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的心思稍微有點煩亂,進行的三次模拟,又是失敗了一次,隻模拟出來了兩個II級手術的完美技能。
“最近模拟的質量是越來越差了啊。”周成嘴裏喃喃,然後伸了伸懶腰,睡意朦胧地爬上了床去。
不管其他事情該怎麽樣,但人該睡覺的時候,還是要好好先睡一覺再說……
……
而與此同時,張正權正在家裏吃着晚飯。
得知了小張竟然跑回來蹭飯後,老張特意從外地趕了回來,家裏的廚房也是臨時加餐許多。
桌子上吃飯的時候,張母都沒怎麽動筷子,看着小張那裏狼吞虎咽,就滿嘴心疼問:“兒子,你在醫院裏上班是不是很累啊?”
“要不咱們不搞了咯,你到公司來混個閑職算了。”
張正權給老張和老媽夾了一筷子菜,然後繼續狼吞虎咽:“就是有時候很忙,沒時間吃飯,有時候吃着飯,可能被電話給叫走。”
“有點累,但也很充實。所以我們吃飯和睡覺,都要及時地把時間擠出來。”
“老爸老媽,你們也吃。”張正權可不敢給老媽說自己要‘自力更生’蹭吃蹭喝的事情,被她曉得了,非得罵自己一頓,有錢還挨餓,這不是自找苦吃麽?
老張則是看着張正權有這種感悟,覺得自己這兒子頗爲不錯,雖然天賦平平,但不混蛋,沒陋習,現在還慢慢變得吃苦起來,這就是他極爲願意看到的。
正要招呼老婆也開始吃飯的時候,張正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張正權放下筷子,歪着身子從褲兜裏掏電話,無奈地看向自己的老爸老媽,舌頭舔了舔嘴唇,把嘴巴上的油給收攏。
“嚴軍哥,科室裏的人打過來的,可能有事。”張正權一邊說,一邊覺得老杜的電話來得實在太及時了,畢竟他剛剛才在老張面前裝B。
我們忙得很,飯有時候都來不及吃,可能在老張心裏有吹牛嫌疑,但這一頓配合拳,絕對讓他信得妥妥的,也知道他說話做事不是在胡鬧。
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了桌子上,繼續夾菜,一邊問:“嚴軍哥,怎麽了?”
“權哥,伱現在沒在醫院附近吧?”杜嚴軍的語氣稍微有點急。
“嗯。我沒在。有事嗎?”張正權回着,還看了老張與老媽的表情一眼,果然看到了兩人的不舍和糾結,似乎是在懷疑,當初讓自己去學醫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沒有就好,羅老師讓我給你打個電話,說是讓你要小心點。”
“今天科室裏來了個瘋子,藏着刀,可能是找我師父和周成哥的麻煩,怕他沒找到正主,傷錯了人。而且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類似的。”
張正權聽到這,吓得手一抖擻。
這些玩意兒,可不是老張和老媽能聽的,趕緊把筷子一丢,慌慌忙忙地關了擴音,拿起手機就溜了。
然後壓低聲音問:“怎麽回事?蔡老師和周成哥沒事吧?”
一邊往旁邊的沙發上走,一邊偷偷瞥向老張和老媽的表情,然後發現兩人的神色其實根本沒其他異樣,這才好了些。
等張正權打完了電話重新回來的時候,發現老張和老媽的神色依舊沒有異樣,隻是各自都在爲張正權添菜,還說:“多吃點,在外面也要吃好點,也可以經常回家吃。”
“看你瘦不拉幾的。”老張對着張正權的大黑臉,如此道。
張正權就拿起已經換了的新筷子,說:“我吃得多,一直都吃得多,這你和老媽又不是不知道。”
“就不長肉,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張正權無奈道。
這就和他的膚色一樣,他老媽甚至以前還帶他敷面膜,也沒用,還是很黑。
隻是還沒鬧到去醫院裏查,隻是每年做了體檢,醫生都說張正權這是健康膚色。
張正權說完,就對老張解釋道:“老爸,剛剛這事,隻是醫院裏常見的醫療糾紛,和我都沒什麽關系。”
“主要是上級麻煩點。”
老張點頭:“吃飯,不聊其他的,你剛剛講的那個醫療器械公司的問題,我和你媽再合計合計……”
……
等到張正權拒絕了開車,拒絕了被送,自己打車離開了别墅後。
張萬青才默默地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通暢了大概有一分鍾,張萬青就挂了,然後對自己的老婆說:“我覺得正權的提議還是不錯的,現在的醫患關系緊張,不過做醫療器械的,不與病人直接接觸。”
“我覺得蠻好的。他想搞就讓他去搞吧。”
“現在的迷糊人不少,當個小醫生也怕萬一出現。”
張萬青的母親姓何,單名一個籁。天籁之音的籁,本來小時候是想去唱歌的,後來讀了經融,與張萬青一起掌管公司,之前在張正權中學的時候,暫時放下了公司裏的事情,一直陪考了六年。
直到張正權讀了大學,她才重新上班。
何籁掃了一眼張萬青,點頭說:“我覺得也是這樣,正權一輩子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覺得學醫沒什麽不好,就随他去吧,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是能吃上一口飯的。”
“今天這個人?他?”
張萬青隻說:“關了起來,親自拿着刀去做狠事的,社會關系也不會很複雜。把他的社會關系搞得更加簡單點,也就老實了。”
“不到狗急跳牆的地步就是了,他的目的也不是我們兒子,把這個危險因素除掉就好了。”
何籁就起身去打開電視去了。
……
翌日,周成早早地來到科室裏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今天的科室裏的氣氛,似乎稍微有那麽億點點不對勁。
自己組上的小夥伴們的情緒都不太好。
杜嚴軍和張正權兩個人,窩在一個電腦前,低聲說着話。
而許岩林和闵朝碩等人,縮成了一個圈子,而胡明組上的人,則是什麽都沒做。
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在看到了周成進來後,就馬上招呼他到他們旁邊去。
而闵朝碩與許岩林等人,則是看了周成一眼,神色稍微有點複雜。
向海濱因爲是神外的規培,所以還沒來科室。
周成看着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人都拉長着臉,就問:“你們兩個怎麽了?怎麽這副表情啊?”
“是不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給吓到了?”
周成怕是自己的原因,把自己的兩個小夥伴給吓到了。
“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的那個傻.逼!是另外幾個煞筆。”杜嚴軍聞言,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強忍住了什麽。
“等會兒再說吧,周成哥!”
然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以緩解自己的情緒。
張正權似乎知情,也許是杜嚴軍給他說過,也許是他也是參與者之一,所以也變得頗爲義憤填膺。
周成就點頭,也就不再多八卦什麽了。
該他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三個人提前去了交班室。
交班室裏,一群實習護士還在叽叽喳喳地八卦着什麽,聲音不小。
“你們說,覃敏老師爲什麽要突然想到辭職啊?她可是帶編制的欸,而且很快就要升爲護師了。”
“我也不知道呀,我要是能進八醫院,能拿到編制,打死我也不辭職。”另一個實習護士一臉不解,她隻是個專科,最多隻能拿到院聘資格。
編制連報考的資格都達不到。
“噓,少說幾句吧,醫生們來了。”
“覃敏老師的事情還沒定下來,萬一被她聽到了就不好了。”
幾個人看到周成等人進來,都是各自停下了嘴裏的八卦。
周成的神色稍稍一動,有些糾結。
覃敏辭職了?
她怎麽會辭職了?因爲愧疚麽?還是醫院和科室的人逼迫的?
講不通啊,編制的話,隻要自己本身沒犯錯,醫院的人不可能去摘掉她的編制,隻能是她自己情願。
然後,在接近交班的時候,周成就看到一些院聘和勞務派遣的護士們在進來的時候,臉色略帶着紅光。
覃敏走了,編制的名額就多出來了一個。
宇宙的盡頭就是編制和公務員……
隻是,在時間無限接近八點鍾,到七點五十七的時候。
周成發現,平日裏都會比嚴駭涵早到的蔡東凡和羅雲兩個人座位,都是空空如也。
他們不會遲到了吧?
不過,直到八點五十九分,兩個人才幾乎與嚴駭涵同時進了交班室。
在交班室門口的時候,嚴駭涵低聲喊了一聲:“老蔡,昨天。”
蔡東凡卻不鳥他,直接往座位上走了去。羅雲從嚴駭涵身邊擦過,也是一言不發。
搞得嚴駭涵稍微有點尴尬,現在正值交班,所有人都看到了蔡東凡和嚴駭涵,然後都看着嚴駭涵,不知道是在等着他,還是驚愕于嚴駭涵被蔡東凡和羅雲兩人無視。
嚴駭涵三人都落座之後,交班才正式開始。
不過,很快,周成就發現。
今天的交班氛圍,與平日裏格外不一樣。
先是值班護士的交班程序,格外正式,是真的非常正式的那種,新收病人精确到了入院的分鍾,抽血時間也精确到了分鍾,入院生命體征并非用平穩來表述。
而是分别清楚地說明了心率、脈率、體溫、血壓、血糖值等。
昨日的手術病人所行的手術術式,入手術室時間,回歸病房時間,目前患肢的情況,生命體征,監護儀使用時長,血氧飽和度水平也精确到了術後的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四小時、六小時……
而要說護士的交班詳細,是在骨科待久了,所以還比較熟悉流程的話。
那麽值班醫生黃煜,那就不算骨科的住院醫師了。
可他的交班也是比較全面,該講到的完全講到了,通篇下來,完全就沒有,餘病人并且安穩,無特殊交班這類套話!
這讓周成感覺到了科室裏的氛圍不止一點半點的凝重,應該還是發生了其他的大事情,隻是他還不知道而已。
話語權就來到了護士長和嚴駭涵這個病區主任,兩人一個是護士老大,一個是醫生的病區老大。
護士長程玥,看了值班醫生黃煜講話講完之後,才開口道:“昨天晚上啊,科室裏發生了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啊,那就是有病人家屬,偷偷地拿着刀進了科室。”
“所幸是我們科的羅雲比較機敏,把病人家屬穩住在了主任辦公室,否則的話,不管是醫生也好,護士也好,還是病人,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們科室都是負不起責任的。”
“更加重要的是,這個家屬,還不是我們科室病人的病人家屬!”
程玥說到這,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們都可以聽得到病人和家屬和我們吐槽,我們醫院的準入程序有點繁瑣,但實際上,還是不夠安全。但所有醫院都沒辦法完全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
“隻是啊,我希望以後各位在值班的時候也好,還是在其他時候也好,都要時時刻刻地注意着,一切以不受傷爲前提,千萬不要發生正面沖突。”
“醫院的安全辦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好在這次的事情沒有出現什麽惡劣的後果,但也應該引以爲戒。”
程玥作爲護士長,自然是要管這些事的,不過她也隻是提了一嘴後,便問嚴駭涵:“主任,你有什麽其他事嗎?沒有的話,就結束交班了。”
程玥這是故意把話茬轉交給了嚴駭涵,因爲她知道嚴駭涵肯定是有話要說的。
嚴駭涵然後就發現。蔡東凡和羅雲兩個人仍隻低着頭,根本沒又要聽他說話的意思。
嚴駭涵仍抿了抿嗓子說:“我們科室啊,最近的病人數量多,手術數量也很多,我知道,我們的醫生和護士都辛苦了。”
“我也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了,我們當醫生,一切當以穩重當先。嚴格把控醫療質量,再累也不能馬虎了。”
“剛剛護士長也講到了,昨天我們科室有人拿着刀進來了,還不是我們科室的病人。這件事情,安全辦已經和醫院在查明原因了!”
“不過啊,我還是要提醒各位一句,千萬要定好自己的位置,莽撞行事,是行不通的。”
嚴駭涵的話,讓不少人把目光掃去了蔡東凡方向,大家都清楚,這個人是蔡東凡引進到科室裏來的。
嚴駭涵也估計是要以此爲突破口,繼續來說另外一件事:
“我們醫院是八醫院,并不是什麽湘南大學附一附二,也不是魔都京都的頂級醫院,我們骨科也不是全國名列前茅的科室。我們要做的是實實在在地爲病人解決問題。”
“而不是該去争什麽全國第一或者世界第一的名頭。”
“什麽當天手術,當天讓病人下床活動的情況,我們科室不需要追求這麽極緻,晚一點下床活動,晚一點功能鍛煉沒關系!”
“我還是那句話,醫療質量,一定要嚴格把控,一定要實在地讓病人的病情好轉。”
“我們醫院畢竟隻是八醫院,不是要去追求什麽全國頂級醫院的,也不用出去做創新性學術交流的事情。”
說到這,大部分人都把目光又移到了羅雲的身上。
嚴駭涵也正好借此機會,直接點了羅雲的名字:“但是羅雲,我絕對沒有要搶奪你的病人的意思,是病人和家屬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
“所以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大家畢竟都是一個集體的,互相幫助,互相幫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羅雲被點了名,隻是笑了笑,隻是笑容有些苦。
接着對嚴駭涵道:“嚴主任,事情都過去了!病人和家屬都主動要求要去貴組,轉床的手續,也已經安排好了。這件事就不再提了吧。”
“以後同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的。後面預約的關節外科的住院病人,我也都打發去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科室裏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手術案例了。”羅雲還主動地給嚴駭涵解釋着事情的後續變化。
嚴駭涵聞言,眸子裏異色立刻一閃。
與此同時,站在旁邊的周成。
瞳孔猛地一縮。他根據嚴駭涵和羅雲的話,整理了一下事情表面的來龍去脈。
原來不是覃元文讓科室裏的氛圍變得詭異了的,而是羅雲昨天做了關節置換的兩個病人,要求轉去了嚴駭涵的組上?
爲什麽?
憑什麽啊?
嚴駭涵看着蔡東凡和羅雲兩個人完全沒理他的意思,其他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也就不想在交班室處理這個問題了。
隻是羅雲的氣,完全是沒有隐藏了的。
隻硬着頭皮說:“今天的交班,就到此爲止吧,董千盛,你帶人去查房,查完了早點下手術室。”
“蔡東凡,羅雲,我們一起去一下主任辦公室,再細緻地談談,把誤會說清楚。”嚴駭涵退了一步,必須得把這個事情解決掉才行。
本來在嚴駭涵說交班結束的時候,蔡東凡和羅雲兩個人都拉開了凳子站了起來,然後聽到嚴駭涵又直接點了名,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就這樣鬧僵可能是不太好,走到了一半,又站定了。
胡明和董千盛等人,包括護士等一幹人,則是趕緊溜溜球了,不敢吃嚴駭涵的大瓜!
羅雲則頓住了步子,半低頭說:“嚴主任,我就不去辦公室了吧,我這邊還有病人要帶着查房呢。”
嚴駭涵是明顯想與羅雲解釋些什麽的,不過羅雲拒絕了與嚴駭涵的交流。
其他人聽了,都匆匆離開了交班室。
周成和杜嚴軍張正權等人自然也不會當旁觀吃瓜的群衆,免得殃及池魚。
最後離開的護士長,還主動地把交班室的門給關了,想必也是知道,嚴駭涵做的事情,可能稍微有點不太合适,免得這件事被病人聽了去。
嚴駭涵見到其他人都走後,臉色稍稍一沉地問:“羅雲,你這是在怪我多管閑事麽?”
羅雲的眼皮稍稍一擡,仍心平氣和說:“嚴主任,我沒有這個意思!”
“在科室裏做關節置換的事情,我沒提前與你彙報,是我自己做事情考慮得不周到!”
但是羅雲的心裏,自然是認定了嚴駭涵所說的話的。
你也知道你是自己犯了禁忌啊?
科室裏如果可以随便瞎逼逼的話,那分組幹嘛?破鍋子亂炖好了啊?
之所以會分組,就是因爲一個原則,那就是各自組上的病人,各自主任負責,你雖然是病區的行政主任,那麽我們組的病人,你也不得多幹涉!
因爲你即便是行政主任,但你仍然是其他的帶組主任。
主任帶組負責制,隻要帶組的人沒有要求你來管閑事!
沒有把病例拿到科室大讨論中,或者說并沒有爲科室裏帶來麻煩之前,你橫插一腳,這不是多管閑事是什麽?
你如果覺得蔡東凡帶不了組的話,你直接去找蔡東凡麻煩啊?
這個規則,全國都是這麽玩的,因爲隻有分工明确,才能夠更好地爲病人服務!
你自己不要臉地打破了,還要我心裏沒想法?
不過羅雲自然不想和嚴駭涵硬剛。
退一步算了。
蔡東凡聽到羅雲這麽講,便把話茬接了過去:“嚴主任,羅雲主刀關節置換手術的事情,與我說過了,我就按照以往的流程走的,醫務科那邊也有備案。”
“這屬于科室裏的新術式,我這邊這才還沒來得及與你彙報。申請報表是我提交的。”
羅雲這不算越級手術,醫務科有備案,手術有授權,手術審批是蔡東凡的名義跑的,一切手續都合理。
唯一的不合理之處,便是沒有給科主任彙報。
因爲科室裏的新術式申請,原則上是要科主任去跑的,隻是,帶組的主任醫師,也會各自跑各自的。互不幹涉。
但這并不影響你嚴駭涵多管閑事,犯了禁忌的事實。
嚴駭涵聽到蔡東凡這正式,但帶着陰陽怪氣的話,讓嚴駭涵此刻心裏格外窩火。
便道:“蔡東凡你先不要說話,羅雲你也先不要說話,我要先來給你理一下思路。”
“昨天,我們組值班的醫生是黃煜,黃煜不是我們骨科的專科醫生!”
“病人和家屬得到了要下床的吩咐後,覺得很難理解,所以先找了護士站,護士們也覺得情況比較特殊。”
“所以就打了我的電話,我就說讓他們先緩一緩。”
“隻是我不知道黃煜會直接拿我是病區主任的名義去和病人與家屬交涉!所以這才讓病人和家屬誤會,非要轉到我們這裏來,這不是我搶你們的病人。”
“我自己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這難道不是誤會嗎?我沒有當面給病人說過什麽!”
羅雲點頭!
的确!嚴駭涵是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的,隻是,你嚴駭涵不在科室,你怎麽當面說?
“嚴主任,我昨天是總值班!”
“爲了這兩個病人,一整天都在科室裏,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在科室裏。”羅雲知道自己的術後康複鍛煉的計劃,會讓一般人難以理解,所以他才在他值班日這麽交待。
交代完後,周成要和他換班,他都不幹。
而且,爲了保險起見,當時杜嚴軍也被他留在科室裏,就是以防萬一。
嚴駭涵便說:“可你當時在處理另外一件事情啊?那個人拿着刀,值班醫生不敢來打擾你,而且就連蔔局長都說,當時我們不打擾到你的決定,是對的。”
“這是特殊情況,這樣的情況下,發生了誤會的話,你不能隻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啊?”
“現在科室裏的下級都以爲是我搶了你們的病人,故意幹涉你們組的病人。那我以後還怎麽開展工作?”嚴駭涵說得很無辜。
他也更覺得自己冤枉得很,人都不在科室裏,卻無緣無故地背了這麽大一口鍋。
這便是值班醫生與病人與家屬溝通時發生的誤會了,或許是那個黃煜,爲了表述方便,也能夠更快安撫好病人,就直接來了句。
不讓你下床是我們主任講的,他也是病區主任,讓你們下床的是羅雲,是個主治醫師,你們自己斟酌吧。這是黃煜說的原話。
嚴駭涵恨不得把他掐死,但掐死了又能怎樣?
病人們一聽說嚴駭涵是科主任,而且羅雲的建議,與他們理解的常識相當違背。
立刻就要轉去嚴駭涵組,說羅雲根本就不會看病,簡直就是在亂彈琴,哪裏有手術才做完就下地的事情?
最後鬧得太厲害,而且護士們也覺得當時的情況,不宜讓場面太過喧嚣,就打了嚴駭涵的電話之後,同意了轉床。
當然,嚴駭涵也是覺得,羅雲的功能鍛煉,有點太過孟浪,
爲了保險考慮,而且家屬和病人鬧騰得厲害,這才點頭了的,本想着今天來了再給蔡東凡好好解釋。隻是沒想到,蔡東凡和羅雲兩個人的反應會這麽大!
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們,是你們先亂搞的?
羅雲感慨了一下,便不打算和嚴駭涵多啰嗦了,根本講不明白。
嚴駭涵覺得他占據在了有道理的觀點上,那是基于他覺得他有道理這個大前提。
而自己的行爲,是不符合規矩的。
嚴駭涵先入爲主了這一點,那還怎麽去講道理?
肯定解釋不清楚的事情,越描越亂。
那還談什麽?
難道說一句你嚴駭涵懂個屁?
而且,正是值班醫生不是骨科的,他隻是規培,他會随便瞎逼逼嗎?如果沒有你的授意,他會去和病人與家屬強行扯你是病區主任的事情?
“嚴主任,我要不還是先去查房吧。病人和家屬自願地要求轉組,我個人是沒有任何想法與情緒的。”羅雲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
羅雲來了科室裏後,以前就提過,科室裏有沒有關節外科的病人搞?
當時嚴駭涵說得好聽,隻是幾年之後的現在,意識到科室裏的病人數量不對勁了,才想起來把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做成常規。
現在看到病人數量已經足夠之後,便不再打算再進一步地去搞其他方面。
嚴駭涵的這種保守和吃飯思維!
羅雲是真的能理解。他不想再去争辯什麽!
自己的上級醫師,蔡東凡有想法,他也就隻打算搞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對嚴駭涵而言,隻要科室裏的病人數量夠,滿了床,還有手術做,就已經夠可以的了,他根本就沒想着去發掘新方向或者新術式。
隻是看有沒有事情做而已。
自己的想法與嚴駭涵則是稍有背馳。
可結果,剛開始兩台手術,自己親自在病房裏守着,還鬧出來了這麽個幺蛾子,你們組的規培醫生,有那麽大膽子嗎?
你現在推诿到住院醫師的頭上,羅雲對這個說法,是不認同的……
媽的,難道黃煜不知道規培是歸他羅雲管的嗎?
羅雲也不屑于去找住院醫師的麻煩。
嚴駭涵聞言就甩了甩頭,對羅雲說:“你想去查房你就去查房,我反正已經給你解釋了,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你以後要做什麽手術,我也不管,你還能威脅到我了麽?”
說到這,嚴駭涵氣得笑了。
“而且我還告訴你,羅雲,就算你不願意當這個總值班了,也威脅不了我,我也能找到人來做這樣的事情。”
“我有心和你解釋,是我覺得咱們科室都是一個團隊的,有誤會就要解開,沒必要一直産生心結,影響到工作,但你完全就沒有和我談的意思。”
嚴駭涵說話的時候,羅雲在得到了嚴駭涵的同意去查房這句話時,就往交班室的門外走去了。
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處。
嚴駭涵氣得手捏着拳頭,然後看向了蔡東凡:“老蔡,這就是你帶出來的人麽?完全就沒有一點團隊意識和規則意識。”
蔡東凡卻隻是說:“嚴主任,這話可不好亂講,帽子可不能亂扣的啊。”
“小羅一向是什麽人,科室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小羅剛分到床,這是他自己的頭兩個病人,現在人被搞沒了。這可是事實啊!”
蔡東凡可不虛嚴駭涵什麽,完全敢與嚴駭涵對線,平日裏嚴駭涵鬧騰他無所謂,但是今天這件事,嚴駭涵直接把病人弄去了他們組。
蔡東凡就直接道:“嚴主任,你把你自己的打算說明白吧,你到底有什麽想法。攤開了來說好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們兩個認識了幾十年,你别用誤會兩個字來搪塞我。”
嚴駭涵聞言,内心一滞,他想幹什麽,他想把羅雲拉去他們組上。
隻是看現在羅雲這态度,這個事情恐怕是行不通了。
所以嚴駭涵看了一眼羅雲,覺得氣仍然未消:“呼!這個羅雲,真的是,脾氣倔得很啦。”
“我的确是找你有事情。老蔡,我打算下個月,把科室裏的人員結構重新調整一下。”
蔡東凡神色一閃,嚴駭涵的話,沒出他的預料。
蔡東凡隻是舔了舔嘴唇:“嚴主任打算怎麽調整了?”
嚴駭涵是病區主任,的确有調整科室裏人員配制的權利。但是蔡東凡還是想聽聽嚴駭涵的安排與‘理由’。
“我打算,讓許岩林和周成做個輪換。老蔡,你要知道,很快就要迎來新一輪的主任換屆了。許岩林的叔叔是普外科的副主任醫師,他若跟着你的話。”
“老許肯定能承你的情,多拉到其他科室的支持,你才好來接替病區主任的位置。”
“周成他!”
蔡東凡卻打斷道:“許岩林最多隻能把張正權放走。你要換周成的話,你要把董千盛還給我。”
幾年之前,科室裏有三個組,當時老主任帶一個組,嚴駭涵帶一個組。鄭玄臨跟着老主任,胡明則是跟着嚴駭涵的。蔡東凡帶着的是董千盛。
胡明那時候還隻是副主任醫師!
本來,老主任退休退去主任的位置時,王主任打算讓李長宏來骨二科當病區主任,隻是嚴駭涵說,骨二科的主任位置,說什麽也要留在他們自己手上。
所以希望蔡東凡能夠把董千盛借過去一段時間!
然後就有借無還了,最後招了羅雲後,把羅雲這個創傷沒怎麽接觸過的人,打發給了蔡東凡。
而嚴駭涵也是如願地争取到了骨二科病區主任的位置,現在嚴駭涵要故技重施,蔡東凡怎麽可能還會依嚴駭涵。
他其實連周成都不會放走的,隻是來試探一下,嚴駭涵到底有沒有真要去争主任的魄力。
嚴駭涵聞言,嘴角一抽:“蔡東凡,你開什麽玩笑,董千盛走了,那我們組豈不是被架空了?那我們科還搞個屁?”
“周成和許岩林都是住培,隻是互調,你已經有了羅雲,你成爲病區主任的可能性很大。”
“我肯定是會投你一票的。”
蔡東凡覺得,你嚴駭涵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嚴主任,既然隻是住院醫師的話,那就不換了吧。我覺得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唉。”蔡東凡也沒去追究嚴駭涵從他這裏挖病人的糟粕事了,他聽到病人和家屬要轉去嚴駭涵組的時候,就知道是嚴駭涵在搞幺蛾子。
估計就是想讓羅雲看到,他的能力強,手腕強,若是羅雲願意聽他的,什麽病人都能弄得到,可以讓羅雲更加大放異彩。
隻是沒想到,羅雲竟然會這麽倔。當面就和他嚴駭涵給鬧掰了!
而且嚴駭涵挑的時機也好啊,黃煜不是骨科的住培,所以對骨科不懂,全部推脫到他身上,也知道羅雲不會去和一個小住院醫師計較。
嚴駭涵已經退一步了,趕緊跟蔡東凡解釋事情的重要性:“老蔡,我們骨科二病區若是能夠拿到骨科大病區的主任,這對你對我都是有好處的。”
“骨二科是我們三個和老主任闖出來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啊,我也是爲了科室考慮。”
“周成隻是個住院醫師而已,你把他攥緊在手裏,也沒用啊。如果我上不去,你就上不來。最後便宜了李長宏,這是何必呢?”
“你若肯去做羅雲和周成的思想工作,解釋清楚的話,想來他們肯定是會同意的,畢竟也是爲了我們科室好。之後我們現在的科室人員配制,還可以回歸現在這樣。”
“我又不是要和你搶人!”
蔡東凡退了一步,笑着看向了嚴駭涵:“那千盛的事情怎麽說呢?”
然後蔡東凡認真道:“嚴主任,這人肉生意,我蔡東凡曾經無恥地做過一次,就不會做第二次。”
嚴駭涵聞言,臉皮一陣跳動。
“什麽人肉生意?你别把話說這麽難聽好吧?這隻是科室裏的正常人員配制調動而已。董千盛的事情,那是他不願意回來了,不是我不放人!”
“你也私下裏找董千盛聊過的啊。而且我不是又補給了你一個羅雲麽?”
“羅雲可是魔都複大的高材生,我讓給你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的。你也看到了,羅雲的實力很強,董千盛和羅雲比起來?”
“你若不要羅雲的話,我可以把董千盛和你來換羅雲!”嚴駭涵輕描淡寫,一副很大方的表情。
“算了。”蔡東凡感慨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誰都不要,董千盛是我對不住他,所以我也沒找他聊過。”
董千盛不想回來,那是因爲你和他說了,是我蔡東凡不願意要他。
你以爲我真什麽都不知道麽?
“嚴主任,這個提議就到此爲止吧!我也要去查房了。”同樣的虧,蔡東凡不願意吃第二次。
嚴駭涵面色冷淡地說:“蔡東凡,若是我決意要調整人員結構呢?”
病區主任有人事大權,人員配制,一句話的事情,就可以鐵闆釘釘。
“那就恭喜嚴主任你就有了一個主任醫師的在編名額可以分配了!”蔡東凡拉開了門扶手,往交班室外面走去了,語氣淡淡,十分決絕!
嚴駭涵聞言一愣。
緩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蔡東凡這話說的是他就直接辭職!
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嚴駭涵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大罵道:“鼠目寸光!”
“短視人群!”
“活該你的眼睛小。”
不過,罵完之後,嚴駭涵的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
假如說蔡東凡真要辭職了的話,那麽蔡東凡的這個位置,該怎麽去頂上來?
董千盛去帶組?
然後羅雲過來?
周成還是跟着董千盛?
那這樣的話,自己也不賺啊。
嚴駭涵是想把羅雲和周成兩個人都弄過來的。
心事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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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