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散随意說道。
誰知小厮面色微變：“這可不巧了，今夜有位爺指名讓流螢姑娘過去，她現在不得空，要不公子找其他人？”
“就要流螢姑娘。”
蕭散堅持不肯松口，流螢是他們今晚來這兒的目的，如果見不到她，那豈不是要空手而歸。
“這……”
小厮很是爲難，蕭散見狀繼續道：“你也說了那位爺将流螢找去撫琴，總不能聽一夜都不膩吧，這樣，我也不難爲你，你去同那位客人商量下，等他聽個三兩曲，能不能把人放過來。”
“這……”
小厮猶豫再三，躊躇應下：“小的就去傳這個話，可結果就不敢保證了。”
素娆從袖中掏出一物，交給蕭散，然後對他使了個眼色。
蕭散會意的把東西遞給小厮。
“你把這個拿給他看。”
小厮畢恭畢敬的接過，乍一看是官家令牌，神色頓時緊張，“是，小的這就去。”
他轉身去傳話。
蕭散看向素娆奇怪道：“公子，這樣有用嗎？”
“有用。”
素娆氣定神閑的把玩着扇穗，“最近我查案的消息滿盛京誰不知道？沒人願意在這時候爲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對上，畢竟我這人睚眦必報又不擇手段。”
她戲谑的扯了扯嘴角。
蕭散和肖清一陣無語，哪兒有這麽說自己的。
不過有她這句話，兩人心裏安定不少。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小厮回來了，“貴客說既是同好，請公子過去一叙，共賞琴曲。”
這個結果屬實是讓人沒想到的。
蕭散兩人看向素娆，素娆擡手扶了扶銀色面具，扶案起身，“那就走吧。”
她沒有特意修飾聲音。
小厮一聽是女子，顫顫的将頭埋得更低，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領着他們去了另一側的雅閣裏。
“就是這兒，小的就守在外面，公子有事盡管吩咐。”
“嗯。”
蕭散應了聲，推開房門，幽咽纏綿的琴音透過紗幔傳入衆人耳中，素娆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這雅閣布置的很有情調，裏外間以一扇镂空雕花的香木月窗隔開，四面垂簾，瓷瓶玉器裏斜斜插着株桃花。
柔嫩的花瓣沾着晶瑩的水珠，搖搖欲墜。
聽他們進來，琴音依舊未停，倒是原本坐在簾後的某道身影緩緩站起，用扇子撩起了薄紗一角，閑庭信步而出。
與此同時，小厮找到了老鸨，将令牌和女扮男裝的事說了一遍，憂心道：“媽媽，不會出什麽事吧，和官府扯上關系的話，咱們這生意就難做了。”
老鸨撚着手絹來回打轉兒，眉頭緊鎖着，好半天才止步正色道：“不管他們！權當不知情。”
“這能行嗎？”
小厮猶不安心。
老鸨比他見得多，初聞這個消息着實是震驚了一會，可後來仔細一想，她既然女扮男裝來青樓裏找人，就說明不想将此事鬧大。
這正合他們的心意。
與其擔驚受怕，四下打探犯了忌諱，不如順勢而爲，賣個人情給她。
“你讓外面服侍的人離那個房間遠些，沒事不要過去打擾，你也機靈些，他們的要求盡量去辦，争取早點把人送走。”
“是。”
小厮快步趕回了雅閣，然後把替他守着的人疏散開，獨自侯在外面。
此時房内卻是另一番光景。
那名貴客掀開紗幔走來，又驚又喜的對他們道：“果然是你們，看到令牌時我就知道了。”
“荀兄。”
蕭散和肖清微驚。
荀澤禮搖着扇子，裝模作樣的一禮：“好巧，正是在下。”
素娆眉峰擡了一瞬，很快恢複如常，随手摘了面具放在桌邊，搖頭笑道：“你這會不在府裏歇息，怎麽跑到這兒來？”
“你不也在這兒嗎？”
荀澤禮輕車熟路的撩袍落座，還對蕭散兩人招呼道：“坐下再說吧，反正也沒外人。”
他這句話直接忽略了彈琴的人。
蕭散和肖清對視了眼，各自坐下，就聽荀澤禮道：“我做事喜歡有頭有尾，不弄清楚的話，心底就一直毛躁躁的。”
反正參加完宮宴，他老爹約了幾個同僚在府中喝酒，他懶得去作陪，又實在睡不着，還不如找點事情做。
思想來去，他覺得莳花館最合适。
所以就來了。
“那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素娆慢條斯理的問道。
荀澤禮微微聳肩，“還沒來得及問，這不是你們就來了嗎？”
他原打算先聽一兩曲兒，等氣氛好些了再問的。
誰知人算不如巧遇。
蕭散三人對視了眼，忍俊不禁，“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是啊，流螢姑娘的曲兒可不常聽得到，你們這次可是沾了我的光，日後記得報答才是。”
荀澤禮換下了銀雪衛的袍子，穿上了盛京城最時興的錦衣華裳，簪着玉冠，腰墜環佩和香囊，這樣坐在他們面前，蕭散和肖清才記起來他和他們不一樣。
這個人出身名門，身份煊赫。
是極盛顯貴的世家公子。
隻是因着平日裏在一起吵鬧慣了，他們總會忘記這件事……
蕭散袖袍中的手緩緩收緊，須臾，又緩緩松開，笑道：“那是自然。”
荀澤禮聽他應話，不由得用扇柄敲了他一下，“開玩笑的話怎麽還當真了，好好聽曲兒吧。”
琴音美妙，不宜打擾。
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聆聽着琴音，流螢不愧是莳花館的當紅樂人，一手古琴彈得出神入化，令人如癡如醉。
即便是不懂樂曲的人聽了，也會被曲中意境牽動心弦。
一曲罷，琴音戛然而止。
裏面纖細的身影站起身來，走到薄紗後，對着他們微微福身，聲音嬌軟：“奴家見過幾位公子。”
她聽出素娆是個女兒家，卻很聰明的沒有說破。
素娆和荀澤禮交換了個眼神，微微一笑。
素娆道：“流螢姑娘有禮，早聞姑娘琴音動人，今日一聽，果真猶如仙樂。”
“公子謬贊，流螢愧不敢當。”
女子态度謙和，說完便道：“不知接下來幾位公子還想聽什麽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