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到了許鑫想要回學校任教,于珍表示了支持。但答應了之後,她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
“怎麽想着回學校任教了?你要知道,任教這件事可不是挂個虛銜。你是有課業任務的,哪怕我可以幫你減輕,但每年你也都要完成指标。并且,拍電影和教書是兩碼事,背上了身爲教師的責任,它并不會給你帶來多少榮譽,反之,它的責任一定是大于你想要的回報……”
“我知道。”
許鑫點點頭:
“這點思想覺悟我還是有的……”
“那是爲什麽呢?”
“因爲……總要做點事情嘛。”
許鑫的笑容看上去無比幹淨。
“真要說起來……可能還是一種炫耀的心理吧。我總想把我會的,我悟到的,或者說……我從别人那看到、學來、懂的了的東西,跟人分享一下。
可偏偏我周圍沒有這種人……
當然了,我不是說我教的東西一定是标準的……但我想把我的認知給分享出來。
比如一些電影裏,我看一眼就知道導演爲什麽要從這個角度,通過這種視角,或者用這種膠片尺寸,來拍攝這樣一幕畫面。
再比如這部片子裏導演有哪一點沒做好,我們是不是可以讨論出一種更合理的方法來拍攝,亦或者是尋找個人風格時,你該用怎樣的叙事手法,才能讓這些故事變得更出彩……
這些都是有時候我想找人表達,但卻怕别人誤以爲我在炫耀,偏偏,實際上我就是想要“炫耀”的東西。”
“呃……”
在于珍那稍顯愕然的目光中,許鑫給出了一個她從業一二十年,還真是頭一次聽到的“當教師”的理由。
實話實說。
這理由乍一聽有點自私。
畢竟這和天朝人傳統的你選擇教書,就是在育人的理念相悖。
可偏偏,她竟然找不到“不行”的理由。
“竟然僅僅隻是一些表達欲?”
“對,就是表達欲。”
許鑫繼續點頭:
“我想表達一些我理解的東西。可我認識的人裏面……要麽是跟張導一樣,在自己的領域裏已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美學概念。和這些牛人坐一起,我其實更多的是聆聽。就比如這次我和張導見面,他給我推薦了一些畫集。
告訴我,很多時候,鏡頭美學和繪畫是相通的。并且告訴我,我現在的靈感天馬行空,是因爲我年輕。當靈感枯竭的時候,我對美學的提升,其實還是一種溯源的過程。藝術家的靈感碰撞,往往會迸發出最奇妙的火花……您瞧,和張導坐一起,一輩子我都甭想說出那句:“來來來,老張頭,我教你點新東西”這句話……”
“……”
于珍嘴角一抽。
心說你的野心可真不小。
而看着她的表情,許鑫一攤手:
“您瞧,和他見一面,我光買畫集,花了接近四萬塊。多見幾次面,搞不好我都得破産。”
“你就貧吧,有能耐當張導的面說去。”
“嘿嘿……”
許鑫笑着,繼續搖頭:
“然後呢,和一些其他年齡層次的人來講……其實他們普遍也都比我大。别的不提,咱就說郭凡……這大哥今年30了吧?每次見我面,跟個小學生似的,許導長、許導短、許導這片子我拍了要是出了問題你得管……”
“……”
“人家還是我師哥呢,可有時候,一些技法的運用,或者是對電影的概念,還是相對稚嫩。其實我也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去拍個一兩部影片磨練一下,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但其他人呢?……我跟他們在一起,看着他們“許導、許導”的喊,我心裏總是虛的慌。
甚至在我的劇組裏,有時候我都是啞巴。從來都是讓副導演去傳遞我的想法……您想啊,一燈光師,四十多了。調整的東西不對,一遍兩遍、三遍五遍……我要說吧,我一個小孩,訓斥個老大哥。人家沒面子,搞不好還遭人記恨。我就隻能讓副導演來~”
“是你太年輕了啊……唉。”
聽懂了弟子的意思後,于珍一聲長歎:
“你今年多大?26了吧?你才26。你這年齡,和導演這個需要沉澱的行業根本不對等。”
也就是自己這弟子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是她經曆過的。
否則,可能連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26歲的孩子,身上的成就都開始一把抓不過來完了。
誰信?
“對啊,我現在想找個平輩人溝通,結果人家連一部長片都沒拍過呢。所以我想好了,找不到平輩人,那我就啓蒙下一代吧。第五代、第六代、到我們這一代連第七代都不是了,幹脆就被喊成了新一代……那我就融入到新一代裏面去呗。
趁着我靈感還沒枯竭,争取把自己的思想留在學校,留給那些我未來的校友們身上去。就是這麽簡單一個想法……當然了,也有點事業方面的考量,但和“老師”這個稱呼比起來,隻能說是我個人的私欲,于公,和這倆字的分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于珍點點頭:
“明白了。那等開學吧,開學之後去學校填下申請表去。”
“得嘞。”
“嗯,接下來我和你說下答辯和面試的環節……”
“嗯嗯……”
……
在于珍家待了一上午。
中午,師徒倆去門口的小飯館啃了一鍋羊蠍子。
括弧:于珍請客。
當然了,許鑫也不是沒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于老師把《失戀33天》的劇本給要走了。
她要給幾個學生留下作業,讓他們編排一出《33天》的舞台劇。
許鑫也想不出來《33天》的舞台劇能編排個什麽樣……看着一個男人婆現場發飙?
想不通。
……
2月23号,陰曆二月二。
龍擡頭。
和妻子那準備做個美美的頭發不同,許鑫的處理方式就簡單多了。
大清早起來,圍個浴巾,楊蜜拿着推子咔嚓咔嚓給他的頭發一頓推。
地點選在了衛生間。
許鑫坐在闆凳上,妻子拿着個推子在他目視前方亂晃的時候……他隻感覺一陣陣眼暈,差點就變成真龍擡頭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的胳膊剛從浴巾裏伸出來,外面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
本來要給他拿電話的楊蜜看着自家老公已經擡起來的手,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邁着婀娜的步子去拿電話了。
而當許鑫看到來電人時……
“喂!有屁就放!我現在火氣很大!”
“咋了?誰惹你了?呼噜噜……”
王斯聰那邊要麽是吃面條,要麽是喝粥的動靜伴随着話語一起響了起來。
“大清早的……和大蜜吵架啦?哥們,咱就說……我勸一句啊,你倆吵歸吵,你跟大蜜說清楚,君子動口不動手。女的家暴男的也犯法,搞不好要被丢進狗籠子裏的。”
“你快讓他閉嘴吧。”
楊蜜翻了個白眼。
“狗嘴吐不出象牙……”
說着湊近了電話:
“你有事說事,我給許鑫剪頭發呢。今天二月二,龍擡頭,你和七哥也都剪一剪,哪怕不剪,也用指甲刀啥的剪一撮,一年就一次,讨個好彩頭知道不?”
“我知道,我倆約了個香江這邊據說賊牛的造型師,一會兒就打算去呢。”
許鑫一愣:
“你去香江了?”
“廢話,不然給你打這個電話幹嘛?……唔,寶寶,你這身好看~”
“……”
“……”
隔着電話,兩口子都能感受到王大少爺和女友的膩乎勁。
實在是惡心的不行。
許鑫催促道:
“你趕緊說,頭發茬紮我脖子了。”
“價格談下來了。1.5。”
許鑫一愣:
“确定了?”
“嗯。其實真要說起來,也有點溢價。但它去年的财報确實好,這點是胡不了人的。謝霆峰那邊已經答應了,不過他有個要求……老許,你知道的,哥們不算很八卦……”
“這話你說給自己聽的吧?”
“嘿嘿……诶,我說謝霆峰要離婚了你信不信?”
“……?”
“!”
許鑫還在疑惑的時候,楊蜜的眼睛亮了起來,一把拿走了電話:
“咋回事?說說!”
許鑫眼角一陣抽搐。
就聽好友說道:
“我也是猜的……他的要求就是五月份之後完成交易,可以先拟合同,但不生效。要求就是五月份之後再完成收購。我就奇怪啊,畢竟真要這麽算,他公司今年可是還有幾個業務的……估值應該更高一些,但這個條件……我就覺得很奇怪。不過他說和公司無關,而是個人私事。
我就和律師在那研究……我和你說,光合同我找了五六個律師團隊重新審核。生怕這裏面有什麽漏洞一類的……最後大家研究了一下,根本不存在這方面的事情。得出來的結論就是對方可能真的是因爲私事,才要在五月份之後出售。
然後……我們就列舉可能,怕出什麽差錯……團隊裏的人提出了一個觀點。那就是香江那邊的離婚财産分割,這裏面涉及到一個叫……隐藏資産識别、以及撫養權裏面的一些條款……他們那邊的法律和咱們這邊稍微有些區别嘛。具體我還沒怎麽弄清楚。
但我估摸着,從門那次的事情之後,媒體就一直在炒倆人的關系。又是不同台,又是無交流之類的……我估計很有這個可能。”
“……”
“……”
許鑫徹底無語了。
“老王啊。”
“咋?”
“要不你幹偵探去得了。捕風捉影還得是你啊……”
“哈~反正我也就是這麽一猜,具體真假誰都不清楚。你這邊有啥問題沒?五月份,能等不?”
“那倒沒問題……”
“那就行。五月見分曉呗,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好。那就這麽說,我剪頭發了。你跟他倆也說一聲。”
“嗯。”
很快,電話挂斷。
楊蜜随手放到了一邊後,開始繼續給老公剃頭。
許鑫的腦型好,圓咕隆咚的,這發型又簡單又好看。
并且摸上去的手感也特别棒。
她也愛不釋手。
這幾年都是她幫着處理。
都不需要技術含量,把9毫米的卡尺往推子上一扣,沿着腦袋推完,修一下鬓角之類的就行。
特别簡單。
一邊推,她就聽老公來了句:
“那我就買啦?”
“買呗。”
去年光是《步步驚心》和《甄嬛》就賺了接近4個億的富婆随口說道:
“錢不夠跟姐說,姐養你。”
“好嘞~”
許鑫一副狗腿的模樣。
而楊蜜想了想,忽然歎了口氣:
“唉……”
“幹嘛歎氣?”
“你說……他毀了多少人啊。也真是夠奇葩的,炮友多算是他的本事,問題是你拍照片幹啥?那幫女的也是腦殘,人家想拍,你就讓人拍啊?不知道這是拿自己的一生去賭?真夠傻逼的。”
“……可能這就是愛好吧。那個詞怎麽說的來着?暴露癖?”
“不知道,想不通。”
楊蜜滿眼無語的搖搖頭:
“最關鍵的是拍的還那麽清晰,他還找角度……啧。”
“确實,要是拿手機拍,或者模糊一點的話,還能做個公關,說什麽這些是P圖之類的……問題是當年也沒這技術啊,不跟現在似的,我看那個美圖秀秀的軟件越來越牛了。那些網友的P圖根本找不到啥違和感……”
“那叫PS……”
幫老公糾正了一下美圖秀秀和PS是兩個概念後,她随口來了句:
“不過……這種事情真的挺容易帶給别人煩惱的。如果要是我……”
“……啥?”
“别動,給你剪秃了咋辦?”
見他一激動,楊蜜趕緊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是說如果,我要是她,我肯定不會同意。得多腦殘才能同意這種事情?誰能敢保證自己的手機、電腦一輩子都不會丢?你說對吧?”
“嗯,那倒是。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咱倆看的那些所謂的“小楊蜜”那些人……”
“哎呀你可别提了,惡心死了。”
楊蜜一臉抗拒的搖了搖頭。
“我自己都想不通,我知道我堵不住……但能不能别特麽往我的方向整容,還帶個我的名字的小标題博取流量?我現在最惡心的就是看到微博上一些一眼整容臉的女孩發個自拍,底下有人留言:哇,好像楊蜜啊……我真的,看到一個我拉黑一個……”
說起這個,許鑫也露出了無奈的模樣。
這是真沒辦法。
男人倒是沒啥事。
可女人……尤其是明星,這種事情真的是堵不住。
防不勝防。
有時候甚至看微博都有種工業流水線的既視感。
真的挺離譜的。
雖然能理解這些女孩對美的向往……
“我說實話,有好幾次我自己都認錯了,以爲是你的小号。”
聽到老公的話,楊蜜點點頭:
“不僅是你,作爲本人的我也認錯過好幾次。不僅僅是整容,還有仿妝。有時候我自己都納悶……我咋不記得我自拍過這張照片……這感覺可奇怪了。不過……”
說到這,她頓了頓。
忽然從許鑫身後,繞到了前面。
“哥哥。”
“……咋啦?”
許鑫疑惑的看着忽然很認真望着自己的妻子。
楊蜜嘴唇微動……
似乎這些話比較難以啓齒。
可最終,她還是說道:
“這是咱倆今天話趕話聊到這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
許鑫更疑惑了:
“你想說啥?”
“就照現在這個趨勢,包括咱倆前一段時間誤入國産區……”
“……”
許鑫嘴角一抽……
而楊蜜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了。
于是點點頭繼續說道:
“你是我唯一的男人,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信這一點……況且,我什麽樣你最清楚了。”
說着,她指了指自己:
“各個方面你都了解。我身上有幾顆痣,在什麽地方之類的。我的要求就是,以後咱倆别因爲其他人某種喜好而吵架。這方面……我真的阻止不了。就像是整容醫生拿我當模闆,一些女孩模仿我一樣。我改不成……但也不希望因爲這些事情影響到咱們……”
“我懂。”
她話還沒說完,許鑫便點點頭。
“放心吧。你燒成灰我都認識你!不存在你想象之中的那種事情的。說句不好聽的,就她們那些小胸小屁股的……”
“哎呀你快閉嘴吧!”
楊蜜又無語了。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
不過這時許鑫說道:
“那我是不是也得這麽要求你?”
聽到這話,她一愣:
“什麽?”
接着就見老公一臉蜜汁自信的模樣:
“我也是啊,要是哪天你要是看到許鑫……”
“……”
楊蜜張了張嘴。
眼神裏浮現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無語:
“哥,你哪來的自信?你以爲你是劉德骅還是郭富誠?男人整容多與少就不提了,你何來的自信人家照你的臉整?整個大帥哥不香嗎?”
“……你好好說話别罵街啊!啥意思?我不帥?”
“你等着……”
最後給老公的鬓角收尾完成後,楊蜜放下了手裏的電推子,洗了洗手後走出了衛生間。
“幹嘛去?”
“找個尿黃的人來呲醒你!”
“那我洗頭了啊?”
“洗吧,尤其是脖子那,好好洗洗,不然紮的慌。”
“嗯……”
說一下,其實這裏是一個劇情拐點。我不知道各位還有印象沒,之前劇情在彎彎拍《蜜蜜》的時候,有個她脫毛的劇情。
其實當初就是爲了視頻風波的事情,提前預埋的線。當初的設計是許鑫看一眼視頻就知道是假的,因爲媳婦是“幹幹淨淨”那種。然後夫妻倆秀恩愛,情比金堅,還收獲了一大波粉絲好感,成爲了一對圈子裏人人羨慕的情侶。
這是當初的設計,但寫到倆人結婚的劇情時,覺得太毒,我就把關于這段的給删掉了。但一直沒什麽合适的理由交代,畢竟許鑫身邊并沒有和“門”有關的相關人員。
所以最後設計到了收購特效公司這裏。用一段“閑聊”把這個線給收束了。
後續不會再有視頻風波的劇情了。
畢竟對夫妻倆的感情而言,不需要這種劇情來體現“情比金堅”,我覺得挺毒的。
特此說一下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