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娆說完，直接邁步朝着另一邊走去，肖清下意識要跟，被荀澤禮拿扇子抵住，“她都說了讓咱們先走，你跟着幹什麽？”
“可是……”
這是青樓啊。
縱然看上去是個男人裝扮，他們也不能真的把她當男人丢在這兒吧。
肖清不太放心。
荀澤禮順着他的視線掃了眼，又意興闌珊的收回，沒好氣道：“可是什麽，這天底下有能占她便宜的人嗎？”
“快别瞎操心了，回府洗洗睡吧，這一夜給本公子困得啊……”
他說完不管兩人，打着哈欠下樓。
肖清看向蕭散，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蕭散轉身離開：“回吧。”
這樣也行？
一個兩個是真的放心啊！
肖清心中腹诽，可轉念一想，他留在這兒好像也确實沒什麽作用。
“三哥，等等我，别走那麽快啊……”
他小跑着追了上去。
素娆循着的那方向找過去，迎面走來許多人，她穿梭其中，尋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最終，停在了一道房門前。
她望着那道門，眼底似有疑色，剛才是她眼花了嗎？還是說，真的是……
素娆猶豫着沒有推門。
就在這時，先前服侍他們的那個小厮不知從哪兒追了過來，“公子，公子……”
他連喚了兩聲，素娆堪堪回神，望向他，“嗯？怎麽？”
“您還有事情的話，請盡管吩咐小的。”
小厮心中暗暗叫苦，這人不是說好了要走嗎？誰知道突然轉了心意，莫名其妙停在這兒。
他一時間琢磨不透其中用意，隻好小心試探。
“哦，我沒……”
素娆剛要婉拒，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女子薄施粉黛，疑惑的望着他們，“怎麽回事，守在我房門口做什麽？”
“玉姬姑娘。”
小厮對她揖手一禮，谄笑道：“沒事，這位公子走錯了地方，小的正要爲他引路呢。”
女子淡淡一笑，“原來如此，那你去吧。”
她說着後退兩步，準備關門，結果一隻手突然橫插進來，擋住了她的動作。
“公子這是何意？”
玉姬面上雖然笑着，笑意卻淡了些，那小厮見狀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賠笑道：“公子，玉姬姑娘隻是暫時栖身在館中，和其他姑娘不太一樣，您看……”
“玉姬姑娘方便的話，可否與我撫琴兩曲？”
素娆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從容問道。
那小厮看了眼她，又看了看錯愕的玉姬，兩廂爲難，隻好對玉姬低道：“這位是官府的人，媽媽說不可懈怠。”
說完，他湊近玉姬耳側：“若姑娘實在不想應付的話，小的去找媽媽想想辦法。”
“不用。”
玉姬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思緒，故作平靜的道：“這位既然想聽曲，那就請進吧。”
她側身将路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厮對此頗感意外，隻是如果能将此人敷衍過去，這樣自然是最好的。
“既如此，小的就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
他躬身退開段距離，快步離開。
素娆進了房間，房門被關上，身後傳來女子清幽又複雜的聲音：“素姑娘，是你嗎？”
“是我。”
素娆将面具緩緩摘下，回身看着她，露出抹淺淡的笑意來，“好久不見，玉娘。”
眼前的女子描着細長的柳葉眉，穿着身素白的裙衫，青絲随意披散着。
看起來氣色要比在上林郡時好上許多。
“好久不見……”
戚晴面上浮現抹笑容，不再是敷衍應付，而是由衷的高興，“剛才聽到聲音，我還有些不敢置信。”
“别站着了，快坐吧。”
她招呼素娆坐下，随手倒了盞茶水遞給她，“說起來你怎麽會在這兒，盛京不比雲州，你的一言一行如今備受關注，逛青樓的事傳出去很容易遭人诟病。”
“你知道我來了盛京？”
素娆輕抿了口茶水，聞言問道。
玉娘輕輕勾唇，半是玩笑半認真的道：“現在盛京城還有誰不知道你素監令嗎？”
青樓煙花之地，向來是消息最爲靈通的。
“那倒也是。”
素娆好笑的挑了挑眉峰。
彼此間的生疏在這三兩句玩笑話中消弭于無形，兩人叙了會舊。
素娆輕擡眼簾看着她，斟酌須臾後，手指描着杯沿，狀似無意道：“需要幫忙嗎？”
戚晴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笑着搖了搖頭：“不用，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素娆随意點了點頭。
“我住在朱雀門外的半月小築，日後若想叙舊的話，随時可以來找我。”
“好。”
戚晴知道她是好意，笑着應下，随後靜靜的打量她許久，“素姑娘，你變了。”
“嗯？”
素娆順着她的視線垂眸看了下自己，“有嗎？”
“有。”
戚晴眼角含笑，“雖然我說不出具體是哪裏有變化，但整個人……瞧着更有生機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
似是注入了一汪春水，令人觀之生喜。
素娆聞言，抿唇笑了笑，“難道不是更好看了嗎？”
兩人視線相觸，忍俊不禁。
戚晴笑道：“是，姑娘你容光煥發，更勝往昔。”
“你也是。”
随意的說着話，素娆直到最後離去都沒有開口詢問爲何她會留在莳花館，也沒問宋府的事情最後如何處置。
這世上每個人都該有選擇的權利。
關心，也該适可而止。
玉娘站在窗邊，看着那道身影沿着長街逐漸隐沒在人海裏，面上笑意隐去，攀上了一抹隐晦之色。
“你選擇了你的路，而我，也有我的路……誰都替誰分擔不了。”
一聲幽歎。
旋即窗戶輕輕關上，将所有喧嚣塵埃阻擋在外……
一夜無夢。
素娆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就去了衙門，荀澤禮他們都到了，精神抖擻的在院中練劍。
見她來了，紛紛收勢湧了過來。
荀澤禮道：“快說吧，要我們做什麽？去查什麽？”
被他們這樣迫切的盯着，素娆還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樣上進積極也是好事。
“李程的案子由京兆府在查，你們去個人轉告蓋大人一聲，讓他把人手撤回來，以莳花館爲中心，方圓十裏仔細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