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我是認的妹妹了?”
“難道不是?”
陸珩嗤笑:“你莫不是要告訴我,她是你失散多年的胞妹?”
“沒有這回事。”
崔翊白了他一眼,看一旁的素娆也疑惑的看着她,遂解釋道:“我母親雖姓姜,但當年是從謝府出嫁的,是謝老太師在世時,行過禮,拜過親的義女,與素夫人姐妹相稱。”
“阿娆是她的女兒,你說算不算我妹妹。”
兩人間還有這層關系?
不止是陸珩愣住,素娆也有些詫異,怎麽以前沒聽他提過?
崔翊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無奈歎道:“我以爲阿韫告訴過你,就沒提……”
反正不管是弟妹還是這種兄妹……
不都差不多嗎?
“好吧。”
素娆苦笑。
崔翊接着道:“當年素大人帶着阿娆離京後,我阿娘始終惦念着,如今她回京來,要是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我還不管,回家定是要被我阿娘打斷腿的。”
“省省吧。”
說他阿娘惦記素娆陸珩是信的,但要爲了個外人打斷這獨苗的腿,天底下怕是沒有這麽偏心的娘。
陸珩沒好氣道:“反正她不去我的蘭苑也行,那也不許去崔家住,言氏更不行……”
“這樣吧。”
他看着素娆道:“爲兄在盛京第一名樓望海樓裏包了個雅苑,清淨幽緻,蘭香滿園,能瞧見這盛京城裏最好的夜景,你住那兒如何?”
“那兒還離我府中近,喝酒也方便。”
“不用,我……”
素娆話還沒說完,陸珩眉頭一壓,似有些不高興:“慕卿,你這還要拒絕的話可就不夠義氣了。”
素娆苦笑,她有時真想不明白,這位陸小官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振臂一呼滿盛京九成上的人都得來巴結他。
他怎麽偏就盯着她不放?
“陸兄,我不是有意推搪,而是我在盛京有落腳地兒了。”
“哪兒?”
陸珩似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素娆剛要開口,旁邊的崔翊道:“還能是哪兒,謝府啊,畢竟是她外祖家,聽說阿韫離京時,謝家還特意讓他幫襯些……”
“謝家……謝家不是早就和素大人劃清界限了嗎?素家的女兒,和他們還有什麽瓜葛……”
陸珩語氣似有諷意。
崔翊想說什麽,猶豫再三還是忍住了,看向素娆,素娆微笑道:“我暫時不去謝家。”
她和謝家之間,還有不少的麻煩。
“可是謝家那邊……”
“謝家那邊的事後面我會處理的。”
素娆語調依舊平緩溫柔,崔翊卻從中聽出了不容置喙的味道,他隻好咽下到嘴邊的話,疑道:“不去謝府,那你到底是何打算?”
“我阿娘臨終前留了處宅子給我,一直留人照管着,我先将那處收拾出來,暫時落腳是夠的。”
“你獨自在外住?”
崔翊覺得有些不妥當,姑娘家獨身在外,終究是有許多不方便。
可一想她從來也不是講究這些的人,便又無話可說。
素娆道:“獨自住着挺好的,清淨。”
“那也好。”
陸珩面上郁色散開,化作笑意,“你不用怕孤單,他們沒工夫陪你玩,爲兄可以啊……”
崔翊無語。
“你戶部過完年一大堆的事兒等着處理,還有心思吃喝玩樂?”
“有啊。”
陸珩笑得風流,随意道:“對旁人自是沒空的,誰叫她是蘇慕卿呢……”
“她是素娆。”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叫蘇慕卿,那我這麽叫她有什麽問題嗎?再說了,一個名字而已,随意就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人。
陸珩似是想到了某些有趣的事,眼底的笑意愈演愈深,狹長的眼中盡是風情。
“那就這樣決定了。”
“我陪你先去安頓宅子,等收拾妥當,咱們去望海樓吃酒,爲兄請客。”
素娆先前已經拒絕過他的邀約,再拒絕就傷人顔面了,再加上她對盛京确實不熟,有人領着轉轉,熟悉一二,也不是壞事。
遂點頭應下。
反倒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崔翊這時候蔫了,他對素娆道:“那我怕是不能和你們一道了,我既然回京,得先回府請安。”
他在外久遊不歸,回京後理當第一時間拜會爹娘和祖父祖母。
“兄長安心去吧。”
素娆笑道。
陸珩在旁附和道:“是啊,你安心回府去,本公子會照顧好慕卿的。”
崔翊:“……”
他就是怕陸蘭幽照顧的太好!
說什麽他居心不良,真正居心不良的怕是他陸大公子自己。
想歸想,陸蘭幽此人還是值得相交的,畢竟他鐵了心要護着的人,整個盛京,沒幾個人敢招惹。
他靠近素娆縱有所謀。
可在權貴這個圈子裏,誰和誰相交又不是這樣呢?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恐怕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他相信素娆應付得來。
再不濟,還有竹宴在旁盯着呢……
“反正你們當心些,有事派人來崔府傳個話兒。”
雖然大概率遇不到這種情況。
陸珩但笑不語,輕搖着扇子。
素娆和崔翊說完話,不經意一掃,掃過扇面,這段時間他一直拿着這玩意,她卻沒仔細看過。
這麽一打量的話……
“這扇子不是在畫舫上就被毀了嗎?”
上面的蘭花畫得栩栩如生,她記憶猶新。
陸珩垂眸往扇面上瞟了眼,漫不經心道:“是毀了啊,這是另一把。”
“同樣扇面的扇子我有一櫃子,慕卿喜歡的話,我送你兩把拿去玩兒。”
“……”
素娆愕然。
所以他冬日扇不離手,還全都是一模一樣的,這人到底有多無聊?
“别這麽看着我啊,這很奇怪嗎?”
陸珩搖扇的動作慢了些,素娆誠實道:“有人喜歡竹,有人喜歡字,有人喜歡花,這些擺在扇面上,很正常。”
“有人喜歡收集扇面,這也正常。”
“可收着許多一模一樣扇子的人,的确不多見。”
陸珩把玩着手裏的扇子,輕道:“是嗎?那隻說明我這個人用心專一,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情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