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榮根望着遠方湧來的怪物潮，退後了一句，硬着頭皮道：“我走了，你怎麽辦？”
“我自己有辦法……我有保命能力！你趕緊走！”
說着，老王就開始“假死”。
樓榮根看到王昊慢慢變成了一塊石頭，臉色微微一變，也不再墨迹，抛下一句：“想辦法活下來啊！”
便直接急匆匆地往洞口跑，身手敏捷的不像是一個老年人。
……
……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是自己人，他被我連累了，應該也要死。”
王昊靠在牆角，看着大批量的怪物洶湧而來，瘋狂追擊着逃跑的人群。
混亂之下，槍擊聲與哭嚎的聲音，交織成了一片。
“現在樂園二層亂成一鍋粥，樂園一層可能也有輕微騷動，但影響不大。”
“除非二層的這群人真的打出去，才會真正影響到一層。”
“怪物的數量如此衆多……時間可能不多了。不出一個小時，被困在二層的人群将會被屠殺殆盡。”
摧毀樂園的計劃，最終還是功虧一篑。
【妄虛】掌控了絕對的武力，在這裏鬧事，反手就鎮壓了。
“也就是不管是保安團隊，還是下邊的怪物群，都是【妄虛之月】策劃的，雙方就像是演雙簧戲，【妄虛】想殺誰就殺誰。撿不到晶石的人，會被它莫名其妙殺死。”
“隻不過，這一次的吃相稍稍好看一些，【它】模仿人類，寫了一整套的規則。隻要在規則之内，便相安無事。”
“一般人還真的感受不到是【它】在殺人。”
王昊有些猶豫：“……要使用龍的攻擊嗎？”
“至少這一刻，它的一部分算力，應該分配在了操控怪物上面。”
“第二層的巨大騷亂，不至于一點影響都沒有吧？”
思考了片刻，王昊下定決心，就好像割了一大塊肉一樣。
一千積分就一千積分吧，這個功能總歸得試試看。
看看【龍】到底能做些什麽。
王昊有些心痛地，按下了右上角小黑龍的按鈕。
【警告！】
【警告！】
【您掌控的魔神，【黯月·吞噬世界之龍】，發動了緻命攻擊！】
在這一聲警告後，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轟”地一聲巨響。這開天辟地的聲音，讓整個屏幕抖動起來，山洞中黝黑的石頭閃爍着詭異的寒光，就連頭盔中的音響也發出了嗚嗚的震動聲。在巨大的轟鳴中，王昊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屏幕裂開了！
就像玻璃碎裂般，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咋回事？就連硬件都被破壞了？”他摘下頭盔，又重新戴上，一連重複了好幾次，發現屏幕的“裂開”是某種特殊的光影特效。
這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我還以爲遊戲變成現實了，差點吓死！”
重新返回遊戲畫面。
魔神之間的戰鬥，開始了。
地動山搖，随着整個地下世界的大崩潰，數公裏的裂隙就像漣漪一樣，向着遠方無限延伸，礦洞不斷坍塌，大量的怪物被石頭活活砸死。
王昊仿佛聽到，二層的人群中爆發出了恐慌的尖叫。
再下一秒，整個礦坑的電燈突兀地熄滅了，地底洞穴陷入一片黑暗，而怪物潮的帶來，引發了更大的絕望。
“怪物來了……跑啊！！”
“光幕開放了……保安團隊逃跑了！”
“快逃！快逃！”
不知道什麽原因，整個地底世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黑霧！
這些黑霧仿佛擁有腐蝕能力，周邊的物質一觸碰到黑霧，便一下子被吸進去，再也不見蹤影。
（整個樂園被龍摧毀了麽。）
王昊瞳孔放大，仿佛找到了某個關鍵線索，“等一下，【妄虛之月】不是被封印在月球嗎？爲什麽龍會攻擊這裏！難道，樂園位于月球？”
“我明明進入一個地底山洞，卻來到了月球？！”
王昊發現這個真心後，突然想起了月球形成的一個假說。
分裂說！
有很多專家認爲，月球的起源，是從地球上分裂出去的，月球，其實來源于地球的太平洋地區。
“如果真的按照這種推理，從地下洞穴直接傳送到月球，也就說得通了。”
“這個世界的堕落區域，歸根結底隻有一個：月球！”
這瘋狂的想法，讓他無比興奮，仿佛找到了破局的關鍵點，瘋狂地思索着各種細節。
然而，留給王昊的時間顯然不多了。
“轟隆隆”！
随着龍與【妄虛之月】的持續戰鬥，礦洞開始大面積的坍塌，屏幕上并沒有彈出兩個魔神戰鬥的電影畫面，更沒有任何提示。
遠方的黑霧不斷彌漫過來，就連很多怪物也被一并吞噬了。
四面八方全部被堵死，所謂“第三層的小房間”不可能尋找的到了。王昊隻能硬着頭皮，從“假死”狀态恢複，踉踉跄跄向前跑了幾步，然後立刻“假死”，趁着沒有怪物，再向前挪移幾步。
随着“樂園”的大崩潰，原先阻攔着人群離開的光幕徹底消失，大批量的人群朝着出口的方向瘋狂湧去。
相反，第一層的人，居然也在一個勁地往裏邊湧！
“外邊……”
“樂園崩潰了，外邊出現了大批量的黑霧，一碰就死！”
“快進入山洞中！”
“山洞中不僅有怪物，還有黑霧！”
所有的人類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此刻，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全的。
再加上下邊湧上來的怪物潮氣勢洶洶，人群與怪物厮殺成了一團，凄厲的慘叫與詭異的尖叫聲交織一片。
甚至，因爲【妄虛】将算力轉移到了龍身上，連怪物與怪物之間，也彼此厮殺了起來。
罪魁禍首·假死·旁觀者·王昊同志，倒在牆角，感受着地上的震動。
此刻避無可避，他一旦從“假死”恢複，便立刻被各種怪物撕扯成碎片。
遠方的黑霧慢慢延伸過來，倒是沒有直接攻擊他。
他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場面。
絕望的人群，凄厲的哭嚎，瘋狂的怪物，坍塌的洞穴，被摧毀的樂園……
許多怪物都披着《羊腸隧道》劇本中，快遞員的雨衣，甚至有幾個，身上還背着破破爛爛的背包。隻不過這些背包沒有一個是完整的，裏邊“會跳動”的物品早就消失不見。
王昊心中思量着，這第四輪回的1000積分可能要打水漂了。
“哎！真是混亂！”
但……玩的很爽！
各種稀奇古怪、超出預期的場面層出不窮。
玩遊戲，開荒的體驗才是最美好的。
雖然遊戲過程可能會很艱難，經常挂掉，但開荒的新鮮感卻是後續很難體驗到。
譬如曾經玩過的《饑寒》，菜鳥時期不是餓死就是黑死、凍死，又或者被野狗咬死；還有《環世界》，新手可能會被一個強盜用棒子活活敲死，又或者得了個流感就英勇犧牲。
但拍拍腦袋，再來一次的新奇體驗，其實也很不錯啊！
王昊安慰自己：“第四輪回也并非毫無收獲！”
第一，他得知了樓榮根給出的信息，在第三層的小閣樓睡一覺，就能夠進入傳說中的第八層！
這絕對是關鍵性的信息！
“第二，如果這些怪物是人類轉變過來的。意味着他們可能打開了背包？”
“打開背包就會變成怪物？！”
還有第三點，樂園，可能位于月球之上！
這一信息實在至關重要，自己很多地方都想岔了，有些南轅北轍。
“這樣看，摧毀樂園的意義其實不大……”
封印妄虛之月的關鍵點，還是在地下礦坑的第八層。
也就是，大概率還是要走劇情。
……
随着龍與【妄虛之月】的持續戰鬥，屏幕中的雪花點越來越多。
最終，遊戲角色仿佛進入了一種名爲“虛無”的狀态，除了一片茫茫然的雪花點之外，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了。
“這是死了？還是沒死？”王昊摘下頭盔，研究了一下。
頭盔指示燈是正常的。
泡了一杯咖啡的功夫，回來之後一看，還是一片雪花點。
“倒是讓我動一下啊。”
他發現屏幕上有個“時間加速”的按鈕。
點了一下，彈出一行提示。
【很遺憾，根據系統計算，【黯月·吞噬世界之龍】的本次挑戰，将會失敗。】
【您的遊戲角色将困在“永恒妄虛”當中，你是否重啓遊戲？】
“完蛋了，啊。”
行吧，有了失敗的心理預期，王昊倒也沒有太心疼那一千積分。
七星難度放在這裏，區區四個輪回的失敗，不算什麽。
這一次的遊戲體驗，絕對物超所值！
玩的蠻爽的。
王昊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濁氣，在電腦桌前，分析起當前收集到的線索。
……
……
異世界，一輪黑色的月亮，懸挂高空！
一種陰冷詭異的氣息，席卷全世界，将全球氣溫迅速降低到了零攝氏度以下。這股奇怪的氣息人頭皮發麻，靈魂戰栗，血液凍結。
整個社會的運行凝固住了，政府以最快的速度發送短信，号召人們躲藏在家中，不要出門，更不要注視天空。
“天空中的異相，是百年難遇的日全食。請全體公民，務必躲藏在家中，請勿直視天空！不要拍照，以避免宇宙輻射攝入眼球，導緻人體變異。”電視台主持人正在以嚴肅的聲音，播報相關新聞。
各種廣播、電視、互聯網，全都在播報相同的信息。這個世界，沒有好奇，隻有規則。
好奇心過于旺盛的人已經死了！
而實際上，她的身體瑟瑟發抖，就連嗓音都不自覺的顫抖。
什麽日全食，什麽宇宙輻射，全都是騙人的！
作爲電視台的主持人，經常要播報一些莫名其妙的新聞。
人的知識就好比一個圓圈，圓圈裏面是已知的，圓圈外面是未知的。知道得越多，圓圈也就越大，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那茫茫然的恐慌，襲上她的心靈。
不僅僅是她，身後的領導團隊，也是一言不發，一個個神色緊張，一點議論的聲音都沒有。
即便是白天，仿佛已經是黑夜了。
就在今天，人類社會，将迎來最終的命運抉擇！
……
異常基金會。
“那黑色的霧氣……是什麽？”
人們通過某一觀察類型的奇物，觀察到天上的圓月，在黑色霧氣的吞噬下，片片肢解。
數十公裏厚度，質量高達百億億噸的岩土砂石從月球脫落，在漆黑的黑霧中化爲灰燼。
大片大片的砂石正朝着地球的方向襲來，化爲片片流星。
最終，半個小時後，月球暴露出最爲内部的核心——一艘直徑大約3000公裏，龐大無比的行星級飛船！
那充滿秩序的人造重力矩陣、數百公裏長度的等離子脊峰炮與行星級反物質引擎，無不顯示着史前人類在巅峰時期，無以倫比的智慧與唯物科技——能夠對抗唯心魔神的唯物技術。
但此刻的行星堡壘，已經徹底破敗，失去了往日的光華。
它的大部分功能，已然殘破。
它的沒落，不知道多少年了。
它變成了一個牢籠，囚禁着恐怖的魔神。
兩個恐怖魔神之間的戰争，以一種抽象的方式在更高維度展開，人們觀察不到雙方的戰鬥方式。
但影響到了具體的三維世界，便演變成了黑色的月亮與濃濃的霧氣。
根本就沒有什麽日全食，這一輪黑月，吸收着地球上方的陽光，讓世界的溫度降低，于此同時，星空慢慢變成了一個二維的抽象圖畫。
天空就像油畫一樣，各種線條胡亂地扭曲，出現了一種不真實的抽象感。
“兩個魔神打起來了？”
“現在，誰占據上風？”異常基金會的高級領袖們，此刻真的是汗如雨下，哪怕再心寬體胖的人，在此刻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魔神之間的間接戰争，就像下棋一樣，可能要成百上千年的時光。
但正面戰争，則你死我活，分出勝負的速度将會很快。
成功，【妄虛】将被【黯月】殺死！
失敗，【妄虛】将會徹底脫離過去的封印，給世界帶來最終毀滅！
“不知道，無法預測……”
“我們過去的布局，用不上了嗎？”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過去，還有什麽布局？”陳心怡看着電子屏幕中的抽象圖畫，場面到了她無法理解的離奇範疇，以至于她全身的肌肉緊繃，心髒的跳動次數超過了每分鍾兩百次。
就連傻大個徐志軍，也知道事情到了關鍵時刻，死死盯着屏幕，無意識地張開了嘴巴。
“我們的領袖，确實在月球布置了一些布局……整個布局花費了四十多年的時間，這是我們的最後後手。【它】之所以還沒有徹底逃離牢籠，是因爲月亮飛船上方的一些防護機制，還在正常運作。”
異常基金會的領袖黑金說道。
“有一些防護機制，已經被【它】破解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鑰匙’，總共八把鑰匙，已經被【它】尋找到了其中七把。”
“鑰匙，便是防護機制的操控權限。我們人類可以通過鑰匙，修改一部分的防護機制，以防止它逃離。”
“如果八把鑰匙全都被找到了呢？”陳心怡不禁問道
“那意味着它能夠通過鑰匙，直接逃離牢籠。可是，它不可能尋找到第八把鑰匙。”“黑金”略有些沉重地說道，“至少，在那個環境中，它不可能尋找到，我們的先輩，把最後的鑰匙藏得很好。”
但現在，随着外來魔神直接摧毀了防護機制，那後手似乎沒有用了……
“而就在一天之前，進入樂園的“藍金”先生，也做了無用功。”
“藍金先生想要借助最後一把鑰匙，來改變一些防護機制，但現在，很顯然……”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想到這裏，異常基金會的衆人，不禁巋然長歎，形式的變化總是比預料中的更快一些。
人類自己的布局完全失效了，隻能被動等待魔神之間，抉擇出勝負。
一旦失敗，則成爲土灰。
就在這時，刹那間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從太空中傳來。整個星球的每一處角落，不管是地下室也好，魔方級避難所也罷，每個躲藏在家裏的人類，都産生了一種靈魂層面的恍惚。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
在這之後，天上的黑霧消失不見，天象從二維抽象畫，重新變成了三維的天空。
這仿佛是暴風雨前，最後甯靜。
雙方的戰争，抉擇出了勝負。
“調動人造衛星，以最快速度，觀察月球方向！！”
過了半個小時，衛星窺探到有暗紅色的線條，從月球的某一缺口處噴吐而出。
一種濃濃的，不好的念頭，在基地中彌漫。
看到這一幕，黑金一臉絕望的說道：“失敗了……【黯月】剛剛強行抹去了‘月亮’的概念，雖然給【妄虛】帶來了重傷……”
“但是……但是……現在月亮的概念又恢複了。失敗了，完了，沒能夠戰勝對方，它終于掙脫了封印，逃出來了。”
人類眼睜睜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被污染成了猙獰的血紅。
整個世界充斥着低啞的笑聲。
緊接着，從某一處缺口處，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旋，它撕開了灰蒙蒙的蒼穹，露出一隻猙獰的眼球，紅光席卷大地。
“這魔神的本體，也太大了……”
小陳女士欲哭無淚，她不知道頭頂的那個東西，是不是【妄虛】的本體，這玩意從體量上可能有木星那麽大，也即一千多倍的地球體積！星球在它面前，隻是一個一吹就吹死的小螞蟻！
人類怎麽可能和這種星球一樣巨大的怪物抗衡？死前人類又是怎麽把它封印進去的？
“還有什麽辦法嗎？”
“沒有了。要是不想成爲它的傀儡，唯一的方式，就是……自殺。”
……
猙獰的光芒就像病毒一樣飛速擴散，轉眼間席卷了三分之一個星球！
就連魔方避難所中的電燈，都因爲電壓的不穩定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
各種稀奇古怪的呓語從耳邊響起，蠱惑着人們奔跑出去，沐浴外邊的紅光，仿佛沐浴紅光就能前往真正的天堂。
人類……陷入絕境！
突然間，電視台的畫面跳轉，播出了畫面。
這位中年男人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在鏡頭前苦笑着說道。
“同志們，朋友們，感謝大家這幾十年的辛苦奮鬥，我們過得很辛苦，我們也很英勇。長話短說，就是天上的那個東西，讓我們的世界陷入了最終的絕境。”
“它被困在月亮之上，時刻想要突破封印。”
“這一刻，我們敗了。”
“失敗了也沒什麽，至少我們抗争過，追求過絢爛的生命伸張，世事如蒼狗，生命終凋零，感謝你我，曾經共同生活在這個世界。”
“再見，各位朋友，同志，再見！”
簡短的講話後，直接開槍自殺。
砰砰砰，房間内一片槍聲。
身後的幕僚，也紛紛開槍自殺。知道的越多，對天空中的存在便愈發地恐懼。
它一旦出來，事情便已經不可挽回了。
……
甘露寺，還在念經的老和尚，看着高空之上的紅月，默默感歎了一聲。
“敗了啊。”
人力有時盡，老和尚并沒有遺憾。
努力過，竭盡全力過，敗了，也就敗了。
但隻是這麽看了一眼，他腦海中出現密密麻麻的呓語，就連肉體也開始變異，奇形怪狀的畸變肉瘤瘋狂生長，他的身體快速朝着非人的方向變化。
老和尚苦笑着，再一次感歎一聲。
“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算是還了因果！”
回到裏屋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趁着最後的神志，竭盡全力，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窩當中！
……
……
随着紅光的瘋狂蔓延，覆蓋區域平民百姓如同僵屍一樣，從安全區走了出去。
他們臉色麻木地歡呼着天上的龐然大物降臨，仿佛歡迎無上的至尊榮耀。緊接着，他們的靈魂被剝離開來，成爲一具具行屍走肉。
暗紅色的陰雲籠罩目之所及的天空，甚至連天上的太陽都不見了，隻有那一顆鋪天蓋地的眼球——死死盯着蔚藍色的藍星。
那近在咫尺，充滿生命的世界，是最爲上等的獵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