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罪?我是在審判誰啊?”徐凱然緊接着,又露出了亦正亦邪的笑容,牙齒上滿是牙漬。
“我沒有這麽說過,你該去洗洗牙了,徐凱然。我覺得你應該不缺洗牙的錢,這樣子不管是伱在談生意的時候,還是與朋友說話的時候,都會禮貌些。”周成轉移了話題。
心裏可這麽想,但是沒有證據的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周成隻是個醫生,是臨床醫生,并不是法醫,當然不會去主動地幫助查案或者其他什麽。
而且某種層面上來講,徐凱然的話沒有錯,但這樣的話,絕對不可以當面說。
徐凱然看到了周成的眼神變化,也捕捉到了裏面的嫌棄之色,徐凱然就主動說:“但我其實能夠看出來,周醫生你的意思,你很嫌棄,甚至很厭惡我,覺得我就是個無賴,我就是個混混兒。”
“我昨天的出現,耽誤了你治病救人,耽誤了你第一時間,化身爲白衣天使。”
“這的确是這樣。”
徐凱然緊接着又說:“但是周醫生,你知道嗎?”
“在車禍的現場,也是這樣的。啊!”徐凱然說着,還昂着頭,點了點,中指、食指和無名指敲打着桌子。
“最先出來的那個人,是在常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手術台上死的,當時就有兩台救護車在旁邊,沒動。”
“欸!~”
“當時,他們的做法比我狠!比我堅決。”
周成聞言,頓時就站了起來,眼眶一下子就稍微有點紅了。
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周成自忖,自己的道心穩固,在模拟的世界裏面,他做過很多不人道的事情,但是,他最内心的本質裏面,都有一個執着的追求。
徐凱然,這是奔着毀他道心而來的,這種價值觀,與他所想,是悖逆相斥的。
徐凱然,這回,卻沒再繼續攔了,而是趁着周成往回走的時候,繼續說:“當時,那最先到的兩輛車,欸,是有預訂的。”
“最後,是其中一個人死在了當場,頭都沒了,這才有了另外一個人才有了名額的事情,才有機會死在醫院的手術台上。”
“事故發生地,距離常市第一醫院,比中醫醫院要近。”
“有一個人直接往常市中醫醫院來了,是因爲常市中醫醫院的普外科,要比常市第一醫院要稍微好點,然後呢,那個楊醫生,也來了中醫醫院呵。”
“周醫生!~~”
“周醫生。”徐凱然伸手,對周成離開的方向伸了伸手,仍然沒攔得住要離開的周成。
便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然後雙手後背,邁着八字步往外走,神氣十足。
保衛科的一群人都紛紛投去嫌棄的表情,徐凱然也不予以理會,自顧自地離開了保衛科,然後又開車離開了醫院,也沒再去纏繞,正在對周成噓寒問暖的保衛科人……
“周醫生,您沒事吧?這個徐凱然,沒再爲難你吧?”保衛科的科長關心道。
“如果他下次再來的話,您務必第一時間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保護你的安全。”
周成沒有接話,隻是忽然覺得,這個徐凱然,也是蠻有點意思。
神魂不欲,瘋魔必有所寄!
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純粹的人,也沒有那麽多瘋子,畫人畫皮難畫骨!
“我沒事,下次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一定聯系你們。辛苦你們了。”周成對對方的示好,再多說了一句後,便離開了保衛科。
周成沒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病房一趟。
把亂七八糟的心情都收拾好後,确定了自己今天門診收治的病人,都到了床位上,與他們交待好,治療方案,治療的進程以及手術的時間,必須要做的術前檢查結果以及相應的意義後。
周成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今天,周成沒看書,而是給自己買了兩瓶冰的雅哈冰咖啡,也不喝茶,就這麽吹着空調,坐在沙發上,仔細地思考徐凱然的話。
如果說,徐凱然是因爲他母親之前的遭遇,而在醫院的門口,來那麽一遭,那麽他就是個混蛋。
但如果說,徐凱然是因爲他知道的比自己多,然後再?
那麽,誰到底真的是個混蛋,就真不好講了。
對錯!
生死!
好難啊!
甚至于,周成都不知道,今天的這些,到底該不該寫在所謂的,不是正經人會寫的日記本上。
甚至于,周成都不知道,這件事,該和誰講一下。
過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周成把兩瓶飲料都直接灌入到肚子裏後,才猶豫了很久,給張正權打了一個電話。
“權子,能不能拜托你幫我一個忙?這個忙可能有點麻煩。”周成問。
“嗨,周成哥,你是我親大哥,你和我客氣什麽?”張正權接着一拍胸脯。
“隻要你不是要求類似于,我把安若綁到你的房間裏,任你處置,其他的,都好說。”
張正權沒個正形的花花着。
周成懶得和張正權開玩笑,就直接說:“權子,我們這邊,發生了一起車禍,你能不能查一下車禍過程的細節,也就是……”
周成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正權聞言,馬上頭皮一跳:“周成哥,你過問這件事幹嘛?這沒必要啊?你想幹嘛?”
“周成哥,我給你講啊,這種東西,不能講出去的。”
“我隻是想心裏有個數,不是要講出去,也不是想要幹嘛。你就當我比較好奇,是好奇心害死貓吧。”
“這樣子,至少可以測驗一個人的人品到底如何。”周成回道,也沒有深入地去追究。
“那行,周成哥,這件事,你如果要搞事情的話,一定要等我過來,你如果就隻是想知道真相了,那還比較簡單。可千萬别沖動啊。”
“大哥,你現在身上肩負着的,可是兄弟我的榮華富貴,你可不能亂來啊。”張正權的嘴巴裏,就沒有人話。
張正權然後遁去,打聽消息了。
“如實。”後來,張正權隻是給周成回複了兩個字。
周成這邊,也已經是把情緒,消化完畢了,聽到了這話,内心裏,竟然是毫無太多的波動。
如此一來,通過徐凱然的話,倒是可以總結一定的東西。
這種東西,與徐凱然的片面說辭有關卻又有區别!
資源有限,這是所有人,隻要是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根本不用拿出來說。
能者上,弱者下,這世道,本來如此。
有一句話說得好,三代人,幾輩子的努力,憑什麽抵不過你的十年寒窗苦讀?
這是讓我們向上,如果上一輩人的努力,對下一輩人任何幫扶都沒有的話,那麽誰不想躺平?
資源,本身就是不平衡的,這是一個現狀。
上面早就看得清楚。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這是一個很難解決的現狀,那麽,能夠做的,就是盡量地去擴大次一級水平的人才!
就醫學行業而言,就必須要把醫療資源下沉,有一部分人,去勇攀高峰,還有一部分人,就老老實實地做專業,把地級市的醫療水平,切切實實地夯實起來。
這或許,才是周成、楊弋風等人,下到常市來的一種意圖。
沒人是傻子,有些問題的存在,本身就很棘手,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前,大談絕對的公平,本身就是不可取的,都在想辦法!
教育、教育、教育。
教學、教學、教學!
終究,還是要落在這幾個字上面。
“周成,你在想什麽?”安若看到周成似乎是有心事,看書之際,注意到了這一點,便直接問周成。
“安若,我大抵是猜到了我爲什麽要來常市的目的了。”周成目光一閃,剛剛他想這麽多,不過就是因爲看到了張正權的兩個字。
“哦,我還以爲你是想那個人呢,魂不守舍的,這不是才見過了兩次麽?”安若把筆一放,說話帶着酸意。
周成眨了眨眼:“啊?”
“沒有!這絕對沒有。”周成趕緊搖頭,立刻就明白了安若是指的誰。
安若趕緊一笑:“我逗你的,肯定沒這麽想啊,要是你真有這樣的趨勢的時候,我會主動解決我的競争對手的。”
安若說着,揮着自己可愛的小拳頭,把她能耐得。
有這樣的自信,是好事。
周成就沒在這個事情上糾結,而是繼續問:“你之前說,你跟着蘇教授在做其他的課題,數據也收得差不多了,文章寫出來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審審?”
周成現在可也是擁有了幾篇大文章的人,因此啊,他是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的!甚至于,目前已經有一些國内的期刊雜志,都紛紛發來郵箱信息,要周成擔任審稿人。
不過周成暫時拒絕了,他倒不是清高,主要是目前真沒這份閑心思去做審稿人的功夫,他要做的事情有點兒多,等手頭上的事情忙完後,才會去考慮擔任雜志的審稿人的事情。
“快了快了,寫完了我肯定第一個發給你看啊。”
“之前我還幫你審過稿子呢。”安若趕緊回,然後說:“對了,周成,我自己最近還想寫一篇meta分析的文章,到時候,你幫我審校一下程序對不對啊。”
“好!”
“我之前給你寄過來的醬闆魚,你吃到了嗎?”周成又問。
“别說了,痘痘都長起來了,你看。”安若靠近,然後指了指自己眼角一顆微不可查的紅點。
“好辣。”
“還有一包,我送給我師姐了,她今天還給我吐槽,說她長了六顆痘痘。”安若偷偷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成心說,這麽一顆小痘痘,有啥好說的?
但沒真吐槽,然後又把話題回歸到了日常:“你要減肥,但是也要記得吃早飯啊,别到時候搞出來胃病了。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的胃可不能空着。”
“我天天都有吃的呀,我買了燕麥片、紫薯、玉米,還有雞蛋,偶爾還在吃粉,嗯,你别說。”
“說起吃粉,我就來氣,每次吃了粉,回來之後,第二天絕對會增加一點點的體重,吃粉還是不靠譜,真的容易肥。”
“湯粉相對好點,吃了之後會長0.02斤,鹵粉就要漲個0.05斤。”
“還有,我最近在看營養學科的課,上面說啊,其實,不吃東西,也不可取,不容易瘦下來,我們體重想要減輕的話,必須得把血糖維持在一定的低水平,而且要是那種慢吸收的糖……”安若認真地給周成科普營養科的知識。
周成給安若豎起大拇指。
“厲害,營養科,也是我們現代醫學領域内,比較關鍵的一門學科,可以深入研究。”
“是吧?”
“周成,我給你說啊,我們營養科的一個師姐,聯系上了,她最近在做一個課題,那就是不同鹵味裏面,那些鹵味是可以減肥的,哪些鹵味不适合減肥。”
“有一些鹵味,适合手術病人吃,有些鹵味其實還适合消化道有疾病的病人也能吃……”
與安若聊了兩三個小時,周成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安若這個吃貨,簡直絕了。
周成發現啊,如果讓安若去轉行成爲營養科的博士,估計正好中了她的下懷,接觸多了後,安若的吃貨本性暴露。
現在研究的東西,和吃絕對有關。
當然啦,安若也是本着科學研究的目的去嘗試的,理由光明正大,探讨的時候,也是一本正經。
其實就是啊,她又多了一個吃貨師姐,營養科的,一起經常讨論美食,隻是從科研的角度去讨論的。
這般後,周成就再繼續地把今天的剩餘的一次模拟機會給用掉了。
基礎解剖的理論到手了,周成模拟的内容,就是下一個難啃的骨頭,也就是所謂的教學等級化和系統化的問題。
有點難度!
這一次的模拟,周成又是另辟蹊徑了,但進展仍然緩慢。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一點,想要搞通,搞明白,難啊!
一夜無話!
翌日,周成才到了科室裏,就聽到了,護士站那裏,有一個老人,在和護士長大聲地說些什麽,情緒有些激動,到最後,甚至都還跪了下去。
龍語趕緊說:“老奶奶,你先起來,你先起來再說。”
兩個護士,同時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同時用力,把老人扶了起來。
“醫生啊,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啊,我今天,必須要找到周醫生,這樣才有得救啊。”老人痛哭涕淋。
護士長龍語說:“我知道,我都聽到了,您講的,我都明白了。可是老人家,你先起來好不好?”
“現在才早上七點半,您要找周醫生,也要等周醫生上班來啊,這隻有半個小時他就來上班了,我這時候給他打電話也不合适。”
“您看,能不能理解一下,我們上班也都挺辛苦的,所以,您再耐心等一下可好?”
老人的手,緊緊抓住龍語的手不放:“醫生,您可一定要幫我找到周醫生啊。”
周成并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先去了醫生辦公室,老人也不認識周成,索性就被護士站的護士們,扶起來在一旁休息了起來。
到了醫生辦公室後,值班醫生看到周成後,就趕緊站了起來。
說:“周老師,外面那個老奶奶,是專門來找你的。”
周成剛剛都聽到了,之所以沒直接對面,是不知道她的來意和訴求,動不動就說隻能找到周醫生才能救命這話的,周成可不敢直接相與。
這是戴高帽子,誰能有那麽大本事?
神仙都不敢這麽作保。
“孔哥,外面那個老奶奶,到底怎麽回事啊?”周成問。
孔醒就推了推眼鏡,說:“具體是什麽情況,她也沒說得特别清楚,什麽病也沒能講明白。反而,大概的意思就是。”
“她讓你救救她的女兒,這個老人,命挺苦的。”
周成坐了下來,耐心繼續問道:“孔哥,你繼續說。”
“老人啊,丈夫在她五十多歲的時候,發生意外去世了,就一個女兒。然後女兒又找了個不靠譜的丈夫,好像是這樣。”
“說是她女兒結婚的時候,男方都沒錢買房子,然後就是她家裏給買了房子,但是後來,她女兒可能覺得自己的老公沒面子,所以把她老公的名字給加上了。”
“然後呢,她女兒的老公得了重病,現在需要一大筆的手術費,男方的父母就打算把房子賣掉治病。”
“但是貌似她老公不是很靠譜,她們想離婚很久了,然後男方的父母就鬧上了門,把女方給打傷,住院了,目前也在昏迷中。”
“男方和父母,就打算直接把房子賣了治病。現在女方又在昏迷中,這件事就難搞了啊。所以……”
“具體程序合法與否,我們也不專業,反正就是,男的挺不靠譜的,與女方的關系并不好。”孔醒也是很無奈地這麽講着。
周成眉頭一皺:“那這件事,找我們來,又有什麽用?她該去找其他人啊。”
“找了,可現在,男方以自己有重病,需要大量資金爲由,想要賣房治病,這又好像是符合程序的!”孔醒很無辜地說。
都不是法律專業的,因此他也說不好,到底符不符合程序。
……
再過了一會兒,看到了周成來到了辦公室的護士長龍語,也是終于脫身,走了進來,然後再進一步地給周成補充了一些細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