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衛生間，擰條毛巾，幫她擦了汗，用來散熱。
然後給她喂了些水，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等着她醒過來。
其實對戰争惡魔，有種更直接的辦法讓她醒過來，拿槍随便指她一下就好。
但魏衛看得出來，她需要休息。
“嗚嗚……”
莊園旁邊的車庫裏，血肉摩托忽然主動亮起了車燈，車身也直立了起來。
但是察覺到了什麽時候，車燈又緩緩熄滅，重新歪倒了下去。
……
……
森森幽幽醒轉的時候，忽然一個激棱，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清了周圍的布置，她的精神，忽然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她看到自己正在爺爺的房間裏，睡在小時候才睡過午覺的床上。
而在窗前，夕陽微光裏，一道身影坐在了爺爺生前常坐的椅子上，低頭看着報紙。
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竟讓她感覺還在夢裏。
“身爲戰争惡魔，你警惕性也太差了吧？”
正在報紙夾縫裏找“每日幽默”來看的魏衛，折起了報紙，笑着道：“我都一路從莊園外面找了進來，甚至找到了你的地下訓練場，你都沒有察覺，還在我面前直接暈了過去？”
“你……”
直到這個年輕的聲音響起，森森才認出了魏衛。
剛剛與爺爺身影重合的影子飛快的消失，她收起了臉上的落寞。
“你沒有敵意。”
她低聲回答，慢慢轉身，坐在了床上，道：“不然你一進門我就能發現你。”
這倒是實話。
魏衛也知道，戰争惡魔對敵意尤其敏感。
剛剛他如果想用最快的方法，将森森喚醒，也隻需要這樣。
拿槍指着她，她就會立刻受到敵意刺激，醒轉過來。
不過她太累了，所以就沒有叫醒她，而是任由她這麽安穩的睡了一天。
“你家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魏衛轉過頭來，向她笑道：“廚房裏都沒什麽東西了，我想找點吃的都沒找到。”
“我……”
森森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剛剛那種留戀感覺的殘留，竟使得她下意識說了實話：
“爺爺他……他去世了，我就覺得家裏挺孤單的，爺爺說過這是軟弱的象征，我要訓練自己軟弱的地方，所以我幹脆把保姆和仆人都辭退了，讓自己……感受更強烈的孤獨感。”
“……”
“所以你就把自己餓暈過去了？”
魏衛怔了一下，道：“你們戰争惡魔體系，真的都是變态啊……”
森森表情似乎有些惱怒，擡頭看來，就見到魏衛忽然起身，從旁邊桌上端起了一碗泡面，笑道：“幸虧廚房裏别的東西沒有，泡面倒是不缺，我給你煮了一碗，還加了雞蛋……”
他笑道：“快吃吧！”
“……”
森森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也不怎麽的，看着這碗普普通通的煮泡面，眼睛居然有些酸得慌。
她默默接過了泡面，捧了一會，才默默吃了起來。
看着她眼睛在蒸汽中熏出了眼珠，旁邊看着的魏衛倒是暗暗的感慨了一聲。
是個實誠姑娘啊……
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曆，餓太久之後吃碗泡面就感動的掉眼淚……
“你過來是……”
“是爲了向伱詢問鬼船諾亞的事情。”
耐心的等着森森吃完了泡面，主動擡頭看向了自己時，魏衛才直接笑着說了出來。
反正歐陽隊長隻說了讓自己過來打聽，但沒說打聽的時候需要注意什麽。
“鬼船諾亞？”
森森聽了這個名字，立刻神色凝重了一些，擡頭向着魏衛看了過來。
隻是這表情裏，卻沒有被魏衛問到了禁忌之後的提防與警惕，反而滿滿都是不解：
“你想知道什麽？”
“？”
魏衛心想這個女孩穿上了盔甲的時候很兇，但平時倒挺乖的。
問啥說啥。
便笑道：“那就太多了，比如鬼船諾亞究竟是什麽東西，平時在哪裏出沒？”
森森慢慢放下了手裏的碗，看着魏衛的眼神裏，不解更濃重了。
“你居然不知道？”
“……”
這麽理直氣壯的詢問，魏衛也一下子懵住了：“我應該知道？”
兩個之間，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尴尬。
魏衛都反應了一下，才将自己内心裏想的問題都問了出來，道：“其實我早就想過來問問你了，我知道你是戰争惡魔體系，但不屬于流浪在荒野上的神聖十字軍，而是加入了秩序教會，可我其實一直都不知道，你們秩序教派留在這裏，究竟是追求的目标是什麽？”
“還有你爺爺……”
“……當初他爲什麽一定要我親手爲他送行？”
“……”
這是魏衛心裏一直以來的疑惑，這時終于才一口氣全問了出來。
可是這些問題，森森聽了之後，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你全都不知道？”
“對啊……”
魏衛被她問的有點心虛。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之前爲什麽不問？”
森森忍不住道：“我還以爲你早就知道了，所以跟我們心照不宣……”
“……”
魏衛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解釋了，好一會才道：“我之前那段時間，一直挺忙的……”
“不對！”
森森看着他的表情，心裏一下子雪亮：“這家夥不是忙不忙的問題。”
“他好像是一直都不在乎……”
“……”
想到這裏，内心裏甚至生出了一種荒唐的感覺：爺爺，也是自己的導師，爲他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可是這個人，居然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爺爺那麽做，究竟是爲了什麽？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爲尴尬了。
魏衛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因爲這種事陷入尴尬。
他一直不太喜歡關心别人在打自己什麽主意，隻關心自己想做的是什麽。
畢竟，從訓練營開始，自己想問，人家也不說。
所以，後來對神靈喪鍾是這樣，對薔薇教派也是這樣，他知道這些人在琢磨着什麽東西，但自己理也不理，反正自己心裏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而且真的去問，這些人也不見得會說。
既然這樣，那何必把精力浪費掉，一心一意奔着向自己的目标去做難道不香嗎？
即使這次，也是因爲歐陽隊長的任務，他才過來的。
……
……
“你總不會連猩紅聖殿也不知道吧？”
森森這時好像已經對他放棄治療了，長歎了口氣，低聲問道。
魏衛的表情已經有些尴尬：“這個也是我該知道的？”
森森甚至以爲他在故意找麻煩了，皺眉道：“那你連十二神教會都不知道？”
“這當然是知道的。”
魏衛忙道：“不知道十二神教會，就不是見識少，而是腦子不好了……”
森森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定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戲耍自己。
過了一會，才低聲道：“我現在很不确定爺爺做的決定對不對了……”
“十二神教會，便是由那些信奉十二神，也就是現在的十二惡魔的信徒便創建。”
“但在三十年前，這世界上，不僅有十二神教會。”
“還有，崇拜惡魔的教會。”
她沉默了一下，道：“那便是，猩紅教派！”
“當然，所謂的崇拜惡魔，隻是十二神教會的污蔑，誰讓他們掌握了話語權呢？”
“當時的猩紅教派，其實也是有着自己的信徒，聖殿，有着神之眷者，有着自己的教派福音聖經，甚至有着虔誠的大祭祀以及神聖軍團的龐大教會，足以和十二神教會抗衡。”
“……”
“猩紅惡魔也曾經這麽風光過？”
魏衛聽着，都忍不住呆了一呆，猩紅惡魔是曾經唯一的惡魔，他是知道的。
人頭挂件還有教官，都跟自己提起過這件事。
不過，猩紅惡魔也曾經有自己的教派，自己的祭祀甚至神聖騎士團，他是真不知道。
也沒有聽說過。
這或許是因爲，早在第二次秘密戰争開始之前，猩紅教派就一直處于地下吧。
他沉默了一會，消化這些内容。
然後才道：“那鬼船諾亞呢？它跟你說的這些有什麽關系？”
森森深深的吸了口氣，才道：“猩紅聖殿早就已經分裂了，大部分信徒都已經消失，但還有一些虔誠的人，信奉‘神座’仍然存在的人，在堅守着自己的信仰，等待有人坐上神座。”
“即便他們也很多人都死了，但他們的堅持還有理念，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信奉這些理念的人，便是如今的，秩序教派。”
“……”
聽了森森的話，魏衛心裏倒是着實有些吃驚，但旋及便發現了更多疑惑的問題。
“秩序教派我早就聽說過，但是……”
他擡頭看了過來：“你若是信仰猩紅的殘留，又怎麽會是戰争惡魔體系？”
不僅是森森還有她的爺爺，其他的秩序教派，也沒聽說過有和自己一樣的猩紅力量啊。
“你……”
森森聽着，似乎有些生氣，還帶了點對魏衛智商的鄙夷。
不過，深深呼了口氣，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我說過，信奉猩紅理念的人，便是如今的秩序教派，而猩紅聖殿，除了理念，已經沒有任何的福音、教條、聖典流傳下來了，即便是曾經的祭祀與沒有在清洗中死掉的神聖騎士團，他們也已經失去了所有有關猩紅的力量。”
“現在的秩序教派之中，全都是擁有不同的惡魔力量，但卻信奉猩紅理念的人。”
“……”
說着，甚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些你都該知道的……”
“爺爺說過，如今唯一具備猩紅力量的人，出現在了廢鐵城，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啊！”
“……”
魏衛頓時有些尴尬，好一會才道：“這理念是什麽，居然可以吸引到你們？”
森森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
“我們要讓這個世界，回到惡魔力量降臨前的秩序。”
“并且堅信，那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