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晏上前剛接過素娆手裏的東西，越青霜就笑着打趣，言韫和素娆走松煙墨，到長兄長嫂面前，行了禮，言鄒夫妻倆對視了眼，越青霜拿出個小紅木盒子塞到素娆手中。
“這塊玉是我叔父外放時，在東境那邊得來的，玉質天然，形似芙蓉，正好可以拿來做個墜子。”
“多謝大嫂。”
素娆說完，旁邊的言榮夫婦也遞來東西，洛昭送的是墨，頂級的松煙墨，她很是喜歡，讓竹晏收了。
事後讓人再準備回禮。
嫡系一脈認得差不多，還剩下一個言小五，言梓笙磨磨蹭蹭的挪到素娆身邊，素娆笑眯眯看他，喚了聲‘五弟’。
言梓笙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塞給她。
“禮物。”
這個年歲，該是素娆給他禮物，沒想到他倒是先給了，素娆小心的打開，便看到盒子裏靜靜躺着一個方正的物什。
玉石冰涼，花紋洇染如流雲亂霞。
頂端雕着一株海棠花，下面用小篆刻着‘素泠姜印’幾個字，線條生硬卻周正規矩，明顯是新手所刻。
竟是一方私印。
而且用的是她的小字，可謂很是用心了。
“這是你刻的？”
素娆驚喜的看着言梓笙，言小五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首嗫嚅道：“我刻章學得不好，做的很粗糙，你要不喜歡的話就還我……”
“我說他整日躲在房間裏做什麽，原來是給新嫂嫂準備禮物啊。”
二夫人鍾離氏一聲逗笑衆人，言小五臉皮薄，經不住他們玩笑，很快就紅了臉。
羞惱的小公子瞪着那方印，正要伸手去拿，被素娆一把收回袖中，“送我了就是我的東西，我很喜歡，多謝五弟。”
得了她一句喜歡，言梓笙臉色方才好些。
衆人看着他們忍不住笑了，老國公道：“這小子頑劣好動，能讓他坐下來做完這個章真是不容易。”
“是啊。”
言梓笙的父親，二房的言皓難得露出贊賞之情，“當初讓他學這個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和阿韫小時候相比，他屬實太活潑好動了些。”
所有人提起言韫都是一副與有榮焉，贊不絕口的模樣。
素娆對此早已習慣，趁着他們閑聊的機會，她壓低聲音對身側問道：“你早知道小五做這個？”
“他來問過我你缺不缺私章。”
言韫掃了眼言梓笙，低笑道：“你别看他現在這樣，那時候可是忐忑的很，生怕你不喜歡。”
“阿娆。”
一聲輕喚打斷了兩人，素娆循聲望去，看到二夫人朝她點頭微笑，她不緊不慢的還了一禮，“二叔母。”
“小南沒跟你們一起過來嗎？”
二夫人出身鍾離氏，算起來和小南關系匪淺，故而有此疑問，素娆垂眸笑道：“小南昨晚和陸公子他們鬧騰的有些晚，我出府時，他還沒起身呢。”
“原來是這樣。”
二夫人笑道：“小南能開心些我也就放心了，那孩子喜歡黏着你，你公務又繁忙，若得空的話，不如讓小五去陪他玩兒，兩人年歲相差不遠，或許能合得來。”
“二叔母放心的話，那自然好。”
素娆從來希望小南能夠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交些新朋友，言小五的确不錯，兩人能親近起來的話，也是一樁好事。
當然，這還得看兩位當事人的意思。
言小五顯然對此并不排斥，笑得一臉的沒心沒肺，反正對他來說，沒有鍾離氏的那位表弟，他也是要時常過府去探望三哥的。
午飯在國公府吃，吃完後又陪坐說了會話才散。
新婚有休沐的假期，言韫被幾位兄長拉去賞畫閑談，素娆隻能跟越青霜以及洛昭在花園裏散步。
聊了幾句，提起府中事，素娆順勢問道：“阿韫排行第三，下來就是小五，那四公子……”
越青霜和洛昭的臉色同時變了變。
素娆疑道：“怎麽了？不能提？”
“倒不是不能提，隻是提了傷心。其實二叔和二叔母成婚後幾年無所出，二叔母怕耽擱，遂張羅着想要給二叔納妾，好爲二房開枝散葉。”
婢女們遠遠跟在後頭，方便了越青霜說話，“二叔不肯答應，後來經過多方調理，好容易懷了身子，誰知生下來的孩子先天不足，未到四歲就早夭了。”
“那之後，二叔母更是心中郁結，隔了好幾年才調養回來，勉強生下了小五。”
洛昭接過話茬，唏噓道：“雖說有小五承歡膝下，可那個夭折的孩子始終是二叔母心裏的一道坎兒，府中沒人敢提，漸漸也就淡忘了。”
“其實我能理解二叔母，懷胎十月，一朝分娩，那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磕着碰着都心疼不已，更何況是……”
“這些事兒就别提了，說些高興的。”
越青霜打斷她們，笑看着洛昭平坦的小腹，“也不知道是個男孩女孩，我瞧見祖母吩咐人去準備細棉針線，還讓人尋了最時興的花樣來，看起來是要給小寶貝做衣裳。”
“怎麽好勞煩祖母。”
洛昭受寵若驚，“這些小事，我自己準備就好。”
“你照顧好自己就是幫大忙了，小孩子的東西最是麻煩，用什麽料子舒服，有什麽講究，這些肯定是老人熟悉，祖母年事已高，不好勞累，不還有我嘛。”
越青霜扶着她緩步走着，“反正多準備些總沒錯的。”
“辛苦嫂嫂了。”
洛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越青霜佯怒的拍她的手，“和我見外了不是？當初我生嵩兒的時候，初爲人母，手忙腳亂，要不是你和婆母時常照顧，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
“嵩兒小時候穿的衣裳，一年四季，你哪裏短過他的？我做這些又算的了什麽。”
“一家人，應該的。”
洛昭笑意溫柔，越青霜道：“知道是一家人就别總說這些，你現在開心快樂比什麽都重要，記住了？”
“嗯，記住了。”
素娆聽着她們說話玩笑，嘴角不自覺翹起，有這樣的家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