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聶雲枭是吧？”
他掃了眼整個會議室，随後走到了聶雲枭的面前。
又看了看手中掌握的照片資料。
确定了聶雲枭的身份。
“我……我我……我就是。”
聶雲枭被這名警官注視着，隻感覺雙腿發軟。
心裏一陣發虛。
幹成功學這麽久了，他看到這群穿制服的人……
本能的犯怵。
尤其是看到對方如此架勢，他的腦海裏瞬間閃過了無數個猜測。
冷汗直冒。
可見對方沒說話。
他隻能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硬着頭皮問道：“這個……警官，你們找我是什麽事嗎？”
“這是我的證件。”
而這名中年警官先是向他展示了一下身份證件，随後沉聲道：“我們是晉城派出所的，這次收到了舉報，說是你們公司涉嫌虛假宣傳、詐騙以及非法集資。”
話音剛落。
聶雲枭便被吓得渾身一顫，面色大變。
連忙辯解道：“沈警官，您可不要聽信那些同行的惡意中傷啊，我們公司一直是遵紀守法，從沒敢越雷池半步……”
剛才。
他從沈島的證件裏，得知了對方所屬的機構。
居然不是他們連州而是來自于晉城！
那個讓他心驚膽顫的城市！
不過……
此刻的他，沒有心思去好奇爲什麽對方爲什麽從晉城那麽老遠跑到這裏來了。
他隻想撇清自己的嫌疑。
“沈警官，我們隻是一個宣傳成功學，賺取講課費的公司，從沒幹過您剛才說的這些事啊。”
聶雲枭緊張的看着沈島，試圖接着狡辯。
但沈島卻是冷冷看着他：“我們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是不會主動登門的。”
說着。
便看了眼身後幾個民警，吩咐道：“把他們公司的辦公資料、财務賬目信息、銀行流水、學員明細資料，全部整理一下，帶回去。”
“公司的三十七名員工，也全部帶回去接受調查。”
這個案子……
自從秦牧舉報立案後，上級便分派到了他所在的轄區。
讓他來負責調查。
至于原因……
自然是因爲秦牧舉報的檢察院，正是養老院附近的。
和他所在的派出所正好是同轄區。
根據案件的受理原則。
異地辦理的刑事案件，将優先分派給報案地及受理地所在的轄區。
所以。
聶雲枭以及他們公司的所有人……
這次也将被帶回晉城的派出所，接受調查。
至于那些上當受騙的學員們……
待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可以追回上當受騙的資金後，他們會逐一聯系。
給他們退回資金。
……
當晚十點。
晉城派出所。
經曆了數個小時的奔波。
沈島終于将雲枭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所有人都帶回了所裏。
然後……
馬不停蹄。
連夜加班，展開了突擊審訊。
一般來說。
對于刑事犯罪案件，能審則審，千萬不能拖。
嫌疑人被他們控制後，拖的時間越久，越容易建立心理防線。
到時候極難攻破，容易給審訊造成困難。
而在剛被抓的前幾個小時……
這些人都忐忑不安，驚慌不定，不知道該怎麽辦。
此時。
正是最佳審訊時機。
“聶雲枭，你是自己老實交代，還是我幫你說？”
審訊室裏。
沈島冷冷看着聶雲枭，直接開門見山。
而聶雲枭正坐在審訊椅上，望着四周審訊室的牆壁……
神情十分複雜。
身爲成功學大師。
他平時在學員面前指點江山，叱咤風雲，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淪落到這個地步。
尤其是……
他又回到了晉城這個老地方！
沒錯。
他現在被羁押的派出所，正是晉城的一個派出所。
他還是十分熟悉。
晉城以前發生過的諸多“大案”，都是這個派出所受理的。
許多警情通報，也都出自于這個派出所。
“秦牧……肯定是秦牧……”
他緊握着拳頭，越想越絕望。
來的路上。
他就在琢磨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切……
必然和秦牧脫不了幹系！
不然他也不至于逃到了連州，還被帶了回來。
“看來你是不打算開口了？”
而沈島見聶雲枭一直低着頭，面色一沉。
冷聲道：“三個月前，你從晉城搬離到連州，利用虛假僞造的宣傳信息，前後共招收了1293名學員。”
“在此期間，你向他們宣傳演講，講授你的成功之道。”
“同時忽悠他們，參與你爲其規劃的成功項目，其中包括投資、買車、買房……”
當着聶雲枭的面。
沈島将他們掌握的情況，簡單概述了一遍。
這些信息……
一方面來自于秦牧遞交的舉報信，另一方面則是他們這幾天暗中走訪探查所得知的。
比如說其中的虛假學曆宣傳，就屬于明顯的胡編亂造。
他們經過核實，發現國外名校根本沒有聶雲枭的信息。
他也不是什麽金融顧問、經濟學領域教授。
真實身份……
是一名初中辍學，連高中都沒讀的社會閑散人員。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
居然利用成功學，哄騙了那麽多高學曆人群。
其中不乏研究生，中小企業的老闆。
這些人都被他騙的團團轉，賣車賣房，交錢上課，交錢拜師……
“你肯定很得意吧？”
“你一個初中都沒上完的人，把社會上的這些精英玩弄在股掌之上。”
“背地裏，你是不是很爽？”
沈島擡起頭，略帶一絲季譏諷的看着聶雲枭。
而聶雲枭……
聽到沈島和盤托出的種種事實，面色愈發難看。
幹脆是一言不發。
什麽話也不說。
“你不說話也行，但……”
沈島也不急，淡淡說道：“我們同事已經展開連夜突擊了，對你們公司的其他員工進行審訊，從他們的口中，我們同樣能得到想要的。”
“你開不開口，有的是人開口。”
“隻是到時候……你就少了從輕發落的機會了。”
沈島的語速不快。
聶雲枭能聽得一清二楚。
短短幾句話。
便讓他瞬間破防，猛地擡起頭。
盯着對方。
“我……我說。”
十餘秒後。
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
晉城。
山水花園小區。
書房裏。
“真的是……造孽啊。”
秦牧看着面前漆黑的屏幕，默默放下了鼠标。
雙手離開鍵盤。
長歎了一口氣。
這是他今天晚上的十連敗。
之所以一直輸……
其實和他關系不大，誰讓他帶了個史詩級巨坑呢。
晚上的時候。
正巧聶雲枭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他閑着沒事，上了遊戲。
打算玩一把首勝就下。
沒想到……
正巧被青岚逮到了。
青岚軟磨硬泡之下，他還是沒堅持住，答應一起雙排。
然後便出現了十連敗的慘劇。
“up，不要灰心，這沒什麽的，我以前十五連敗都經曆過，咱們再來一把，一定能打到首勝！”
團隊語音裏。
傳出了青岚的聲音。
秦牧嘴角微微抽搐，沒再相信青岚的鬼話。
“下次，下次再來。”
随後。
他簡單說了幾句，便下了遊戲。
選擇緊急避險。
再打下去……
他擔心自己的心髒病都要被青岚給打出來了。
青岚明明打了好幾年遊戲了，可依舊是菜的摳腳。
每次看切屏看她的操作……
都讓他血壓飙升。
“叮鈴鈴——”
而在他剛下遊戲沒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打來電話的……
正是沈島。
“人，我們已經抓住了，正在審訊中。”
電話一接通。
沈島便簡單知會了一下案件進度，同時沉聲問道：“你跟我說句老實話，這些資料……你是從什麽渠道取得的？”
他的聲音十分嚴肅。
每個案子，都需要對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寫結案報告。
而據他了解。
秦牧隻參加過一次聶雲枭組織的成功學講座，自身是沒有被騙經曆的。
可在秦牧的手中，卻掌握了許多其他學員的被騙情況。
還十分詳細。
這讓他起了疑心。
但以他對秦牧的了解，秦牧應該不至于聯合聶雲枭這些人幹違法犯罪的事情。
何況……
這些資料，還是秦牧送到檢察院舉報的。
“人都抓住了？”
而秦牧聽到沈島的話，神情微亮。
有些欣喜。
曆時這麽久。
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了。
随後。
他如實回答了沈島的這個問題：“那個資料……其實是我冒充了對方的助手，去搜集到的。”
緊接着。
他将自己如何冒充，如何幫助對方安撫這些受騙者的事情說了一遍。
“喂？”
“沈隊，你還在聽嗎？”
可電話那頭。
卻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半天才開口，再次确認道：“你是說……你又騙了那些受騙者？”
秦牧點了點頭：“沈隊，你是不知道作爲普通人，搜集證據有多難，我隻有用這種方法了，不過你放心，這些資料我都妥善保管，隻交給了檢察院，并未外傳。”
電話另一頭。
沈島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行爲涉嫌違法犯罪？”
冒充他人身份。
情節嚴重的，可能構成招搖撞騙罪、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詐騙罪等等。
秦牧爲了搜集證據……
這次的做法，把他都吓了一跳。
“我也沒辦法啊，沈隊，你是知道我的，我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逍遙法外，繼續騙其他人吧？”
秦牧十分無辜的辯解了一句。
而沈島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對于秦牧的性格，他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的确。
看着這些人逍遙法外，比他自己進去都難受。
别人或許幹不出這種事。
可秦牧……
絕對幹得出來！
“這次你的情節比較輕微，沒有牟利，又沒有外傳，倒是不會構成犯罪。”
沈島沉吟片刻，滿臉嚴肅的叮囑道：“但記得，不要再知法犯法，下不爲例！！”
這種行爲……
雖然情有可原，但不值得提倡。
若是人人如此，那騙子估計會大行其道，社會将徹底亂套。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秦牧聽着沈島的話，也連連點頭。
表示接受批評。
這件事他實在是沒有太好的辦法，才兵行險招。
多拖一天……
上當受騙的人就多幾個。
再者。
他的史詩級獎勵還指望着這次案子呢。
“另外，等我們追繳回贓款，再聯系上那些受害者，過幾日便會發起公訴，公開審理，你到時候記得到場。”
最後。
沈島又叮囑了一件正事，才挂斷了電話。
秦牧是這個案子的舉報人。
提供了諸多證據。
對案情至關重要，庭審的時候不能缺席。
……
兩日後。
晉城派出所。
拜秦牧所賜。
爲了盡快将聶雲枭等人的成功學案件處理完畢，包括沈島在内的整個派出所連續加了幾天的班。
才将案情脈絡梳理完畢。
财務信息查明。
聶雲枭等中高層管理人員的銀行賬戶也已凍結。
除了少部分資金外流，不知去向外，大部分資金都已追回。
案件進行到這一步。
基本明朗了。
沈島便讓手下的民警，向被騙的1293名學員，逐一打電話。
告知他們騙子已經被抓住了，資金已追回的事情。
然而……
本以爲一切順利。
可在打電話的時候卻遇到了諸多麻煩。
“騙子？我不是騙子，我是警察，要不你加我微信，我給你視頻，給你出示工作證件……”
幾個民警們拿着座機，不斷撥通這些受害者的電話。
可是……
剛開始還說的好好的。
一旦他們說抓住了聶雲枭這群騙子，要将他們被騙的錢退給他們的時候……
這些受害者突然變得聰明了起來。
居然懷疑他們是騙子。
這也讓他們的工作無法進行，陷入了停滞。
萬般無奈之下。
他們試圖證明自己的身份。
可這些受害者……
卻直接挂斷了電話，根本不聽他們的解釋。
“沈隊，這可咋整？我拿咱們所裏的座機撥電話，居然還能被懷疑是騙子？”
幾個民警紛紛看向了沈島，滿臉無奈和憋屈。
他們幫忙抓住了騙子。
追回了錢。
可這群受騙者……
卻開始懷疑他們的身份，還說他們是騙子。
“我來打一個。”
沈島皺了皺眉頭，拿出了一份資料。
撥通了其中被騙資金最多，名爲羅思雨的學員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