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極低，更像是自言自語，南錦瑟沒聽清楚，湊過來幾分，“難道是誰？”
“我瞎猜的。”
素娆驟然回神，抿唇輕笑了聲，“你剛才說跟蹤你的人身手一般，這麽說來，是兩撥人？”
“應該是。”
南錦瑟正色道：“守在府門外的那批明顯是些不入流的貨色，比不得此人的身手和警惕心。”
“他們動機不明，你近日最好少出門轉悠，出去的話，也找人陪着。”
素娆叮囑了句，錦瑟撇撇嘴，“知道啦，走吧，咱們去望海樓。”
“好。”
兩人重新走入人群中，素娆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某處，随即收了回來。
她們走遠後。
藏在街巷中的某個人猶豫再三，調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說素娆和她一起？”
昏暗的光線中，男人緩緩轉身，露出那張獸臉鬼面具，口中意味不明。
“是，此人武功高深又十分敏銳，屬下不敢被發現後沒敢再靠近。”
“她離開時還朝你藏身的地方看了眼？”
“屬下無用，請首領責罰。”
跪着的人埋下頭去，等了半天都沒聽到人聲，悄悄擡起頭看了眼，這一看吓得他魂兒險些沒了。
他們家一貫隻知道獰笑的首領大人居然笑的猶如春風……青天白日撞鬼了不成？
“發現了，卻不動手。”
影子回味着這些話，嘴角微勾：“她可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那首領，那邊還要跟嗎？”
他小心的問道。
影子随意道：“暫時不用，等她們分開再說，免得打草驚蛇……”
“遵命。”
接下來一路素娆再沒有察覺到鬼祟的人，兩人到了望海樓，随便在二樓找了個位置，命人端來好酒好菜。
南錦瑟憤然道：“這地方也太奢靡了吧，一壺酒要好幾兩銀子，還是最便宜的，呆會我定要一滴不落的喝完。”
素娆好笑的看着她。
“這會能說了？”
她一句話直本主題，倒是讓錦瑟頗爲不好意思，“你發現了啊。”
對面笑意吟吟。
南錦瑟道：“我這不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嘛，想了半天，咬文嚼字實在不是我擅長的，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素娆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
“我知道這是你和謝家的私事，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但我還是不想看到謝叔和謝潇棠那樣難受。”
錦瑟朝四周看了眼，确定無人後，壓低聲音道：“其實他們一直都很擔心你，上次華城時，謝潇棠原本是想抗旨的，可他說換成别人，你就真的沒什麽生路，還不如他去。”
“還有謝叔，他這些年身子越發不好，近日更是接連嘔血，大夫說是憂慮所緻。”
“我知道這樣說有些強人所難。”
南錦瑟嘗試幾番後，終于把喉嚨的話吐了出來，“阿娆，你能不能……去見見他們。”
“有些事埋在心裏就成了刺，或許說開了，雙方都能放下。”
道理是沒錯的。
素娆也有這個打算，那日刑場之後，她其實就想去的，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而現在，謝家被洗硯台暗中盯上，就更不合适了……
“我會的。”
她輕聲答了句。
南錦瑟大喜過望：“真的？”
“真的。”
素娆不假思索的點頭，恰好此時酒菜端上來，南錦瑟連忙給自己倒了一碗，然後又給她添了茶水，“謝了，我先幹爲敬。”
她仰頭一口飲下。
素娆哭笑不得：“你慢點，這青枝後勁大的很，灌太猛容易醉。”
“不許小瞧我。”
南錦瑟捧着酒碗笑道：“軍營裏的爺們，就沒有不能喝的，我一個喝他們十個！”
“幹！”
素娆攔不住她，隻能任她去了，一壺酒剛喝過半兒，對面的人就開始恍惚，兩頰绯紅，說話含糊不清。
“阿娆我跟你說，我可厲害了，想當年我剛進軍營，他們都看不起我……欺負我，還不給我飯吃……”
“一群狗東西，狗眼看人低。”
“……我，我當時我就想揍他們，可我，打不過……所以我就練啊練啊，練到後面，他們又說我沒有女人味……”
“平胸怎麽了！”
“老娘樂意。”
旁邊不少人朝這邊看來，還有些不懷好意的朝南錦瑟身上掃去，眼中帶着戲谑的笑。
素娆柳眉微蹙，暗含警告的掃視一周，然後站起身來拽她：“走，我送你回去。”
南錦瑟縮着脖子搖了搖頭，“不，我不回去，要挨罵。”
“沒人會罵你。”
“謝潇棠會。”
兩人僵持半響，素娆同她講不通，無奈的搖了搖頭，找來小二，讓他往謝家走一趟，讓謝殷來接人。
她坐回原地守着。
這南錦瑟喝醉之後酒品之差令人啧舌，一會哭一會笑，活像是鬼上身，幸好她還知道安分守己，隻怼着自己人鬧，不去糾纏其他人。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眼光，素娆穩坐如山。
她發誓。
再也不和南錦瑟喝酒了……太恐怖了。
謝殷來時，南錦瑟還在感慨她軍營奮鬥史的不容易，癟着嘴哭的梨花帶雨，一點都沒發現旁邊有人。
看到他，素娆如釋重負，立馬起身。
謝殷劍眉擰成一團，掃了眼南錦瑟，額角青筋直跳，“你就看着她鬼哭狼嚎？”
“那不然呢？”
素娆理所應當的看着他，“既然謝公子來了，人我就交還給你，你來收拾殘局吧。”
她說着錯過他就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一道聲音傳入謝殷耳中，“小心洗硯台。”
謝殷尚未琢磨清這句話，人已飄然下樓。
冷淡的态度好似那聲音是他的錯覺。
洗硯台……
他想到某些事，眸光一寒，這情緒在他眼底來得快去的也快，南錦瑟迷糊間好似看到了謝潇棠，悄悄挪了過去。
手上的冰涼的觸感将謝殷的思緒扯回現實，他垂眸看到一人攀着他的胳膊站了起來，沒骨頭一樣纏着他。
冷漠的眼神有瞬間龜裂。
“胡鬧夠了？”
“你又兇我……謝潇棠，你個王八蛋，你不許兇我……小心我揍你。”
“站穩。”
“我站穩的啊，你别晃，我頭疼，哎……哎你抱我幹什麽，放我下來……”
謝殷将她打橫抱起，在一片灼熱的打量中緩步下樓，“王八蛋接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