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魏衛也察覺到了這驚人的氣息墜落,身體都微微一沉,渾身血絲飛快的收回體内,但卻保持着一種更爲活躍的狀态,雙手握緊了鐮刀,目光陰冷的向對方迎了上去。
這是一個不輸于黑山羊的強大意志。
所以,是有某道意識,剛剛降臨在了這小小的修道院裏?
魏衛想到了剛剛在内廳見到的那塊邪神血肉。
他知道,那是生命惡魔體系裏的一種能力,屬于第四狀态:血肉寄生。
自身可以切割下某一部分血肉,單獨存在。
這部分血肉可以寄生到其他人體内,也可以單獨享用祭品,并且與本體有着莫名的聯系。
所以,在看到了那塊血肉的時候,魏衛就确定,那一定是屬于某個第四狀态的存在所有。
或者說,遠遠超出第四狀态。
畢竟,普通的第四狀态,也可以對自己進行切割。
但肯定切不了那麽大一塊。
而且享用了那麽多的祭品,氣息那麽邪惡,又肯定不會是超凡者。
隻能是堕化怪物。
堕化怪物,在前三種狀态,被統一稱爲:怪物。
但到了第四狀态,以及更高,則又有了一個新的稱呼:惡魔劣種。
如果繼續更高,達到了第七狀态,那甚至就不能再稱之爲怪物,而是:上位圖騰。
但魏衛并不覺得它會是上位圖騰。
最多也就是惡魔劣種。
上位圖騰,不可能有實體出現在精神壘壁内部而不被察覺。
……教官的原話是:正常情況下不可能。
……
……
面對這麽強大的存在,不管陣營如何,都要保持敬畏。
于是這一刻的魏衛握緊了手裏的鐮刀,還保持着殺戮的姿勢,但也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了理智,既牢記着自己的職責,也沒忘了教官教給自己的禮貌,向這位神秘的意志回答:
“當然是履行我的職責……”
“……友好的勸誡這些誤入歧途的人停止作惡了。”
“……”
降臨在了内廳石台上血肉中的意志,完全不懂魏衛的幽默,一團血肉不停的蠕動着,交織浮現出一張張憤怒的臉,仿佛直接響徹在精神層面的聲音,沖擊得人有種腦袋的膨脹感:
“蠢貨,你是最大的蠢貨,你站錯了隊伍……”
“我們才是同一個陣營,我們有着同一個導師,有着同樣的使命……”
“你在我的呼喚下回到廢鐵城,你應該成爲幫助我完成最後工作的一環,而不是……”
“過來破壞我的計劃!”
“……”
“什麽?”
第三狀态的生命導師聽到這些話,隻覺大腦轟鳴,呆滞的看向了魏衛。
太多難以被接受的事情了。
薔薇的意志降臨到了自己面前,這是如同神迹一樣的偉大。
這樣的意志從來不會體現出自己擁有情緒方面的性質,而是毫無波動的抹除一切異端。
但這個意志降臨之後,居然跟眼前這個瘋子交談上了?
而且,它說這個瘋子……是自己人?
而魏衛也被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腦袋裏像是多了一點什麽東西,有些糊裏糊塗的。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聽過無數次的呓語,無數個扭曲而又未知的夢境。
種種破碎的線索與畫面,在這一刻,仿佛有形成一個整體,幫自己拔開腦海中迷霧,窺見真相的感覺,就連自己的腦袋,似乎也難得的在這一刻,忽然産生了片刻的清晰……
血絲稍稍消褪,他皺眉道:“你們這個級别還需要拉幫結派的嗎?”
“嗡嗡嗡……”
那個憤怒而強大的意志似乎在深深的喘息。
而随着它的情緒波動,一層層無形的精神力量擠壓向了空氣裏。
在這無形壓力下,人的耳膜都仿佛在被不停的沖擊,産生了一種不知是真是假的轟鳴聲。
如果說思維是一種真實存在,那此時的思維都會一寸寸斷裂……
“你回到了起點,卻不知自己的使命……”
蘊含了深深無奈的聲音響起:“你瘋狂的屠戳,卻不知自己的陣營……”
“爲什麽會是你……”
“導師爲什麽偏偏選擇了你這樣的蠢貨……”
“……”
“我的使命,我的陣營……”
魏衛臉上也出現了片刻的迷茫,然後臉上很快又露出了并不清醒的微笑。
“那你覺得我該屬于哪個陣營?”
“……”
神秘意志的憤怒,如同實質一般在周圍的空氣裏流轉:“我從沒想過你會問出這個問題。”
“你屬于薔薇。”
“伱該爲薔薇的綻放奉獻自己的生命,爲我獻上完美的羔羊……”
“而不是……”
“……”
“那你就錯了……”
魏衛忽然露出了溫暖的笑容,甚至還搖着頭:“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麽,但是……”
“我的使命,我的陣營,我一直都很清楚……”
“你選擇了對方?”
“不。”
魏衛堅定的搖頭。
腦海裏閃過了訓練營參加過的那幾支小隊,那些一個個特别可愛又特别害怕自己的隊員們,閃過了基金會的标志與,閃過了歐陽隊長還有這群工作态度都不怎麽認真的隊友。
最後時,然後,他慢慢低頭,看向了腰間系着的小白鞋。
在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衆多不确定性裏,找到了确定的一個,笑容逐漸變得溫暖:
“别的問題我都不太确定,但有一點我是明白的……”
“我選擇,跟羔羊一個陣營!”
“……”
在回答了這個問題時,魏衛已經眼中血光大作,再次揮舞鐮刀殺了過去。
……
……
神秘而恐怖的意志
同一個導師。
此前夢裏無數次聽到的呓語……
還有,我的背叛?
這無數個突如其來的信息,使得他腦海亂作了一團,心裏升騰的殺意也受到了影響。
甚至就連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惡魔力量活躍度,也出現了片刻的拉低,不過,在看到了腰間系着的小白鞋的時候,他還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卧槽,我剛剛究竟是在想什麽啊……
工作不是還沒完成呢嗎?
想着這重要的一點,猩紅色的鐮刀飛快的向着那第三狀态生命導師的身上砍去。
“瘋子,瘋……”
這位修道院裏僅剩的活物,心裏的驚恐瞬間到了極點。
眼前這個怪物,是怎麽做到的?
強大的意志還在這小小的修道院裏彌漫,自己就連思維仿佛都因此僵化,動也動不了,但他怎麽說砍人就砍人,似乎行動完全沒有受到這強大的神明力場控制,甚至影響?
這一刻,哪怕他是第三狀态生命導師,也隻來得及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
……
“沒想到,我等回來的居然是一個瘋子……”
同樣也在這一刻,那個神秘而憤怒的意志,忽然散發出了驚人的思維。
仿佛就連它在這一刻,也察覺到了某種不确定的東西。
更意識到,眼前這個似乎與自己等待的人相符的家夥,在很多方面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無窮的氣息湧動着,如同浪潮在積蓄着力量,不停的飛升到更高的空中。
下一刻,就是挾着毀滅一切的力量沖擊過來……
“唰”“唰”“唰!”
修道院内廳裏的不知名血肉,忽然生長出了無數的血肉觸須,瞬間向外延伸,穿透了一層層的石壁,如同一片飄舞的絲絮,狠狠的向着此時跳到了空中的魏衛身上撲了過來。
魏衛在這一刻,擡起了頭,就看到了沖到眼前的無數血肉觸須。
眼睛裏面,居然可以看出笑意。
似乎,他一點也不知道什麽是恐懼,什麽是威脅。
他隻是忽然之間加快了手裏的猩紅鐮刀擺幅,狠狠砍向了眼前驚恐的生命祭祀。
這一刻他的心路裏程是這樣的:
“媽的,馬上要死……”
“所以不行,必須在死前幹完自己的工作……”
“……”
“嘀嗒嘀嗒嘀嗒……”
但同樣也在這一刻,當魏衛的鐮刀揮舞到了生命祭祀面前。
自己也即将被無數的血肉觸須貫穿身體的時候,瘋狂的指針轉動聲充斥了整個空間。
無數延伸到了魏衛面前的血肉觸須,忽然靜止。
仿佛相機一下子按下了快門。
而魏衛手裏的血紅色鐮刀,卻似乎不受影響,“唰”的一聲砍在了生命祭祀身體上,将如今變成了一個三四米高,巨大的,蠕動肉塊的他,從身體中間豁出了一道可怖的口子。
“去吧……”
有另外一種意志,在愉快的傳遞着:“去尋找你自己真正的感動……”
“去尋找你的晉升之中缺失的東西……”
“我很期待,那個人看到你時的樣子……”
“哈哈……”