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金絮要沖上來和他拼命,素娆忍着笑,趕緊打岔:“你們快别鬧了,再逗我笑,傷勢要加重了。”
她提到傷勢,金絮連忙熄火。
崔珩笑道:“這次看在阿娆的份上,哥哥便不和你計較了,下次别再這樣口是心非的,多讓人傷心啊。”
他眼底閃爍着惡劣的趣味,似是看金絮氣的跳腳是特别有趣的事情。
說完,他再不打趣,撤了手看向素娆。
“阿娆,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崔珩笑問她。
素娆點點頭,他都這樣說了,她總不好拒絕,況且她覺得這個“兄長”是個極有意思的人兒,倒不反感。
“嚴格來說,你現在的情況要比阿韫那小子更嚴重些,他舊疾複發我一日三次施針,再配以湯藥,很快便能好轉起來,但你……”
崔珩說起正事,臉上那漫不經心的笑容收斂了些,多了幾分沉穩之态,“你不久前還受過一次内傷是不是?”
“嗯。”
素娆繼續點頭。
崔珩道:“你那次受的傷還沒有徹底緩過來,這次又添新傷,體内氣息紊亂,經脈嚴重受創,要不好好将養,恐怕日後會落下病根。”
“沒有根治的法子嗎?”
金絮連忙插嘴問道。
素娆看着崔珩,崔珩笑了笑,揚眉道:“其他人或許沒法子,可我是誰?我是崔神醫啊,放心吧,隻要你按我說的好好養着,用不了多久,又能活蹦亂跳的。”
“多謝崔公子。”
“叫什麽崔公子,你跟阿韫一樣,叫我一聲兄長吧!”
崔珩對她擠眉弄眼的笑,“自家人,不收診金呦!”
金絮小聲嘟囔:“你先前不是這麽說的。”
“那能一樣嗎?”
崔珩白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小元珠啊,人活在世,要懂得變通,親疏有别……”
“你要跟我收診金,那意思是我們關系疏遠了?”
金絮淡淡的掃着他,崔珩忙道:“以咱們的關系,你要治病的話,哥哥肯定是分文不取的,可要替旁人治病,那自然要收錢,畢竟我可是神醫,哪個神醫沒點架子?”
“拉倒吧,本公子不差那點診金,瞧不起誰呢!”
金絮把他搭在肩上的手拍了下去,“這次要什麽藥材,說吧,什麽我都能想辦法給你弄來!”
“冬蟲夏草,上百年份的雪蓮花,五裂黃連,百年人參,貝母,還有肉苁蓉……”
崔珩不假思索,一口氣報了數種藥名。
素娆雖然不學醫,但對于藥理也并非一竅不通,她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下崔珩,忍笑垂眸。
金絮愣愣的看他半響,突然冷笑一聲,“這麽多大補的藥你不怕給他倆補出什麽好歹來,崔漓亭,你又想诓我給你找藥!”
“不好,居然被你發現了。”
崔珩嘴上說着不好,神情卻十分淡定,顯然幹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無奈的對素娆搖頭,“哎,小公主長大了,不好騙了。”
“是啊,你騙不到了。”
素娆對他表示同情。
金絮冷哼一聲,對崔珩道:“别廢話了,趕緊寫方子,我找人去抓藥,倆病号在這兒等着呢。”
“你好兇。”
崔珩癟癟嘴,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丢給素娆:“阿娆,這是我那便宜師父特制的十方丹,一日兩次,一次兩顆,吃了對你的傷勢有好處,權當兄長給你的見面禮。”
“十方丹?”
金絮雙眼發光,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手裏的小瓷瓶,“這玩意兒你上次不是說已經沒了嗎?”
“是沒了。”
崔珩将兩隻手揣在袖中,慢悠悠的笑:“不過後來去了趟西南,就又有了。”
“你去找你師父了?”
“對啊,說來也是倒黴,今年江北數個地方大雪封飛,江水凝冰,水路走不了,我隻能從陸路繞過來,憑耽擱了幾日功夫,害得我睡不好吃不好……”
說到吃,崔珩臉色微變,“對啊,我還沒吃東西呢……”
他掉頭往院子裏走,“竹宴,竹宴我飯呢!”
“你别光顧着吃啊,先把藥方寫給我,崔漓亭!藥方!”
金絮忙快步追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把房門給她關上,素娆透過懸窗看到院内的情景,忍不住會心一笑。
她經過兩日的調息,體内錯亂的内息已然開始有序運轉,不過損傷還未恢複。
氣虛血虧。
的确要将養很長一段日子了。
她打開崔珩給的小瓷瓶,倒出兩顆滾圓的朱紅色丹丸,扶着床沿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冷水,直接将藥吞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丹藥入腹,很快便有一股暖流傳遍四肢百骸,令她隐隐作痛的丹田位置也舒暢許多。
“十方丹……”
素娆垂眸看着手裏的瓷瓶,這藥丸名貴,又是一份人情啊,看來隻能日後有機會再還了。
她服了藥,倚在床邊小憩了會,便起身換了身衣裳,簡單梳洗一番,兩日沒見人,她也該出去走走了。
免得竹宴他們擔心。
拉開房門,冷風從樹梢拂來,卷動她的披風,隔着厚實的裙衫她都察覺到了一股冷意。
“果然虧損很大。”
換作以往的冬天,她有内功護體,哪怕穿得單薄,對于寒冷也是沒太大感覺的。
想到這兒,素娆将披風攏了攏,穿過走廊,一直到了屋外,剛掀起厚實的簾子,便覺得熱浪襲人。
“姑娘,你怎麽過來了?”
此時崔珩和金絮拉扯着去了後院用飯寫藥方,屋内隻剩下竹宴在照看,他聽到動靜起身回頭,頓時一驚,快步迎來。
“你傷勢怎麽樣?崔公子怎麽說?”
竹宴接連問道。
素娆朝他身後看了眼,示意他聲音低些,竹宴這才意識到自家公子還在昏睡,他忙壓低聲音:“那會屬下想跟過去的,但是公子身邊離不得人……”
“我知道。”
素娆對他笑道:“這邊我守着,你去吃點東西歇一歇吧。”
“那怎麽行?姑娘你還病着呢!”
竹宴搖頭不肯。
素娆道:“我的身子我心裏有數,去吧。”
竹宴拗不過她,隻好先行離開,素娆緩步走到床邊矮凳坐下,一邊貼近炭盆烤火,一邊打量着言韫。
他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些了。
看崔珩他們的态度,想來應該快醒了吧……
屋内暖和,素娆單手支颌趴在床邊,靜靜的盯着他看,看了一會,倦意襲來,她便阖眼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在撥弄她的頭發。
一張眼,便對上一雙幽邃淡薄的眸子,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臉頰上,似是沒想到她會醒,那張臉掠過抹赧然之色,言韫聲音沙啞低沉:“我吵醒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