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衛滿懷熱情的跟着歐陽隊長走了進來，稍稍一晃，就發現自己天真的厲害。
他本來以爲這會是一個充滿了違法惡魔超凡者的地方，售賣的都是一些基金會與精神壁壘城市圈的嚴禁物品，以及随便在這裏揪一個出來，就槍斃十回都不過分，但跟着歐陽隊長一轉，卻發現自己想象中的人固然也有，但這裏，居然也同樣有着很多非超凡者的普通人。
或者說，有很多都是使用過惡魔針劑，但卻算不上超凡者的類型。
除此之外，市場的兩端，居然還能看見賣肉串的，賣地瓜的，賣30g硬盤的……
……這什麽鬼？
看起來不像惡魔交易場，更像一場大集……
“當然是了。”
歐陽隊長帶着魏衛，從市場的這頭走過，一邊沿途打量着，一邊低聲道：
“你要習慣野生超凡者的存在，也要習慣這些荒野流民的存在，我們習慣了生活在精神壁壘裏面，但卻有很多人，認爲精神壁壘裏面住着的都是注定得不到神保護的詛咒之民。”
“他們甯可在荒野上苦挨，經受天災與教會的盤剝，卻打死也不肯進城。”
“……”
魏衛認真聽着，不知如何評價。
精神壁壘，明明對荒野上的流民，抱有一種接納且寬容的态度。這些人也都知道，精神壁壘裏面，相比起荒野來說物質極爲的豐富。但偏偏，他們就是不肯進來。他們始終堅信生活在超級城市裏面的，都是受到了詛咒的人，現在生活愉快，将來卻是一定會下地獄的。
而自己，哪怕眼前再多苦難，但神，終究會降臨，拯救自己。
精神壁壘裏面的人眼中外面都是流浪之民，外面的人眼中，裏面都是詛咒之民。
雙方如同兩種不同的土壤，産生了不同的思想，且分歧越來越大。
“廢鐵城這樣的第三防線小城，就恰好處在兩者之間。”
歐陽隊長一邊向前走，一邊歎道：“精神壁壘内外，雖然泾渭分明，但大家都是人，也有着很多相同的渴求，精神壁壘裏面，需要一些荒野上的東西，荒野上也需要很多壁壘裏面才會有的東西。所以無數形形色色的走私團夥就出現了，行政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小魏啊，超凡者圈子，可不是非黑即白的，做事還是要慎重一些的……”
“……”
說着話，他轉頭看了魏衛一眼，目光顯得有些深沉。
魏衛點頭：“隊長說的對，我記住了。”
“……”
歐陽隊長倒是打了個突，覺得魏衛表現真的很好，說話就聽。
就是，回答的太快了……
走在了這個交易場上，魏衛也不由得暗自感歎。
自己是在廢鐵城長大的，但似乎直到這次回來，才真正開始了解它。
這一處所謂的交易市場，與其說是惡魔交易場，氣質倒更像村裏的大集。
每逢二、七就召開的那種。
兩側熱熱鬧鬧，可以看到很濃烈的煙火氣。
賣菜賣肉，甚至賣槍械，賣二手電視機、過濾器、信号接收器等。
立個小牌子在路邊，專門給人拷小電影的都有。
不過更新奇的，則是裏面點綴了許多生意獨特，又氣質極爲相融的攤位與店鋪。
有的挂着一圈彩燈，門口一個妝容妖豔的女人水蛇一般的起舞。
這是賣愛情魔藥的。
有的旁邊支着一台大背頭的電腦，屏幕閃爍，這是高科技算命的。
還有拉着一卡車的書本與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在那裏向過路人兜售着生意的：
“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啊，趕緊買一本回家給孩子……”
“啥？孩子天天砍人？”
“砍人就不用學習了？這套醫學參考書拿回去。”
“隻要沒被砍死，晚上就得堅持學習，不然哪知道砍哪裏更緻命？”
“……”
“在這裏逛逛，找到了起源之書就買。”
歐陽隊長在給魏衛随口解釋了幾句後，便興沖沖的背着手在這市場上逛着。
他似乎對什麽都感興趣，看到賣地瓜的大嬸都能開心的聊兩句。
正行間，旁邊一個青色帆布圍起來的大帳篷旁邊，開始有人拿着喇叭大喊：“百年難得一見啊，愛情惡魔體系堕化生物——塞壬女妖，我們老闆花了一個半月時間，死了足足兩隊人才從魅惑海灣裏活捉出來的極品生物哈，一百塊一張門票，大開眼界的機會到了啊……”
“啥玩意兒？”
冷不丁聽到這個喊聲的歐陽隊長猛得轉身，眼睛都直了。
塞壬女妖？
魏衛聽着也有些好奇，知道這是愛情惡魔體系裏面一個出了名的堕化生物。
注意是生物，不是怪物。
之所以有這種區别，就是因爲：太漂亮了。
愛情惡魔感染者，往往都會出現異樣的誘人魅力。
颠倒衆生這種詞，天生給他們準備的。
而塞壬女妖，則是愛情惡魔體系裏面最爲知名的一種堕化怪物，愛情惡魔的魅惑力量在她們身上展現到了極緻，據說僅僅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就有着讓人一生難忘的魅力……
若是可以得到她們一個吻，這輩子都不會再留戀其他的人。
而若是可以……一起鼓鼓掌。
據說，很多男人都形容，那就是天堂了。
隻不過，魏衛雖然也聽說過這東西，但居然把這玩意兒逮了過來展覽……
……惡魔交易場的人都這麽會玩的嗎？
……
歐陽隊長有些拔不動腿了，怔怔轉過頭來，看了看魏衛，又看了看帳篷。
魏衛立刻一副領導要去，那我就跟着去的态度。
歐陽隊長略略放心，同時對魏衛更欣賞了，正要勾肩搭背的過去大開眼界，就忽然聽到旁邊的大喇叭在喊着：“今天咱們開業大酬賓，一百塊錢就能大開眼界，一千塊錢就可以……”
一邊說一邊用力拍着手：啪啪啪，啪啪啪。
“……”
歐陽隊長忽然又站住了腳步，嚴肅的回頭對魏衛道：“還是工作要緊。”
“小魏，你就先不要過去了，在這裏随便轉轉，看能不能找到賣起源之書的先拿一本。”
“我……”
他頓了一下，表情變得嚴肅：“這群人居然把堕化怪物運過來展覽，我得過去審查一下。”
魏衛松了口氣，很理解的道：“那隊長你去，起源之書我來買。”
“好。”
歐陽隊長邁步，又忽然回頭：“你身上有多少錢？”
猶豫了一下，試探道：“一千？”
歐陽隊長頓時眉花眼笑，道：“哪需要這麽多，我自己也有……”
說着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借我九百八。”
“好吧……”
魏衛轉過身去，從兜裏拿出了一圈橡皮筋捆着的鈔票。
從裏面分了一小半出來，轉頭遞給了歐陽隊長。
歐陽隊長已經看的心潮澎湃了，滿臉激動，忍不住握着魏衛的手道：“小魏，我真覺得，以前我們兩個接觸的還是少了。放心，你是個懂事的人，以後有隊長在，什麽都沒問題。”
松開手的時候就把鈔票也拿走了，腳步輕快往帆布篷裏走。
忽然回頭：“記得去lucky姐那裏報銷啊……”
魏衛擺擺手：“報銷啥啊，都是點小錢，隊長你先忙你的……”
歐陽隊長感動的都快哭了，指了指魏衛，又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嘭嘭用力捶了兩下。
“隊長真是個……”
魏衛收起了剩餘的鈔票，感歎着：“性情中人啊！”
早知道這樣可以拉進和隊長的關系，自己早就跟着隊長出來了。
自己從訓練營回來的時候，帶的錢不多，隻有萬把塊錢。
這也是教官考慮到第三城防線會不會食物匮乏，擔心自己吃不飽才給自己準備的。
如今回來了一個多月，沒遇到多少花錢的事，結果今天第一次跟隊長出來，就立刻花掉了一千。
但魏衛仔細想想，又覺得這個錢花的挺值的……
身邊沒了領導，他也放松了很多，在旁邊慢悠悠的逛着。
隻見各種攤位琳琅滿目，有古玩的，請小鬼的，賣愛情魔藥的，賣詛咒砸小人的，甚至還有直接打出了神異物品招牌的，并且一塊破布上，直接擺放了十幾個，供人挑選着。
魏衛蹲下來拿起了一個，皺眉道：“這是啥？”
“兄弟你真有眼光。”
老闆壓低了聲音道：“這是二階惡魔禁忌物，隻要五千，你拿走，從此逢賭必赢……”
“惡魔禁忌物？”
魏衛拿出電話來在旁邊對了一下，發現畫面穩定，道：“怎麽一點輻射都沒有？”
老闆一聽就煩了，擺手道：“去。”
“我這是擺出來騙傻子的，你又不傻過來湊什麽熱鬧！”
“……”
魏衛忽然感覺無話可說，隻好悻悻的走開，也虧得自己現在脾氣變好了。
好歹也是藝術家，氣質要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