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被再度追上。
做完這些後,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蕭散等人站在獵屋外,仰頭看着那抹光亮,灰寂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來。
“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浏陽郡的地界了。”
“就快到了。”
他們此行,爲功爲名,爲一腔碧血,亦爲了天下大義。
艱難走到這裏,最後這段路,不論怎樣,必須熬過去。
影刺他們打點着馬匹,站在不遠處看着幾人。
小南恹恹的趴在馬背上,閉着眼打盹兒。
“不知姑娘此行欲往何處?”
蕭散對素娆問道。
說完,察覺到對面竹宴的怪異臉色,他忙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個方向過去,正好是叛軍活躍最頻繁的地帶,小姐身嬌體弱,還帶着個孩子,如果不是必要的話,盡可能的還是繞路走吧。”
昨夜素娆和小南被擋在裏面,一個淡定自若,一個呼呼大睡,誰也沒有出手。
是以蕭散他們并不清楚兩人的實力。
才說出這種話來。
最初雙方都覺得點頭之交,天亮後就各奔東西,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然而經過這一夜血戰,許多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素娆掃他一眼,沒接話,思索之後輕道:“現在一切已經收拾幹淨,你們要想抽身的話,可以直接離開,沒人再能追上。”
蕭散怔了下,明白她的意思後,笑着搖搖頭,“謝小姐的好意,隻是我身處局中,早就沒辦法束手旁觀了。”
“你們呢?”
素娆轉向其他人問道。
少年和黑臉漢子幾人交換了個眼神,不太明白她爲何突然要過問這些,但還是鄭重回道:“三哥的決定就是我們的意思,同生共死。”
他們身上的傷口簡單的用粗布條綁着。
滲出濃郁的血色。
面上凍得青紫,皮膚皲裂,有些地方還潰爛生瘡,即便這樣,還要走下去嗎?
竹宴心中肅然起敬。
隻是他們就算靠着一雙腿走到了浏陽郡外,恐怕也做不了什麽,因爲,太子早已遇刺失蹤!
“姑娘……”
他看向素娆,眼中有詢問之意。
毫不意外的,對于這樣有骨氣和忠義的人,他起了恻隐之心,不想他們費盡心力最後白折騰一場。
素娆讀懂了竹宴的意思,他是想問,能不能帶上他們。
這正是她的打算。
這些人身負重要消息,倘若任由他們亂走,到時候反而麻煩,倒不如将他們帶在身邊來得周全。
念落,她轉向蕭散幾人,正色道:“既然你們都不願走,那就一起吧。”
對面幾人面色變幻不定。
蕭散作爲他們的主心骨,眉頭皺了又松,遲疑的道:“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當知道,我們是要去……”
攔截太子。
這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對上素娆平靜的目光,倏地反應過來,震驚的瞪大眼。
“你們不會也是要去……”
“這怎麽可能!”
他們在深山老林裏呆了一夜,随便遇到的幾個過路人,先是幫他們解決了追殺,然後拔劍相向,現在又說同路而行……
因爲他們目标一緻。
這樣巧合的事情任誰聽來,都像是在說書!
不對,書裏都不敢這麽寫。
這下輪到蕭散幾人心生警惕了,看着他們驟然變色的臉和下意識拉開的一點距離,竹宴愕然失笑。
“怎麽,怕我們心懷不軌,另有所圖?”
蕭散面上不顯,但還是沉聲說道:“諸位救了我們,我們弟兄心中感激,若有機會,必當報答,隻是此事牽扯甚大,容不得一點馬虎。”
“我們還是各行其路的好。”
“你們那條路走上十年,也遇不到那位貴人。”
竹宴輕嗤了聲,轉念一想他們謹慎些也是對的,便道:“要不是怕你們亂走惹麻煩,我們才不想多帶幾個拖油瓶。”
“你怎麽說話的。”
叫小七的少年瞬間怒了。
竹宴瞥他一眼,視線掠過那胳膊上的傷,語氣涼涼,“難道我說錯了?”
太子遇刺背後,涉及的勢力現不明朗。
但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實力不淺,有可能和朝中有關,也有可能和塞外和叛軍有所牽扯。
他們未來要面對的情況十分複雜。
蕭散幾人勇猛有餘武力不足,身上還帶着傷,若非他們定要摻和進來,怕壞事,竹宴的确是不想帶着他們。
“你這脾氣須得改改,怎麽跟炮仗似得一點就着,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樣很容易招惹麻煩。”
小七額頭青筋跳了跳。
“難道不是你先找麻煩的嗎?”
“是嗎……我不過是實話……”
竹宴還想逗弄他,素娆無奈打斷,“好了,别貧了,眼下還有正事呢。”
沒了栖遲,這一路又沉悶枯燥,看來是把他憋壞了,好容易遇到個性子浮躁的,又點燃了竹宴惡劣的趣味。
——與人吵嘴!
素娆一發話,竹宴抹了把鼻尖,悻悻的住嘴,撇開頭去。
小七也被蕭散叫住。
氣哼哼的走到一邊。
他們這麽一鬧,緊張的氣氛頓時散了,素娆對蕭散說道:“此事的确牽扯甚大,所以才不讓你們邊界攔人。”
“怎麽說?”
蕭散疑惑問道。
這件事遲早他們要知道,既是同行,自然沒有隐瞞的必要,“那位貴人沒有與赈災隊伍一道,而是先行進了浏陽郡。”
蕭散幾人頓時愣住。
須臾。
“這消息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看方向,他們自南邊來,北邊的消息應當封鎖嚴密才是。
蕭散心中忐忑。
素娆知道這種時候解釋再多無用,遂對竹宴喚了聲,竹宴回頭,熟稔的掏出令牌,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嗎?”
蕭散幾人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移動,死死的盯着玄鐵令牌上那個赤紅描邊的‘言’字,頓生一種荒謬的感覺。
昨晚他們還在聊言家世子爺。
今天,他們就見到了言家的人?
老天爺這是在和他們開玩笑嗎?
“你這牌子是真的嗎?”
少年小七讷讷的問道。
竹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假的,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