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餘侽？”
段毅宏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吳驚，一臉的目瞪口呆。
吳驚也愣了：
“對啊，餘侽，怎麽了？你倆不是合作過麽？”
“……”
段毅宏繼續用那雙不大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而見吳驚隻是疑惑，不解，但卻沒什麽戲谑之意後，他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怎麽會找她的？”
“我覺得她戲好。并且身上有一種軍人的氣質，而且……老段，我這部戲廠裏就給批了2800萬，最後還是我和許導商量了一下，又給加了200，一共3000萬。預算就這麽多，你覺得我能找誰？上哪找戲好、人漂亮、有軍人氣質的女演員去？最關鍵的是，人家的片酬還不高……你有人不？你給我推薦個？”
吳驚一臉的“你很奇怪啊”的模樣。
可誰知聽到這話後的段毅宏則用“你更奇怪”的眼神看着好友。
同時忍不住問道：
“你……了解她麽？”
“知道啊，國際影後，演技有保證。甚至人家說她在國外的名氣比龔麗還大呢……”
“……不是這些，我說餘侽這個人，她的來龍去脈，她的……過往，你了解麽？”
吳驚這下是真愣了。
見他東一錘子西一榔頭的在那光問，卻不說，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她名聲挺好啊，我問了幾個人，一說起她，都豎大拇指。誇她敬業……哥哥，我這部戲你還不知道？我們要去軍隊訓練，拍攝條件也挺艱苦的。一般人都遭不了這個罪。我肯定得找個敬業的啊，要是脾氣嬌滴滴的，我是找她來演電影了？還是請來伺候她？”
“……”
聽到這話，段毅宏心中确定，他是真特麽啥都不知道。
于是，他放下了吃飯的筷子，厚厚的嘴唇抿了幾下，組織好了語言後，說道：
“她的前男友……是王诠安。西影廠的王诠安，倆人戀愛十年，餘侽懷孕了之後，王诠安非但沒娶她，反倒是和她分了手，轉投張羽绮的懷抱。我不确定餘侽知不知道你這錢是從西影廠拿的，但……王诠安還在西影廠，并且地位還不低。你拿西影廠的錢，找人家前女友拍戲……人家去年才剛和張羽绮領證……而你也才加入西影廠不到一年……”
“……”
吳驚人已經傻了。
直勾勾的看着老段，就感覺腦子裏“嗡，嗡，嗡”的開始響。
而段毅宏也不在繼續說下去。
拿筷子從倆人面前熱氣騰騰的涮鍋中撈了一筷子羊肉，放到芝麻醬碗裏攪合了兩下後，說道：
“我理解你的苦處，但……你最好是和許導說一下，問問他這個事情怎麽處理。西影廠肯定也有山頭，當初，你無依無靠的，吃了這麽多年的虧。好容易找到了個靠山……再幹什麽事情千萬别一門心思往前沖了。太吃虧。”
他沒繼續給好友分辨什麽利害。
什麽王诠安的位置啦，什麽餘侽的尴尬啦之類的……沒必要。
大家都不傻。
他相信好友能懂。
而作爲朋友，他要做的，就是趕緊給他支個招，讓他知道這件事現在該怎麽去處理。
吳驚的反應也同樣直接。
他直接點點頭，拿起了電話，剛要打過去，忽然問道：
“我現在打合适麽？”
段毅宏看了下時間。
12點出頭。
“應該沒問題，許導接電話倒不怎麽挑時間。不過……你知道怎麽說吧？”
“……怎麽說？”
“就說現在《戰狼》劇組在找女主角，想找個戲好、敬業、人踏實的女主角。并且龍小雲的角色形象，你覺得最适合的是餘侽。但考慮到餘侽和王導的關系……許導您看合适不合适。把決定權給他，你别說什麽你非餘侽不可之類的……”
“嗯嗯。”
吳驚用力的點點頭，直接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大概七八聲，這才接通。
接着就聽見了那邊一聲關門的響動後，許鑫的聲音響起來：
“驚哥，你說。”
“許導，在忙麽？”
“唔……沒，有事就說呗，不忙。怎麽了？”
這時，他看到段毅宏的手勢。
提醒自己開免提。
于是趕緊操作了一下，一邊操作一邊說道：
“許導，是這樣的。我現在不是在籌備《戰狼》的事情麽……”
“嗯。南京那邊的人跟你接觸了吧？”
“诶诶，和那邊的同志已經溝通過了。”
“那就行。關系是張武導演的，倆人是戰友，并且也負責文宣這一塊。你的劇本很好，很能突出軍人的正面形象，張導和我說的是做做工作，應該沒什麽問題。”
“是是是，那邊也是挺支持的……許導，是這樣的，給您打電話還有個事情。就是女主角的事情。我的目标是戲好、人踏實，敬業的演員。然後……龍小雲這個角色，我在和幾個主創聊的時候，他們給我推薦了一個人。餘侽，但……考慮到餘侽和王導的關系……”
“誰？”
許鑫那邊跟沒聽清一樣，問了一句。
“餘侽。”
“呃……”
許鑫那邊想了想，覺得這名字耳熟，可愣是沒想起來是誰。
然後，他納悶的問道：
“王導是誰啊？”
“……”
“……”
别說吳驚了，連段毅宏那邊都無語了。
心說許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而吳驚在得到了好友的眼神準許後，趕緊解釋道：
“王诠安，王導。”
“……啊？”
許鑫一懵。
“他和張羽绮分手了？”
“……”
“……”
得。
段毅宏哭笑不得。
心說這叫什麽事兒……
……
片刻。
聽明白了前因後果的許鑫說道：
“噢……也就是說，你覺得餘侽适合龍小雲這個角色？”
“對，非常合适。”
“那就選她呗。隻要她那邊沒什麽芥蒂。”
“……啊？”
這下，吳驚那邊有些愣了。
就聽許鑫說道：
“以後選角方面，其實不用有那麽多的計較。别管誰是誰的前女友，或者大家圈子不同之類的。不用考慮，片酬合理，戲沒問題，角色貼合。說白了，大家都是天朝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隻要沒有道德以及原則方面的問題，那麽你選誰都不用考慮。别的不提，你就是在這戲裏安排馮導來演個什麽角色，那都不算事。你是導演，你就放心大膽的選。我也好，廠裏也罷，都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誰有意見，你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
“……”
片刻。
電話挂斷。
段毅宏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點燃。
想了想後，對吳驚說道：
“接下來你得和餘侽說一下這個劇本的情況了。告訴他劇本是你自己的，投資雖然是廠裏的，但卻是許導那邊的項目。她……應該對西影廠很了解，畢竟她離開的時候，許導……好像也進去了吧？那邊她肯定有些人脈，稍微一打聽應該就知道這劇本的消息。她隻要心裏沒疙瘩，那這個事情就沒什麽問題了。”
“……嗯。”
吳驚點點頭，但卻沒着急打電話，而是說道：
“我下午給她打吧。咱們先吃飯，來。”
他端起了酒杯。
“一大口啊。”
提醒了一句，在段毅宏的無語之下，口杯裏剩下的那一兩酒就這麽鲸吞進了肚子。
段毅宏雖然無語，但同樣也不欠他的酒。
喝了一大口後，咧了咧嘴。
顯然，這酒很烈。
趕緊抽口煙順一順。
而一口煙氣噴出來的時候，忽然就聽見臉色微紅的老友來了句：
“媽的，這就是有靠山的感覺！？”
難得的，他爆了句粗口。
可卻在這句粗口中，盡顯性情。
那是懵懵懂懂撞了不知多少次南牆後的歎息。
段毅宏一時無言。
連續抽了兩三口煙後，才說道：
“雖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跟許導一樣……但我隻能說，他确實和别人不一樣。”
“嗯。”
吳驚點點頭，忽然看着他問道：
“你來不？”
“我？”
段毅宏笑着搖搖頭：
“我不混圈子，我隻演戲。”
“……”
聽到這話，吳驚也不多言。
隻是再次拿起了酒瓶。
哥倆每次坐一起喝酒，沒有二斤怕是結束不了。
今天這心裏……可痛快多了。
……
放下了電話，許鑫重新回到了廠裏小食堂的包廂裏。
落座後，說道：
“剛才吳驚給我打了個電話。”
在田雙河和齊雷幾個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田雙河微微點頭。
顯然，許鑫這麽做得到了他的肯許。
而齊雷則微微歎了口氣。
“唉……小餘……”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卻隻是搖了搖頭。
而許鑫則來了句：
“說起來，王诠安那邊……”
“電影應該已經拍完了。”
齊雷的話讓許鑫一愣：
“這麽快？”
“都一年了嘛。藍田那個白鹿原民俗村都快施工完了。大概是上個月初，劇組整體已經從白鹿原那邊撤走了。應該是全拍完了。”
聽到這話，許鑫先是點點頭，接着才問道：
“那他這部戲的總投資……”
“燕京那邊幾個公司給他拿了8500萬。算上咱們的一千萬，估計等到把電影的宣傳也算上，這部戲的投資得破億了。”
“……”
許鑫愣了愣，忽然感慨了一聲：
“過億的大制作啊……”
這時，田雙河才說道：
“小許，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手裏還有一部我自己攢了幾年的劇本。”
領會了領導的意思後，許鑫直接說道：
“一部……由我爸的一個朋友的真實經曆改編的，這部戲我打算用楊蜜來當女主角。已經打熬了幾年了。投資……不會太大，可能也就兩三千萬就能下來。而這部戲拍完，我也打算試試主動擁抱市場，拍些商業片。”
田雙河也好，其他人也罷，聽到他這話後，其實臉上沒太多的喜色。
但也沒反對。
其實這話要是放到其他人那，一聽許鑫要拍商業片，考慮到他連文藝片都能收割如此多的票房，那商業片帶來的利潤預估，不知得多少人動心。
但這群人卻并沒有那種“利欲熏心”的模樣。
反倒是田雙河說道：
“也不用盲目，還是挑你感興趣的題材就好。廠裏沒有什麽創收标準，更何況其他人也都在努力。你隻要按照自己的腳步來，大家都支持你。”
“诶，好嘞。”
許鑫笑着點點頭。
……
一頓飯吃完，許鑫便打算辭行了。
他得回燕京和阿鲲聊配樂的事情。
把配樂弄好，其他的後期工作也趁着這段時間全部完成，這樣就等到時候傑絲敏他們幾個過來，把幾處音源不真的地方重新修複錄入一下，整部電影就可以說是完成了。
臨走時，齊雷去機場送他。
還不忘提醒了他一句：7月20号就是所有評審去選定電影獎項的時候了。讓他别遲到。
許鑫自然記得。
接着，倆人分别，他踏上了歸家的路。
其實他也不是說今天必須要回去，隻不過吧……
……
“你們幾個是沒有家嗎？”
推着箱子回到家裏的許鑫，看着這三個活爹坐在自家魚池旁邊的涼亭裏面，正在那打麻将的尿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許哥。”
随着他的吐槽，昆绫禮貌的和他打了個招呼。
“诶，嫂子。”
聽到他的稱呼，昆绫趕緊擺手，示意别這麽喊。
而周傑侖壓根就沒管女友和朋友，反倒是愁眉苦臉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牌。
接着，許鑫走到了涼亭裏面，看了一眼周傑侖的牌。
“喲？四六卡窟窿胡五條啊。”
“喂！！！”
周傑侖一聽就蒙了，恨不得一拳垂巴死這個王八蛋。
而他下家的朗朗一聽這話，本來想打了五條挺頭的朗朗趕緊換了張牌：
“八條。”
五六七八條，打五打八都一個德行。
然後爲了掩蓋自己的心虛，還特别來了句：
“才回來啊……你站住了！你就站他後面就行，别往我們這邊湊。”
見許鑫還要走到他這邊看牌，藝術家豎起了那雙價值八千萬的雙手，給攔住了。
楊蜜看都不看老公一眼，同樣愁眉苦臉的開始抓牌。
一抓，一摸，愣了愣。
應該是中指沒搓出來什麽牌，又掀起來看了一眼後，随手甩了出去：
“東風……什麽破牌啊！胡一把怎麽那麽難的！”
而挨着周傑侖坐的王斯聰低頭看了下自己那一對東風，剛要去摸牌。
“你不碰？你碰了之後不是直接上挺？”
“……”
得。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倆東風了。
王斯聰一臉無語。
“我挺了也是胡個卡張，我想再調調。”
“好牌不如爛挺。你先挺上啊，輪子這邊都挺頭了，就剩下了7礅牌，你不趕緊上挺？”
“……”
見他都把自己的牌給說出來了，王斯聰更無語了。
“你咋那麽膈應人呢……碰。”
把楊蜜丢下的東風抓了過來，打出了那張9萬，牌型胡七九萬的他一邊吐槽，一邊一指昆绫：
“漢娜，内什麽，去給他弄碗爛肉面，讓他去門外頭吃去。”
“嚯~”
楊蜜一臉驚訝：
“可以啊，開始看老啥了？”
“那叫老舍！”
朗朗哭笑不得。
而被吐槽的王斯聰則翻了個白眼：
“你咋那麽沒幽默細胞呢……”
“胡！哈哈哈哈哈！我胡喽！”
話音剛落，周傑侖抓到了那張五條。
牌一推倒，一把抓起了臉色無比難看的王斯聰那隻手：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上碰下自摸！”
“……晦氣！”
王斯聰一臉無語。
楊蜜也跟吃了屎一樣看着自家老公：
“你咋那麽膈應人呢！！！”
得。
攏共回家不到三分鍾。
人嫌狗厭的成就就此達成。
不過嘛……
“嘿嘿嘿，讓我打會兒，好長時間沒摸這個了，讓我來扣兩把。”
他舔着臉跟媳婦一陣說好話，這才把楊蜜給哄的站了起來。
“就兩把，别打多，聽到沒？等七哥回來你就換。”
“得嘞……七哥幹嘛去了？”
“帶暖暖和陽陽買冰激淩去了。”
“哦哦，好。”
許鑫一邊碼牌，一邊問道：
“打多大的？”
“一百的。”
聽到這話，他算是放心了下來。
嗯，小賭怡情。
不過……
他看着抽屜裏媳婦那所剩無幾的撲克牌，又問道：
“一人多少張？”
“二十。”
二十張，就是兩千塊。
她輸了一千多了？
呸。
就這水平也好意思打麻将？
碼好了牌，他看了一眼自己這要型有型要龍有龍的起手，滿意的點點頭。
等輪子和老狼都出完牌後，連摸都沒摸，先丢出去了一張：
“二條！”
那氣勢，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
“這把牌，老子沒風！”
而剛把一張三餅拿到手裏，就聽見王斯聰來了一句：
“杠！”
“……”
看着對方推倒的那三個二條，許鑫的臉色那叫一個僵硬。
王斯聰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
“一百了啊。”
“……”
行。
孫賊。
今天我和丫幹上了！
拆房賣地，今天都要弄死你！
咱倆沒完！
而就在牌局進行的時候，他随口問了句：
“《好聲音》要開始了？”
“嗯……一餅。”
周傑侖點點頭，打出去了一張牌後，對許鑫說道：
“對了，阿鑫，有個事情，我想和你們商量下。”
“說呗，南風。”
随着朗朗的牌出完，許鑫剛要抓牌的時候，就聽他來了句：
“我想退出《好聲音》了。”
“……”
“……”
“……”
三人齊齊一愣。
（這特麽幼兒園組織的小朋友的活動，怎麽大人比他們還累呢。我累的跟孫子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