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森森并沒有特意加重口吻，隻是非常自然說出來的話，魏衛心緒倒是一陣起伏。
這理念好熟，熟到幾乎刻進了自己的骨頭裏。
魏衛向來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所以别人跟他說的話，通常不會太認真，隻是出于禮貌，别人說什麽都是好好好，對對對，但如今森森這樣一句話，卻真的一下子便得到了自己的認同，甚至隐隐約約，感覺對秩序教派，生出了不小的好感。
真是，早這麽說，自己早就過來給你煮面吃了……
而另外讓他動容的是：秩序教派，僅僅隻是靠了理念，便吸引了這麽多人？
受到了惡魔力量影響的人，最喜歡抱團而居，加入自己同一力量體系的教派，會有一種歸屬與認同感，并且在同體系導師的指引下，對于如何控制自己的惡魔力量，甚至尋找晉升的機會，大有益處，而且崇拜自己力量的源頭，更是能夠讓他們有種奇異的心安感覺。
又或者，不追求這種認同感，而是追求利益，那麽，各大神秘組織或是騎士團便是他們的歸屬，其中最大的一個選擇，則是加入基金會，會有明面上的安全感與規則的保護。
當然了，基金會的各種規定太多，待遇也不怎麽高，這是劣勢所在。
可是，秩序教派什麽都沒有，隻是擁有一個理念，居然就可以吸引這麽多超凡者？
這就不由得不讓魏衛也對她們刮目相看了。
同時，也解釋了爲什麽秩序教派之中，有着這麽多的戰争惡魔。
因爲在十二惡魔之中，戰争惡魔反而是最沒有陣營理念的，他們隻忠誠于戰争。
通常爲了挑起戰争，兩個有着相同理念的人加入敵對陣營是很常見的。
也是因爲這種現象，曾經有人說過戰争惡魔體系專出二五仔。
敢公然讨論這種觀點的人往往死的很慘……
戰争惡魔雖然經常在不同陣營跳來跳去，但又特别的具備榮譽感……
……
……
這一場本來隻是執行命令的調查，居然查到了有關“猩紅”的事情，魏衛忽然感覺很有趣，果然像自己之前想的一樣，隻要認真去做自己想做的，很多事情都會主動找上門來。
他沉吟着，消化了這些内容。
良久，才笑着擡頭，向森森問道：“那在你們眼裏，現在的我算什麽？”
“我也不知道。”
森森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道：“爺爺曾經說過，你是他這麽多年來，見到的唯一一個猩紅惡魔體系，按理說，伱的出現對于猩紅教派至關重要。但你的身份太複雜了，你來自訓練營，又是基金會将你送到了廢鐵城，而基金會不可能不了解你身份的特殊性……”
“所以，他并沒有将你出現的事情上報，以免引發更大的動蕩。”
“他甚至認爲，起碼在基金會的目的明朗之前，你還不适合出現在信徒們眼中。”
“所以，他在聽說了我見過你之後，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對你進行暗中的觀察，他看到了你在廢鐵城，對那些生命狩獵者的追殺，也看到了他們因爲你做的事情而恐懼……”
“……”
“原來他觀察過我？”
魏衛聽着，都忍不住搖了下頭，笑道：“我都沒有察覺。”
說着問：“那麽，他是怎麽看待我的？”
森森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爺爺說你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
魏衛的表情忽然就垮了一下：“這老頭怎麽罵人？”
“但是……”
森森又接着道：“爺爺又說你的意志特别堅定，内心也很幹淨，行事風格，更是讓他非常的認同。所以，他才決定不那麽排斥你。雖然，他一直堅定的認爲，你應該是基金會抛下來的一個魚餌，用來釣一些可怕的東西。身爲秩序教派，我們本來應該對你敬而遠之的。”
“但因爲你這個人的品質，讓他确實在這餌上，小小的咬一口。”
“……”
這個回答解釋了當初那位老戰争惡魔，爲什麽會忽然之間，選定自己行刑。
但是森森的态度，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本來以爲，秩序教派既然是猩紅教派的殘留與分支，那麽，自己身爲唯一具備猩紅力量的人，這些人豈不是得趕緊向着自己靠攏，甚至是把自己像皇帝一樣的高高捧起來？
可他們的态度，居然是想對自己敬而遠之？
這是什麽走向……
難道是因爲自己脫下了lucky姐送的内褲的原因？
“你是不是以爲我們一見到你，就會把你當成神明的代理人，甚至是神明本身？”
森森似乎看出了魏衛心裏所想。
魏衛呆了一下，道：“沒有，誰會那麽想？”
“我們确實不會那麽想。”
森森正色回答，表情甚至顯得有些驕傲，道：“秩序教派确實是從猩紅教派分裂出來的，但我們早就不再依附于猩紅，我們也不會崇拜任何神明，我們信奉的是理念，是讓整個世界回歸現實邏輯的理念，自從這個理念出現，猩紅教派就變成了秩序教派，也不再信仰神！”
“所以，你的身份雖然特殊，但你絕不會成爲我們的主教！”
“……”
魏衛聽了這話，忽然沉默了下去。
森森忽然想着，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的有點重了？
看在泡面的份上，她猶豫了一下，才硬邦邦的道：“我說話直，你也别……”
“我喜歡你。”
魏衛忽然打斷了她的話，直視着她的眼睛說道。
森森吃了一驚，冷白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魏衛道：“也喜歡你們，尤其是你們這種信念，和你們的信仰。”
森森倒是一下子心裏有點别扭，深深的看了魏衛一眼，發現他好像并不是在說客套話。
這一刻他的臉上露出了很認真的神色。
這倒讓森森有些恍惚，這種神色，之前在爺爺的臉上出現過。
魏衛深呼了口氣，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多作糾纏，隻是道：“你爺爺爲我做了什麽？”
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卻沒想到，森森居然有些爲難。
過了一會，她才道：“我不知道，隻知道他應該在你身上賭上了一些什麽。”
魏衛眼神頓時微直。
就連森森，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釋道：“是他特意不告訴我的，他說，将來這一步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我若不知道，還有可能躲過這些麻煩，不然都會卷入紛争之中。”
“……”
魏衛接受了這個理由，輕輕點頭：“這是心疼孫女，怕你卷入漩渦？”
森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
“爺爺是嫌我年輕，意志不夠堅定，萬一被人抓了嚴刑拷打，被問出了秘密。”
“不對我說，将來我就算被人打死，也壞不了他的計劃。”
“……”
魏衛聽着都驚了。
戰争惡魔腿硬心硬，連腦子都是這麽硬的嗎？
忽然好想收藏一個戰争惡魔的腦袋，沒事拿出來研究怎麽辦？
長長的呼了口氣，總算搞明白了這些可能自己确實早就該明白的事情。
笑着搖了搖頭，他換了一條腿翹起，道：“那鬼船諾亞……”
“鬼船諾亞，是秩序教派的敵人。”
森森顯然早就準備好了回答這個問題，徑直開口道：“但曾經，也是秩序教派的同伴。”
“因爲鬼船諾亞，本來就曾經是猩紅教派的祭壇之一。”
“隻是，它已經背叛了猩紅！”
“……”
“啥？”
魏衛當真是吃了一驚，查來查去，沒想到還查到了鬼船諾亞的這麽一個問題。
這也是與猩紅有關的存在？
心裏一時又覺得新奇，又隐隐感知到了什麽，反而覺得自己不應該吃驚，或許，正因爲鬼船諾亞也和猩紅有關，所以才會在這時被自己遇到吧，無論是從基金會趕來的舒亞倩，還是特别安排自己來向秩序教派打聽底細的歐陽隊長，他們或許早就已經知道了這裏面的關系。
隻是……
這可是惡魔樂園啊……
……一開始自己隻是爲了調查，怎麽現在隐隐感覺到了一種要打孩子的節奏？
“其他的呢？”
興趣一下子升起，急忙向森森問道：“你們對鬼船諾亞還有什麽了解？”
“了解……”
森森皺了一下眉頭，道：“秩序教派與鬼船諾亞的交集不少，這麽多年來，鬼船諾亞殺死過很多秩序騎士，也一直在被秩序教派追，曾經有加入了秩序教派的命運惡魔對我們說過，如果想要達成我們秩序教派的終極目的，那就隻有捕捉諾亞，并且拿到上面的一些東西……”
“隻不過，我個人了解不多……”
她說着，倒似有點尴尬，道：“我的位階與實力，都還遠遠沒有達到追蹤諾亞的程度，爺爺也就沒有把太多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想要了解更深一些，或許需要問教派高層……”
“那問啊……”
“我沒有權限向高層要求這些東西。”
森森搖頭，道：“而如果以你的名義去問，就會暴露你的存在。”
“倒也沒關系的……”
魏衛心裏想着，自己一直以來都挺光明正大的。
雖然教官在自己回來的時候囑咐過不要讓别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能力，自己也認真執行了。
但這麽一段時間過去，知道自己真正能力的還是越來越多了。
倒是森森，沉吟片刻之後，忽然道：“但爺爺死前，留下了一本筆記。”
“這上面，應該有關于鬼船諾亞的記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