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首望去,就見一群人相攜而來。
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公子,峨冠博帶,廣袖深衣,模樣在這群人中并不算出色,勉強說句清俊,隻是一身的氣韻涵養一看便知出身大族。
“苻筠見過太子殿下。”
他合袖見禮。
身側其他人紛紛跟着行禮。
周遭衆人面色古怪的打量着他們,不住的交頭接耳。
太子道了句‘免禮’,爲雙方引薦後,溫和笑道:“七公子不在弘文館修書,怎有空來大相國寺玩賞?”
“修書的事不急于一時,吟兒久病方愈,清離特意帶她出來轉轉。”
苻氏七公子苻筠心儀周吟,這是盛京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多年不曾娶妻,始終孤身一人,周吟守着那紙廢約,他便也守着周吟。
如今兩人相攜而來,或許是他多年的守候終于有了結果。
可是……
衆人看向他們身側的某道人影,男子清貴冷漠,一身殺伐冷厲之氣,不是剛從邊關建功而歸,封了正五品将軍的謝殷又是誰?
一個舊情,一個新歡。
三個人湊在一起就夠熱鬧了,結果謝殷身旁還跟着一個姑娘。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除過他們幾個,還有安國公家的孫女兒,趙将軍的妹妹,言崔幾家的表小姐們,人數一點都不比她們少。
“表妹的病可好些了,太子妃前兩日還惦記着你。”
太子對周吟問道。
周吟權當看不見周遭打趣探究的視線,福身輕道:“多謝殿下和表姐挂心,臣女的病已無礙了,晚些再去東宮請安。”
“這樣也好。”
太子含笑應下,“那表妹就有勞七公子照看了。”
“清離求之不得。”
苻筠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笑看了眼周吟,目光溫柔。
素娆見過苻氏其他公子,一個個倨傲輕慢,恨不能拿鼻孔看人,這苻筠倒是個例外,一身的書生氣,文秀清朗,弱質彬彬。
他不會不知道外界對他們的議論,因着這樁婚事,周苻兩家交惡,他對她卻是一往情深,不顧非議始終堅定。
如今站在世人面前,還不忘替周吟擋去那些目光。
“看來七公子和周姐姐的好事要近了,我們這便先道喜了。”
衆貴女笑着打趣道。
周吟臉色微白,剛要解釋,苻筠便笑道:“隻要吟兒願意,她何時點頭,苻氏的聘禮就何時上門,在這之前,就先借諸位小姐的吉言了。”
他将姿态擺的極低,借此給足了周吟顔面。
也說清了此事。
道喜的那位貴女知道自己誤會了,讪笑兩聲,與兩人賠罪。
苻筠自始至終挂着笑意,好脾氣的在其中周旋,“聽寺中的師傅說,殿下和諸位使臣來了鏡壁前,似有登頂之意,清離和吟兒隻是來湊個熱鬧,就不喧賓奪主了。”
他說完護着周吟往後退了兩步,将場地讓開。
燕鏡堯見狀說道:“反正圖個意趣,既然來了,不如一起來試試吧。”
這位大燕四皇子或許是喜歡熱鬧,又或者是想看看大雍世家公子的本事,熱心的想要促成一場盛事。
鮮夷衆人對此态度模糊,并不參與。
苻筠聞言輕道:“怕是要掃殿下的興緻了,清離不懂武功。”
“不過太子殿下,陸公子,還有謝将軍他們都是年輕一代的翹楚,有他們在,殿下定能盡興而歸。”
他都這般說了,燕鏡堯自然不再勉強。
仰望着那浮雲翠頂,他不由惋惜,“早知道就請諸家子弟一道來這大相國寺,兩朝會武,豈不是一樁美談?”
說罷,他似是覺得這話不妥,有些刺探虛實的味道,忙解釋道:“太子見諒,燕地尚武,以武會友乃是我朝傳統。”
“本宮明白。”
太子面色如常,提議道:“這樣吧,光有較量沒有彩頭屬實無趣,不如本宮出個彩頭……”
他垂眸掃了眼身上,除了腰間那塊玉珏外,好似沒有其他東西。
隻是這玉珏乃他東宮的象征,不可拿作賞賜。
略一思量後,離珏笑道:“今日能登最高處者,本宮允他一個承諾,隻要不違背道義,不危害社稷,均可。”
話落,不少人心中雀躍。
雖說後面這兩點抹去了不少可能,可即便他不說,又有誰敢提一些僭越無禮的要求呢?
“殿下不試試嗎?”
燕鏡堯聽出了他話中之意,詢問道。
離珏笑道:“本宮出的彩頭,自己就不争了,難得見這麽多高手出動,還是在旁觀戰吧。”
“你們都去試試吧,安全爲重,不必強求。”
他對随行的親衛和其他公子說道。
視線掃過,在素娆身上停頓一瞬,傳音道:“阿娆,上面有人在等你。”
素娆詫異的擡眸看他,卻見他饒有深意的往崖上看了眼。
離珏心裏清楚,在場的人裏要說誰還能和大燕鮮夷的高手争上一争,除過陸珩、謝殷外,也就隻有她了。
旁人不清楚她的身手,他卻親眼見過的。
隻是她一貫懶散,不喜歡争搶,要不是傳這句話,還真不知道怎麽說服她出手。
畢竟大雍作爲東道主,總不好輸給外邦。
讓人恥笑。
“殿下,不管用什麽法子,登最高處者爲勝,對嗎?”
就在素娆考慮登崖一事時,謝殷身旁的那女子站了出來,她和在場塗脂抹粉,穿金戴銀的貴女們全然不同,一身利落的煙霞色勁裝,收腰束袖,青絲高高紮起,說話時铿锵幹脆,爽利非常。
太子看她一眼,溫聲道:“不可傷人性命,除此之外,各憑本事。”
“那我也要參加。”
女子跨步朝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她不是京中口音,又是謝殷帶來的人,此去危險,太子不好拿主意,看向謝殷,謝殷抱拳道:“微臣會看着她,不讓她添麻煩的。”
“好。”
既如此,太子欣然應下。
女子聽到麻煩兩個字,秀眉一擰,不滿道:“謝潇棠,你少瞧不起人了,誰看着誰還不一定呢。”
謝殷被她當衆頂撞,衆人都以爲這個脾性大變的青年會與她犯惱,誰想謝殷隻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不冷不熱道:“謹慎些,這處絕壁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