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吵的很突然。
原本幾分鍾之前,大家還其樂融融的,可現在忽然一下,倆人的火氣就都上來了。
朗朗看着陽陽那紅起來的額頭,心裏的火就不斷往上湧。
鞏辛亮也不示弱,誰家孩子還沒個磕碰?
又不嚴重。
而這倆人在那嗆火,許鑫、楊蜜、王斯聰三個人就開始勸。
陽陽本身情緒就不穩定,本來在媽媽懷裏都沒事了,可這倆人一吵架,他又有些怕,重新開始哭。
而坐在朗朗懷裏的暖暖則用一種“誰啊?幹哈?咋滴啦”的茫然眼神,左看看,右看看。
後來似乎明白了現在發生了什麽事,從朗朗的懷裏努力的站了起來,拿小手捂住了朗朗的嘴:
“爸爸爸爸……”
她剛捂第一次的時候,朗朗下意識的還躲開了,繼續和鞏辛亮在那吵架。可當暖暖第二次捂住他的嘴後,朗朗看了一眼小家夥那天真的眼睛,不吭聲了。
可他不吭聲,鞏辛亮卻沒停: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憑什麽冤枉我!?是我想讓陽陽磕到的嗎!程莉在問我海外代購的事情!這是我的事業!我爲什麽就不能回她?!我能預知到陽陽會磕到嗎!你憑什麽說我的朋友是狐朋狗友!你朋友高貴!?你朋友就高貴是不是!”
“……”
“……”
“……”
這話一出口,楊蜜、許鑫、王斯聰都無語了。
可是……
“嘭!”
“你有完沒完!”
“诶我草!”
王斯聰一把摟住了朗朗的胳膊:
“大哥!别别别……冷靜啊……”
因爲朗朗的右手在抱暖暖,用的是左手錘的桌子。他趕緊一把捆住了朗朗的胳膊,把他的拳頭夾懷裏用手一頓揉搓。
生怕好友這一下給幹骨折了。
那罪過可就真大了。
而朗朗也不掙紮,隻是兩隻眼睛瞪的跟牛犢子一樣。
看着女友,咬牙切齒:
“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
“……”
鞏辛亮不吭聲了。
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接着忽然抓起了自己放在茶幾上的包,直接就往外走。
許鑫下意識的就要攔她:
“MIUMIU,你别,冷靜……”
可鞏辛亮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往旁邊一甩,悶頭就往外走。
“MIUMIU~诶,MIUMIU!”
許鑫趕緊追了上去:
“你幹嘛……”
“起來!”
“你别啊,這天都黑了,你冷靜一下……沒多大個事……”
可這會鞏辛亮還是不說話,而是調轉方向,奔着放在牆邊的行李箱走了過去。
“老狼!趕緊道歉……”
許鑫當着門口的路,趕緊喊了一聲。
可朗朗卻不說話。
隻是冷着一張臉,就這麽靜靜的看着。
這時,楊蜜站出來了。
“好了好了,MIUMIU,走走走,咱們出去買瓶水去……陽陽乖,媽媽帶着去買好吃的去……”
她走到了老公和鞏辛亮身邊,先是攥住了鞏辛亮的胳膊,許鑫趕緊默契的搶下了行李箱。
把箱子藏到了自己身後,接着要從媳婦懷裏把孩子接過來。
可陽陽卻抱緊了媽媽的脖子。
顯然,比起爸爸,他現在更需要媽媽。
“沒事。”
楊蜜搖搖頭,沖着玄關的鞋架努了下嘴。
然後摟着鞏辛亮的胳膊往門口帶。
許鑫會意的趕緊跟了上去,找出了姐弟倆踩水的洞洞鞋。
幫孩子勾到了腳上。
楊蜜這才打開門,牽着不發一言的鞏辛亮,抱着孩子離開了。
臨走時,還給了老公一個眼神。
咔哒。
房門關閉。
一切歸于平靜。
“……”
許鑫走到了桌前,發現老王已經放開了朗朗的胳膊。
于是問道:
“手沒事吧?”
“沒事。”
朗朗的臉依舊冷着,抿着嘴說完,對許鑫示意了一下沙發的方向:
“把吹管給我。”
“别了。”
許鑫搖頭,沖閨女說道:
“暖暖乖,爸爸抱一會兒好不好?”
暖暖雖然歲數小,但那股機靈勁真的挺遺傳楊蜜的,立刻點點頭,抱着口風琴從朗朗腿上蹭了下來。
許鑫一把抱起了她後,她就在爸爸懷裏自己擺弄口風琴那根軟管在玩。
而王斯聰這時才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說你發啥火啊?這麽多人都在,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留的?……你要不是當着面說她,她都不至于這麽下不來台……你脾氣那麽大幹啥?”
“啥意思?你覺得我做錯了?”
看着不滿的好友,王斯聰搖頭:
“你肯定是有錯的……”
“就是,孩子磕着碰着很正常。陽陽本身也愛哭,不至于你發火啊。”
許鑫也趕緊勸了一句。
可朗朗沒回應。
隻是端起酒杯一仰頭,把一杯酒喝進肚後,長歎了一聲:
“唉……我今年基本沒咋回國。她其實一直都跟我在國外,我倆在倫敦還買了一棟房子。”
“……”
“……”
許鑫和王斯聰下意識的對視一眼。
都沒吭聲。
就聽朗朗繼續說道:
“我爸一直不同意我倆的事情……知道了我倆同居後,特地飛到了倫敦來堵我倆。那天……我有演出,她沒來……是這樣的,她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一個門路,就……代購,你們懂麽?”
許鑫一愣。
可王斯聰卻無語了:
“她要做這個?别吧……你要是留學生也就算了,她做這個幹啥?這仨瓜倆棗的……”
“不是錢的事情。是這樣的,她打算弄個什麽跨國貿易之類的,突出一個保真。說是要做個什麽……奢侈品大超市之類的……”
“可别逗了,她難道不知道這些牌子在國内都有代理商的?人家都是公司保護……”
“你先聽我說完。”
朗朗微微搖頭:
“這個商業計劃能不能盈利咱們不提。她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就是那天我演出,我爸來倫敦找我,看到了她。倆人聊了聊……我爸一直不同意我倆的事情,這你們也知道。不過這次來其實也沒說啥要她和我分手,隻是告訴她,我是藝術家,我家以後要做藝術世家,是書香門第,我要找的妻子肯定得配得上我……”
說到這,他的臉上泛起了幾分苦澀:
“我其實對我爸這套說法一直不感冒,他是把他的意願強加到我身上。啥是愛情?愛情就是我喜歡她,她喜歡我。對吧?我演出回來,看到我爸在,我就知道事情不對。
當然了,我爸也沒說啥,我們仨還一起吃了頓飯。晚上我問她我爸和她聊了什麽的時候,她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後,我的意思是……她是專科學曆,你們知道麽?并不是清華……”
“知道。剛認識的時候,大蜜問她情況的時候,她說她是清華MBA總裁培訓班畢業的。大蜜的大伯是清華的教授……她對清華裏的一些事情門兒清,當時就知道這個總裁班的情況了……”
“呃……”
“……”
朗朗是錯愕,而許鑫的臉則有些綠。
特麽你是真該死啊!
要你多嘴?
可看到了好友的眼神,王斯聰也隻是聳聳肩:
“哥幾個在一起又不看出身,再說,今天是他主動提的……”
“……”
許鑫更無語了。
而朗朗則歎了口氣:
“唉……那我也就不用和你們解釋了。總之,我和她說的是我明白我爸的意思,也讓她不要擔心。我說句不好聽的,哥們在歐洲的影響力還是有的,你别管是巴黎第一大學,還是美國的戴維森學院……這些文科大學她随便上。
我打個電話她就能去,我說你選個你喜歡的,我陪你去,咱就在那定居,我陪你念完這些名牌大學,哪怕是混個文憑,我爸那也能交差……他就是愛面子,覺着兒子是個鋼琴家,兒媳婦肯定不能差,她隻要有個名牌大學的學曆,絕對夠交差了……”
聽到這話,王斯聰納悶的問道:
“結果呢?她不去?”
朗朗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嗯。”
應了一聲,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說她就不是一塊讀書的料,說是她要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你們也看到了,她喜歡奢侈品。就說要進軍時尚領域,剛好也不知道從哪認識了幾個富二代留學生,大家就說一起創業……
能不能成功咱先不說,她的意思是先做這種什麽……大超市,培養時尚嗅覺,到時候開創個人的時尚品牌。演員就不做了……說我爸不喜歡她當個明星,天天抛頭露面……”
說到這,他一頓……
趕緊擡頭:
“诶诶,咱先說好啊,我是就事論事,和你倆沒關系……”
許鑫翻了個白眼。
王斯聰更直接:
“你繼續說。”
“嗯……總之,這是她的想法。意思是要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覺得我在歐洲的人脈資源這麽廣,想做點事情還是很有優勢的。尤其是研究了一下那些奢侈品的發家史之類的……”
“那問題是你自己怎麽辦?”
聽到許鑫的話,朗朗猛點了一下頭:
“對喽!這也是我倆矛盾的根源。”
接着滿眼苦澀:
“我咋辦呢?……我跟她說,你搞錯了我爸的意思。他不是想要一個多能賺錢的媳婦。然後她就反駁我,大概意思是那到底要她怎麽做?不想讓兒子娶個演員,天天抛頭露臉,還不想找個能賺錢的,到底要找個啥樣的……”
“……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王斯聰無語了:
“郎叔爲啥那麽喜歡大蜜的原因,她想不明白是咋的?這和當演員抛頭露臉有啥關系?你看許叔,天天一口一個閨女的喊着,比對老許還親呢……她就不想想爲啥郎叔和許叔都那麽喜歡大蜜?”
“問題是她和大蜜比不了啊!”
朗朗的眼神也愈發無奈:
“我都告訴她了,我說我爸看重的不是賺錢,也不是她多忙。她想怎麽經營事業都行,前提是我和她得先有個穩定的家。你們知道爲啥這次我這麽生氣麽?因爲這一段時間我的心情都不好。我想過的日子是啥日子?……給。”
他一攤手,指着桌子上這些菜肴:
“我想過的就是這種。你别管大蜜事業咋樣,老許這廢物德行在這擺着呢。”
“……”
許鑫嘴角一抽。
心說你個狗東西……
“我支持她去忙事業,但問題是……我現在比她成功,對不對?兩口子,那不得互補啊?有陰,就有陽,這是真理。可你們知道我這幾個月有好幾次,演出完回到倫敦,一進家門,家裏的桌子上,地上,擺了一堆奢侈品的盒子……他媽的那些盒子還大!一個巴掌大小的包,要用這麽大!”
朗朗比劃了一個跟手提箱差不多的尺寸:
“用這麽大的盒子來裝。我一進家門,呼~~~~鋪了滿地!錢,咱就不提了。咱哥們能掙,她就随便花,女人就得疼,對吧?……你說她不努力?她比誰都努力,什麽奢侈品的曆史文化,什麽怎麽辨别真假之類的……人家光筆記記了好幾本。可問題是……誰特麽能問問我到底想要的是啥?”
興許是因爲情緒上來了。
又或者是因爲酒勁。
他的臉有些漲紅:
“我演出也挺累的,這雙手一活動就是幾小時,然後再趕個長途飛機回家……我不求别的,就跟今天這樣。肉龍,我愛吃。這黃瓜皮蛋,我也愛吃。這玉米粥的味兒熬的跟我媽一模一樣……”
“……她就是跟周姨學的。”
抱着女兒,許鑫弱弱的來了句。
媳婦熬這玉米粥,确實是東北的熬法,去老狼家吃飯,專門和他媽學的一手。
可地道了。
“對啊!大蜜都能學,爲啥她學不了?”
“……”
許鑫心說我媳婦能學是因爲我喜歡喝……
但這話肯定不好說。
當然了,也不排除蜜姐心疼她這仨好大兒……
而朗朗則繼續說道:
“我要的就是這麽簡單。你不管經營啥事業,我都支持你。可問題是……你能不能支持支持我?我回到家就想吃口熱乎飯,我特麽對你那些什麽奢侈品曆史,怎麽辨别真假不感興趣!
可問題是我回到家連口熱乎飯都保障不了……
别的不提,老許,剛我進來的時候,是大蜜幫我提的行李箱。大蜜是你媳婦,她不是我媳婦!可問題是我媳婦在幹嘛?别人的媳婦都知道幫我提一下箱子,我媳婦在那特麽摳手機,然後她自己的行李箱還是我幫着扶了一把……你說你來氣不?”
“……”
“……”
在倆人的沉默之中,朗朗的臉愈發的漲紅了:
“我說你去弄個學曆,給我爸一個面子就行。兩口子的日子得兩口子自己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咱倆不都說好了麽?以後咱們生活在一起,學學老許,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不理會外界一切看好、看衰的紛紛擾擾,把門關起來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可你瞅瞅現在……
以前你說你也能跟大蜜一樣,家裏堅決不請保姆,就一點點的靠着倆人的力量維護家裏的一切。後來你說你忙,好,咱請個傭人打掃衛生。
以前你說你也能跟大蜜一樣,去學做東北菜,做的東西都是我愛吃的……結果呢?現在你說油煙會加速衰老,不想做飯。那也行,那咱就少做飯……
可問題是最起碼要保證回到家裏你給我一口熱乎的行不行?
诶!什麽都沒有!
甚至回到家後,問起來吃啥,還得讓我來想。人家說吃啥随便,但隻要東西不合胃口,那就是一句話:不吃!
我就想知道……我這同居的意義到底在哪?我還不如住酒店呢,在酒店至少人家把我當個藝術家來看……”
“……”
“……”
這下,王斯聰和許鑫的眉頭徹底皺起來了。
說老實話。
許鑫挺難想象老狼過的日子的。
這在他聽來……有點離譜。
印象中……好像自己和妻子從處對象後,回到了燕京開始……那會兒都是白天楊蜜在史家胡同,晚上自己開車送她回去。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沒在爲生活上的瑣碎操心過。
可現在聽老狼的話……
自己朋友最近這段時間,顯然很糟心。
可是……
自己能說啥?
别處了?
分手吧?
這……
而就在這時,王斯聰來了句:
“你倆有溝通過沒?……就這些問題。”
聽到這話,忽然,朗朗嗤笑了一聲:
“嗤~你不會以爲能說得通吧?一旦開始溝通,那就成了算賬。什麽今天早餐她做的,昨天家裏的展櫃她剛擦過,亦或者是什麽你的拖鞋是她買的,你的牙刷是她換了……就好像整個同居生活是一場加減乘除表一樣。
她不停的說她幹了什麽,然後會反問你幹了什麽……我幹啥了?我特麽天天去演出,賺錢,我還能幹啥?我不賺錢,咱倆喝西北風去?然後呢,她就會問你:啥意思?你嫌棄我不掙錢了是吧?覺得我花你錢了?
然後說什麽當時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事業那麽好,是我說的想和她多待在一起,而且我也能賺錢,以後我養她。逼的她放棄了自己的事業,現在又開始嫌棄她……”
“……”
王斯聰的臉一僵。
而許鑫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
這一刻,老王應該覺得自己在照一面鏡子吧?
他想到。
然後……
氣氛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些問題有解麽?
有。
隻是,這個解決方法,不是身爲哥們該說的話。
三個老爺們,一個不通世事的孩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
最後,許鑫端起了杯子:
“好了,你也消消氣。回去好好和MIUMIU溝通一下。你們這樣下去确實不是辦法,及時溝通,及時改正才行。”
“唉……”
朗朗一聲長歎:
“有時候,真特麽不想處這個對象了,真的,太累了。”
“……”
王斯聰耳朵一動。
他其實一直是不同意好友這段感情的。
此時此刻,順着好友的意思,要是說點什麽煽風點火的話……那可正是好時候。
可是……
他看了一眼好友那帶着幾分惆怅的眼眸。
嘴唇微動……
最後卻隻能端起了杯子,來了句:
“好好聊聊,就跟老許說的那樣……這樣下去小問題都會變成大問題。及時溝通,你們剛同居,在磨合嘛,别急,慢慢來。你也多給她一些包容……”
叮。
酒杯碰撞。
三人一飲而盡。
言不由衷麽?
答案是肯定的。
隻是……
哥們不希望你受傷,隻希望你過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