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夠休息的,是周成這樣的普通組員,像馮如萍和餘生教授二人,則需要再把查到的内容往上報。
餘生教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好好地打了一下領帶結後,便默默地敲響了馮如萍教授所在房間的門。
馮如萍很有默契地把門打開了,餘生漫步走了進去。
馮如萍雖然把門打開了,且把餘生放了進來,仍在問:“餘教授,您過來不知道有什麽指示?”
明面上,餘生還是組長,馮如萍是負責協查的副組長,但是,實際上,馮如萍就是這支巡查組的組長,分管心血管内科的巡查。
爲期兩天,明天就走。
自己突然跳成組長,餘生教授會過來,是理所應當之事。
餘生教授并未直接坐下,而是示意馮如萍教授先把門給帶上,後才說:“馮教授,今天下午我們巡查的内容,馮教授打算如何上報?”
明面上的巡查組,既然是放在明面上的,那麽就自然能夠查出來的東西不會太多!
而且作爲巡查組的組長,魔都九院已經找了好些人與餘生接觸過。
即便餘生不是魔都的人,但是餘生隻要是在醫學行業内,身在這個江湖之内,便有着屬于自己的圈子與人情世故。
餘生教授沒拿電話,可還是有人,搞到了他現在的手機号碼,與他聊過。
人在了江湖,便會身不由己,便逃不了人情世故。
“餘教授此言何意?”馮如萍教授雖然已經是到了四十多歲,并無面相之秀,但那種身爲教授的氣質,以及一舉一動,也褪去了那種小女生的稚嫩與羞怯,大大方方。
這種大方,并非是那種家境所帶來的自信,而是自身的才學、經曆所帶來的自信。
“馮教授,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就是想咨詢一下,我究竟該如何配合馮教授您。”餘生忙說。
馮如萍還沒透露出過有沒有人找她求情,她打不打算把一些事情隐而不報之前,那麽餘生就還不敢把内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馮如萍便說:“餘教授,這次的組長是餘教授您,我們所查到的所有資料,最終都會由餘教授您負責來上報。該是我們配合餘教授您的工作才對。”
表面上的工作是肯定要做的,餘生教授既然身爲組長,那麽就該是要餘生教授去彙報的。不能總是來亂了套。
餘生就怕馮如萍這麽講。
MD,事情是大家一起查出來的,自己該怎麽做主彙報,自己能夠做得好這個主嘛,還不是要一起商量着來,或者就是如實彙報。
餘生還未說話,馮如萍教授便說:“餘教授,我會盡快地把這些資料彙總一下的,餘教授您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呢?”
很一副公事公辦的意思。
反正我把我的事情做完了,剩下的就全看組長你怎麽做了。
餘生明白了,至少明白了一些,馮如萍如此管腔,假裝聽不懂,這不是稚嫩,而是大智慧,把一切都告訴給了餘生。
“好的,馮教授,我知道了。叨擾了。”餘生也很識趣,很快就退出了馮如萍的房間。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餘生的滿臉充斥着無奈之色。
在來魔都時,餘生還爲自己身爲這個巡查組的組長而沾沾自喜。
中央巡查組,下到了地方,要來巡查,這是何等風光之事,他的同事都還很羨慕他。
到了魔都之後,就有人默默地與他接觸過,給出的條件格外優渥,要求就特别簡單,别特别過分,留點臉面就好。
隻是這個不特别過分、留點臉面的東西,如今就變得十分困難了。
中央巡查組,并非是從一個單位出來的。
就是專業組的人,就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和單位,而且每個人接到的命令也不一樣。
馮如萍教授在巡查心血管内科時的突然跳出來、還有其他幾人不知身份非醫療組的成員,誰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身份?
胡絡埠,身爲一個科員,卻對心血管内科的東西如此熟悉,仿若專業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士,看起來也極爲聰慧幹練,應該也不會是凡人。
其他幾位專業組的人,倒是都能查到履曆,但是沒有一個人是易于之輩。
就說年紀最小的周成吧,他的年紀,就成了他的最大謎團。
27歲,代表專業組過來巡查,這玩你媽啊玩!
二十七歲的醫學僧,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還在玩泥巴,在教授眼裏如同一個天線寶寶,但是周成就已經站到了他們的同等位。
百度便能夠查到周成如今的地位,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特别是魔都九院骨科準備籌建的微創骨科,周成就是開辟之人!
一個科室的開辟之人,就這一條,就足以甩大部分人一條街了。
網上更是傳聞,這周成,背後站着至少兩尊大院士……
魔都九院的履曆,最後卻要來查魔都九院,那麽到底該不該把魔都九院給暴雷?
爲什麽沒有讓周成避嫌?
餘生很糾結,糾結了許久,他最終還是覺得,若是隐而不報的壓力,比人情世故所帶來的市儈,要更大一些,所以,還是如實上報吧。
“向教授,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啊,你可别怪我啊。”餘生喃喃,做下了這樣的決定。
……
與此同時,胡絡埠與林宣、周成等人,也都是紛紛把各自整理的數據彙總發給了馮如萍與餘生,每人一份,都不敢擅自發誰或者不發誰。
周成把郵箱的附件添加好了之後,下加了信息說:“馮教授,我是周成,您交待的今天下午巡查的内容,我已經整理完畢,勞煩接收一下。”
如此發完,又是把所有的内容又重複了一遍,隻是把信息的内容重新編輯了一下。
這般做完之後,周成就打算休息了。
還好這一次不是骨科暴雷了,不然的話,現在的所有壓力,恐怕就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周成還來得及坐着眯一會兒眼睛的時候,他便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非常老的熟人了。
對方來自衛生健康委員會,姓顧,是周成接觸過好幾次的那位顧部長。
對方的聲音和語氣都格外爽朗:“周醫生,打擾到您的休息了吧?”
“顧老師,沒有,我這邊剛好無聊坐着。謝謝顧老師的信任,讓我有這樣曆練的機會。”禮多人不怪,漫天神佛,遇見了都拜一拜總沒錯。
周成也不知道是誰拉他進這個巡查組的。
“周醫生啊,你這話可就聽起來不太實誠了。我們接觸也有這麽長時間了,我相信周醫生你現在肯定是在怪我。爲什麽非要把你推到魔都九院那邊去吧?”顧霍很直白地先戳破了尬點。
周成心裏是在冷笑,但口頭上卻說:“顧老師,您肯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有什麽就說什麽的啊。”
顧霍笑了笑,說:“不過周醫生,我的确是要你來做這個惡人,而且必須是需要你來做才行。”
周成沉吟,不說話。
做惡人,誰想做惡人啊?
自然誰都不想做惡人做的事情的,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師門所在?
顧霍也是明白周成的意思,但顧霍的聲音依舊很中正:“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當前在魔都,有不少的課題組都存在着信息洩密。”
“其中,據我們的調查,魔都九院就是信息洩密源之一。有關數據,洩露得最多的一個人,便是關于陸乾州教授的。”
“而實際上,這些消息的迷霧,都是我們放出來的。”
周成聞言,瞳孔微縮。
“顧老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陸乾州老師在魔都工作嗎?”周成問。
有點沒反應過來!
怎麽還真的和骨科牽扯上了關系?而且還和陸乾州有關系?
要知道啊,陸乾州,周成目前都不知道陸乾州到底在哪裏,這些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希望能引蛇出洞,不誤傷好人,但也不能錯放了壞人。”
“其實早在之前,我們就失去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其中一人,是我們衛生健康委員會特别關注過的,也就是魔都九院的,他姓農,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顧霍這麽說。
農師兄?
周成能不認識,林子源教授,還有那個叫丁點的人,爲了這個人的筆記,糾纏了自己多久?
而且就連張正權,都被丁點給糾纏進去了,丁點自己也搭了進去。
周成還記得那一份數據的報表,隻是因爲當時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避開了這件事,選擇不去參與。
“顧老師,農師兄的事情,我有所耳聞,但我還是不太清楚,這件事與我們這次的巡查組有什麽關聯,我們到底該如何着手呢?”周成問。
這是他進來之後,聽說過的第一位大牛博士師兄,另一位傳奇人物就是楚含泊。
楚含泊的能力,周成是親眼見識過的,若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他肯定能夠成長得很高很高。
“你明面上巡查,暗地裏暗訪。”
“先找個機會和那邊的人接觸一下,你也可以好好地咨詢一下你的一些熟人,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
“悲劇已經發生了一次,所以我們不能讓悲劇再一次發生。所有的危險,我們最好扼殺在搖籃之中。”
“周醫生,這件事情很重要,希望你重視。”
“因爲關于你的信息也存在着信息洩露,我們目前之所以把你調離湘省,就是也已經派了其他人,去湘省調查。”
“目前醫藥行業形勢多變,二十一世紀必然是生命科技的變革之争,所以我們必須要打赢這一戰。打戰的時候,人才最重要。”顧霍不知道是在重視,還是在威脅的這麽說着。
有關自己的信息,會存在着信息洩露?
自己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而且周成每天都會把模拟器的機會用滿,也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啊。
“好的,顧老師,那我要在這邊待多久?具體是要什麽樣的理由待呢?”周成問。
“不不不,周醫生,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要你待在魔都九院!”
“我是要你暗訪,你暗訪不必你親自出馬,你可以與人聯絡,你可以打入到最内部與核心,接觸到最中心的消息,甚至你的老師,曾地緯院士,便是魔都九院的人。”
“我們不好采取強制措施,但我們一定要清楚,到底是什麽事情,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會發生,怎麽去避免,怎麽去消除危險因素!”顧霍繼續交待,情真意切。
顧霍的态度,周成是支持的。
農師兄與周成沒任何關系,想要周成爲他去送死的話,周成是絕對不可能做的,但并不代表,周成不希望農師兄的事情,能夠徹底查清,把兇手繩之以法。
“好的,顧老師,那我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了。”周成趕緊回。
“嗯,對了,周醫生,你也不要擔心你的事情,我們是非常重視周醫生你的安全性的。”
“另外,再多一句題外話啊,就是周醫生你好久不再做科研領域的事情,沒有特别的産出,我現在的壓力很大呀。”
“要不,咱們抽個時間,寫他兩篇文章,或者你申請一份标書上來,好歹做做樣子嘛。”顧霍又突然話鋒一轉,到了這裏。
周成是真的沒跟上顧霍這到底什麽神經思維!竟如此跳脫。
“顧老師,那您可冤枉我了,我們團隊最近發了那麽多文章,怎麽算是沒産出呢,我也要帶教啊,我每天都在幫忙批閱文章的修改這些。”周成忙真誠地說。
顧霍則道:“周醫生,那些純粹的學術文章,算什麽呢?”
“不過周醫生,我這話就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就行,我們要做的是大課題,小打小鬧沒必要,你好好休息,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下一步該做什麽。”
“如果學校支持的研究啓動資金不夠,還有衛生健康委員會,還有我們,還有财務部。”
“失敗我們都不害怕,就害怕沒人敢面對失敗,害怕了面對失敗的那種恐懼。”
“科研未必要有特别的産出才算成功,隻要鍛煉了人才,提高了科研能力,提高了水平,就是算成功了的!”
“還有另外一件事,周醫生,你之前提交的那個醫學教育改革的建議書,我們目前已經采納了,而且得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回信,到時候我轉發給你,你可以和這位老師相互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