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一提這個名字,其他人紛紛笑開。
顯然這個人在京中很是出名。
“就是他。”
荀澤禮笑的十分開懷,沈垣糾正道:“你說錯了,加上今年的,是第七次。”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忘了不久前這茬。”
衆人哄堂大笑。
待他們笑鬧完才言歸正傳,素娆看向荀澤禮問道:“李密那邊還查出了什麽?”
“他行事很低調,不愛說話,平日裏除了去書坊和筆墨鋪子外,其他時候都呆在落腳的客棧裏。”
荀澤禮說完後,見四周寂靜,又補充了句,“對了,他和狀元郎還有那位榜眼的關系都不錯,許是同爲鼎甲的緣故,經常一道走動。”
這個素娆倒是清楚。
瓊林宴時,還是樊淮介紹他們認識的,看起來一行人十分親近。
“李密最近這些時日有什麽動向?”
素娆淡淡擡眸,荀澤禮得意的挑了挑嘴角,“這你算是問對了,幸虧本公子機敏特意着人查了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倒還真查出了些端倪。”
衆人齊齊黑臉,這厮怎麽淨說廢話。
連素娆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說重點。”
“重點就是,十八日那天,有人曾到李密落腳的客棧中造訪過。”
荀澤禮神秘兮兮的環顧一圈,“你們猜是誰?”
“猜猜猜,猜你個鬼,趕緊說,别磨磨蹭蹭的耽誤事兒。”
老黑最是耐不住性子,直接捏緊了拳頭。
荀澤禮一一掃過他們,視線最終定在素娆身上,正色道:“我問過客棧裏的跑堂,還拿了畫像給他認,他說就是李程。”
“不是說這兩人沒什麽交集嗎?”
“就是啊,這又鬧得哪兒出?”
顧城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疑窦叢生,荀澤禮道:“不止如此,最奇怪的是,徐谌和李程死的當晚,李密也是徹夜未歸。”
“這點客棧的掌櫃和小厮,還有樊淮他們都能作證。”
“樊淮?”
素娆話音微挑,荀澤禮連忙解釋道:“那晚他們去找過李密,房中沒人,次日一早才看到他從外面回來。”
“說是有人請酒,吃醉了,就外宿了一夜。”
荀澤禮說到這兒語速快了起來,顯得十分激動,“怎麽樣,大人,要不要傳李密來一趟?”
“傳人吧。”
素娆點頭出聲。
他們神色一震,個個摩拳擦掌,轉身就要去抓人,一看到這陣仗,素娆連忙提醒道:“你們注意些,這隻是循例問話。”
李密如今是探花郎,有功名在身,行事須得掌握好分寸,免得被人拿住把柄。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荀澤禮領着人風風火火的走了,李密的行蹤并不難查,所以時隔不久,他就被帶到了官衙中。
素娆望着眼前清瘦的書生,忽然發現,他和李程的身高好像差不太多。
他穿着身皂色的士子袍,腰間系着根帶子,上面挂着個成色尋常的佩玉。
進來先是合袖一禮,喚了聲‘監令’。
“李探花不必客氣。”
素娆招呼人上茶,含笑請他落座,李密也不推辭,撩袍坐下,輕道:“聽荀公子說,監令有事要詢問在下。”
“正是。”
他開門見山,素娆也就沒打官腔,鋪墊了幾句後,直入主題,“聽聞李探花與不久前那樁命案的死者李程是堂兄弟,可有此事?”
“是,隻是父親早些年與幾位伯父分家别過,鮮少走動,我與程弟也就沒怎麽來往了。”
李密不卑不亢的回道。
素娆點點頭,“那你入京後可還與他走動?”
“沒有。”
李密不假思索的道,凹陷消瘦的面頰上有種近乎冷漠的平靜,荀澤禮等人剛想反駁,就聽他繼續道:“我中榜後,他倒是來過一趟,沒多久就被在下趕走了。”
“恕本官冒昧問一句,爲何?”
素娆審視着他的神色,卻見他眉心微沉,盯着地面某處看了會,方才流露出譏诮之色,“他不配髒了我的地兒。”
“這從何說起?”
她佯作疑惑的問。
李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許久,低道:“說來也是分家時鬧出的一些舊事,不敢污了監令的耳朵。”
兩家的恩仇荀澤禮已經查證過了,衆人心中大抵也清楚,昔年一刀兩斷,行事決絕,後見李密起勢,忙着拉近關系。
這種事情在權利場上屢見不鮮。
不足爲奇。
他這般說,素娆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多少就顯得不太識趣,遂轉了話題。
“不知二十一日那晚,探花你身在何處?”
“二十一日?”
李密面上郁色褪去,略顯茫然的迎着素娆的視線,“好幾天前的事了,在下想不起來。”
“那本官提醒你一句。”
素娆注視着他,含笑道:“那晚你在外夜宿,次日一早才回的客棧,還碰到了樊少安幾人。”
“外宿……”
李程眼中的迷茫逐漸褪去,顯然想起了什麽,但又複雜的看着素娆:“監令你早就調查過我?”
傳來問話和提前調查那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李程在京中有聯系的人不多,查案時例行調查而已,并不是針對誰,探花不必在意。”
素娆面上笑意不改,溫聲道:“問清楚也是好事,免得因些小事鬧出流言來,平白冤枉了誰。”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密看她這般說話,自不好再發作,遂隐了薄怒,低道:“那監令究竟想問什麽?”
“很簡單,那晚探花在哪兒,做什麽,和誰?”
李密面色不悅,但還是配合的說道:“外宿那晚,我和孫公子他們在月東來喝酒,監令還有什麽想問的,一并問了吧。”
“哪個孫公子?”
“孫晟,孫緒林。”
“李程的屍身桃花宴那日探花見過,兇手手段可謂是殘忍至極,據探花的了解,什麽人會對他下如此狠手?”
素娆目光幽幽的凝望着他。
李密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蹙眉道:“在下不知。”
他語氣有些生硬,帶着一絲的薄怒,“監令如此試探,難道是懷疑在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