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許鑫估摸着她是受謙兒哥的影響比較大。
孩子在規矩之内的行爲,從來都不多加苛責,但如果“壞”了規矩,那就别怪老母親那一手半步崩拳無情了。
所以,她在家的時候,倆孩子都得規規矩矩的。
想吃冰激淩?
可以。
但你倆一人隻能吃一根,絕對不能多吃。
想去淘氣堡玩?
也可以,姥姥和姥爺下午還有事情,你們隻能玩一小時。
想看電視?
還可以,但暖暖你要練完鋼琴才行。
啥?想帶弟弟一起練?
那可太可以了!那你監督弟弟,弟弟要是偷懶,你就打他。
等你倆都練完琴,媽媽帶你倆去吃好吃的。
這是她的教育風格。
可到了許鑫這就沒啥說的了。
“爸爸,我想吃漢堡包。”
“走。”
“爸爸我不想吃了。”
“那你放那吧,爸爸吃。”
“我想吃冰激淩。”
“行啊,哪種口味的?”
他對孩子的教條就是“萬事皆虛,萬事皆允”。
突出一個自由。
當然了,他這種自由也是建立在妻子那“規矩”的前提下。
有妻子在那懸崖勒馬,他就算帶倆孩子再怎麽樣,也沒事。
突出一個寵愛。
這不,興許是有爸爸的陪伴,孩子們雖然每天還是會吵鬧着“想媽媽”,但隻要許鑫在,孩子們還不至于沒了主心骨。
早上起來,倆孩子就嚷嚷着晚上想吃麥當勞。
許鑫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保證晚上倆人放學之後,就帶他們倆去吃麥當勞。
對于爸爸的承諾,倆孩子似乎從來就沒擔心過“說話不算數”這種事情,蹦蹦跳跳手拉手坐上了姥爺的車。
而許鑫在吃完飯後,就收拾妥當,驅車前往了學校。
今天他有一節表演系的課,還是大課。
從8點到11點50,一上午的課程。
他要上的是表演課。
其實這節課本來應該是胡小光來教的,不過在拍戲的時候聽到了許鑫這個學年竟然也接表演系的影視導演基礎等方面的小課程後,便發出了邀請:
“許導,要不要給學生們上一節表演課?”
他的意思不是許鑫來教表演,而是想讓他們在許鑫的面前進行表演。
往大了說,目前學生能在許鑫面前演戲,都應該視作一種榮耀。
畢竟,出了學校,再想出現在許導面前,可真的太難了。
而往小了說……演員其實是一個需要“臉皮厚”的職業。在普通導演面前演戲,和在大導演面前演戲,完全是兩種概念。
哪怕這不是正式拍攝,但能有這種經驗,對學生們的心态鍛煉也尤爲重要。
這一點,胡小光感同身受。
他和許多著名導演合作過,但在許導的戲裏,他有着一套自己的導演邏輯。在某些戲份演員把握不對的時候的溝通與交流,會讓每個演員都獲益匪淺。
所以,他這次直接和其他老師溝通,調整了排課,特地把兩節表演課放到了一起。
就是想給大家一個鍛煉的機會。
許鑫自然也答應了。
他還需要“混課時”呢。
而到了學校後,時間也臨近8點。
他拿着手機準備的教案,直接走進了表演系的老師辦公室。
胡小光早就等在那了。
“許導。”
“胡老師。”
打了個招呼後,胡小光笑着把桌子上的一沓資料交給了他。
一個U盤,一沓紙。
他接過來看了一眼後,眉毛一挑:
“好家夥,拉的都是我的片子?”
這些資料上都是一幕幕的截圖,下方是各個角色的台詞。
第一頁就是《烈日灼心》裏面,伊谷春審問辛小豐那段的截圖。
第二頁則是《33天》裏面,黃小仙和前男友分手時的樣子。
第三頁難度就更高了……《風聲》裏面,顧小夢和李甯玉最後那一段戲……
台詞有多有少,但每一頁幾乎都可以說是難度不小。
而胡小光則笑着說道:
“表演任務前天就已經發下去了,讓大家夥把許導的作品都看了一遍。聽到許導來上課,這些孩子們都特别激動……”
“哈哈~那希望他們能過關吧。”
“哈哈哈哈……”
胡小光也跟着笑了起來。
過關?
怎麽可能。
這裏面的影視片段可都是許導電影裏的名場面。
連成熟的演員駕馭起來都要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每一場戲的難度都不小,怎麽可能過關?
隻不過,身爲老師,大家會降低要求,不在于他們有多還原出原作的神韻,隻要合格就可以了。
或者說不合格也沒關系,重要的是能得到一位導演的指點。
這才是對他們收獲最大的。
“那行……”
許鑫看了一眼時間:
“那我去了?”
“我跟許導一起吧,這些學生我都熟悉。”
“行。”
倆人一起出了辦公室,直接往教室裏走。
表演系的教室其實都不大,畢竟每個班也沒多少人。胡小光主帶的11級表演系一共才32個人,分成了3個班。
隻是當倆人到了小教室的時候,忽然腳步一頓……
原本的表演3教室門口,呼呼啦啦站着好多人。
人頭攢動,許鑫大概瞄了一眼,少說四五十人……
“……?”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胡小光。
胡小光也無語了。
看着這些年輕人,心說……連表演系的課你們也蹭?
不過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人群之中,兩個跟胡小光差不多的老師走了過來。
“盧老師,魏老師。”
“胡老師,許導,早上好。”
那位叫做盧老師的中年女教師笑道:
“今天上午我的班級其實沒課,但班級裏的學生們一聽說今天是許導來上課,讓班長找到了我,想能不能跟着一起上……”
旁邊的魏老師也笑着說道:
“我的情況也差不多。大三的孩子們快畢業了,特别渴望這次聽課的機會。”
“呃……”
許鑫愣了愣,随後明白了兩位老師的意思,笑着說道:
“這怕是坐不下啊。那咱們改一下教室吧?胡老師,行麽?”
“沒問題。”
于是,本來隻是表演用的小教室,直接被這麽竄成了大教室。
講台上,許鑫看着包括娜紮和楊梓在内的一群目光亮晶晶的學生們,又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幾位表演系老師……剛要開口,忽然,教室門被推開了。
崔辛琴、于珍倆人一起走了進來。
“?”
許鑫一愣。
就見于珍擺擺手:
“你上你的課,我倆來旁聽。”
許鑫心說您二位湊個什麽熱鬧……
我這是表演課,又不是公開課。
他算是無語了。
可看着這教室裏的五六十個人……這些自然不是全部的表演系學生,否則教室要更大一些。
但人也不少了。
真要是挨個表演下來,可能一上午都完成不了。
但也沒什麽辦法,先可着大二的學生來吧。
他把胡小光弄的課件U盤插入了電腦,看了下裏面的文件内容後,心裏有了數。
于是等兩位主任都落座後,他輕咳了一聲:
“咳咳,那咱們就開始吧。”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許鑫倒也不緊張。
上學期也是如此,知道他要上課,一群人都蜂擁到導演系裏面。
第一節課人特别多,但後來人就在慢慢變少。
因爲他主教的是大三大四的課,大一大二的學生或者沒有導演基礎理論的人根本聽不懂。
慢慢的也就不來了。
但他的心态也就在那時候被鍛煉出來了。
“來個人,把這些資料發下去吧。資料準備有限,同列或者同組之間可以互相傳閱一下,一會兒我也會播放你們要表演的内容,供大家參考。”
他說話的功夫,和娜紮一樣坐在第一排,剛好守着通道的楊梓便主動走了過來,接過了許鑫手裏那份表演資料。
許鑫對她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其他幾位老師也在這,在這裏我先說一下。我今天不是教各位表演,相信我,論起來表演理論而言,各位同學甚至要比我豐富的多。
同時,我相信,各位同學這會兒心裏或多或少有些緊張。畢竟我看了一下,胡老師今天選擇的表演片段,其實都是我的戲裏……比較有挑戰性的幾幕。”
說着,他扭頭看了一眼投影儀上面的幻燈片畫面,索性直接退出,把需要表演的片段列表展現給了大家。
“比如顧小夢和李甯玉的一鏡到底。”
拿着紅外線筆,對着幕布上的圖标畫了一個圈。
“這場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準備,到拍攝完成,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左右。那一個星期裏,楊蜜,梁冰凝,包括攝影導演李平東等所有人在内,我們在不停的練習走位、台詞、表演情緒等等一切細節。不知道出錯了多少遍,最後才拍攝完成。
而我在這裏想說的就是,你們所看到的一切具備戲劇張力,或者矛盾沖突的高朝點,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鏡頭,在拍攝時,可能都拍了不止一遍。連那些功力深厚的老前輩,諸如李雪劍老師在拍攝時,也會出錯。
出錯沒有關系,緊張也沒有關系。我今天的課程内容,就是想要讓大家感受一下,作爲一名導演,我眼中某一段戲在拍攝時,導演對演員的要求,以及當演員的思路與導演的理解發生沖突時,我們該怎樣找尋一種“對”的解決辦法,以及給予今天的表演者,也就是各位一些表演方面,來自導演的建議。
這是我們這一上午的初衷。大家不用擔心自己表演的好與壞,或者會不會讓我滿意……坦白地講,這些都沒有關系。每一個導演,對每一部戲,都有着屬于我們自己的看法,大家隻要正常發揮出自己的水平就可以了。聽懂了嗎?”
“聽懂啦!!!”
“嗯,很好。”
許鑫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後,說道:
“那接下來,我會以抽選的方式來。今天本來是大二學生們的課,但其他同學既然來了,我們就一視同仁。一會兒我會選擇片段,比如我選了伊谷春和辛小豐。想表演伊谷春的學生直接舉手就可以了,接着是辛小豐,這些角色不限男女,我給大家十分鍾的時間閱覽一下這些片段,每個人選出你們想演繹的角色,記得把自己的台詞寫下來……當然了,你們要是有心儀的搭檔,那也可以組隊。好,都看一下吧。”
說着,他直接播放了課件上的第一幕。
剛好是《山楂樹》裏,靜秋去醫院看老三時,倆人共處一室的那場戲。
接着,許鑫就退到了一邊,來到了于珍和崔辛琴面前。
“您二位怎麽來了?”
“來湊個熱鬧。”
于珍的話讓許鑫嘴角一陣抽搐。
行吧。
而崔辛琴則笑道:
“總要來看看。這些學生們的表演水準其實未必會達到許老師的要求……”
“嗯,重要的還是讓他們增長一些經驗,放心吧,崔主任,我懂的。”
很快,十分鍾時間一晃而過。
許鑫重新走上了講台。
看了看課件裏面的文件後,說道:
“那咱們先挑個簡單的吧。辛小豐和伊谷春審問這段。”
“……”
“……”
“……”
所有學生都是一臉“大哥你認真的?”的表情。
那可是你電影裏的名場面。
你确定這個簡單?
而看到了衆人那詫異的表情,許鑫聳聳肩:
“你們不會認爲這段戲很難吧?”
沒人回應,但眼神裏的情緒已經變成了“不難嘛???”的模樣。
許鑫樂了:
“哈~這段戲其實真的不難,首先,對于伊谷春的要求,其實臉上的表情倒沒什麽,難點隻是我們的基本功——台詞而已。老段用台詞,表現出來了一種平靜之下所蘊藏的複雜情緒。
是痛心疾首?還是說對自己的所作所爲産生了一絲動搖?亦或者是……就像是這段被網上拆解過的那樣。我在畫面構圖裏,也隻是給了大家一個疑惑。
法治的天平,是否會爲人而傾斜?它的傾斜,是對?還是錯?
我給出了疑問,但那是我的拍攝方法,作爲飾演者,伊谷春把我需要的台詞部分展露出來而已。而辛小豐也不難啊,他所有的情緒,前半段是心安,以及一絲愧疚。而後面則是釋懷。都是很基本的表演技法,有什麽難的?”
“……”
“……”
“……”
見大家還不回應,許鑫笑道:
“好,來吧,兩位同學一會兒上台來,記得面對觀衆來表達就可以了。誰來伊谷春?”
幾位同學舉起了手。
今天坐在中間部分的,才是他本應該帶的大二班。
于是,許鑫挑了一個中間的男生:
“同學,就是你了,來吧。”
“許老師好,我叫喬俊達。”
“嗯,喬同學,你來伊谷春。辛小豐呢?哪位同學來?”
這時,許鑫看到了一隻挺令人意外的手。
“那就你來吧,周苳雨同學。”
他剛才說了,不分男女。
既然他是大二班裏唯一一個舉起手的女孩,那就讓她試試。
“謝謝許老師。”
“嗯,兩位同學加油,你們有……1分鍾的準備時間,倒計時開始。”
許鑫對着手表說道。
然後他換了位置。
左右看了看後,走到了楊梓面前:
“挪挪地方。擠一擠。”
楊梓屁股一撅,娜紮就“飛”了出去。
弄的女孩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你個楊大腚!
很快,一分鍾之後。
周苳雨雙手的手腕對在了一起,肢體有些僵硬的一步一步挪到了凳子前。
而她對面,側身對着她的那位喬俊達同學則微微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但還是沉默着,目光就這麽盯着周苳雨的動作。
一直等到她落座後,他揮了揮手,看起來就像是對收押的兩名獄警做的,示意他們離開。
看的許鑫嘴角一抽。
不過他沒吭聲。
就看着這哥們從兜裏摸出來了一盒十三塊錢的利群……
許鑫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幾位老師那邊。
心說哥們你膽子是真的大。
不過……道具嘛。
他也不真點。
隻是一根煙叼在嘴裏,另一個根遞到了周苳雨面前。
這時候其實就能看出來差别了。
他距離周苳雨很近。
周苳雨其實伸手就能夠到。
但她卻很細緻的用胳膊撐起來身子,前傾,很吃力的才接過了煙。
“可惜了,你确實是塊做警察的料……”
其實他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都聽到過他的音色。
但這會兒一開口,就是一種故作深沉的沙啞之音。
而許鑫也能感受到,他其實很努力的在表達着自己的一種“老成”的複雜之意。
但……太做作了。
不過他沒阻止,而是等周苳雨……
而周苳雨顯然對辛小豐這個角色适配性更好。
并且,她應該已經到了琢磨深層次細節的地步。
以肉眼可見的,她開始讓自己的眼睛失焦。
擡頭的時候,眼睛的焦距壓根不在喬俊達身上。
并且還有一個很細節化的眯眼。
因爲場景設定上,辛小豐看向伊谷春的時候,同樣能看到窗外的陽光。
眯眼,是人眼面對光源時的本能反應。
而這一點小細節,看的許鑫暗暗點頭。
還别說……老頭真的挺厲害的。
這姑娘确實有點天分。
不過……
就像是伊谷春的話那樣。
可惜了。
你确實是塊做演員的料。
但同樣的,作爲演員,外形條件也是自身條件之一。
她這種瘦弱小幼的特質,注定她的戲路子不會太寬。雖然很童顔,但……一旦到了一定歲數,想要接戲,就越來越困難了。
除非是人特别紅,紅到能讓别人隻考慮名氣不考慮其他。
否則……
她的黃金期,比其他人要短許多許多。
也更容易被人定型。
唉。
可惜了。
演技最後雖然殊途同歸。
而這姑娘的演技也算是初窺門徑,已經入門了。
但這身體條件,老天爺可真不算賞飯了。
……
倆人的表演一共不到2分鍾,便被許鑫叫了停:
“好,停下吧。”
他說着,站了起來,走到了倆人身邊。
看到他走過來,這倆人忽然面露緊張之色,哪怕是周苳雨在老頭的手下待過,可這會兒也不可避免的有些不安。
因爲……他們還沒表演完,便被許鑫喊CUT了。
而許鑫見狀,笑着說道:
“沒事,表演的并不差,先回去吧。”
聽到這話,喬俊達先反應過來:
“謝謝許老師。”
“嗯,去吧。”
等倆人回到了座位,他看着眼前這些同學們,說道:
“我知道,其實在兩位同學表演的時候,很多人心裏都在比較,品評。比如他們是否出錯?表演的怎麽樣?或者對比自己,覺得自己是比他們倆強呢,還是弱呢……”
雖然沒人回應,但每個人都知道,許老師說的并沒有錯。
他們确實在這麽做。
“其實沒有必要。”
許鑫搖了搖頭:
“别忘了,剛才我和大家說過,今天我來給大家上表演課,是想告訴你們,以一名導演的視角,我是怎麽看待演員的表演的。與大家的演技無關,你們演的好與壞,其實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希望通過這堂課告訴你們一些可以主動避免的誤區,以及該怎麽發揮一些優勢。
好,我們先來說說我爲什麽叫停這場演出。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這倆人的底,我已經摸清楚了。首先,飾演伊谷春的喬俊達同學。在我的眼中,他的外形陽光,俊朗,并且,他其實臉很嫩。你今年多大?”
聽到這話,喬俊達趕緊說道:
“許老師,我92年的。”
許鑫微微點頭:
“嗯,那我說的沒錯了。現在的你去演高中生也沒什麽問題。注意,重點來了。我爲什麽說他可以去演高中生?因爲這是他的外形條件決定的。我們常說诶,這人很童顔。這人有點少年老成。這些其實都是我們的肉眼對一個人判斷的第一印象。要知道,在試鏡的時候,允許演員化妝,但不宜過濃,而是要體現出自己的優勢。喬同學的優勢就在這。現在,大家看着他。”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他臉上。
“我現在說幾個詞,你們看是否能與他貼合。一,高三學長。二,女角色的青梅竹馬的兄長。三,籃球校隊隊長,陽光大男孩。”
說完,他看到這群學生們不自覺點頭後,便拍了拍手,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歸。
“各位同學,作爲導演。”
他指着自己說道:
“你們知道,對于一些……不是那麽重要的角色,我們是怎麽選角的麽?比如我現在有個戲,青春戀愛校園題材。這裏面有個男二、男三,就是我剛才說的那種陽光大男孩。你們知道我會怎麽選擇麽?”
看着那些好奇的目光,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大約這麽厚。”
他的食指與拇指張開到了極限。
“每次,我能抓起來這麽厚的照片。然後,我會像發牌一樣,一張一張的去很快速的觀看。我不會去看你們的簡曆,不會看你們的資料有多優秀,我隻會拿起你們的藝術照來觀察這個人是否會符合我的要求……甚至,這種工作都不需要我來負責。
副導演、選角導演自己就會幫我選出來一大批符合“陽光大男孩”條件的人。而我的工作,也隻是再篩選一部分,讓他們過來試鏡。甚至除非是這個角色我覺得挺重要,有必要我親自試鏡,否則絕大部分情況是……你們的照片可能都交不到我這裏,絕大部分會留在選角導演的手中,最後到我面前的最多不過三五十張。”
說到這,他想了想,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失戀33天》裏面,那些可能現在我連名字都忘記了的配角,就是黃小仙他們公司裏的人。這些演員在試鏡期間投遞的簡曆,大概在三千到四千份。”
“……”
“……”
“……”
有些學生已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麽多?
接着就見許鑫随意的聳聳肩:
“而這些演員的資料送到我面前的時候,大概也就不到一百張照片。最後選出來了那五六個人。”
“……”
“……”
“……”
許鑫看的出來,這些孩子的心态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但……演藝圈就是如此。
作爲導演,他今天這節課,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這些同學們一些……可能在學校裏學不會、也學不到的知識。幫他們避免走入一些誤區。
而方式就是,告訴他們最真實的……這個圈子的一角。
“同學們,作爲導演,作爲老師,我在這節課上現在教你們第一個知識點,那就是一定要結合你的自身優勢,在前期進行有針對性的影片專攻。
誠然,投簡曆,跑劇組就像是大海撈針。但你們在表演的時候,在沒有什麽名氣之前,你們要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找到自己的舒适區。
陽光男孩,不要去嘗試少年老成的角色。你要充分發揮你的外貌優勢,爲你赢得更多在鏡頭下曝光的機會。
注意,這裏有區别。我并非說你們就隻能演這一類的角色,而是通過我的選角經曆告訴你們如何才能得到更多出現在鏡頭之下的機會。因爲你們的演技還未成熟,所以最先做到的,就是找到自己的舒适區。
甚至就連我的妻子,你們的學姐,她一開始也是走的這樣的路線。
所以,先做好自己的定位。外貌同樣是演技的重要一環,它決定了你的先天優勢在哪裏。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區,先把自己的自身條件經營明白了,你們才能在這個圈子裏生存下去,而不是泯然于衆人。
這裏,請允許我引用郭德剛先生的一句話:在你沒成功之前,才華等于狗屎。
這話雖然有些偏頗,但大意不差。在作爲導演的我眼裏,一個陽光大男孩的照片,出現在我劇組裏某個很陽光的角色試鏡中,我會覺得理所應當。但如果你出現在諸如辛小豐、伊谷春這種角色裏,抱歉,你連被我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而身爲演員的你們要明白,我們抛開所謂的資方、公司運作、人情關系等等之後,你們的照片,能通過選角導演的手,遞到我面前,本身就足以證明你們的優秀。
因爲這個圈子從來就不缺各種類型的演員,能得到選角導演的認可,說明你已經……或者至少在我的戲裏,找對了适合自己的道路。”
說到這,他微微搖頭:
“我并非自傲,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等等,而是希望今天在課堂上,用作爲一名華語電影導演的身份,告訴你們這些未來的演員們一些肺腑之言。在學校裏,我是老師,你們是學生,我會給你們一切的包容。但出了校門,我是導演,你們是演員,所有演員都在爲能出演電影而使盡渾身解數,甚至各位在座的同學未來都是潛在的競争對手……抱歉,很殘酷。但這就是真實的影視圈規則。請各位牢記。”
“……”
“……”
“……”
無人回應。
滿屋詞窮。
所有人,包括楊梓、娜紮這種已經有了一定名氣的演員在内。
大家心裏都覺得自己學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可……從許老師嘴裏說出來的這些重要之事,卻讓他們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甚至隐隐嗅到了殘酷競争下,硝煙彌漫的味道……
無比真實。
但他們卻從未懷疑過許老師所說的真實性。
就像是許老師說的那樣。
他根本不用隐瞞。
因爲……可能出了校園後,自己連被許導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真實的演藝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