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島等人剛來的時候。
他見秦牧和對方認識,還有些忐忑。
好在對方秉公處理,公事公辦,沒有胡亂立案。
不然他是真的經不起查……
店内要是來搜一波,就能找到一等獎的彩票。
彩票要是找到了,加上出票時間符合……
那他就百口莫辯了。
不過……
警察辦案,需要講究證據。
搜查也需要搜查令。
“這件事情,你們最好是私下解決。”
最後。
沈島看了眼秦牧,公事公辦,選擇了收隊。
他向來是個剛正不阿,按照規則辦事的人。
按照地方派出所立案條例……
一旦牽扯到犯罪,就必須要有充足的犯罪事實,才準予立案。
而普通的民事糾紛,也不具備立案的條件。
這起案子和之前秦牧報警的案子都不相同。
之前的事件,或多或少,都有着犯罪性質,有着充足的證據。
對于這起事件。
他們能做的……
隻是幫助雙方進行調解。
“嗚嗚嗚——”
伴随着警笛聲逐漸遠去。
彩票店裏。
陳坪又開口說道:“小夥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你也看到了,警官讓我們自己溝通。”
“我法學畢業的,不是不懂法,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不記名的彩票是涉幸行爲,雖然是我的過錯,但這件事鬧大了你可能什麽錢也要不回來。”
“要不這樣吧,五萬,不能再多了……”
他望着秦牧。
試圖繼續說服秦牧,私下達成妥協。
隻是……
秦牧卻是冷冷看着他,挑眉道:“你法學畢業的?”
事情發展到現在。
他也已經發現了,對方并不像他之前遇到的法盲,或者普通人。
一般人……
絕對不知道涉幸行爲和涉幸合同這種專業法學名詞。
而這種懂法的人若是想要犯法,的确是不好維權。
他們能在最大程度上……
找到法律的漏洞。
讓人沒有辦法。
比如說這個事件,連監控都找不到。
沒有證據的話,沈隊也隻能收隊。
“不錯。”
陳坪站直了身子,略帶一絲傲然的說道:“不瞞你說,我不僅是法學專業畢業的,在晉城還認識不少律師,其中許多都是我的師兄!”
“你若堅持去法院起訴打官司的話,占不到便宜的。”
秦牧聽到這話。
差點氣笑了。
他還沒起訴,對方就開始施壓了。
“既然這樣,那你就等着傳票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
秦牧也沒再跟陳坪多逼逼,轉身離開了彩票店。
看對方現在這個架勢……
肯定是不肯交出一等獎了。
而忍氣吞聲,向來不是他的風格,他隻能走維權這一條途徑!
……
回到家中。
秦牧深吸了一口氣,簡單平複了一下心情。
随後瘋狂調動腦海中的相關《民法典》《經濟法》《金融訴訟法》等相關知識。
尋找這個案子的維權辦法。
事件的原因……
主要在于他爲了趕時間,沒有排隊等待出号。
導緻彩票落在了店主手中。
七百萬的機會在手,極少有人能經受得住誘惑。
而且事件全程發生在彩票店。
對方也已經将監控記錄删除,給調查取證增加了難度。
其實。
對方的這些行爲。
或多或少,都涉嫌了違法犯罪。
比如說,自己付錢購買的彩票,在對方店裏被侵占,拒不歸還,涉嫌了侵占他人财物罪。
這屬于刑事犯罪。
比民事糾紛更加嚴重。
但……
還是回到了老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沒找到犯罪事實。
“憑我一個人,根本無法确定一等獎彩票存在,且歸屬權在我手中。”
秦牧皺了皺眉頭。
逐漸理清楚了頭緒。
對方口口聲聲說打錯了票。
而打錯了票的行爲,發生在出票之前,的确構不成違法犯罪。
就算鬧到了法院……
法院的做法,大概率和警方一樣。
選擇調解雙方矛盾。
不會因爲涉幸行爲,一個虛無缥缈的中獎可能,而判處對方賠償700萬!
不過……
整理完思路後,秦牧神情逐漸明亮起來。
“每張彩票都有流水單号,以及購買的轉賬支付時間,監控是彩票店店主私人安裝的,但流水單号……卻是彩票中心的後台數據。”
這種後台數據,陳坪是無法進行幹預的。
同樣的,他也無法獲取這些證據。
但檢察院卻可以!
想到這裏,秦牧深吸了一口氣。
連夜開始寫起訴書。
起訴的内容……
自然是彩票糾紛,以及一等獎和四等獎的所有權問題。
和派出所不一樣。
隻要能給出糾紛的事實緣由,法院一般都會受理民事糾紛案件。
而他的手中,正好有一張四等獎的彩票。
這張彩票的号碼……
極有可能是某個其他彩民的。
他無法調查到具體某人,但檢察院可以!
在起訴書後面……
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因對方涉及彩票行業,本人取證困難,請求檢察院協助取證”。
這是正當的民事訴訟權利。
在民事起訴的時候,若己方搜集證據困難,都可以申請檢察院協助。
此外。
這一個行業,和之前的黑中介行業一樣。
屬于公衆領域。
按照檢察院訴訟法相關條例,對于這種個人無法取證的公共行業……
檢察院必須介入取證!
而檢察院若能介入取證,調查四等獎的歸屬,很快就能查出四等獎的實際購買者。
從而排除了他是購買者的可能。
對方出錯票的謊言,也将不攻自破!
同時。
他購買的一等獎号碼,在彩票中心的後台數據裏,也有流水單号、出票時間等記錄。
和他提供的進店時間相互比對。
不難判定出一等獎的實際所有權!
“對方說他是法學畢業,我怎麽總感覺……事情沒這麽簡單?”
準備完起訴書。
秦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對方若是精通民事訴訟法和民法典的話,不至于檢察院介入取證都不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除非他還有着應對的後手。
比如說和四等獎的實際購買者串通證詞,作假證。
或者和彩票中心勾結,篡改後台數據……
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這麽喪心病狂,将證據全部抹除了。
……
與此同時。
彩票店。
“姐夫,你太厲害了!”
謝斂輕一臉崇拜的看着陳坪,無比激動。
剛才秦牧報警,着實給他吓了一跳。
好在陳坪臨危不亂,妥善應對,化險爲夷。
“這種民事案件,是這樣的,隻要咱們沒有證據落在對方手裏,對方就拿我們沒辦法!”
陳坪得意的笑了笑。
他四年法學,也不是白學的。
随後。
他轉過身,看着謝斂輕,叮囑道:“我看這個叫秦牧的,應該不會罷休,彩票你先别去兌換了。”
彩票的兌換,有着日期限制。
若是超過了兌換日期,這張一等獎彩票和白紙沒有任何區别。
這個日期在60天内。
這幾天正是敏感時期。
兌獎之後……
彩票中心一定會大肆宣傳,安排各種電視台采訪。
可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這可是七百萬?不先去領了嗎?”
而謝斂輕聽完,臉色卻有些不自然。
七百萬握在手中,不兌換回來,他怕是覺都會睡不着。
“領?你要是領了,對方一查你是我小舅子,不就暴露了嗎?”
陳坪瞪了眼他,冷哼了一聲。
頓了頓。
他又接着說道:“我明天再試着和對方再溝通溝通,看看能不能私了,争取簽訂個賠償協議。”
這個協議若能簽訂完成……
事情才算徹底穩了。
打官司的時候,他也能有很大的優勢。
叮囑完這些事。
他關閉了店門,匆匆回到了家中。
将七百萬彩票的事情告訴了老婆謝麗麗。
“七百萬?”
謝麗麗聽完,忍不住捂住了嘴。
這對普通人而言……
無異于是天文數字了。
冷靜之後。
謝麗麗又滿臉擔憂的問道:“可是你們這麽做,對方能罷休嗎?”
陳坪卻十分自信的說道:“你忘了你老公我是什麽專業畢業的?這起民事糾紛,隻要對方沒有證據,就算打官司我們也不會輸!”
謝麗麗眨了眨眼睛。
将信将疑的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在班上不是吊車尾嗎?”
她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陳坪。
對陳坪的學習成績……
十分清楚。
在班上的法學考試上,每次都穩居倒數前五。
從沒有過例外。
這也是爲什麽……
畢業後,陳坪的同學都從事了律師行業,而他卻承辦了個彩票店。
陳坪被戳出痛處,頓時老臉挂不住了。
辯解道:“那是我沒認真學而已,對于民法糾紛的問題,我還是研究的很透徹的!”
“你放心吧,七百萬近在眼前,夠咱們在晉城買兩套大房子了!”
謝麗麗聽到這裏,眸子一亮。
也沒再勸說。
七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
次日。
秦牧再次向主管請了一上午的假。
請假的由頭……
自然是打官司。
法院早上一開門,他便成爲了第一個“客戶”。
來到了立案中心。
“你怎麽又來了……”
工作人員周琳看着秦牧,習慣性的脫口而出。
這個客戶……
前段時間,還給他們立案中心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貢獻了一起刑期高達了二十年的驚世大案!
“咳咳,我這次不是來起訴刑事案件的,就是個普通的民事糾紛。”
秦牧看着周琳略帶戒備的眼神,嘴角抽了抽。
将自己的起訴書,還有一系列的資料提交了上去。
這些資料……
自然是四等獎的彩票,以及他微信上好幾次托陳坪購買彩票的記錄等。
爲了讓案件能夠受理……
他起訴的案由,主要也是四等獎的所有權,以及他購買的一等獎的所有權糾紛。
“一等獎?”
周琳看完了起訴書,眼睛睜大了一些。
她平時也買彩票。
别說一等獎了,就連幾百塊錢的四等獎都沒怎麽中過。
随後。
她按照流程,審核了一遍起訴書和相關材料。
點頭道:“起訴資料沒問題,回去等立案通知吧。”
立案通知分爲準予立案通知,以及不準予立案通知。
對于案件描述不清晰、檢舉沒有邏輯的事件,法院都不會準予立案。
而秦牧提出的彩票歸屬權糾紛……
其實和欠錢的案子差不多,在法院受理的民事糾紛範圍内。
即便對方隻是口頭上欠錢不還,隻要你能提供轉賬記錄、聊天記錄、事件始末,法院便會受理。
當然。
你如果給對方的是現金,還沒借條,那就另當别論了。
出了法院後。
秦牧直接趕往了養老院,繼續一天的工作。
雖然他的工作比較閑,但成天翹班終究不好。
若是被主管領導發現了……
說不定還要扣工資。
“up,我房子的賠償款下來了,等處理完事情,就回晉城,到時候請你吃個飯感謝你!”
在工作的時候,他收到了青岚發來的消息。
自從他幫了青岚點小忙後,她就一直記挂着要回晉城請他吃飯。
對此。
他也沒有拒絕。
而在下午的時候,法院那邊的立案通知,很快就下達了。
這起民事訴訟案件……
被法院排期,定在了三日後。
同時。
檢察院那邊,也受理了他的協助取證調查請求。
将在開庭之前,派遣相關人員幫忙搜集取證。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
他立即來到了養老院法律顧問的辦公室,找到了王大錘。
“民事訴訟?”
正在惡補刑法的王大錘放下了手中厚厚的《刑法》,愣了一下。
忽然沒反應過來。
他跟着秦牧打了好多起官司。
這還是第一起民事訴訟案件。
“這不是你的老本行嗎?應該是你最擅長的吧?怎麽感覺你有點爲難?”
秦牧好奇的望着王大錘,忍不住問道。
王大錘:“……”
他翻了個白眼。
滿臉無語。
他這些天在苦心鑽研刑法,剛剛研究出了點心得。
正等着秦牧給他提供案子試試手。
沒想到……
秦牧卻給他送來了一個民事訴訟案件。
而且。
這個民事訴訟案件,還十分複雜。
一等獎和四等獎的所有權判定問題,在法律上的界定比較模糊。
首先。
彩票屬于涉幸行爲,購買的是中獎的運氣,開獎前一等獎和四等獎沒有任何區别。
其次。
彩票在購買時,是口頭約定交付,每張彩票的所有權都比較複雜。
需要從彩票的流水單号、購買時間、交付情況等多方面考量。
最後。
這個案子裏,對方還堅稱打錯了單号,沒有監控情況,給案子增添了複雜度。
“等等!你說什麽?你中了一等獎?”
突然間。
王大錘猛地反應了過來,瞪大了雙眼。
他分析了半天,才發現秦牧居然中了一等獎!
“嗯,一等獎,七百萬。”
秦牧點了點頭,如實說道。
王大錘咽了咽口水。
旋即苦笑道:“這個案子……要不你還是自己辯護吧,三天後我前女友來找我複合了,我沒時間打官司。”
“還有,民事訴訟案子,涉及了财産糾紛的,律師費按照财産比例抽成,700萬的訴訟案子律師費大概是22萬。”
“以你的實力,其實可以自己訴訟的,沒必要另請律師。”
說着。
他一臉肉痛的歎了口氣。
在認識秦牧以前,他當了好幾年的民事訴訟律師。
從沒接過财産糾紛金額超過十萬的案子。
這次好不容易接個大案子……
結果前女友來找他複合了。
而且。
作爲朋友,他也不好收秦牧的錢。
固然勝訴之後,可以向法院申請,要求敗訴方支付律師費。
但若是官司沒打赢……
那就隻能自己承擔22萬的訴訟費了。
民事案件的律師代理訴訟,并不是以輸赢來定的。
不管輸赢,都要支付一定的律師費。
财産糾紛10萬元以下,需支付5000律師費。
10萬元至50萬元部分,抽成4.2%。
50萬元至100萬元部分,抽成4%。
100萬元至500萬元部分,抽成3%。
500萬元至1000萬元部分,抽成2%。
700萬的話,大概就是22萬的律師費,一筆巨款。
這也是爲什麽……
很多律師選擇從事民事訴訟行業,而沒去當刑事辯護律師。
民事辯護律師……
實在是太賺錢了。
不開張則已,一開張一年的錢就到手了。
所以很多接頭律師事務所,平時一個人都沒有,看起來都快倒閉了。
但它就是能硬撐着,開個十幾年。
“原來是這樣。”
秦牧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他這些天全學法條去了,對于律師的付費标準并不是很了解。
王大錘既然有事的話……
那他現在就隻能自己上了,既當原告,又當律師。
随後。
他在工作之餘,開始抽空惡補一些當庭訴訟方面的書籍。
利用【過目不忘】技能,将當庭訴訟的技巧、手段統籌學習了一遍。
作爲當事人。
他即便沒有律師證也可以爲自己辯護。
就像上個案子裏的賈作應、王芬蘭夫妻一樣。
隻不過辯護需要講究專業的手段,有理有據,不能胡攪蠻纏。
……
次日。
上午十一點。
山水花園小區,彩票店。
“你好,你是陳坪是吧?這是法院的傳票。”
兩個法院的工作人員上門。
遞給了陳坪一封文件檔案袋。
這個檔案袋裏……
包含着傳票,以及起訴狀副本。
“他……終究還是起訴了。”
在法院的人離去後,陳坪皺了皺眉頭。
這兩天裏,他一直嘗試聯系秦牧。
試圖私下解決賠償的問題。
但秦牧根本沒有搭理他。
果不其然。
對方在派出所不予立案後,直接将他告上了法庭!
“完了完了,這下怎麽辦?對方真的告我們了……”
在店裏幫忙的謝麗麗拆開了文件檔案,看到了裏面的傳票和起訴書副本,頓時慌了神。
坐立不安。
喋喋不休的埋怨了起來。
“現在怎麽辦?這官司怎麽打?”
“我就說這樣做有風險吧,讓你别幹,你非要貪人家的700萬!”
陳坪卻比較淡定,不慌不忙的道:“就是打個官司而已,我在晉城認識不少師哥,都是有名的律師,輸不了的!”
“真的?”
謝麗麗還是不怎麽相信自己老公的實力。
陳坪冷哼了一聲。
也沒有再辯解,而是拿起了手機。
打算給自己那些認識的師兄打電話,尋求幫助。
他雖然是學渣。
但還是牢記了學校裏的一條,在被人告之後……
第一時間,要找律師。
一個專業的律師,可以在庭審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還是給張師哥打電話問問情況吧。”
略微思考後。
他點開了當年那批法學師兄的聯系電話,找到了其中一個。
在他認識的這批人裏……
目前在晉城混的最好的,無疑是這個張師哥了。
其他的人……
要麽接不到代理案子,差點被餓死,要麽就是在辯護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送進去了。
對比之下。
這個張師哥,聽說最近接了好幾起大案子。
晉城律師圈都出名了的那種。
“嘟——”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喂?是張師哥嗎?我是陳坪,對,當年咱們還一起考律師證來着……”
一打通電話,陳坪就開始主動寒暄起來。
……
與此同時。
張玮律師事務所。
張玮看着手機裏顯示的陌生來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陳坪?好像有點印象……”
想了半天。
他才想起了當年的一個學渣小學弟。
他比對方大一屆。
當年自己大四,準備考律師資格證,和對方一起複習了一段時間。
不過時間太過久遠。
某些細節他都忘了。
陳坪這個名字……
若不是當年學習成績足夠“突出”,他也未必能記得住。
“原來是你啊,怎麽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确定了對方身份,張玮也寒暄了起來。
“對了,你後面考到了律師證沒有?現在也在當律師嗎?”
電話那頭。
陳坪突然沉默了幾秒,頗不好意思的說道:“當年差了幾分,沒當律師,現在開了個彩票店混混日子。”
張玮點了點頭:“開個彩票店也不錯,至少收入能穩定。”
兩人簡單叙了會舊。
陳坪步入了主題:“張師哥,這次打電話找你……主要是因爲一樁案子。”
緊接着。
他将自己因爲彩票打錯了号碼,從而被人告的事情說了一遍。
“彩票屬于涉幸事件,你隻要是在事前打錯了票,就算事後中了一百萬,都沒什麽問題,這些基礎常識你應該知道吧?”
而張玮聽完,直接免費回答了他的“咨詢”。
陳坪苦笑了一聲。
略微猶豫後。
提出了請求:“是這樣的,案子有點複雜,張師哥,我想請你當我的代理律師。”
出于防備,他沒敢第一時間把真相說出來。
“代理律師?這個民事糾紛,代理費22萬,你确定找我?”
律師事務所。
張玮聽完,不由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敢置信。
呼吸都加速了幾分。
民事訴訟案子,22萬律師費!
已經比得上他接十個刑事案子了。
不過他還是保持了警惕,沒有貿然答應。
一個多年不聯系的同學突然找上門,送來一個22萬的案子……
實在是太詭異了。
而且。
賈作應、王芬蘭的前車之鑒不遠。
他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又被坑了。
仔細思考之後。
他還是抵制住了誘惑,深吸了一口氣。
拒絕道:“陳學弟啊,其實我也想幫你,但我這些年專攻的方向是刑事辯護,擅長的也是減刑,民事訴訟這塊我并不是很懂。”
“這樣吧,你還是去找别的代理律師吧,如果還有問題,可以免費咨詢我。”
簡單溝通完。
他便挂斷了電話。
……
彩票店。
“嘟嘟嘟——”
陳坪聽着電話裏的忙音,臉色有些難看。
他沒想到……
22萬的代理費,張玮都能忍住誘惑拒絕!
“看來隻能找其他學長了……”
他輕歎了一口氣。
準備繼續給其他認識的人打電話。
至于22萬的律師費……
他并不心疼。
700萬都到手了,22萬不算什麽。
正在此時。
“請問,陳坪是在這裏嗎?”
彩票店門口,四個身穿着檢察院工作制服的人走了進來。
同時出示了一下工作證明。
陳坪愣了一下。
連忙點頭:“我,我就是。”
“是這樣的,兩天後法院就要對你和秦牧民事糾紛進行處理,以确定一等獎和四等獎的歸屬權。”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認真說道:“但有些證據個人無法獲得,因此我們檢察院介入取證,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取證?”
陳坪聽後,臉色微變。
“是的,這是取證調查令。”
随後。
四人出示了一一份準予調查的文件。
陳坪咽了咽口水,看着這份加蓋了執法機關印章的文件,隻感覺眼前一黑。
忍不住說道:“檢……檢察院都要介入?”
在他看來。
這起民事糾紛,就和欠錢不還類似。
就算鬧到了法庭……
也是雙方各自舉證,來進行答辯陳述。
在這種情況下,秦牧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四等獎和一等獎的歸屬權問題。
而民事訴訟……
曆來奉行的,就是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
對方即便懷疑,但沒有證據,這場官司他也不至于輸!
可現在……
他沒想到連檢察院都介入了!
“是這樣的,你這個彩票行業屬于公衆領域,并非個人糾紛,對方取證困難,因此檢察院有義務介入協助調查,還請你能配合我們的取證工作!”
檢察院的工作人員以爲他不懂法,當即耐心解釋道:“當然,部分取證工作,可能還會涉及彩票中心,若有必要,我們會去核證的。”
陳坪聽着對方耐心的解釋,現在隻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他前面都算到了。
唯獨沒想到檢察院會介入其中!
這樣一來,他徹底陷入了被動之中。
可他懂法的他,還不敢拒絕檢察院的調查取證。
公然拒絕……
可能還會涉嫌妨害公務罪。
那将負刑事責任!
于是。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四名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入駐,調取他的彩票後台相關資料。
以及店内事發前後一個月的監控數據。
“咦?這一天的監控怎麽沒了?”
随後。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發現了個問題。
按照彩票管理條例,每個彩票店都必須要安裝監控。
有些大城市的監控是彩票中心負責安裝的。
而某些小店……
則是店主自己負責安裝。
陳坪見狀,連忙站出來解釋:“本來那天錄像了,但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不見了,可能是機器故障了吧。”
“故障?沒事,我們把存儲資料帶回去,院裏有專業機器,可以把受損、遺失的數據還原恢複。”
檢察院的人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短短幾句話。
卻把陳坪吓得面色發白,忍不住問道:“這……還能恢複的?”
“當然,現在技術這麽發達,任何存儲資料,隻要沒物理毀滅,至少可以恢複大半。”
陳坪:“……”
三個小時後。
檢察院的人收集完了後台證據、相關彩民人員信息、監控數據,離開了彩票店。
而陳坪卻直接癱軟在了座椅上,後背冷汗直冒。
浸染了T恤。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而他的老婆謝麗麗同樣面色慘白,急得哭了起來。
“你不是說你懂法的嗎?怎麽連檢察院會介入都不知道?”
“現在怎麽辦?你是不是會被抓進去?”
陳坪緊咬着牙。
面色十分難看。
但還是強自鎮定的說道:“怕什麽!這頂多是個民事糾紛,大不了不要七百萬就是了!我一個懂法的人,怎麽可能把自己送進去?”
截止到目前爲止……
他并沒有很嚴重的犯罪事實,隻是隐瞞了一等獎。
若是被法院查出來了一等獎歸屬……
大不了還給秦牧。
什麽罪名都沒有。
最多是給予警告,以及行政罰款和拘留。
“對了,你弟弟呢?”
随後。
他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問道。
他已經一天時間,沒看到謝斂輕了。
那張一等獎的彩票……
還放在謝斂輕的手裏。
謝麗麗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開口道:“他啊?他昨天好像說怕夜長夢多,要去省裏面領獎,你說我們去把錢領回來,然後還給對方,對方會不會撤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