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師,要不這樣吧,你就直接叫我名字,怎麽樣?”周成換位思考後,提出了一個折中辦法。
或許如果他是毛雨軒的話,也會稍微不要臉皮些。之前在問骨科年會的主辦方,要錄制的視頻的時候,周成也是本着試一試的心态。
能夠學到東西,其實在稱呼上稍微地把自己壓低一點,并不丢人。
毛雨軒想了想,笑臉卻一直沒停過,最後還是道:“可以的,小周老師。”
毛雨軒一直都處于内卷的狀态,中考到高中,高中到大學卷成績,本科到研究生的時候,開始卷成績和學術,發文章。博士畢業之後,入職的時候,卷影響因子。
然後就要開始卷技術和積累,乃至于卷人脈等等因素。
但是,資源不夠的情況下,就必然會分配不均。如今的毛雨軒,不缺學曆,不缺課題,不缺文章,更不缺努力,自然,最不缺的就是競争對手了。
遠的先不講,就是他的大表舅哥,曹臨,就是與毛雨軒旗鼓相當的。
就創傷外科,同樣優秀的總住院就是四個,每年,每個病區就隻有一個脫穎而出,摘掉總住院的帽子,然再補進來一個新人。
所以能不能脫掉總住院的帽子,就又要開始内卷了。
而且,總住院之後是中級職稱,中級職稱之後是副高,副高之後還有正高,都要開始着手準備了。
與其他人相比,升正高最缺的是學曆或者學術,毛雨軒缺的是打死同樣優秀的人的底蘊,最先脫穎而出。
如果可以把周成神乎其技的手法複位給學到手,優先競争主治,肯定是占了很大優勢的。但要憑借這一個去優先競升副高,那還不夠。
但如果是這個小切口切開複位内固定術的話,那就夠了,不僅是升副高夠了,還有一絲可能破格升副高。
破格升副高,那是什麽樣的概念啊?
所以毛雨軒很看得開,自己是在學習,在學技術,在古代,給人當徒弟就是當兒子,他現在隻是叫了幾句老師而已。
周成深吸一口氣,也懶得和毛雨軒說這麽多了:“随便你吧,毛老師。你隻要告訴我什麽地方可以看電子病曆就好了,然後我自己過去。”
能夠詳細地把手術病人的所有資料都熟悉,才能夠更好地把控住手術全程,對手術的過程做到心裏有底。
之前隻是聽下級醫生的彙報,這點了解程度是肯定不夠深入的。
毛雨軒雖然覺得周成建議有道理,仍堅持道:“小周老師,這個地方很難找,伱是第一次去,我還是帶你去好了,免得你迷路了……”
周成其實想說自己方向感其實挺好的,但是感受到跟着薛修德教授去了那私密的地方,把他的方向感全都搞亂之後,周成就不敢再說這種話了。
一般所有的醫院,更衣室和手術室都是在兩個樓層,樓層沒有被手術室占據的地方,會是什麽地方,周成隻是聽說,還是從來沒去過的。
八醫院也有這樣的地方,但都是被有院長的科室占據了的,骨科沒一個人分到。
……
安若今天早上在上班之前,都沒吃早餐,主要是沒胃口。
但是即将到中午的時候,她就受不了了,覺得肚子稍微有點鬧騰。剛到魔都的她,本來是在科室裏有任務的。但是就在第二天,被一位麻醉科的教授嫌棄她做事太慢了之後。
就算是有教授作爲關系,安若也是被暫時停掉了打麻醉的工作,現在是一個跟班。
跟班的對象是本院的一個碩士研究生,比安若大,安若應該稱呼她爲師姐。
知道安若沒吃早飯後,這位師姐就非常熱情地告訴了安若,自己的櫃子在哪裏,然後那個櫃子裏還有面包和牛奶,讓安若可以去辦公室裏拿,稍微墊一墊。
然後到了中午,就可以吃飯了。
女孩子都是頗爲心細的,并沒有說隻有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午飯的時間,就覺得吃不吃無所謂了。
安若本不想來的,隻是師姐提了幾次後,她也稍稍有點意動。
就來啃面包了。
啃着的時候,眼神越發有點茫然,甚至眼紅得稍微有點委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來魔都是幹啥了的,至少現在是這樣。
本來她是非常期待過年之後的,因爲早就想好了,在家裏過完了團圓年後,就去魔都九院的麻醉科‘交流’學習的,主要是爲了提升自己的業務能力。
結果在年前的時候,安若就知道了,周成要在過年之後就先去京都。
這讓安若稍稍有點心慌,本來想好過年後的工作日,就能夠來一場非常意外的偶遇的,然後又要推遲幾天了。
嗯,沉下心學習吧。周成都是去了院士舉辦的那種小型培訓班,全國就五個名額。
自己還不學習,與周成的差距就越來越遠了。
而且驚喜依然在。
可是,眼看着啊,應該是到了回來的日子了啊?
安若在第二天就成了跟班,作爲跟班,想要再改變自己要去哪個手術室跟班,那就不容易了啊。
可是,安若還是想辦法,把自己的師姐給‘賄賂’好了,讓她去找她的師父撒嬌,才終于是在非常‘合适的日期’,轉戰到關節外科去當麻醉。
而且因爲九院的手術間不少,因此,她是專門到了周成所在的,劉奕平教授組。
主刀的劉奕平,倒是在,下面的下級醫生都在,就是一整天時間,周成都還沒出現。在這中間,安若也去了運動醫學專科,林子源教授、丁點師姐,都被她找到了。
就是沒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礙于面子和地點障礙,她自然不可能周成周成地喊的。
安若準備了許久的驚喜,就此破滅。
算了,不打算與他偶遇了,所以安若去找人打聽。
畢竟周成曾經也算是曾老組上的人,所以,很快就打聽到了,周成在來了九院之後,就被林子源教授組的丁點給帶走了,現在估計是到運動醫學的某手術室,他們也不知道周成去了哪裏……
安若找了,沒找到。
傻眼了呀,這種意外,是她沒想到過的。
然後今天就是周成回魔都的第二天,她也再也安排不了自己的師姐,以及師姐的導師去哪個科室了,現在的她,就隻想着摸魚,然後快點出手術室。
而且還拿出了手機,想了許久後,給周成編輯了一條信息過去。
“你回魔都了嗎?”想當然地打了這幾個字。
但又被安若删了,周成起飛和落地的時候,都與她講過了。
但是,後面發生了什麽,周成就沒與她彙報。
“剛上班,忙不忙?”安若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合适,也可能周成沒到臨床,而是去了實驗室。
這是安若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
所以又删除,然後重新編輯:“在實驗室還是在科室裏忙呀?”
點擊了發送。
發完,安若就又把面包往嘴巴邊送了送,因爲是從超市裏買的那種固定包裝的面包,不是從蛋糕店買的那種新鮮的,所以塑料袋被安若捏得“咔嚓咔嚓”作響。
肚子有點餓,所以安若吃得很大口。
現在是十點多,麻醉科的辦公室,也沒人,也基本上不會有人在這個點進來,所以安若也不怕自己現在狼吞虎咽,很不淑女的樣子被其他人看見。
都沒人來,看個屁啊。
而且辦公室裏的大半燈都被安若關了的,隻留下了她待着的頭頂上的一個小燈。
“啪啪啪!”
忽然,幾聲燈開關的跳閘聲先後亮起,五六盞白熾燈轉明,立刻就把辦公室裏的灰暗撕破了。
突然到來的光明,讓正在工作時間‘偷吃’的安若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把面包下意識地收在了身後,與此同時轉頭,背對着門口。
而且因爲是吃得比較大口,所以嘴角,甚至就連腮幫子,都有細小的面包屑。
一動不動。
在看清楚門口的人後,安若感覺本來明亮的世界稍稍昏暗,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意外的氣氛倒是有了,而且偶遇的戲份也是到了。
隻是,爲什麽要是這麽個意外,在我也沒準備好的情況下?
出糗出大了啊……
“小周老師,這裏面就是了,一般沒人。”毛雨軒一邊很自然地打開燈,一邊準備給周成解釋。
一般而言,麻醉科的辦公室,除了少數時候加班要用,其他的時候,都是在手術室麻醉時候就處理完畢了,平日很少有人來。
可現在,自己話還沒講完,似乎裏面就有一個。
還好是綠衣服藍色的帽子,然後還有面包屑,不太像是女鬼打扮。
可以看得出來,自己和周成的到來,可能是把這個妹子吓到了,她回頭後,把面包收着的地方,正好是自己二人看得到的。
隻是,在醫院裏工作的人都是成年人,誰會有閑心去管其他人做什麽。
毛雨軒就隻當自己沒說之前的話,道:“小周老師,您往這邊,病曆的賬号和密碼,我已經發你手機上了。”
“然後我等會兒還有手術的術前準備,就先去手術室了啊,等會兒你如果找不回手術間的話,就再給我發信息啊。”
毛雨軒客客氣氣地把周成安排到了最靠近門口的地方,周成隻是稍微意外了一下,然後就趕緊回複毛雨軒:“奧,好的,毛老師,我等會兒自己過來就好了。您先去忙吧。”
周成這麽說話的時候,安若就如同一隻受驚了的兔子似的,趕緊處理臉上的面包碎屑。
毛雨軒當然不曉得,周成和安若會認識,而且還會在此刻假裝不認識,所以還是稍微怪異地看了安若一眼後,又看到周成主動坐下,并且老老實實開機之後,就往辦公室外走去了。
差不多待毛雨軒走遠後,周成就首先站了起來。
然後迎上安若的目光時,安若這時候已經是把口罩重新戴上了,手裏還捏着一張餐巾紙。也在看向周成,口罩遮擋了表情,但眼神稍稍有點閃爍,不知道是害羞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周成就先開了口,格外驚訝:“安若,你怎麽在這裏?”
“我開始還以爲我是看錯了,隻是一個和你長得像的人而已。所以就又站起來看了一遍。”
“結果還真的是你。”
安若在周成的印象中,是那種,雖然資質不好,但很努力。而且家境很好,但很要強的人,明明可以靠關系的她,非要迷信自己的能力和實力。
其實吧,在她們身上,達到了最基本的标準線,就是百分百。
安若其實準備了很多回答,而且爲了藏住自己的本意,她已經訓練了很多次,可現在,她卻覺得每一句提前的練習,都稍微有點不适合現在的場景。
所以隻能臨場發揮:“周,周師兄。我是來這裏作,作交換生,來學習。”
“也就是臨時決定的事情。”
這一瞬間,安若思考了很多。
第一點就是周成到底怎麽想她隐瞞的事情,來魔都當交換生,是一個很大的事情,周成去京都學習,都給她分享了,她瞞住了周成。
這會不會讓兩個人變得見外?
第二點就是,安若聽清楚了,剛剛那個站在周成旁邊的人,叫周成小周老師。而周成也給了他回應,毛老師。
周成一般能冠稱呼以老師的,至少也是主治以上了,博士和碩士,一般都是以師兄弟來稱呼的。
然後,對方給周成的回應,是小周老師。
這是怎麽回事?
魔都九院的主治,到了八醫院,大部分的人都會喊作老師吧?就算不叫老師,也可能會給一個尊稱。因爲能夠在魔都九院混到主治的,其底蘊到八醫院這樣的地方,升正高就隻是妥妥的時間問題。
喊周成老師?
所以,隻是兩個月多和周成不在一個地方,周成就又飛升了。
而且這樣的飛升,不是從碩士到博士的這麽一步一步飛升,而是直接從碩士到主治及以上層次開始火箭式的飛升咯?
這誰遭得住?
安若又想,以己及人。
安若對男孩子的要求就是,要有一定的天賦,要相配,或許不必比她優秀但也要差不多。可以比她優秀些,安若不介意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優秀。
但是,反過來比。
如果自己與另一半的差距如果太大,安若是覺得會自卑的。
就比如現在。
她來魔都看看周成,就已經非常勉強了,在八醫院,因爲老師是麻醉科的主任,所以,她基本可以在科室裏橫着走,再怎麽拖延時間,臨床的主任都不會說。
但是,在這裏,打麻醉的時間耗費太長了,臨床的教授可不會慣着你的啊。
麻醉科和臨床科室是平行科室,不是上下級。
安若低下頭去,然後問:“所以就沒來得及跟周師兄您說,剛剛這位老師是?”
安若有些自卑,她認爲相處的時候,應該平等的是見識和才華。但恰好,在這方面,她是比較淺薄的,越缺少的,一般而言就是最珍貴的。
于普通人而言,安若所擁有的财富和權力,卻是連才華換不來的。
“這沒關系呢,我其實是因爲看到你而驚喜了,又不是驚吓。你能來這裏學習,我是爲你而感到自豪的。”
“你來了之後,應該也可以發現,這裏的學習氛圍,競争力等各方面,都和八醫院完全不一樣。”
周成生怕安若誤解他帶有質問對方的意思,安若本就是個小姑娘,周成哪裏會和她隐瞞不報就斤斤計較。
“這是骨科三病區的一個總住院,姓毛,叫毛雨軒。我更多時候叫他軒哥。”
“開玩笑的時候,他喊我小周老師的時候我就叫他毛老師。就是商業互捧嘛。”
與什麽人相處,最好是拉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和距離,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高高在上,因爲一個人在上後,必然會有居高臨下和仰望。
安若剛剛講了,她是來做交換生的,還得回去。
周成怕她在這裏受到打擊,然後再受到自己帶給她的暴擊,心理防線就崩潰了。畢竟大家都是八醫院出來的,一個跳得太高,是很傷人的事情。
更何況,周成就沒有給安若講過,他是去了京都三醫院,遊學式讀書的事情。
安若又不是那麽單純的小女孩了,周成随便幾句話就能把她忽悠住。
商業互捧,那是同等級的人之間,才會這麽吹捧。不同等級之間,會鳥你麽?我怎麽沒看到普通的研究生和總住院之間這麽吹捧的?
所以就笑了笑說:“是嘛,那這個毛老師還是個特别随和的人。”
熟人見面,當然會多聊幾句。周成就繼續問:“安若你是什麽時候來的魔都啊?準備在這裏待多久呢?”
安若回:“我是年後吧,我老師給我申請的這次交換學習的機會,時間隻有一年吧。”
然後她的手就默默地把面包放在桌子上,隻是這在放的時候,又弄到了外包裝,咔咔作響。
“沒吃早飯?”周成指了指。
“出來得稍微有點晚了。”安若就憨憨地回,然後趕緊放開手,不與周成對視。
安若自然也不敢講,她偷偷地和周成租在了一個小區,但不在一棟樓的事情。之所以不在一棟樓,是因爲可以安排巧合,但不要太巧合。
反常容易被人瞧出來端倪。
“那你繼續吃吧,以後記得定時吃早餐,這樣對胃好,自己就是學醫的,該養身子的時候還是得養啊。”
“對了,安若,你今天應該有空嗎?有空的話,咱們一起吃個飯?”周成覺得安若既然會躲在這裏吃東西,肯定是有點餓了。
而且,現在還是上班的間隙,并不是特别适合叙舊,如果有很多話要問的話。
更适合的是等會兒一起吃飯的時候,或者其他時候。
所以,周成很大方而且開朗地安排且問着。
在去京都之前,或者說,在來魔都之前,周成在面對安若的時候,是有一種自卑和壓迫感的,他會有很多的顧慮,來自安若的家裏。
但是,在周成踏上魔都的那一刻,周成就如釋重負了,他即将成爲博士,以後學成畢業,工作的時候就能夠拿到一筆不低的人才引進費用。或許還不夠首付,但也是一定的資本。
周成能夠知悉得到自己的未來,不會特别富裕,但也不會拮據。而且,周成的這個職業,注定了他無法大富大貴,但他的人生,就是有意義的。
與任何人比,他都不顯得低賤。
救命治病的人,就算窮了點,是低賤麽?
肯定不算是的。
所以,到時候即便是安若的父母可以看不起他,但周成仍然可以灑脫地予以回擊,我在生活在客觀的物質條件上,不是拮據,在精神生活裏,我的快樂,是你們無法體會的。
去了魔都之後,周成在這方面,就更加釋然了。
安若的背景,或許很大,來頭也可能很大,甚至她的家裏很可能嫌貧愛富,甚至除了體制内的人,誰都可以不鳥。
但又能如何呢?
周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與做官無關,與發财無關,甚至與功名都沒有關聯,或許不能功成名就,但周成的心裏是富裕的。
在這樣的心态下,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周成,但是我周成不會看不起我自己,因爲我問心無愧,于國民無愧,于醫者無愧。
當我無愧于我的國家,無愧于我的職業,無愧于我的同胞時!
對不起,我的驕傲,可以站在我的骨子裏!
就是如此。
周成并不喜歡安排别人那一套,把吃飯的時間和位置給對方一丢,然後就等待一個喜歡被安排的人。周成更喜歡與人交流和溝通,可以有空。
安若自然是有空的啦,這句話她等了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如今的這個時刻到來的時候,讓安若稍微有點慌張:“有,有的啊。”
安若一直都在爲毛雨軒叫周成小周老師的事情,耿耿于懷,現在還是這樣。
“周師兄,我知道一個地方。”安若覺得自己現在可能處在比較劣勢的位置,所以需要主動些。
不過周成聽到安若說了有空後,就道:“那你把位置發給我吧,我到時候先過去預定位置,發時間給你。”
“在魔都這邊,出去吃的人不在少數,是需要提前預訂,才能占一個比較好的用餐時間。”
“對了,安若,我那邊還有一台手術,我是抽空過來熟悉病曆的,我得去了。上台的還有教授和副教授,我可不能擺架子。”周成忙解釋,把自己更往回拉了一步。
安若聞言,頓時破涕爲笑:“那你趕緊去吧,師兄。”
“那你自己負責吃飽啊,我去看病曆了。”周成就真的走到了電腦前,開始看自己的病曆去了。
安若就坐在那裏,一邊背對着周成啃面包的時候,稍微泛出了一絲的笑意。
周成的一句,上台的還有教授和副教授,我可不能擺架子,終于是把她拉回到了正常世界,也是讓周成回歸到了她的世界。
是的呀,周成師兄如今隻是研究生而已,還有教授和副教授壓着他,他哪裏敢擺架子?
毛雨軒的客套,就隻是客套而已……
周成看完了病曆之後,又和安若打了個招呼,不過安若也是偷偷摸摸地把面包都吃完了,而且也把臉都收拾好了。就站起來:“周師兄,咱們一起回手術室吧。”
“我今天也是跟骨科的班,帶我的師姐今天在普外科。”
麻醉醫生是随機輪換的,由麻醉科排班,安若能夠讓自己的帶教師姐與帶教老師,去一天關節外科,就是她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奧,我現在是在創傷外科,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遇見。”
“那一起過去吧。”
“等下我給你發信息啊,你如果下班了的話,你就等我一會兒,我們就一起打車過去,如果我比你早下班的話,我就先去排隊取号等你了。”周成再給了一個建議。
安若則說:“師兄,你要不等我一起吧,這邊的麻醉科,都是從早到晚,可能最後一班要五點鍾,才有人來接班,你們骨科的手術?”
“一般很早就結束了吧?我們一起過去,慢慢等也可以的呀。”
雖說,安若知道不少的戀愛關系,女生都把自己當作了女王,高高在上,很自然地接受着男孩子的寵溺,她覺得自己以後可能也是如此,但現在,至少她還是希望兩個人能夠平等相處的。
麻醉科的設定就是這樣,白班是八到五,手術室裏的麻醉打完了就完了,如果超過五點,還有手術的話,那麽五點之後,就是由晚班來接替。
如果五點之後,沒有了手術的話,那麽就是由白班一個人頂到最後。
普外科的手術時間,一般是長于骨科的,而且五點之後,肯定還要接台做手術,所以,安若今天應該五點可以準時被接班,然後下班。
“沒關系,這樣可以節省點時間。不然等到輪到我們吃飯,都七八點了。”
“而且,我們吃過飯之後,還可以去江邊走走啦,雖然有點冷,但走路的時候,應該還好。”
“魔都的夜景還是蠻不錯的。”周成似乎是能夠看透安若的想法似的,一連說了好幾句。
安若本來想的是,等餐的時間更長一點,不是正好多聊天麽,但是周成卻已經有了更好的安排。
安若就點了點頭,發現兩個月多沒見的周成,變了很多。現在的他,更加自信了些,而且,身上的氣質也開始有點迷人了。
有一種說不透的學者氣質,儒雅、高深莫測、但他身上,卻有一種通透。
他的語氣平和,看起來平凡,但是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貴,很讓讓人琢磨不透……
與周成别過之後,安若就回到了帶教師姐那裏,跟着帶教老師和帶教的師姐,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乖乖女,仿佛是來實習似的。
倒是她師姐安慰說:“安若,你不用這麽拘束,你的操作隻是慢了點,而且沒那麽精緻,隻是可能教授們的要求比較高。所以。”
安若點頭,表示能理解,畢竟這裏是魔都九院,大家的水平都很高,不是互相包容互相走關系的。
過段時間,自己應該就能夠融入到這樣的環境裏來了。
然後,在手術結束後,安若還趁機說自己中午不餓了,就溜進了創傷外科的手術室門口,偷偷地往裏面瞄了幾眼。
因爲在門口,不踩開感應門,所以别人是不曉得的。
但是,安若卻因爲這偷偷的一瞥,整個人都不好了。
眼圈一下子就稍微有點紅,鼻腔也有了說不出來的澀味。
“師兄就是個騙子。”安若喃喃,然後看着手術室裏的情況,安若默默地走了開。
然後爲了确定自己所見是真實的,所以就又退了回來幾步,再轉頭往裏面看——
自己正對着的,就是一位看起來是教授模樣的人與自己最熟悉的那個年輕人,一起在主刀,而且,在整個操作的過程中。
自己熟悉的那個師兄,偶爾還擡起頭來,開口說些什麽,之所以可以确定是他說話,因爲他的下巴在動。
然後,他才又低頭下去做手術。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擡起頭來,說了幾句什麽。這時候,那位教授也是擡起了頭來,更加威嚴地掃了一圈,幾個看起來就是學生模樣的人,立刻瑟瑟發抖。
其中一個人還被換了下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個人,始終都在C位,所以,可能其實,自己之前聽到的那個毛雨軒老師所喊的小周老師,才是對周成,最真實的稱呼。
安若這麽一看,就忘記了時間。
還是她師姐打電話問她去了哪裏,她才趕緊又跑回了自己的手術間,餓倒是不餓,隻是有點神色恍恍惚惚的。
手術開台前,繁忙的是麻醉醫生,安若的師姐是一個碩士二年級的女孩子。
身材稍胖但性格十分溫柔,知道安若是碩士一年級後,一直對她照顧有加。
“小若,你去抽一下藥吧,這一台手術沒特殊的,隻需要常規備藥就可以了,然後降壓藥可能需要多準備一些,因爲要控壓的時間比較長。”師姐交待。
安若忙點頭,說:“好的好的,師姐。”
正要離開手術室時,師姐又問:“小若,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啊,看你神情恍恍惚惚的,注意力也很不集中欸,特别是就近兩天。”
安若忙搖頭:“師姐,沒有。沒戀愛,男朋友都沒有。”
倒是拒絕得很自然,戀愛是不可能的,倒是因爲周成分心,倒是真的。然後害怕自己的師姐繼續追問,安若就忙跑了出去。
師姐雖然自己因爲身材和長相的原因,沒有過戀愛史,但是也是吃過見過的,之前她的同學們,就有不少戀愛後注意力不集中的。
而且,醫學生本科畢業就二十三四了,戀愛其實無所謂的。
很多人戀愛之後,考了同一所醫院的研究生,然後讀博,留院。或者,就是讀了研究生之後,再回一個地方一起工作的。
倒是,醫學生如果情願的話,能夠走到一起的幾率蠻高。
師姐叫郭嘉,與三國著名謀士同名。
……
安若五點,準時下班之後,就趕緊跑出了手術室,然後去了更衣室,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去。
郭嘉攔住了她,笑着說:“小若,晚上,一起去吃飯嗎?”
“我帶你去吃火鍋。”郭嘉是蘇省人,與安若的扛辣線,完全不在一個水平,兩個人吃火鍋,倒是可以點一個鴛鴦鍋。
安若眨了眨眼,幾乎沒有猶豫地說:“師姐,我已經和别人約好了,是和我哥約的。之前沒給你講,不好意思啊。”
郭嘉是知道安若來魔都,是她哥幫忙安排的,而且那個哥,她還見過。隻是,安若的哥哥對安若未免也太好了,經常叫她吃飯。
有這麽一個哥哥在魔都,是羨慕不來的。
而且是親哥,所以也不會胡思亂想。
“這樣啊,那你去吧,我要有你這麽一個哥就好了。”郭嘉有意無意地說。
安若聽完,一笑,思想裏有飄過把郭嘉當作嫂子的想法,但是最後還是搖頭作罷。
自己的那個哥哥,他的姻緣,還是他自己去找好了,自己隻當妹妹,不當紅娘,更不獻祭閨蜜和師姐什麽的。
把自己的哥哥又‘獻祭’了一波,安若這才看了周成發來的信息。
“安若,我打電話給了你發來的餐廳,作了預訂,服務員說,不用提前到,我們準時過去就好了,今天好像預訂的人不蠻多。”
“我先回了,等會兒你快下班了,我來醫院門口,我們正好一起過去。”周成發這條信息的時間是15:14!
這時候應該是周成才下班。
另外一一條。
16:49!
“我已經到醫院急診門口了,這裏堵住了,咱們騎車過去吧,你掃一台電動直接騎過來吧。”周成交待。
因爲外科樓的樓下,就有一個停放電動車的地方,那裏的人流量,比急診門口,還是差了太多,所以這裏掃更加方便。
安若于是就聽話地掃了一個小電驢,在急診科與周成會面後,兩個人一路開到了餐廳。
先到了樓下,但是樓下沒有停車位置,停車的位置距離餐廳越來越遠,最後距離1.0km以上,才把車停好,然後又壓馬路過去。
到了餐廳門口,安若和周成兩小隻都被凍得夠嗆。
周成就說:“太冷了,趕緊進去,我覺得,等會兒去散步的想法還是算了吧。”
“安若,你住哪裏?等下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實在是太不巧了,今天的溫度突然驟降,也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來了,所以,出來吃飯的人也少了,這樣的天氣,就适合在家裏烤火或者烤腳,散步是真的不适合。
安若就說了自己的小區,有些不太自然。
周成聽到安若說的小區和自己是同一個過後,也是愣了愣,稍微有點巧合,但也隻是巧合,不一棟樓。而且,自己哪裏有那麽大的臉面啊,安若的背後,可是有?
但是,這個小妮子,她是喜歡自己的啊。
這個基本情況,周成是曉得的。
模拟器裏寫的明明白白,那等到了四十多歲的那個姑娘,除了安若,還能有誰?
“那還好,我也住那個小區。你租房子租成多少錢啊?我一個月三千,好貴。”周成問。
這套房子,已經吃了他一萬塊錢了,而這段時間,他正好隻掙這麽多,而且,那個發文章的獎勵,都還沒下來,周成處于虧損狀态。
“我哥買的。他在這邊做生意,有好幾套房子,不敢要我房租。”安若可能是覺得啊,騙了周成好幾次,所以就不好再騙了,所以實話實說了。
這話,讓周成不知道怎麽回。
凡爾賽?
好像安若是不需要凡爾賽的。
“行吧,那安師妹你還是個小富婆啊,不需要考慮我們這些凡人該考慮的問題。”
“嗯,再加一個螞蟻上樹,你覺得怎麽樣?也不知道魔都的螞蟻上樹,和我們那裏的蟹黃粉絲,味道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周成建議。
安若此刻一邊捧着水杯暖着手,一邊朝周成眨巴眨巴眼:“都可以啦,我隻想吃點飯,好餓好餓。”
安若中午看周成去了,沒吃,上午想周成的事情,沒吃,到現在才啃了個面包,胃内的胃酸在造反,大有威脅的意思。
“周師兄,你這回去京都,感覺怎麽樣啊?”安若趕緊轉移了話題。
周成家裏在财富這一塊,屬于短闆,男孩子大多好面子,沒必要揭短,可以偶爾提一下,以表自己的真實,但是,沒必要一直提。
周成正在點菜,看着菜單,想了想,眼皮一擡,瞳孔直勾勾地對着安若,道:“還好吧,一言難盡。”
“因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挺多的。”
“我差不多算起來是被曾老趕出了師門,然後又被桂老收入了師門,但又不算。”
“總結下來,就是我現在不在魔都交大讀書,我的學籍,去了京都大學……”周成如實地挑挑揀揀給安若說實話。
安若人傻了,四肢有點僵硬,捧着的水杯失了力,摔倒了桌子上,裏面的水倒了出來,然後順着桌子的邊緣,滴落在了安若的褲子上。
被燙到了,但火辣辣的疼,卻讓這個傻姑娘沒反應,眼裏汪汪的,含着不知所措,想把這四個字扔掉,但不知道該如何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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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