拿出的譚木匠鏡子，隻是在上流女眷的小圈子裏引起了一番讨論。
因爲後續林婉婉沒有跟這群小姑娘混，而是直接當了孫思邈大佬的小弟子，圍着孫老轉了，所以鏡子的事也就沒有傳得太開。
而這一次兩面琉璃鏡作爲蕭氏兩位小娘子的添妝禮，自然會吸引許多她們交際的小姐妹過來看稀奇。
于是關于琉璃鏡的事情就越傳越廣了，許多貴族娘子都紛紛使人去西域商人那兒打聽，哪裏有琉璃鏡。
但她們怎麽可能找得到呢？
根據曆史，世界上還得八百多年才能造出來水銀和錫箔鏡子呢，現在來大唐貿易的西域商人弄得到這種琉璃鏡才怪了。
這個時空裏，也就隻有林婉婉才有可能制作出玻璃鏡子了，隻是林婉婉不想往這方面搞而已。
她就在現代買幾面做個人情便夠了，玻璃啊、肥皂啊、香水啊、酒啊，這些劃時代的暴利産業，她暫時統統都不想涉獵。
作爲冒用蕭家外孫女身份的林婉婉，送一些對她來說輕而易舉的禮物，給蕭家做臉面，就算是回饋了。
這種銅鏡她準備了四個，蕭家姐妹四個每人一個。
雖然林婉婉跟蕭湘華的關系最好，但是在添妝禮上她并不想厚此薄彼。
因爲添妝禮的每一樣禮品都會被當場報出來再登記，将成爲女子嫁妝的一部分，是完全公開的（打離婚官司的話嫁妝單子用得着，大唐是有離婚官司的），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她何必呢。
她跟蕭湘華關系親近，想額外送她禮物的話，在日常跟她的通信中送就可以了，幹嘛在添妝禮上鬧得沸沸揚揚。
林婉婉有了這次在蕭家添妝禮上的大手筆，以後就算蕭家真正的外孫女冒出來，她都不怕，想必屆時蕭家定會想盡辦法維護她的。
如果真正的外孫女落魄的話，甚至可能不被承認。
畢竟林婉婉現在樂安鄉君的身份，以及富可敵國的财富，對于一支被分出來的蕭家旁系而言，是很大的助力。
人隻要對别人有用，就永遠不會被放棄。若是無用了，哪怕至親都不一定靠得住。
蕭母爲什麽在蕭家擁有最高的話語權，單單依靠“百善孝爲先”的洗腦嗎？
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爲現在他們這一支蕭家在錢塘的産業，多數都是老太太攥在手裏的，還有老太太自己的嫁妝産業貼補家用。
不提大唐，就是現代，有退休金的老人跟沒有退休金的，在子女那兒的待遇那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