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凝和楊蜜這最後一場戲，劇組已經準備了好久好久。
而之所以要準備的這麽久，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許鑫堅持要一鏡到底。
李平東是第一個提出反對的，因爲這段戲保守估計，至少在十五到二十分鍾。
期間包含大量走位，台詞，表情，情緒烘托……
這不是什麽打戲，或者是那種風光戲。
這是文戲，是李甯玉和顧小夢一個最大的沖突。
這段戲裏，兩姐妹從相愛到相殺再到相愛的心裏轉換是完美的，整體的，立體的。
也是最後整部影片的轉折部分。
一鏡到底簡直太天方夜譚了。
先不說巨大的台詞量演員能不能把握住，就是那繁複的走位與情緒變化，演員都很難做到把握精準。
所以，他第一個提出來反對，打算正常拍。
但許鑫卻很堅持。
正是因爲沒有人敢這麽幹，他才一定要這麽幹。
一鏡到底，利用攝影機的走位與鏡頭切換，來完成兩個人物内心的心路疊代。
從一起走，到抛棄你，最後在到求求你跟我一起離開，以及對不起，請你把我抛棄。
一想到這種畫面，在一鏡到底的鏡頭前所展現出來的那種張力，許鑫就激動的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而李平東提出了反對後，其他導演也提出了反對。
但……
他們不是總導演。
許鑫才是。
所以，最終，許鑫決定拍闆，一鏡到底。
手持鏡頭。
從顧小夢和李甯玉進屋，到走去衛生間，在到衛生間裏那種狹窄空間内情感的對碰……一切的一切，都用手持鏡頭來完成。
這對演員、攝影師來講，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哪怕李平東是大風大浪裏走來的老牛人，也都有些頭疼。
所以，這段時間來，整個劇組都在帶着倆演員一起研究怎麽走路線，而楊蜜和梁冰凝則要在記住路線時，還要保證自己的情緒以及台詞的變化。
之前說順拍的時候，拍到了這段，倆人就試驗了兩回。
效果很差。
可許鑫卻依舊堅持不改。
他就要一鏡到底。
于是，拍攝的後半段，演員才開始跳拍。
把所有戲都拍完，保證不耽誤其他人的工作，然後留下了倆人慢慢磨。
昨天一天的時間裏，王治文、石朝奇、黃小明的戲份相繼殺青。
一直排到了淩晨2點多。
好消息是所有演員的戲份都殺青了。
壞消息是，就剩下了梁冰凝和楊蜜。
和已經離組的于慊、蘇有鵬一樣，他們會在今天離開劇組，然後等這邊殺青回燕京或者看選個良辰吉日舉辦殺青宴。
《風聲》裏面百分之99的戲基本都已經結束。
就剩下了兩場。
一場這個，另外一場是張函予坐在車裏緬懷戰友的戲。
那戲不是這個季節拍的，而是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時進行拍攝。
哦對，還有個朗朗彈琴的客串鏡頭。
也是五秒，一視同仁……
……
早上7點。
許鑫就起床了。
楊蜜還在熟睡。
大家昨天2點多結束，都挺累的。
但他卻睡不着了，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一鏡到底”，悄然起身後，便走到了衛生間。
收拾完了個人衛生，直接出門吃了個早餐，便直接來到了攝影棚裏。
攝影棚裏已經有人了。
包括林立在内的幾個人正在和光替一起照光。
今天的戲有三種光線變化，一種是在屋子裏姐妹倆的正常對話，第二種是顧小夢把人往衛生間裏吸引時，那段路要籠罩在陽光之中。
陽光要如影随形。
那是代表着她走在了一條絕對正确，也是絕對光明未來道路上的隐喻。
而第三種，就是衛生間的燈光。
依舊延續了《秘密》裏的使用方式，對手戲的倆人一人一盞暖黃，一盞藍黃。
通過對話，情緒的烘托，攝影機裏的背景會随着角度而變化，展露出倆人的内心真實情感流露。
今天這段戲，李平東要親自上。
林立哪怕已經很成熟了，但他依舊不放心。
這種長鏡頭雖然不是沒人用過，但拍攝效果都隻能說一般。
而憑心而論，這種鏡頭要是用好了，誇張一點說，是真的能錄入“史冊”的！
狹小空間内裏，首先會有李甯玉和顧小夢的交流，接着是鏡頭跟随顧小夢給放在房間裏的竊聽器安裝信号幹擾的移動鏡頭，最後是跟随顧小夢走進衛生間裏，等待李甯玉的到來。
以及兩姐妹“翻臉”的交鋒。
最後是從衛生間裏出來，快速挪移鏡頭下的雙方對白……
光是想，就知道工作量有多大。
所以，今天的李平東要吃好喝好，鉚足了力氣才行。
而看到許鑫後，林立他們就想打招呼。
但許鑫卻擺擺手，接着自顧自的開始眯着眼睛行走在這片卧室的布景之中。
所有路線圖已經清晰的在他的腦子裏，可偏偏他還是想找到更好的、更合适的路線。
就跟翻花似的，他在屋子裏轉悠了也不知道多久，終于，劇組裏的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包括王斯聰、周傑侖、林莄新……以及哪怕電影結束了也沒走的井甜和趙莉影他們。
大家都很想看看，這段鏡頭到底怎麽個一鏡到底。
而接近10點，演員終于來齊，化妝完畢。
10點05，楊蜜和梁冰凝開始試戲。
這部劇是群像戲，顧小夢和李甯玉的戲份難分伯仲。
而在這場戲上面，雙方要爆發出相同的能量才行，如果一個人的情緒不到位，都可能功虧一篑。
所以，這時候不存在什麽誰爆掉誰或者幹嘛的。
楊蜜和梁冰凝就這麽在許鑫面前開始表演，說詞，然後按照路線開始一遍一遍的走。
第一遍，路線出錯。
第二遍，路線出錯。
第三遍，路線終于是找對了。
接着開始沿着路線開始兩個屋子裏竄，說台詞。
再然後是攝影機的跟拍，配合。
就是這麽一場戲，從上午10點，一直走到了下午1點多。
大家肚子都餓了，也沒拍成。
沒關系。
吃飯，重新找狀态。
爲了這段長鏡頭，大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而下午朗朗到的時候，看着劇組一片忙叨，剛打算找許鑫打個招呼就被周傑侖拉到了一邊：
“诶，這時候不要打擾他們。”
“……爲啥啊？我不是來客串的麽？”
從早上開始就已經感受到了好友這種認真與執着的周傑侖微微搖頭：
“這場戲很重要，他們已經準備了快一天了。”
“呃……”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朗朗還是點點頭：
“好。”
……
“近日，得知備受矚目的《風聲》劇組拍攝進入尾聲，本台記者也是第一時間趕往了劇組，想要實地探班一下，這部由今年開始名聲大噪的青年導演許鑫指導，結合了西部影視集團豪華班底，以及多位名角大咖的影片，看看這股“風聲”到底吹向了哪裏……”
夜晚，《娛樂樂翻天》節目裏，第一時間播出了《風聲》的劇場拍攝花絮，以及訪談見聞。
新聞結束後，連帶着《文娛播報》陸續把訪談放出，整個網絡上開始對《風聲》産生了熱議。
主要的熱議點其實就兩個。
一個是《文娛播報》裏面，關于劇組各個演員的訪談。
一個就是楊蜜的那種“自殘”行爲。
其實按照道理來講，她這種行爲挺常見的，方法派的演員飾演角色，體驗痛苦并不是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偏偏……楊蜜的粉絲不樂意了。
說不樂意也不太恰當，更像是“喜憂參半”。
憑什麽這麽對我們蜜蜜？
伱們不心疼蜜蜜，我們還心疼呢。
這什麽破劇組，這什麽破導演！
我們要抵制……哦對，抵制就看不到蜜蜜了。
那該咋辦？……蜜蜜爲了這部電影，也太拼了！
她這麽拼命，這部戲一定不能辜負蜜蜜的努力！敢辜負，我們就要采取我們的手段來維護蜜蜜……
你瞧，有時候粉絲其實就是如此。
他們的出發點不見得是壞的，但有時候确實在一些事情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明明是演員的敬業，卻在一些喜歡楊蜜……不管是把楊蜜當老婆還是當媳婦的心裏，她這種行爲是不可容忍的。
而這種不能容忍行爲的罪魁禍首是誰？
還用問？
殺許狗！
于是……
許鑫吧就讓人給沖了。
雖然趕不上李毅吧那種動辄打着“聖”字旗号發起的戰争，但面對楊蜜茫茫多的粉絲，一些隻是因爲奧運會，以及《秘密》的電影粉而聚集的小規模粉絲群體，比起蜜蜂大軍……
還真不夠打的。
百度許鑫吧被人沖了個稀巴爛……
當然了，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來，這裏面私憤居多。
誰讓你和楊蜜傳绯聞的？
誰讓你讓我家蜜蜜受苦的？
不沖你沖誰？
于是，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戰争中，許鑫吧毫無抵抗之力，大概不到倆小時，吧主就直接開啓了權限狗模式。
然後呢……
這些可能許鑫自己都不知道怎麽粉上自己的吧友也是人才。
你們喜歡罵是吧？
好，我也不删帖。
吧主隻發了一個帖子，那就是楊蜜和許鑫“曆年”一來的绯聞截圖彙總。
那上面有倆人在學校的照片，有倆人在香江看演唱會的照片，《仙劍》探班的照片，以及昨天大家夥一起吃飯的照片等等。
從頭到尾，倆人都是挨着坐的。
诶，你氣不氣？
發帖，置頂。
标題還特别惹眼：《三金和蜜蜜各種照片合集高甜彙總》。
而帖子的最後，是楊蜜的采訪截圖。
那句“人間至味是清歡”的截圖，搭配楊蜜那閃閃發亮的眼眸……
美麽？
美。
破防麽？
破了。
不僅僅是破，還窒息的一塌糊塗……
于是，楊蜜吧裏出現了一條神貼：《緻許狗：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一小時回複破了一千五……
楊蜜吧裏其實也有點炸鍋，而負責管理的小吧也聯系了孫婷。
但孫婷卻把消息給壓了下來。
網絡上不管熱度多高，不管多少人讨論……對于現在她所面對的情況而言，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因爲無論是許哥還是蜜姐，亦或者是梁冰凝……
都已經忙了一天了。
可就這一條戲還沒拍完。
出錯，試錯，磨合，糾正……
但終究……這調戲的難度還是太大了。
演員的走位、台詞、演技不能出錯半點。
攝影師的走位，鏡頭捕捉同樣不能出錯半點。
連帶着許鑫在拍攝之中，還會不停的琢磨路線以及各種東西進行優化。
這戲已經拍了一天，但卻目前依舊沒有拿出一條令人滿意的東西。
絕對不能打擾。
也不敢打擾。
不過現在同樣有一個好一個壞兩條消息。
好消息是，大家在這種配合下，默契度提升了。
走位至少許導已經三四條沒有更改過，說明最佳路線已經研究了出來。
但壞消息是……
李導的腰有些受不了了。
站了一天，抗了一整天的攝影機，他有些堅持不住了。
于是……
許鑫便讓大家休息。
“老狼，去換衣服，打個白天的光，把他彈鋼琴的畫面拍了咱們就收工。林立，你替一下李導……”
等了一天，就晚飯時候和許鑫聊了幾句的朗朗點點頭，跟着去換衣服去了。
而楊蜜和梁冰凝幹脆連晚飯都沒吃，直接就出了攝影棚回去休息。
許鑫拍完朗朗的畫面，也對其擺擺手：
“我也回去休息了。”
“去呗，我們幾個找地方喝一杯去。”
朗朗看着眼窩深陷的老許，也不計較，直接很體貼的說道。
許鑫應了一聲，同樣沒吃完飯，回到了房間後，就發現楊蜜已經睡着了。
他也沒吭聲，隻是在屋外面靠着沙發打算繼續想想，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調整……
結果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一片昏暗。
身上還蓋了一床被子。
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手機，他一看時間……
04：49
快5點了。
早上……
“姐姐~”
“……”
無人吭聲。
許鑫納悶的起來走到了卧室，卻發現卧室裏空無一人。
他直接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喂？你人呢？”
“健身房，恢複一下皮膚狀态。你睡醒了？”
“嗯。”
“去洗澡，我也剛出汗，馬上下去後咱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去攝影棚吧？”
“好。”
一通收拾，倆人會和，去門口吃早餐時，人家的豆花都沒熬好。
最後簡單的喝了碗豆漿，吃了點剛炸出來的小麻花算是結束後，倆人便直接走到了攝影棚裏。
到攝影棚裏，楊蜜就把未婚夫丢下不管了。
繼續自己按照昨天設定的路線開始熟悉。
許鑫則坐在監視器前抽煙。
今天不用光替，所以其他人也沒有起來很早的。
大家都知道是最後一場戲了，一個個都在養精蓄銳。
而就在許鑫一根煙抽完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攝影棚的靜音門關閉的聲音。
他和楊蜜同時扭頭一看……
卻發現梁冰凝帶着助理正意外的往這邊走。
“許導，蜜蜜……你們怎麽這麽早？”
“冰冰姐也這麽早？”
聽到許鑫的話語，梁冰凝點點頭：
“昨晚回去就睡了，今天起來的早，就想着過來熟悉熟悉……”
說完她一扭頭，對助理說道：
“去泡咖啡吧。”
說完，便對許鑫點點頭：
“那我和蜜蜜在去對對。”
“……嗯。”
許鑫應了一聲，看着重新湊到了一起的兩個人，微微點點頭。
其實這段時間他對梁冰凝的印象挺有改觀的。
其他方面不提，戲路子方面，該有的敬業态度，她确實一樣不差。
也難怪能走到今天。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從腦子裏一閃而過，接着便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楊蜜和梁冰凝則繼續在那對戲。
最後，陸陸續續的，劇組也來人了。
李平東來的時候，一走路身上還一股膏藥味。
看着許鑫就搖了搖頭：
“老了啊……”
“要不今天讓林立來？……昨天他也跟的差不多了……”
“不用。”
李平東笑着擺擺手：
“我來吧。”
人可以老，但不能服老。
更何況……他還沒老呢！
……
“演員就位。”
随着許鑫的指令，梁冰凝自動站到了窗口，而楊蜜則再次拿起了那件旗袍。
“場記打闆。”
“最終幕，第……17場，三，二，一……開始！”
搖晃的鏡頭内，梁冰凝看着窗戶，用一種情緒相當茫然，就像是意志模糊了一樣的宿醉狀态，搖搖晃晃的說道：
“曉夢……”
鏡頭開始飛速挪動。
挪動到了楊蜜臉上。
她才剛剛結束手上的針線活，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
接着，梁冰凝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楊蜜面前，蹲了下來。
用一雙無神的眼睛望着她：
“你被鎖定了！……你們倆被鎖定了！”
楊蜜一臉無畏：
“吳志國不甘心啊，一直反咬我。”
而倆人在對視了兩秒後，梁冰凝似乎意識愈發模糊了一般，勾住了楊蜜的脖子，把臉湊到了她耳邊：
“我知道不是吳大隊長……”
鏡頭開始飛速挪動到楊蜜這。
楊蜜的眉眼裏再也沒有了那一絲無畏。
一片木然。
接着再次回轉後，梁冰凝才繼續說道：
“放心，我不會揭發你。”
“……”
楊蜜沉默，等待梁冰凝重新看着自己以後，她似乎決定了什麽，語氣平和的說道：
“試一下衣服。”
說完，她直接摘掉了梁冰凝的風衣，拿起了這件旗袍。
第一個重點來了。
許鑫的要求是，“這件衣服就是李甯玉的靈魂”。
衣服象征着李甯玉的尊嚴。
這層尊嚴被武田給扒掉了。
所以，如今的李甯玉才顯得如此恍惚。
而當這件衣服被顧小夢縫補好，穿在李甯玉的身上時，李甯玉的理智才開始回歸。
她的眼神不能在茫然，理智要表露出來。
而梁冰凝的表現之前一直不怎麽好。
可今天當看到了鏡頭裏，梁冰凝的那種宿醉狀态忽然開始消除，雙眼的恍惚不在時……
許鑫下意識的忽然坐直了身子。
這狀态……過了！
難道這條要有了？
正想着呢，跪在梁冰凝面前，幫她整理了下裙擺整齊的楊蜜開始進入狀态。
李甯玉的難點過了，下面該顧小夢了。
仰視。
看了一眼似乎冷靜下來了的李甯玉，顧小夢忽然手指了一下桌子下面。
在李甯玉疑惑的目光中，她站起了身來，越過了李甯玉。
而當李甯玉彎腰看到了一個竊聽裝置，回頭時，顧小夢已經走入了那片明媚的光影之中。
一步，兩步，回眸。
絕美的側臉之中，那種向往光明的情緒陡然出現。
接着便是對李甯玉的勾手。
你可以想象成她是在讓李甯玉過來。
但更可以理解爲她在把李甯玉引向光明。
李甯玉脫離魔窟的光明！
以及棄暗投明的光明！
許鑫的手猛然捏緊了扶手。
接着，鏡頭跟随着二人走到了衛生間。
顧小夢坐在浴缸邊緣，掏出了煙。
李甯玉則關上了門。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現在才知道！”
理智回歸的李甯玉似乎重新回到了電碼破譯專家的身份，理智占據上風的她習慣性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恍惚瞬間土崩瓦解。
“我剛才在詐你！”
“……”
顧小夢這時才堪堪抽出了煙要叼在嘴裏。
聽到這話的瞬間，一個不自覺的停頓。
接着，繼續把煙叼到了嘴裏，點燃……
情緒，到位了！
接下來就是一段心理博弈，而當李甯玉從顧小夢那得知劉林宗竟然也是顧小夢一夥的，就是爲了接近自己時……
那股憤怒立刻化作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實話實說，楊蜜已經挨了不少巴掌了。
一開始梁冰凝是虛着打。
可楊蜜卻要求“直接來”。
而這次這一巴掌……同樣也是實打實的一巴掌。
不過還好，梁冰凝也是用手指部分，所以看起來響，但力道不大。
這節骨眼也不是計較“你憑什麽打我”的時候。
所謂的“戲比天大”，就是這種時候最好的注腳。
大家全都專注于表演，誰也不會計較這一巴掌打自己身上到底疼不疼。
重要的是戲……
而這一巴掌之後，李甯玉的情緒也開始轉換。
那股憤怒，變成了悲戚。
“劉林宗一直在利用我！？”
“我要去舉報你！”……
當種種幫助角色完成心路曆程的台詞結束時，許鑫已經激動的站了起來。
就差最後一段了……
衛生間的戲完成，那麽接下來就是客廳裏的姐妹戲……
衛生間大門打開。
“你去哪。”
“揭發你！”
“非常好。我要是能死在你手裏……我無話可說。”
笑。
哭。
這句話說完的瞬間，楊蜜臉上的笑容完成了從喜悅到悲的轉換。
但還沒有完，在轉爲悲傷後，她又開始笑。
可笑裏面卻還帶着哭……
這一系列的情緒就這麽忽然翻湧到了許鑫面前。
瞬間讓他有些愣住了。
是太差了麽？
不，是太好了。
好到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情緒的起承轉合銜接的恰到好處，看的他竟然呆住了。
不過這種呆滞并沒持續多久，因爲倆人終于開始了最後一次理念的融合。
顧小夢的哭，本意是執意求死。
所以她的哭隻是想要和最後一面裏的“姐姐”李甯玉作别。
但偏偏，又因爲她的哭，把李甯玉給留了下來。
于是最後一段圍繞着顧小夢乞求李甯玉去舉報自己的戲份出現在鏡頭内。
而鏡頭，比之前晃動的更厲害了一些。
應該是李平東出現了一絲絲肌肉酸疼之類的體力不支。
但許鑫沒喊停。
因爲……
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了！
倆人如今的角色演繹完全符合他的預期，不知何時開始，楊蜜就是顧小夢，而梁冰凝就是李甯玉。
兩個角色已經重合了，可還有一絲不自然。
而最後一絲不自然，都要在這段戲裏體現。
隻要體現出來，那麽兩個角色就會徹底的融合在一起……
“曉夢，情報能比命重要嗎？！啊！？能比你的命重要嗎！？”
“我什麽都不要，我要你活着！”
“曉夢！我要你活着！”
……
“玉姐……我第一次以真面目見你，多想和你聊上幾夜，說說心裏話……”
“可現在來不及了！”
“假情報是我提供的，我必須要把情報傳遞出去！”
兩種堅持，在兩個女人的摟抱，安慰，乞求之中來回轉移。
哭，笑，笑着哭，哭着笑……
欣喜，悲傷，訣别，不舍……
此時此刻，就在鏡頭前。
兩個人把兩個角色的悲情與那命運如同嗤笑一般的橋段，演繹到了淋漓盡緻。
而最後，就隻剩下了顧小夢夾着那跟燃盡的香煙。
用微笑，面對最親的姐姐……
“求求你，向他們舉報我吧。”
哭着，她微笑說道。
沒有什麽訣别或者不舍。
刹那間，這笑容攀附在臉上時，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登場時，那個圍着李甯玉打轉的小妹妹一般。
用最單純的笑臉，對姐姐發出了宛若刀割一般心痛的任性請求：
“求求你，舉報我。”
“啪！”
遠處。
站着盯着攝影機的許鑫一拳打在了另一隻手的手心裏。
媽的！
這戲……
有了！
……
西影廠門口。
“哦，是這裏哇？西影廠……”
許大強看了一眼這寬綽的大門頭，拍了拍李豪的車座椅：
“給婷婷打電話哇，不要給三金打，萬一在拍戲，就不打擾了哇。”
李豪點點頭：
“好的，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