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想的很簡單,反正這奧運大廈現在也沒别人,就隻有導演團隊在這。連張導都能在這弄個休息間……自己去找韋姐說一聲,弄個宿舍不過分吧?
有時候萬一時間晚了,幹脆也就在這休息了。
同時晚上沒準還能趁着張導不忙的時候,問問電影的事情,學習學習……
但仔細一想,他又遲疑了。
有些不太合适。
原因也很簡單。
又不是張導親自發話,要是自己這個“新人”忽然就搬進來了,做出一副和張導同甘苦共患難的模樣……雖然這種工作态度可能會讓對方欣慰,但其他人那邊反倒不好交代。
憑什麽啊?就你特立獨行?
這些人歲數都不小,肯定都有家有業的。
到時候如果自己真這麽做了,人家咋辦?搬是不搬?
反倒有些不好。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張導先發話。
但換個角度想想,離開幕式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張導也不可能直接搞出一個什麽兩年的封閉式集訓這種……
嗯,還得再想想。
他不是什麽情商很低的蠢貨。
幹好本職工作是一種必須去執行的責任,但同樣的,如何讓自己融入集體,而不是站在集體的對立面也需要權衡才是。
……
會議上。
“我起來的早,然後就打算想想今天開早會時候咱們把風格這方面讨論一下。然後小許今天來的早,我倆剛好碰上了。就在這聊咱們這場開幕式裏緻敬的元素該怎麽來。然後……”
随着張一謀的話,一屋子子人都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許鑫,眼神各自不一。
“小許提出一個理念我覺得和我很相近,那就是……我們要展現出來屬于我們自己的浪漫情懷來。首先得讓自己人懂,看一眼,就知道咱們在表達什麽。不管是胸懷還是精神上的,大家打眼一看……噢~~~~就是這個意思。但同樣還得讓外國人懂,畢竟咱國際上認爲咱們國家的人是很内斂的,所以咱們這次也要保證場内的元素讓他們也得懂。”
“……”
“……”
“……”
一群人就聽他在那聊。
今天這會沒讨論什麽具體的東西。
其實現在這個階段是這樣的。
雖然還沒對外公布,但制作團隊是這一支,已經是闆上釘釘了。
但并不是說張一謀可以瞎弄。
不是的。
現在的制作團隊主要還在草創理念時期。
有些東西并不需要搞出來個模型,或者心裏有着直接的概念什麽的。暫時還用不上這些東西。現在的工作是,在奧組委那邊發布了任命書後,團隊要先提交自己的理念。
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前提下,找到開幕式的貫穿理念。
就像是一場戰争的作戰指導方針。
也像是劇本的故事主線,或者某個作品的中心思想。
在找到了這種理念承載全部開幕式後,接着從這些理念中開始細化環節,把環節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又各個創意組來負責,然後給出一個大概的預案後,提交審核。
就是把一個大概的開幕式流程環節,用說明書、模型,理念相關的東西,整體上報,然後經由奧組委批準,國家認可,最後才開始執行相關工作。
乍一看有些繁瑣,但實際上這樣的統籌方式才是最科學的。
因爲天朝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師出有名。
精神層面不會被擊垮,那麽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讓其天塹變通途。
所以,會議上主要讨論的就是一種理念。
理念有很多種,什麽博愛、大愛、浪漫、胸懷、現代、未來、環保等等等等。
太多太多了。
團隊的人需要的就是抓取自己想要的,合适的,确定下來後,分頭弄出來一些理念之下的點子。
比如張一謀提到了時間軸,日晷,許鑫就畫出來了那張圖。
道理是一樣的。
導演需要時間,手下的人提供創意或者執行創意,然後找導演來敲定。
不合适就去改,合适了就由導演收着,然後等做出來一份相對完善的計劃書以及粗略的方案後,交上去,審批通過後才開始細化方案。
這些乍一聽很簡單,實際上是很讓人頭疼的。
如果是一個人,那麽或許隻需要糾結一會兒就能找到自己主觀認可的東西。
但問題是張一謀定的就是團隊暢所欲言,集思廣益。
魯迅先生不是說過麽,一萬個人裏就有一萬個哈利波特。
每個人對事物的觀點不一樣,認知不一樣,那理念就不一樣。
而許鑫在成爲“正式員工”後的第一次會議,也見到了這些大牛們的思想碰撞。
該怎麽說呢……
百花缭亂?
群魔亂舞?
反正怎麽都行,總之,一場會議裏就是各抒己見。
有人附和,有人反對。
比如張武導演提出來了一個理念,那就是突出人文關懷在這裏面,表達這些年天朝對世界的貢獻,結果藝術視覺特效的負責人,被張一謀戲稱爲“馬雯姐姐”但實際上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的馬雯給強力否定。
她本身就是視覺特效的負責人,對科技使用相當敏感。
一聽張武導演想延續在部隊負責文藝時那種靠人力堆砌的整齊劃一的視覺效果時,表達了很直接的反對。
仿佛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副導演一樣……
而張武也不惱,隻是說可以試試,馬雯說在怎麽試,科技感也必須要有……然後倆人就跟約戰一樣,張武非拉着她明天去部隊裏看看文工團們的演出……
馬雯也直接答應,還問張武導演能不能找到人拉一下軍歌,主要想測試一下模拟鳥巢環境音……
張武二話不說,直接說帶她下新兵連……
無條件配合,無條件支持……
看的許鑫一愣一愣的。
偏偏,張一謀還特别贊同,直接讓馬雯拿着錄音設備去,錄下來後看下反饋……順帶讓軍鼓隊也出來試試。
因爲他之前有個想法被範越給推翻了,就是在鳥巢裏拉一支萬人鼓隊,在表現四大文明之一的“火藥”時,用鑼鼓的聲響代替火藥的聲音,表達對戰争的反思……
實話實說。
許鑫挺漲見識的。
而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讨論出來有價值的東西不算多。
最後散會時,範越直接叫住了許鑫:
“小許,你跟我來一下。”
“哦,好。”
許鑫點點頭,跟着範越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對昨天遞給許鑫煙的那個老大哥來了一句:
“浩陽,你讓喊倆道具組的人也來。”
“知道了,範導。”
範越在前面領路,許鑫在後面跟着。
在後面是那老大哥以及倆歲數也在三十來歲的哥們。
幾個人走安全通道,下了一層樓後,範越直接打開了一個房間,許鑫一眼就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裏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鳥巢模型。
還被塑料布給蓋着。
而旁邊則是幾張空的桌子,桌子上還放着各種器械用具。
從電鑽到錘子,應有盡有。
這是……
許鑫還沒開口,範越直接說道:
“小許,這裏是咱們鳥巢場館的一比一模型,把伱那個火炬做出來一個模型咱們先看看……火藥效果的話……今天下午,翟國強就會過來,也會帶來幾個人,到時候你們在交流……哦對了,都忘了給你說了。這位。”
範越一指昨天遞給許鑫煙的老大哥:
“這位是咱們團隊大型道具的總負責人——姜浩陽。”
“姜老師您好。”
許鑫趕緊禮貌鞠躬。
這老大哥哈哈一笑:
“沒事沒事,都自己人,不用客氣……那行,他和你是本家,叫許晉。這個是劉明生,都是我徒弟。那你們三個年輕人就先把那個火炬的模型弄出來一下,小許,你先畫出來東西,然後交給我這倆徒弟來弄,需要什麽在和我說。”
“沒問題,許哥、劉哥,你們好。“
三人互相握了下手。
範越點點頭:
“行,弄的細緻一點,小許,明白麽?我和張導都挺喜歡你提出來那個理念的,弄的細緻一點,要是一次過的話,咱們直接送到上面審核!”
“明白。”
許鑫又不傻,自然明白……點燃主火炬這一萬衆期待的環節是何等的重要。
而現在這個設計方案能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一種怎樣的責任與信任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範越姜浩陽倆人離開。
許晉和劉明生下意識的看向了許鑫。
而許鑫也在看着他倆……
大家其實都是年輕人。
于是,許鑫決定大膽點……
“許哥,劉哥,我忽然有點緊張了咋辦?”
“……”
“……”
倆人一愣……互相看了看。
年紀稍大點的劉明生搖搖頭:
“沒事,隻是模型,别緊張。”
“……”
許鑫還沒答話,忽然旁邊的許晉來了一句:
“就是,别緊張,反正又不一定選上。”
“嗯??”
“……????”
許鑫和劉明生都無語了。
許晉哈哈一笑:
“哈哈,開玩笑的,我不是看他太緊張了麽……”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正經!?“
劉明生顯然知道對方的脾氣,沒好氣的來了一句。
而許鑫竟忽然點點頭。
嗯,果然。
果然是咱們老許家的種。
“許鑫,放輕松就行。這樣……你先設計出來一個草圖,我倆先把建模給你搭出來。然後咱們在一點點的細化視覺效果,如何?”
“沒問題。”
玩笑過後,放下一切緊張感的許鑫應了一聲後,來到了工作台前。
……
“嘟嘟……嘟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
商務車裏,楊蜜挂斷了電話。
我在給你打電話,我是你孫子!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電話,咬牙切齒。
這時,旁邊的一個女人問道:
“蜜蜜,怎麽了?”
原本還咬牙切齒的楊蜜立刻舒展了面容,搖搖頭面帶微笑:
“沒事的,曾姐。”
“嗯。”
曾佳點點頭,低聲交代道:
“這次進組之後,多和其他人學習,知道麽?黃小明是你師兄,好歹有份情誼在,多套套近乎。劉一菲那邊也是,畢竟她現在很火,你要是能和她成了朋友,沒事和她出去逛一逛,也能在影迷那露露臉,混個臉熟。要是能成好朋友,關注度自然就會上來,到時候機會會更多。”
“……嗯,知道了,曾姐。”
臉上看不出來願意還是不願意,但楊蜜嘴上答應的挺痛快的。
“還有……要是在劇組裏看到一些事情,能當瞎子就當瞎子,能當啞巴就當啞巴,知道麽?于珉導演這次劇組的人比較多,特别是制片人還是張繼中導演……他要是說什麽……你就聽着,别反駁,明白麽?”
“嗯嗯,我明白的。”
“嗯……”
見女孩答應,曾佳也就放心了下來,靠在車上不在多說什麽了。
而女孩看着越來越近的影視城,忽然想到了什麽,來了一句:
“曾姐,我記得……去年看新聞,張一謀導演的《滿城盡帶黃金甲》是不是也在這裏?”
“好像是吧,我還沒了解過。”
曾佳略帶疑惑的搖頭:
“怎麽?”
“……有周傑侖啊!”
“……”
看着忽然露出了追星族一般模樣的女孩,曾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你們爲什麽都喜歡他。他唱歌我都聽不懂,歌詞說的是什麽我都不知道。”
聽着這種“上了歲數”的人對周傑侖的普遍認知,楊蜜也不反駁,隻是眼裏有些興奮的味道。
要是能要到簽名就好了。
最好能合張影,那就太幸福了……
……
許鑫的設計思路其實挺單一的。
首先,他覺得主火炬的主要顔色肯定是要帶上天朝紅的。
那種紅色不需要什麽文字表述含義。
它隻需要放在那,讓觀衆看到,那麽全世界的人就都會懂這紅色所代表的含義。
所以,他先用紅色的畫筆塗滿了整個火炬的主體顔色。
然後在紅色之中留出來了空白的祥雲紋。
第一張草圖完成。
拿給許晉和劉明生看了一眼後,師兄弟倆人便點點頭,直接拿着剪刀和硬紙闆開始裁剪模型。
這會兒時間其實已經來到了中午,但心中有幹勁,三人誰也沒提吃飯的事情,打算先弄出來第一版瞧瞧。
按照一比一的圖例還原後,随着祥雲紋的勾勒完成,三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這……怎麽看着那麽花裏胡哨的呢?”
許晉的話直接得到了許鑫和劉明生的認同。
确确實實,這種大紅底子搭配白色祥雲紋的模樣,顯得有些惡俗了……
特别是擺在鳥巢模型上面後,因爲劉明生是用蠟燭代替主火炬,把硬紙闆圍在了蠟燭旁邊。
而蠟燭燃燒時滴落的紅色蠟油掉落在硬紙闆上後……
好家夥。
血呼啦的,弄的跟什麽恐怖片一樣。
伴随着那祥雲紋被蠟油一點點的侵染,劉明生搖搖頭:
“太吓人了。”
“……這版不行。”
許鑫二話不說直接否決,想了想……
“我試試用紅白兩種色差弄一下。劉哥、許哥,你們倆先去吃飯吧,我再弄一份。”
劉明生點點頭:
“行,那我倆給你帶回來一份,你吃什麽?”
“看看食堂剩什麽呗。”
聽到許鑫的話,許晉笑道:
“你就說想吃什麽就行,咱們的食堂白天随時都有小竈的,晚上還有夜宵,保質保量。”
這也是國家的特殊關懷。
許鑫想了想,來了一句:
“弄碗油潑面吧。”
“好。”
倆人離開,許鑫則重新坐回了工作台前,拿起筆開始皺眉思考。
延續張一謀的思路,搭配腦子裏那朦胧的畫面。
他總覺得火炬的顔色紅的很好看。
可沒想到出來後竟然是這種效果。
實話實說,他并不覺得是自己的設計理念出了什麽問題,所以問題應該是出在配色上。
而且……
似乎火炬也不能用大紅。
大紅色爲表,祥雲紋爲底的話,剛才的效果也看到了。
那該用什麽?
紅色的祥雲紋,白色的底子?
然後……
順着這個思路,在倆人帶着一碗面回來的時候,許鑫拿出來了第二版的方案。
紅色的表面,白色的底子。
這樣在螺旋展開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種紅白相間的螺旋,視覺效果看起來好了不少。
但主火炬的白底紅紋卻有些紮眼。
許鑫吃飯的功夫,哥倆已經裁剪完了他的設計方案。
不過祥雲紋的裁剪有些繁瑣,于是許鑫索性重新畫了一副,然後裁剪下來紙張後,劉明生把那紋路帖在了蠟燭上面。
往鳥巢上一架……
還别說,外面的效果倒是好了很多。
可中間的主火炬依舊看起來血粼粼的……
“這樣不行。”
許晉直接說道:
“顔色看起來還是花裏胡哨的……這樣,許鑫你再想想,我倆先找個鋁筒出來當火炬台,把蠟燭給遮住。不然有這個蠟燭怎麽看我怎麽覺着别扭。”
“行。”
年輕人,就是行動力強。
說幹就幹。
劉明生和許晉去弄鋁筒去了,許鑫則繼續對着工作台發呆。
他不滿意的地方也是在主火炬。
可同時對配色也覺得不太對勁。
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協調的感覺。
和腦子裏那種朦胧的畫面不是很搭調。
而正在思考的時候,就聽見劉明生那邊說道:
‘用錫紙行不行?先用錫紙試試,鋁筒看着太笨了。“
錫紙?
許鑫一愣。
接着就聽許晉說道:
“錫紙皺皺巴巴的,出不來效果吧?你看……”
他找出一卷錫紙,套在了杯子上弄出來一個圓筒的形狀後,擺在了劉明生面前:
“你看,皺皺巴巴的,你打不打燈光?打燈光就會有陰影。鋁筒最起碼光滑一些……”
“唔……”
劉明生皺眉正想着,而許晉則要把那錫紙筒丢到一邊。
可剛要扔……
“别動!!”
忽然,許鑫叫停了他的動作。
許晉動作一僵,就見許鑫迅速擺手:
“别動别動别動……”
他離開了工作台,竟然直接蹲在了地上。
而蹲着似乎還不行,幹脆直接躺在了地上,擡着頭,看着舉在許晉手裏的錫紙筒……
似乎還覺得不舒服,又用雙手的拇指與食指交叉成了一個方框,透過方框的鏡頭,直接忽略掉了許晉,把視線完全放在了那錫紙筒上。
看了一會……
“對啊,對啊!”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怎麽就沒想到呢?不是什麽紅旗,也不是什麽大紅綢……是他媽的卷軸啊!!”
“……?”
“????”
在倆人不解的目光中,許鑫的目光放在了工作台上的顔料盒裏。
一個健步上前去開始翻騰。
“不對……不對……這個也不行……不對……銀色……劉哥,銀色呢?怎麽沒有銀色?”
“……銀色?”
劉明生有些疑惑。
許鑫點點頭:
“對!銀色……你們想想,銀色的卷軸,紅色的裱,然後卷起來……”
他走到了鳥巢模型前,對着内弧圈比劃着:
“是卷軸!明白嗎?卷軸,卷軸繞一圈,最後組成了火炬的形狀,在這……用銀色,裏面藏着燈光,到時候點火的時候,整個火炬亮起來……火+光,把它一下子打的特别亮,所有人都看得見……然後用一種恢弘的音樂來搭配……我草!我和你們說,就這個,絕對就是這個!”
一下子覺得腦海裏的朦胧畫面清晰無比,順着那個思路,許鑫的雙眼完全兩了起來。
就在倆人還迷糊的時候,他快步走到了工作台前:
“銀色……劉哥,許哥,幫我找銀色過來。顔色選的多一點,快去快去……”
“……”
“……”
倆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點頭:
“好,我們這就去,你先把草圖給弄出來,回來我倆來弄!”
“嗯嗯!快去!”
直接丢棄了普通的A4紙,許鑫從旁邊抽出來了一張可以鋪滿整個桌子的草圖,拿着鉛筆直接開始順着腦子裏的那個圖案開始描繪。
那無比清晰的畫面簡直讓他如同一個跨越未來時空,親臨到那場盛大典禮之中一樣。
靈感源源不斷的催使着他,逼迫着他把腦海之中的畫面付諸于紙上。
而等大概過了将近兩個鍾頭,快到下午4點的時候,許晉和劉明生才回來。
回來時提着一個大兜子:
“我倆跑了躺美院,把所有和銀色相關……我草!”
當許晉來到了桌前,看着正在被許鑫勾勒出來的那張草圖,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
“怎麽了……嗯????”
當倆人看着面前那張充斥着整個桌子的鳥巢頂部素描圖,以及圖中間的那一抹紅時,都徹底陷入了巨大的震撼裏。
結構看起來無比複雜的鳥巢頂部内環之中,有着一個紅白相間的卷軸,從一處展開,一直延伸到了另一邊。而另一邊的結尾,有一個外紅,内白的巨大卷軸,卷軸中間,是一個圓形,畫滿了圓潤祥雲紋的火炬輪廓!
哪怕隻是畫卷,可透過許鑫的素描,那股巨大的視覺張力以及那一抹令人賞心悅目甚至到身子都有些顫抖的紅色卻是那般的鮮豔、奪目。
“……”
“……”
倆人久久無言。
直到許鑫勾勒完了最後幾筆後,擡起了頭,目光裏閃爍着光輝的問道:
“如何?”
許晉直勾勾的盯着這幅圖,哪怕他暫時還不知道銀色該搭配在哪裏……可聽到這個問題後,還是遵循那深入到骨子裏的激動,來了句:
“真他媽牛比!……他媽的!牛比!”
“……哈哈哈。”
許鑫一樂。
果然俺們老許家都是性情中人啊。
“顔料呢?給我,我來上色。”
“哦對對對……”
劉明生二話不說,從兜裏掏出來了七八隻支顔料管。
“給,我倆去了躺美院,人家給的金屬色,包括丙烯金屬銀、礦銀、粉銀,925,灰銀這些,能上色的我都拿來了,你看看哪種合适……”
無需劉明生說,許鑫已經拿着顔料盒在設計圖的空白處一點點的把所有色彩都塗抹了上去。
幾種銀色經過對比……
最終,許鑫選了一種有些泛白的亮銀色,用畫筆開始一點點的在火炬上面塗抹了起來……
“……你學繪畫專業的?”
看着他那細膩的塗抹功夫,劉明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許鑫一愣……
接着便笑了。
笑的溫柔:
“不,和我媽學的。”
“哦哦……”
不明所以的劉明生點點頭。
片刻後。
許鑫問道:
“好做麽?”
“……”
“……”
聽到這話,許晉和劉明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交給我們吧。”
哪怕天已經黑了下來,可倆人也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許鑫也笑了,直接點點頭:
“嗯,那咱們一起!”
……
“這裏焊起來,怎麽樣?直接留個凹槽,白天的時候範導不是說蔡老師會過來麽?明天讓他弄點火藥上來,咱們直接就點火試試!”
“行……不過我想着,祥雲能不能中間給一點縫隙……就是火炬點燃的時候,祥雲紋路想要看清,就一定要有刻痕。而下面的光打上去後,就會有陰影。所以讓它把光透出來,一來陰影會少,而來……那種透過孔洞展現出來的火光是不是會更有質感?“
“好主意!那用錾刻吧……就是麻煩點,但出來的效果是真的好。先用錾刻給弄出來輪廓,然後中針刺孔!”
“麻煩?……得多久?”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都熬這麽晚了,直接搞個通宵算了,明天光明正大的請假睡覺!”
“哈哈哈,牛比!”
“哈哈哈哈……”
“也幸虧咱們這邊人少,不然樓上樓下要都是住戶,搞不好得投訴咱們擾民。”
“管他呢!搞!許鑫,要不你先休息?”
“别别别,都說一起弄了,我還得看着你倆呢……都忙這麽晚了,萬一有哪點弄不好,咱們不白費心血?……你倆吃東西不?我去弄宵夜?“
“行,打上來一份預備着吧,餓的時候吃。”
“嗯。”
因爲設計的靈感所迸發出的激情,讓三人根本就不覺得疲憊。
剛好許鑫也沒煙了。
兩盒煙,三個大煙筒,整個道具屋這邊是狼煙動地烏煙瘴氣的。
他穿着一身煙味的大衣出了門,走廊裏已經黑暗一片了。
直接往電梯那邊走,同時拿出了手機。
他今天早上過來後,就把手機直接給靜音了。
一天的時間都沒功夫看一眼。
而現在一看……
竟然關機了。
他也沒多想,本來昨晚就忘記充電了,這會兒沒電也正常。
頂着冰冷的空氣出了樓,他來到了自己的車後備箱這,從裏面拿出來了半條中華。
拿着煙就往奧運大廈的食堂走。
食堂的人已經下班了,但門還是開着的。
牆上還挂着一個牌子:
“食物在蒸箱裏,請随手關門。”
這食堂的師傅可太體貼了。
走進後廚的蒸箱前打開,他就看到了裏面的一托盤饅頭,一盆粥,以及一盆黃瓜炒雞蛋和一小盆紅燒肉。
好家夥……
這是奔着增肥去的。
拿塑料杯打了三杯粥,一托盤菜,最後拎着一兜饅頭,許鑫直接上了樓。
片刻後,熟悉的二手煙味道搭配從室内傳來的叮叮當當的動靜,響徹在奧運大廈寂靜的黑夜之中。
……
第二天一早。
“呼噜……”
“呼噜……”
“呼噜……”
看着三個在會議室裏睡的昏天暗地的年輕人,一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打擾……隻能憋着,聽着這此起彼伏的呼噜聲。
“小韋。”
張一謀看着韋蘭芳說道:
“這幾天安排幾個空房間當休息間吧,以後要是再有人加班晚了,就直接讓他們到休息間裏休息。”
“嗯,好的。”
韋蘭芳點點頭,指着三人:
“那……喊醒他們?”
“嗯,讓他們去洗把臉。”
聽到這話,幾個人直接來到了三人面前:
“诶,醒醒。”
“呼噜……”
“開會了。快醒醒……”
“呼噜……嗯?”
一聽開會,許鑫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模糊的雙眼裏看到了許多人影。
眨眨眼……
“!!”
他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下意識的問道:
“幾點了?”
一旁的韋蘭芳來了一句:
“9點多了。”
“……啊?……诶诶,醒醒,人來了,都來了!“
許鑫第一時間推旁邊的劉明生。
而原本還喊不醒的劉明生一聽“人來了”,就跟條件反射一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可頭一暈,又砸到了椅子上。
“哎喲慢點……”
後面的人趕緊扶住了他。
而這會兒許晉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許鑫那困倦與沙啞中滿含興奮的聲音:
“張導……我們把主火炬設計出來了!”
“……”
“……”
“……”
衆人一愣。
而迷迷糊糊的許晉和劉明生聲音也變得興奮起來:
“沒錯!”
“我們弄出來了!”
看着三個雙眼通紅卻依舊不減興奮的年輕人,張一謀問道:
“弄完了?”
“嗯!!”
許鑫還沒說話,許晉直接點頭:
“特别漂亮!真的!特别漂亮!!!”
“……”
“……”
“……”
一股驚訝的情緒緩緩在衆人心中蔓延。
接着就聽張一謀問道:
“在哪?”
“道具屋!我們已經弄好了,還通了電亮了燈……“
興奮徹底取代了那股困倦,哪怕隻睡了2個多小時,一直弄到早上快6點才結束,可這會兒許晉已經沒了任何困意,反倒興奮的有種語無倫次的感覺。
那還說什麽?
話都說到這了……
“走,咱們都去看看。”
張一謀直接發話,而三個人則立刻迫不及待的起身,率先朝着會議室外走了出去。
很快,衆人從安全通道下了十一樓,而走在最前面的劉明生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道具屋,一股煙味飄散之中,他往裏一指:
“各位請看!”
聽到他的話,衆人一邊往屋子裏看,一邊往屋子裏走。
後面的人聞到了那股二手煙的味道,别說不吸煙的人了,吸煙的都納悶這仨人是在這屋裏抽大炮了麽?
這味道可太沖了,就不知道開門開窗放放?
而每一個進屋的人,腳下都不約而同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地面很亂,不是電焊的焊點就是灰塵、切割下來的雜物之類的,看起來髒兮兮的。
但卻沒人在意。
因爲所有進屋的人,目光都鎖定在了那鳥巢頂上一抹鮮豔的紅色上面。
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跟各位說一下,其實我不是很會寫大章的節奏,還在練習,所以卡高潮或者斷章不見得特别好。因爲我想沖一下高訂閱,《大隋》那本前面就是吃了小章的虧,原本均訂應該可以過七千甚至八千的……所以這次我改成了大章。但也請你們放心,說不水文糊弄字數,就絕對不會。看到大章也别怕,放心入坑。另外……求月票!!一萬五更新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