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九點五十。
在法警的押解下,罵罵咧咧的賈作應夫妻走進了法庭。
即便帶着手铐,兩人全程也極不配合。
法警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兩人安置到被告席上。
“咦?”
秦牧掃了眼旁聽席,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一般來說。
法庭上的旁聽席,優先安排訴訟雙方的證人以及家屬。
可現在他發現……
旁聽席裏,除了他和張玮之外,其他人都是養老院的老人們。
全是他認識的。
賈作應夫妻一方的人……
居然一個都沒來!
從他了解的信息裏,賈作應夫妻是晉城本地人。
再不濟……
親戚總有吧。
“看來他們的人緣……是有點差。”
秦牧心中嘀咕了一句。
麗景苑鄰居們對兩人的“口碑”極差。
在執法過程中,還主動提供了情報信息。
像是趕瘟神一般。
可見這兩人平日裏的有多招人恨了。
十點整。
法官,即審判長周全民,帶兩名審判員走進了法庭。
“咚——”
法槌敲響。
周全民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向了原告席。
很好。
原告席裏,秦牧并不在,他莫名松了口氣。
隻不過……
當他掃完了被告席,以及旁聽席的時候。
神情突然愣住了。
這一次秦牧沒在原告席,居然跑到了旁聽席去了!
顯然。
這起案子,多少跟秦牧沾上了邊。
這兩個月來。
他已經算不清在法庭裏見過多少次秦牧了。
秦牧都快成爲法庭常客了。
他幹咳了一聲,随後收斂心神。
沉聲宣布道:“今天,晉城人民法院第二刑事審判庭,公開審理原告張濤,狀告賈作應、王芬蘭夫妻侵占房屋的刑事糾紛一案。”
“現在宣布法庭紀律。”
這是開庭的固有流程。
開庭之前,都需要宣讀法庭紀律,告知全體人員。
然而……
法庭紀律還沒宣讀,被告席上的賈作應和王芬蘭便叫嚷了起來。
“不要讀!”
“讀了我們也不聽!别拖拖拉拉的,趕緊審理!”
“就是,你們以爲人多我們就怕你們?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是吧?有本事直接審!”
“我們不是吓大的,你們是不是跟張濤勾結了,想要冤枉我們?”
兩人扯着嗓子,不停發洩着自己這些天的不滿。
聲音非常大。
直接打斷了法庭紀律的宣讀。
“肅靜!”
周全民闆着臉,敲響了法槌。
沉聲道:“法庭之上,禁止喧鬧!”
隻是……
他話音剛落。
賈作應冷笑着,當場怒怼:“你敲什麽敲?”
“對,說的就是你,拿錘子的這個!”
“比誰的聲音大是吧?”
“我告訴你,吵架我們還沒怕過誰!”
他昂首挺胸。
一副渾然無懼的表情,無比嚣張。
短短幾句話,當場把周全民氣的渾身發顫。
七竅冒煙。
“怎麽?不說話了?”
“審判長是吧?我們沒殺人沒放火,你要是敢冤枉我們,我們就去告你!”
賈作應見周全民沒說話,繼續冷聲說道。
王芬蘭也跟着叫嚷道:“沒錯,别以爲我們不懂法,開發商欠我們一套房子,我們占了他小區一套房子,犯了哪門子的罪了?”
“你們趕緊審理,要是還不了我們清白,别怪我們去告你們!”
直到現在。
兩人始終認爲自己沒有錯。
哪怕是對着周全民,也直接拿出了之前面對張濤以及民警的态度。
動辄就大吵大鬧。
“識相的趕緊把我們放了!不然你們信不信,我現在就當場撞死在這柱子上?”
尤其是王芬蘭。
說着說着,就開始用頭撞被告席上的鐵欄杆。
引得法警面色大變,連忙上前制止。
還沒開庭,戰況就一度非常激烈。
旁聽席。
養老院的老人們看到了這一幕,當場瞪大了眼睛。
“今天算是來對了,這也太刺激了,和他們相比,之前的梁書齊算個屁!”
“就是這戲演的有點假,連血都沒撞出來。”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是真的沒把法律放在眼裏。”
“我本以爲他們在宣布判決的時候會鬧一鬧,想不到紀律還沒宣讀就吵起來了……”
“……”
張清源咽了咽口水。
看着賈作應和王芬蘭的“英勇身姿”,總算明白了自家房子爲什麽會被霸占了三年時間。
這麽強悍的戰鬥力……
普通人哪裏幹的過。
連警察和法院都沒放在眼裏,道理更不可能講得通了。
而秦牧也是凝望着眼前史詩級的一幕,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每一幀……
都無比精彩。
賈作應夫妻的反應,也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才剛開庭,就憑借着一己之力……
使得審判進程陷入了癱瘓階段。
還給了法官周全民接二連三的暴擊,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而旁聽席的不遠處。
張玮則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頗爲後怕的看着眼前一幕。
此刻的他。
内心無比慶幸。
幸好這兩人拒絕了他的辯護申請。
不然的話……
法庭上來這麽一出,他恐怕心髒病都得氣出來。
而且。
看到兩個人極度嚣張的表現,他甚至懷疑就算他們請了他,也不會付錢。
大概率要白嫖他。
他甚至還拿對方沒什麽辦法。
民事上的訴訟判決,根本沒被這兩人放在眼裏。
“肅靜!”
法庭最上方。
周全民看着還在吵鬧的兩人,聲音提高了一倍。
法槌敲響。
莊嚴的聲音,回蕩在法庭。
“敲!敲!敲!”
“敲你個錘子!”
“你嗓門大是吧?你以爲你們人多就有理了?還不讓我們說話?”
“憑什麽不讓我們說話?嘴長在我們身上,我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
短暫肅靜之後。
賈作應和王芬蘭再次反擊,唾沫星子飛濺。
法警隻能控制住他們的身體,根本無法讓他們安靜下來。
周全民再次被氣的渾身發顫。
他從業近二十年。
還是第一次在法庭上看到如此嚣張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
壓着心中的火氣和愠怒,警告道:“這裏是法庭!禁止喧鬧,你們再擾亂司法審判程序,将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按照刑事訴訟法。
沖撞法庭、幹擾審判、辱罵法官、藐視法庭,情節嚴重者,觸犯擾亂法庭秩序罪。
視其情節的嚴重程度,将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刑事責任?又吓我是吧?”
“動不動就刑事責任?我們就罵你兩句,還能扯上刑事責任?”
“你個拿錘子的,有本事判我,看我上不上訴!”
“我們不是吓大的,你吓的到别人,吓不倒我們!”
“……”
賈作應兩人繼續怒罵着。
始終說自己無罪,就是不肯配合審理。
當場無理取鬧起來。
“你……你們!”
周全民看着撒潑耍賴的兩人,再次氣得心肝發顫。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嚣張了!
他在庭審之前。
也了解過起訴書以及兩人涉嫌的罪名,若是判定屬實……
兩人大概率是二十年有期徒刑。
說實話。
他現在就算追溯一個擾亂法庭秩序罪,對方的刑期依舊是二十年!
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肅靜!”
無奈之下。
他隻能繼續敲響法槌,禁止兩人發言。
然而……
根本無濟于事。
賈作應和王芬蘭見所有人都拿他們沒辦法,更加嚣張了起來。
罵完了周全民,又開始指着其他審判員大罵。
罵完審判員……
又将目标瞄準了原告席的張濤。
大有舌戰群儒的架勢。
“張濤!認識了你三年,我們才知道你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虧我們還覺得你可憐,打算把房子還給你!”
“可你怎麽對我們的?和這個拿錘子的勾結,把我們抓走了,你以爲這樣你就能拿到房子嗎?”
“你等着,等我們出去了,你這輩子都别想安生!”
“……”
原告席上。
張濤的反應,反倒是整個法庭最淡定的。
這場場面……
他見過太多次了。
天知道這三年他是怎麽度過的。
每次試圖要回自己的房子,他都經曆過一次。
雖然現在無法做到波瀾不驚,但比其他人的反應實在是好太多了。
比如審判長和其他兩個審判員。
從未遇到過如此場面的他們,臉色極爲難看。
“暫時休庭!”
最後。
周全民見審判活動無法進行下去,幹脆敲響法槌。
示意法警将兩人帶回了羁押室。
然後……
帶着兩個審判員,離開了法庭。
回到了後方的會議室。
試圖平複自己憤怒的心情。
……
與此同時。
旁聽席上。
“小秦,這兩人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我剛剛看到審判長他們的臉色非常難看,賈作應他們不會被判處死刑吧?”
“嚣張!實在是太嚣張了!果然刑期多就是有底氣,根本不帶怕的!”
“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覺得他們本來就無罪!”
“……”
張清源等人聽着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消失。
忍不住讨論了起來。
現在才十點半。
庭審活動就被迫中止了,連法庭紀律都沒念完。
等于是……
這兩人鬧了足足半個小時。
而法警隻能制止他們自殘身體的行爲,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發言。
當庭用膠帶封嘴這種暴力手段……
他們根本不敢動用。
“他們數罪并罰的刑期上限是二十年,加個擾亂法庭秩序罪,的确沒什麽大不了的。”
秦牧看了眼羁押室的方向,嘴角也抽了抽。
擾亂法庭秩序罪,也才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就算是封頂……
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區别。
依舊是二十年。
不過……
在數罪并罰的量刑條例裏,規定的隻是總和刑期不滿三十五年的,最高不能超過二十年。
總和刑期若是在三十五年以上的,最高則不能超過二十五年。
如果他們再新增加幾個罪名……
将原本二十七年的總和刑期往上累計的話,超過了三十五年,刑期将突破到二十五年!
而在刑法之中。
二十五年的刑期,屬于封頂刑期,已經能和無期徒刑并列了。
因爲……
無期徒刑在執行期間,還可以通過各種悔過表現、立功表現等進行減刑。
刑法規定,無期徒刑或者緩期執行的死刑犯,在執行關押兩年後……
可以根據不同表現,依法減刑至十八年以上,二十年以下!
最低可以減低到十三年。
某站意義上來說,數罪并罰的二十五年上限刑期……
和無期已經不相上下了。
想到這裏。
秦牧看向了原告席的王大錘,揮手道:“大錘,你過來一下。”
王大錘滿臉茫然的走了過來。
短短半個小時。
他就經曆了人生的一次過山車。
現在還沒從剛才的“風暴”中反應過來。
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說道:“這次起訴的人……有點兇殘啊。”
他一個打民事訴訟官司的律師……
什麽時候見過這種陣仗。
“剛才我仔細想了想,賈作應夫妻沖撞法庭,除了犯擾亂法庭秩序罪之外,還有其他幾個罪名,等會兒開庭你記得新增起訴一下。”
秦牧幹咳了一聲。
将他盤點出的幾個罪名,說了出來。
“兩人公然辱罵、人身攻擊、言語侮辱法庭上衆多執法人員,情節比較惡劣,可以涉嫌侮辱罪。”
“他們還對張濤公然威脅,說出去後要讓張濤下半輩子過不安生,涉嫌了恐吓罪。”
“此外,他們還污蔑和法庭暗中勾結,捏造虛假事實,涉嫌了誣告陷害罪……”
這些事實都發生在法庭上。
全程錄像。
事實清楚,證據明确。
再加上法庭上公然發生,使得情節更加惡劣,影響更大。
當然。
具體判決認定如何,還是要看法庭的審理和認定。
王大錘:“……”
聽着秦牧盤點出的這幾條“熱乎”的罪名。
他再次咽了咽口水。
案件之前,秦牧便起訴了四條罪名。
分别是非法入侵住宅罪,敲詐勒索罪,拒執罪,搶劫罪。
而現在……
法庭上,又可能新增擾亂法庭秩序罪、侮辱罪、恐吓罪、誣告陷害罪。
前後加起來……
就是八條重罪。
“放心,這些都是同一行爲觸發的,隻能從一重罪處罰,他們的刑期上限估計還是二十年。”
秦牧見他失神,笑着解釋道:“我主要是想給他們普普法。”
賈作應和王芬蘭口口聲聲說他們懂法。
但實際上……
他們連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都沒分清楚。
對犯罪的概念,僅僅停留在殺人放火上。
這也是爲什麽……
他們能無賴到理直氣壯,藐視公堂,卻始終覺得自己沒錯。
不然的話……
正常人,都幹不出霸占他人房屋三年的事!
所以他們看似無賴的行爲裏……
一不小心,就違了法。
敲詐勒索罪如此,侮辱公務人員也是如此。
……
半個小時後。
周全民和另外兩個審判員,重新走入了法庭。
經過了半個小時,三人被搞崩的心态都緩和了下來。
但神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咚——”
周全民敲響法槌,示意法警把被告帶入法庭。
試圖重新審理此案。
在休息期間,執行法庭的法警對兩人進行了“深入勸導”。
嘴巴都說幹了。
兩人才勉強答應配合調查審理活動。
“現在,宣布法庭紀律。”
周全民看了眼賈作應夫妻,發現兩人似乎真的“冷靜”了一點。
沒再打斷法庭紀律的念誦。
五分鍾後。
法庭紀律宣布完畢。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原告席。
“請原告席,宣讀起訴書,闡述起訴緣由。”
張濤咽了咽口水。
連忙拿起了起訴書,念誦了起來。
起訴書裏,将事情的經過緣由,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周全民和審判員雖然事前都了解案情,但審判活動需要公開透明。
因此起訴書是必須要當衆念誦。
“賈作應、王芬蘭夫妻兩人長期霸占我的房子,三年拒不歸還,通過各種撒潑打诨等手段……”
“懇請法庭,依法判處兩人非法入侵住宅罪、搶劫罪、拒執罪、敲詐勒索罪。”
張濤念這些内容的時候,幾乎是咬着牙念出來的。
上面描述的每一件事……
都曾在他的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被告人,對于原告的起訴書,你們有什麽要說的?”
周全民繼續看向了賈作應兩人,按照流程進行審理。
這個環節是雙方的答辯闡述環節。
可以自由發表意見。
讓他比較意外的是……
這麽一樁嚴肅的刑事大案,這對夫妻居然沒有找律師。
政府提供的法律援助律師想要幫兩人代理辯護,聽說也被這兩人給罵走了。
導緻這次審理……
被告席隻有賈作應、王芬蘭兩人。
“有什麽要說的?他說的都是胡說八道!房子我們住了三年了,肯定有我們一半!”
賈作應冷笑了一聲。
反唇相譏:“你們去打聽打聽,在麗景苑誰不知道我們兩口子住在那裏?”
“反倒是他,三年裏沒少來騷擾我們,隔三岔五就來敲門……”
賈作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倒打一耙。
颠倒黑白。
反倒是将自己說成了合法居住的業主。
對此。
周全民皺了皺眉頭,接着問道:“你說房子有你們的一半,那房産證上,爲什麽沒有你們的名字?”
說着。
他讓執行法庭的法警取出了一份複印房産證資料。
這份房産證裏……
單獨寫着張濤的名字。
在産權上,不存在任何糾紛。
“這我們哪知道?”
王芬蘭見狀,立即叫嚷了起來:“反正房子有我們的一半,我們都住了三年了,沒我們的一半,他怎麽可能讓我們住?”
當着法庭工作人員,以及旁聽席所有人的面……
她直接睜眼說瞎話。
試圖用慣用的技倆蒙混過關。
其實。
兩人在開庭之前,就仔細商量過。
那就是不管法庭怎麽審問,他們就是不承認。
“你們這些當官的,審理之前,至少要搞清楚誰住在那裏吧?”
“我們本來不想參加開庭的,但有幾個自稱警察的人,把我家的門都給撬壞了。”
“強行把我們帶了過來,你們是不是要管管?”
“那幾個警察關着我們的時候,還一直吓我們,動不動還拿東西打我們……”
王芬蘭有一句沒一句的辯解着。
秉持着吵架的邏輯。
讓對方跟不上她的思路。
想到哪裏就吐槽到了哪裏。
“你是說……看守所的人,對你們刑訊逼供了?!”
法庭上方。
周全民聽到其中一句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神情無比嚴肅。
他擔任審判長以來,從來都是秉公執法。
嚴格按照法律來定案判刑。
不管是誰,法條面前都一律平等。
他們曾對着法徽發過誓,做出過莊重的承諾。
而公務人員徇私枉法,刑訊逼供,性質更加惡劣!
“啊?”
王芬蘭愣了一下。
見周全民似乎要幫她出頭的意思,沒怎麽思考。
滿臉委屈的點頭道:“就是,他們一直威脅我們,沒事還打我們,揍我們,我們不想上法庭,還拖着我們來……”
周全民聽到這裏。
再次确認道:“這裏是法庭,你們要爲自己的言論負責,你們确認他們打了你們?”
王芬蘭習慣性的點頭:“打了!他們肯定是打了!”
見有人幫他們出頭,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後果。
周全民得到了确認後。
對執行法庭的法警沉聲說道:“傳喚看守所的所長上庭!”
而在旁聽席。
張清源等人也竊竊私語了起來。
“什麽情況?不是審理老張家的案子嗎?怎麽還牽扯了看守所的警察?”
“這樣扯的話,案子什麽時候能審理完?”
“小秦小秦,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偏離審判主題了?”
“……”
張清源、李衛國、宋天成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秦牧。
有些沒反應過來。
秦牧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完全沒想到……
開庭再審才幾分鍾。
事情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刑訊逼供的優先等級……
自然是排在了其他案件之上。
“又涉嫌誣告……”
他深深看了眼被告席趾高氣昂、毫無悔改之意的兩人,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有事實依據還好。
若沒有事實依據,這兩人的罪名還将加重。
當然。
有着刑法總則的保護,隻要累計刑期不超過三十五年,他們的刑期是不會增加的。
對他們而言……
這麽點罪,已經不壓身了。
“咦?張律師,你臉色怎麽白了?”
緊接着。
秦牧發現坐在他不遠處的張玮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僅臉色發白,額頭上甚至都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沒……沒事。”
張玮擦了擦冷汗,随口回了句。
現在他的心裏……
除了慶幸,還是慶幸。
刑事律師這一行,真不是那麽好幹的。
他突然覺得……
自己能幹到現在,運氣簡直是逆天了。
這要是運氣不好,多碰到幾個賈作應他們這樣的當事人……
自己高低得被送進去。
刑事辯護律師,太容易違法犯罪了。
與眼前兩人比起來……
他甚至覺得之前遇到的林震、高峰等人實在是太聽話了。
“以後接案子,一定要詳細了解下情況,不能什麽案子都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默對自己說道。
有些案子……
真的會要人命。
就算他再牛逼,再能減刑,也趕不上當事人主動增刑的速度。
法庭,屬于司法莊嚴之地。
任何行爲在這裏,都有着嚴重的後果。
而賈作應夫妻兩人口無遮攔,逮誰罵誰,逮誰冤枉誰的行爲……
完全算得上情節惡劣,可以構成犯罪。
顯然。
賈作應夫妻平時和人交流就是這種狀态,逮誰咬誰。
要證據?
對不起,沒有。
……
四個小時後。
庭審活動還在繼續,但周全民的心态再次被搞崩了。
爲了一次性審完這起案件……
他選擇了中午不休息庭審。
但賈作應兩人的表現,屢次挑戰他的底線。
雖然沒再幹擾審判進程,但所說的話……
根本不過腦子那種。
比如說刑訊逼供這件事,就純屬子虛烏有。
他當庭詳細查證,兩人身上經檢查,連輕傷都沒有。
看守所的監控錄像,也顯示兩人毫發無損。
反倒是錄像裏……
兩人全程罵罵咧咧,問候了看守人員全家。
此外。
在審理過程中,他詢問的所有問題……
兩人都選擇顧左右而言他。
完全沒當回事。
對于原告舉出的所有證據,全都是“放屁”兩個字的回應。
或者幹脆破口大罵,當庭吵架。
法庭審判活動,好幾次差點被迫中止。
“咚——”
終于。
将本案所有細節審理完畢,周全民敲響了法槌。
沉聲宣告:“我,第二刑事審判庭審判長周全民,正式宣布此案的審理結果。”
“原告張濤,起訴被告賈作應、王芬蘭夫妻二人一案,判決如下:
賈作應、王芬蘭夫妻二人,在三年前強行撬鎖闖入了張濤擁有産權的清水房中,對其房屋進行非法整改、裝修,犯罪行爲明确,有物業監控、鄰居證詞,證據鏈充足。
判處賈作應、王芬蘭夫妻犯非法入侵住宅罪,處以三年有期徒刑。”
宣讀完了第一項罪名後。
他停頓了片刻,繼續宣讀下面一連串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