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安靜地打量着他，暗金色的瞳孔泛着一絲流火般的氣息。
它黑色的鱗片長上尖銳的倒刺，層層扣合響起金鐵交加自身，它的身材愈發地高大，原先隻是身高百米如同摩天大廈，但現在俨然是一座小山峰了。
龍冰冷的眼眸中閃爍出了殘暴的光芒，下意識地想要吹死這個弱小的蝼蟻。
但，它如今已經有了那麽些智慧，又隐隐回想起了什麽。
似乎在許久許久以前，看到過這個蝼蟻？
在那一天，它還榮幸地接受了偉大意志的訓斥。
如今。
“偉大意志”沒有發布命令，“龍”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面對“偉大意志”，“龍”本身隻是蝼蟻都不如的微小存在罷了。
……
“時間過了好幾年嗎？這個小男孩長大了不少啊，相貌堂堂，攜帶了一些奇物，來以太深淵冒險麽。”王昊看到這個青年人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年輕人的右耳根處，長了兩顆痣，特征還算明顯，再加上遊戲進展到現在，在以太深淵中遇到的人類，也就隻有這一個，故而印象頗爲深刻。
至于時間過了好幾年？小男孩長大了？
似乎也沒什麽好懷疑的，一條龍總不可能短短幾個小時就成長起來吧，遊戲裏的時間流逝比例，自然和現實世界不一樣。
他心中期待起來：“又有新的任務劇情嗎？”
……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對比起數年之前的相遇，這一次，小青年反倒愈發更加緊張了。
他不經意地摸了摸自己腰帶上的匕首。
最終，長籲一口氣，放棄了。
很顯然，這座巨大的“山峰”是他無法抗衡的存在。
能夠輕易切開金鐵的匕首，沒啥用。
這個龐然大物，似乎不怎麽待見他，那如同岩漿的暴戾氣息，隔了老遠都能夠感受到。
卻也沒有直接攻擊他，對方貌似認出了他的存在，隻是蹲坐在那裏觀望他。
複雜而又矛盾，說不出是什麽。
過了半晌，青年人漸漸平息慌亂，脫下身上的帽子，微微鞠躬道：“未知的存在，您好，按照人類的禮儀，我應該自我介紹的，但在這裏，我不能夠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我在組織中的代号是，藍金。”
“所以從今往後，就叫我藍金吧。我們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
龍無動于衷，隻是習慣性的抖動了一下尾巴。
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出于其他的心理。
頓時，整個峽谷發生了顫抖，一條條巨大的裂隙，撕裂出了數十公裏。無數形狀各異的怪異，在山谷的角角落落蜂擁而出，朝着更加遙遠的原始深淵撺掇而去。很顯然，有意無意地，這些逃竄的怪異避開了它存在的位置。
以太深淵的淺層，越發的難以容納它的存在了。
青年人壓制住心中的惶恐，站直了身體：“我其實是來尋找我的父親的，他……他也失蹤了。”
“雖然，這裏有可能是您的地盤，實在打擾到您了。”
“很抱歉，我……我自己也能尋找到他。”青年咬了咬嘴唇，又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精緻古樸的指南針。
上面的指針轉來轉去，充斥着一種神秘的超自然效應。
很顯然，他想要通過這個奇物指南針，來尋找自己失蹤了的父親。
“龍”無動于衷地看着他，眼神依舊冰冷。
以太深淵中，很少有這樣的“交流”。
隐隐能夠聽懂一些，未免不是一種進步。
小青年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父親是一個溫和而又博學的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雖然不怎麽喜歡與人交流，但每一次開口都有着自己的哲學思維。他從來不說廢話，有着強大的意志與不屈的決心……”
“他保守着我們那個世界的最大秘密。”
“但不幸運的是，他掌管了一些鑰匙……”
“正因爲這些鑰匙的存在，在母親失蹤後，他無時無刻接受着，某種非人的精神折磨……他腦海中産生了大量的妄想，一開始他還能控制住自己，隻是關在書房當中，尋求着最終的辦法。”
“但慢慢地，他必須借助藥物，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
“到最後，藥物也不管用……”
“現在，他失蹤了。”
“他可能已經瘋了。”
青少年坐在地上，有些頹然，感歎地說道：“我其實能夠理解吧……人類的意志力，怎麽可能與那些存在相抗衡？所以他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産生了某種妄想，他認爲隻要把這把鑰匙，丢進以太深淵，就不需要接受折磨了……”
“又或者說，他認爲這樣就能夠安全了？”
“我不知道，他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
“他隻是産生了某種妄想罷了。”
龍無動于衷。
冰冷的眼眸散發着暴戾的氣息。
龍不太理解，這麽渺小的生物，一口氣就能噴死的蛆蟲罷了，爲什麽要聽他們碎碎念。
但“偉大意志”沒有發話，它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耐心地坐在地上。
反正，也已經吃飽了，那大章魚的心核，能夠消化好久好久。
就當是聽個故事。
少年的眼眸黯淡下來，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低着頭，沙啞地說道：“他離開的時候，穿着黑色的西裝……”
“他對着我笑了一聲，說他在二十年前，就是穿着這身黑色的衣服，迎娶了我的母親……然後，他把那一份遺産都交給了我。”
“我現在也懂事了，應該爲世界做一些事情，可是我今年才十四歲，我應該去學校上學，去結交一些朋友，又或者找一個美麗的女朋友。但我必須要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了。”
龍，咧嘴想要發笑。
這個蝼蟻在說什麽？
它已經知道了數字的概念，如果按照人類的時間标準，它今年似乎也是十四歲。
十四歲怎麽了，我長得這麽巨大，你還是一個小不點？
你在說什麽？
……
龍揚起翅膀，煽動着狂風，飛走了。
……
片刻之後，它帶回了黑色的西裝。
但所謂的鑰匙，卻沒有尋找到。
“謝……謝謝。”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他慘然一笑，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其實我心中有預感的。”
“我父親的狀态，一直不怎麽樣，即便他是個聰明到極點的人，但瀕臨瘋狂的絕望也很難承受得住吧。”
他眼神中的光亮黯淡下來，喃喃道：“這樣也好……總比見不到屍體要來的更好一些。”
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微微有些顫抖：“偉大的存在，現在我也給得起一點小小的報酬了，您想要什麽，可以直接告訴我。”
龍無動于衷。
那點可憐的垃圾，它看不上！
“偉大意志”，更是完全看不上。
“不需要報酬嗎……那，那我走了。”他開始不停地揉眼睛，裝作有沙子掉進眼睛裏的樣子。
“我……我得把這個事情上報。”
“我父親失蹤，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意味着【它】可能脫困……”
“就連你都找不到鑰匙，我就更加找不到了。我就不白費力氣了。”
“再見……再見。”
少年越發的慌亂，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
他匆匆忙忙開啓了一個傳送裝置，随着一道光芒閃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光團當中。
龍冰冷的瞳孔，倒映出少年在傳送的瞬間，再一次捂住臉。
嚎啕大哭起來。
……
……
時光飛逝，白雲蒼狗，很多事情發生了。
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發生，便已經結束了……
生命的誕生與消逝，如同一個個小小的旋渦，波瀾壯闊也好，風起雲湧也罷，最終還是歸于平靜。
龍前往以太深淵的更深層，厮殺、曆練、戰鬥、進化。
它正式進入了古登堡界面，在次等魔神級别，站穩了腳跟。
在“偉大意志”的注視下，發生了好幾次的生存危機，好在……全都安然度過。
它以極快的速度成長着！
不管是生理層面，還是心理層面，它似乎有了那麽一丁點的智慧。
但，來源于以太深淵的唯心重力愈發地增加，而浮力的減少，導緻它前往更淺的地方，将消耗掉巨額力量。
好在，它依舊沒有耗盡自己的潛力，以太深淵依舊對它抱有一絲小小的寬容與青睐，允許它在有限的範圍内活動。
……
可能是某種機緣巧合，全身遍體鱗傷，戰敗了的“龍”，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峽谷。
它鋪天蓋地。
它的出現，遮擋住了峽谷的眼光。
伴随着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它龐大的身軀，隐藏在這一陣小雨當中。
……
理所當然，又或者有些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它，再一次看到了一個熟系的身影。
……
他已經是一位真正的成年人了，面貌在人類群體當中算是英俊？
生命力在人類種群中，算是旺盛。
身高依舊不太行，沒有到達一千米的高度。在龍的眼裏，對方愈發地渺小了，這麽點身高，連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